第六百六十二章 鼓
“紧随我鼓点攻击！”
飞舰上不知何时架起一面兽皮重鼓，火儿双手各持一根坚硬兽骨，奋力将其沉稳敲响。
‘咚！’
鼓声似有魔力，不仅让大军浮躁的心境得以安稳，且让人热血上涌，就连那些胆怯至极的新兵，亦如被突然注入勇气。
‘噗！’……
灵刃齐攻重现血色战场，并且由于兽群的靠近，大军居高临下的优势得以展现。
前端奄奄一息的肉盾被越过，灵刃密集的准确命中稍稍靠后的妖兽。
霎时间，浓郁血雾喷洒弥漫，被袭中的妖兽皆尽兽首遭遇致命打击而倒地，从而致使后部妖兽纷纷栽倒。
列于最前的肉盾们则失去倚靠，本就悠着一口气的它们，不可避免的摔倒于地，抽搐挣扎着再也无法爬起。
‘咚！’
鼓声间隔极近，几乎没给敌我任何喘息之机。
军士们才刚刚完成上次攻伐的动作，便不得不急速凝聚灵力，紧跟鼓点竭力挥出下一次攻击，好在前次战果不俗，亦给予他们无穷信心。
‘噗！’……
第二击战果仍旧斐然，兽群在连续遭受两次无差别的齐袭下，前冲势头终于有所遏制。
加上同族尸身所阻，楚国大军自身又无退路的情况下奋勇将战力发挥到极致，从始至终汹涌奔腾的兽群，脚步开始迟缓。
‘咚！’
第三道鼓声接踵而至，有了上次经验，军士们仿佛也心有准备，他们并未浪费点滴光阴，第三波灵刃铺天盖地射出。
‘呜！’……
最前沿已陷入混乱的兽群，在这次袭击下，伤亡惨重，一头头妖兽哀鸣倒地，将后方同族前路拦阻，兽群前涌之势，终是被摁住。
然而，就在大军迅疾做好准备，欲要发出第四波攻击之时，鼓声却并未如期而至。
直到二息后，妖兽们踏着同族尸体再度启步之际，低沉浑厚的鼓声，才再次响彻战场，并且连续间隔极短的响动三次。
就如这般，每当兽群即将起势，守军的攻伐必会猛烈，而兽群受阻的间隙，则会将攻击放缓。
火儿掌控战事节奏的火候可谓妙到巅毫，到得后来，大军已不作他想，只需机械的听音闷头施放灵刃即可。
卓然立于飞舰上的白晨馨，美眸散发幽然光采，目视着不断擂鼓的火儿。
她已听出些端倪，火儿的鼓点好似蕴含某种韵律，几近完全贴合现时的战事进程，对于火儿的神秘身份，她虽未深究，却更为好奇。
三十丈，可能善于跳跃的妖兽种族，几番起落便可轻易跨越，可在此刻，兽群经过数十次尝试，丢下满地堆积的尸体，亦难以寸进。
猩红兽血，已灌注大地，地面兽尸被兽群踩踏得近乎成为肉泥，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将整个隘口笼罩，形成刺目呛鼻的血色边界。
一炷香工夫，双方竭力僵持不下，不过楚国大军亦有隐忧，那就是妖兽尸山越堆越高，让他们慢慢失去居高临下的优势。
伴随时间的推移，这优势已渐渐消失，为了阻断兽群前进步伐，大军已倍感吃力，只因他们已无法轻易袭杀后部妖兽。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恐怕坚持不了多久！”
身为军团统领，罗素保持着清醒的头脑，更未如普通军士般只顾杀敌，一直关注战局进展的他，皱眉向杨露传音。
“看看火儿夫人有何安排吧！”
杨露不自觉扭首仰望大鼓前的倩影，“火儿夫人一鸣惊人，已能让大军信服！”
他言语刚毕，忽然察觉不对，兽群张开血盆大口、咆哮着再次奔涌，可鼓声却迟迟不曾响起，任由妖兽从尸山上滚滚朝前冲锋。
“难道要肉搏？可这断墙若被撞破，我军根本无法立足应战啊！”
撤退军令亦未传来，让杨露心中千回百转急思，可在这瞬息万变的战场，哪有空隙能让他细想？
“有何变故？”
“怎么回事？”
……
兽群由高向下，起速极快，相距咫尺之间，让军士们能非常清晰的感受到大地震动。
“不可后退，严守军令，将重心放低，准备接战！”
三十丈的距离，妖兽转瞬即至，楚国大军已无时间应变，统领们只得宏声疾呼，令麾下做好肉搏死战的准备。
二十丈、十丈、五丈、三丈……
洪流将至，全体军士不禁齐齐半蹲，迎接城墙破碎后可能落入兽群被群攻，甚至被直接践踏至死的命运。
大地剧烈的颤抖，引得城墙碎石纷纷掉落，此景更让他们精神紧绷，不少新兵已面如土色，双唇哆嗦不止。
‘轰！’
一声爆裂惊雷巨响，四散传向方圆百里，妖兽所组成的血肉巨浪，重重拍击到断墙之上。
‘呜！’……
然而就在不少人绝望闭眼之际，脚下城墙一阵摇晃，砖石间断开无数裂缝，却并未如前所料崩塌，反是群兽哀嚎汇聚如山洪般爆发。
断墙下，由于用力过猛，前排妖兽几乎全部成为肉饼，甚至不少体型稍弱的妖兽，已被后方兽群给挤压得尸骨无存，仅余一道血印留于墙上。
感觉弱不禁风的断墙，此时仿若一道牢不可破的堤坝，将洪流死死抵住，从而让快速奔腾的妖兽，遭受极大的反震。
城墙前三十丈的妖兽，近乎全体晕头转向，踏着醉步，整片歪倒于地。
“墙没破，墙没破！”
从鬼门关前走了一遭的军士们呆滞一息，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欢呼声。
‘咚！’
下一刻，低沉鼓声紧随响起，将亢奋的他们重新拉回。
“杀！”……
无处宣泄的高亢情绪，立时化为更胜从前的惊人战力，毫无反抗之力的兽群，如待宰羔羊般被万千灵刃屠戮。
‘咚！’……
鼓声不止，灵刃不息，数十息工夫，城墙与尸山间三十丈内的妖兽，已被屠杀殆尽。
望着满目血肉模糊的兽尸，白晨馨芳心震动，目光再次回归至面无表情的火儿娇颜上。
这位一直不曾显山露水、从未指挥过战事的女子，将一切算计得天衣无缝。
由这断墙可知，她不仅迷惑了敌方，更连己方一并瞒过，且充分考虑、调动了大军士气，称其心智如妖毫不为过。
“白姐姐，传令大军撤下城墙！”
本可自行下令的火儿，突兀出声将白晨馨思绪打断，她绽放一抹妩媚笑容，“白姐姐不必多虑，战事要紧！”
“好！”
白晨馨压下心思，传讯各统领率军后撤，本杀得兴起的大军，倒并未拖延，齐齐反身从断墙上跃下，急速排列好作战队形，严阵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