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六十一章
温妤听到蒋禹赫这句话人都傻了。
她愣了两秒——“你说谁？”
在温妤看不到的地方, 蒋禹赫唇角轻轻扯了扯，脸上神情看着却还是很平静，“前女友。”
温妤：“……？！！”
她当即坐正, 指着蒋禹赫的方向盘：“你等会, 停车。”
刚好遇到红灯, 蒋禹赫缓缓踩下刹车, 车停下。
温妤盯着着他问：“什么意思, 你前女友出现了？”
不等蒋禹赫开口, 她马上又恍然道：“噢我明白了, 你等不了, 是因为前女友出现了，所以才等不了，大老远跑来跟我说分手？”
蒋禹赫：“……”
“那你昨晚什么意思, 分手炮啊？”
“……”
“行, 我这就下车。”
温妤说着就要去开车门，蒋禹赫无奈把人拉了回来。
锁上门，才淡淡看她——
“你听我把话说完行不行。”
不行。
是真的不行。
温妤一听前女友三个字就炸毛了, 根本理智不起来。
本来知道蒋禹赫曾经喜欢过一个女人就已经很吃醋了, 但想着只是他的单相思, 还不知道那个女人叫什么名字, 所以才说服自己不去在意这件事。
可现在那个女人竟然出现了。
温妤感觉到了强烈的危机感。
毕竟是蒋禹赫喜欢过，还爱而不得的女人。
换句话说，这位前女友，可比自己那位前男友有威胁性多了。
温妤对沈铭嘉早就没感觉了，非说有, 那也是深深的厌恶和嫌弃。
可蒋禹赫不一样, 谁知道他现在对那位前女友是不是还有点什么余情未了的牵挂。
一想到这些温妤浑身那些小刺毛倏地就全都刺起来了。
她瞪着蒋禹赫, 又吃醋又委屈：“说什么，有什么好说的？你来找我干嘛，你找她去呀！”
蒋禹赫：“……”
没错，我的确来找了。
但蒋禹赫并没有打算在这样一个普通的中午，坐在车里，轻飘飘地用一句话告诉温妤——你就是我那位“前女友”
然后两人感叹几句，相拥一笑，寥寥结束。
如果只是这样，自己与她这段兜兜转转的奇妙缘分似乎也跟着变得平淡无奇了般，失去本有的光华。
昨晚他就想过，要续写这个宿命般的缘分，就一定要让温妤以最美好的方式重新来到自己身边。
所以，不是现在。
蒋禹赫平静解释道：“我等不了，是因为她出现后我才发现——”
“？”
你倒是说啊！发现了什么？
片刻，许是考虑周全了措辞，蒋禹赫转过来说，“我发现，原来我只为你心动过。”
这是实话。
也算是暗示。
但温妤当然不会明白其中的意义。
大概是不常听到蒋禹赫说情话，突然来了这一句，温妤的心好像被重重撞了下，剧烈跳起来。
这个男人什么意思嘛。
大老远追过来就为了跟自己说这个呀。
这话的意思是不是说，以前对那个前女友的心动是错觉，这次又见到她了，才发现原来真正的心动只对自己有过？
温妤太了解这种感觉了。
她又去看蒋禹赫，一身的小刺毛已经平坦下来，“那你的意思，是只喜欢过我一个人吗？”
“是。”蒋禹赫答得很干脆。
温妤的嘴角终于又翘了起来，这次多了些被突然告白后的害羞，她侧过脸，一只手假装去捋耳发：“哦。”
“哦？”蒋禹赫去拉她的手，“不吃醋了？”
温妤马上转过来，“我什么时候吃醋了？我就是随便问问，我格局很大的好吗，你再多几个前女友我也没关系。”
蒋禹赫：“……”
前女友的事就这样暂时翻了篇，车继续开着，安静了很久，温妤忽然说：
“其实，我挺懂你这种感觉的。”
蒋禹赫：“？”
他皱眉：“你懂我？”
温妤点点头，认真说：“因为以前我跟沈铭嘉在一起的时候，也以为自己喜欢他，可后来遇见你了，我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心动，什么叫真正的喜欢一个人。”
“……”
“所以你其实不用在意初恋这件事。因为在我心里……”温妤看向蒋禹赫，小声道：“你才是我的初恋。”
蒋禹赫虽然还在开着车，手却在不觉中握紧了方向盘。
饶是平日里任何大事都能处惊不变的他，听到温妤这句话，心里也微妙地乱了两下。
是欣喜。
他承认这种感觉。
“你听到我说没有嘛。”温妤追问起来。
“嗯。”
“那我怎么都看不到你开心的样子？你现在不是应该停下车原地蹦三圈庆祝自己成为我的初恋吗？”
半晌，蒋禹赫拿温妤的话回过去：“我格局大。”
“……”
温妤又气又想笑，伸手打了他两下，“你讨厌！”
无可否认的是，蒋禹赫这一番不经意的对话，促成了温妤时机恰好的内心坦白，彻底解开了彼此心里对沈铭嘉的心结。
打打闹闹间，气氛终于又回到之前，蒋禹赫克制的笑意也终在唇角流露出来。
闹到兴起的时候，温妤问：“你那位前女友怎么来见你的呀？”
蒋禹赫微顿，学起温妤应付记者那套，在不歪曲事实的前提下模糊重点：“她让人带了一件我认识的东西来找我。”
“哦，”温妤不知道嘀咕了什么，最后说：“真是个心机婊。”
蒋禹赫：“……”
-
温清佑的别墅。
温妤回去的时候一家人也已经吃过了午饭，宋知辛在院子里打理花草，温易安站在她身侧，虽然宋知辛明显不想让他插手的样子，但他还是很殷勤地跟着。
见蒋禹赫的车在门口停下，温易安马上又站直，双手背在身后，面色也严肃起来。
等看到温妤从车里下来，还穿了条长裙，温易安好像脑补到了什么似的，一下子人就不好了。
温妤：“妈，我们回来啦。”
蒋禹赫跟在后面，礼数周到：“伯父，伯母。”
宋知辛微笑着回应。
温易安一脸不乐意地看着蒋禹赫，半晌——“哼。”
接着背手离开。
宋知辛：“……”
温妤：“？？？”
安静好几秒，温妤拍了拍蒋禹赫的胸口，像是安慰他：“没事，我爸更年期。”
宋知辛也跟着附和：“我看也像。”
蒋禹赫其实并不在意：“不要紧。”
温清佑上班不在家，家里只有宋知辛和温易安。
宋知辛把蒋禹赫迎到沙发上坐，问：“早上你打电话过来告诉清佑说你父母想和妤妤吃顿饭，怎么样，妤妤没失礼吧？”
温妤听完一愣，问蒋禹赫：“你还打过电话回来啊？”
宋知辛睨她：“这是蒋先生的家教，哪像你，是不是睡到中午才起来？”
温妤：“……”
不远处假装经过的温易安一听竟然睡到中午，更加不好了。
蒋禹赫回着宋知辛的话，句句得体谦逊，总结的意思便是——“我父母很喜欢温妤。”
温妤用胳膊肘拱了下他：“那你喜不喜欢？”
蒋禹赫微顿，侧眸看着她，眼里有几分不要在长辈面前打情骂俏的暗示。
他的确是这样一个人，感情非常内敛理智，并不是那种什么油嘴滑舌的话都喜欢往嘴上放的人。
更何况，是在还不熟的长辈面前。
温妤get到了他的意思，在心里啧了声假正经，说：“我上楼换件衣服，你跟我妈聊会。”
往楼上走的时候，温妤的手机响，她边走边接起来，声音从楼道传到客厅——
“他们想保底发行？买断吗，多少亿？”
“这个数不可能。”
“我可以考虑按比例分账，什么？5个亿他在开玩笑吗？”
“现在六家发行在跟我们谈，不用这么着急，等我回去再说。”
……
到了二楼，声音虽然慢慢小了，温妤身上那股自信和游刃有余的气势其实却一点都没少。
宋知辛笑着收回视线，跟蒋禹赫说：“你听听，别看平时有点小脾气，但工作的时候有板有眼的，这几天经常这样接电话安排工作。”
蒋禹赫亦点头，“她在蜕变，也会越变越好。”
宋知辛：“多亏了你教她。”
“您言重了。”蒋禹赫停顿几秒，“我喜欢她，当然希望她成为理想中的自己。”
宋知辛的眼神愈发欣赏，片刻，却轻轻拍了拍蒋禹赫的腿，“可有的时候，你的喜欢不要藏在心里。”
蒋禹赫：“……”
“鱼鱼告诉我，你从来没说过喜欢她。我虽然才见你几面，但已经看得出，你是个非常沉稳能干的孩子，也许更喜欢用行动去证明自己，但你要知道，行动固然重要，但说出口的喜欢也不代表就是虚伪的呀。”
“爱有很多种表达方式，但……”宋知辛温柔地笑了，“楼上那个傻丫头，就想听你说出来啊。”
蒋禹赫不知想了些什么，良久才轻轻嗯了声。
宋知辛正要继续说下去，忽然忍不住了似的，转身朝温易安看去：
“你一直在我们面前晃来晃去干什么？”
温易安背着手，还在想着长裙子的事，故意内涵蒋禹赫：“我腿不舒服。”
宋知辛：“……”
谁知道他在阴阳怪气什么，宋知辛没理，刚好这时温妤也换了衣服下来说：
“妈，公司那边电话催得急，过两天要开电影的发布会，还有一堆事儿等着我处理，我明天必须得走了，不能再待了。”
说着她拿出手机，“爸我把你的票一起订了噢。”
温易安一愣，下意识看了眼宋知辛，又咳了声，不自然道，“我，那个，我……我现在先不走。”
温妤：“？”
“我腿疼。”温易安马上借着刚刚自己随口说的一句话找理由，“疼得厉害。”
“……”
最终，温易安以突发性腿疼这个理由强行留了下来。
宋知辛没赶人，温妤便就懂了。
父母虽然离婚十多年，但一个没再娶，一个没再嫁，到底是对婚姻的失望，还是根本没办法再接受第二个人，温妤也不知道。
人生很多缘分都是难以解释的，她的父母也不例外。
如果能在经历风雨，心境平和的中年彼此求得一个圆满，也不失为一个好结果。
这一晚，礼尚往来，蒋禹赫留在温妤家里吃饭。
温清佑也下班回了家，一家人齐齐整整坐在桌上吃饭。席间聊到温妤回国后住处的问题，温妤很自然地指着蒋禹赫说：
“我当然和他住一起。”
温易安一听当即表态：“我反对。”
住一起那还得了？
女儿的腿还能是腿吗？
温易安坚决反对，并因此在线发起投票：
“你们还没结婚，还只是谈恋爱，暂时没有同居的必要，现在我们家庭表态，如果反对的多，就不准住在一起。”
蒋禹赫：“……”
温妤也很无语：“爸你……”
温易安首先举手：“我反对。”
他接着看向宋知辛，“你说。”
宋知辛都懒得理似的，低头吃着菜，“我才不管女儿的私生活。”
这便是赞成了。
温易安也知道宋知辛不会反对，他的希望是放在温清佑这边。
视线落到儿子身上，温易安各种给眼神，“清佑你说。”
只要温清佑也反对，那么二比一，自己就有足够的理由阻止蒋禹赫对女儿的腿下手了。
温易安一脸期待地看着儿子。
明明是一件很滑稽的事，温妤也没打算当真，但到了父母打平的时候，她还是被吊起胃口了似的朝亲哥看过去。
蒋禹赫和温妤的立场不同，如果温易安坚持不允许，并真拿这个投票说事，他也不能强行和温妤住到一起。
所以，关键的一票，是温清佑的态度。
大家都看向了他，等着答案。
温清佑不慌不忙地喝了碗中的汤，过去好一会，才抬起头，淡淡道了四个字——
“我也不管。”
客厅安静如鸡好几秒。
“哼！”投票失败的温易安又是重重一声，撂下筷子气到离席。
紧接着，温妤忍不住的笑声在客厅疯狂回荡，“我爸现在是小公主吗，动不动就哼，他想谁去哄他啊？”
温清佑：“反正不是你跟我。”
“……”
-
饭后，温妤因为快要离开，舍不得宋知辛，一直黏着她在厨房说话。
蒋禹赫便趁着这个机会找到了温清佑，“出去聊两句？”
温清佑看了他一眼，笑：“好啊。”
两个年龄相仿，之前不断过招的男人，总算在这一晚停战了似的，无比和谐地在别墅外的车旁聊起了天。
“还回去吗。”蒋禹赫问。
温清佑拿了两罐啤酒，一罐给蒋禹赫，一罐自己打开，喝了一口，过去很久才说：“不了。”
沉默片刻，蒋禹赫打开啤酒，说：“我过来的这几天，都是她在帮我看着公司。”
“是吗。”温清佑似乎没什么兴趣，语气淡淡的。
“真不在乎了？”
温清佑沉默，没回答这个问题。
蒋禹赫自然也明白了，没再追问，说起了别的。
“刚刚谢了。”他说。
温清佑：“什么？”
“你爸那个投票。”
蒋禹赫的确没想到，温清佑会投赞成一票。
温清佑却嗤了声，“这有什么好谢的，我帮我妹妹而已。”
“不管怎么样，谢谢。”
温清佑听完片刻，转过来看着他，似笑非笑地感慨：“准妹夫说谢谢，难得啊。”
聪明男人之间的对话，从来不需要太多赘话。
一声准妹夫，温清佑的立场已经显然立见。
蒋禹赫也垂眸轻笑两声：“那我是不是要再说一声，多谢大舅哥的成全？”
双方对视，皆是淡然一笑。
似乎将过去的一切都泯灭在这个笑里，两个男人不约而同地碰了碰手里的啤酒。
“哥哥们，在聊什么呀！”温妤这时从家里走出来，见两个男人难得和谐地靠在车旁聊天，心情相当愉快，直直走到两人中间撒着娇，“带我一起聊呗？”
温清佑：“不带。”
蒋禹赫：“不带。”
温妤：“……”
各自掐了一把，“好呀，你们两个现在有悄悄话了是不是？”
虽然是这样，但温妤还是很开心看到两个哥哥终于不再跟过去那样针尖对麦芒地互相针对。
她手搭在两个男人的肩上，感慨道：“我觉得，我现在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温清佑笑：“就因为有两个哥哥？”
“不。”温妤纠正道，“你是我哥。”
说着看向蒋禹赫，声音明显多了几分羞涩，“他是哥哥，不一样。”
温清佑无语睨了她一眼，“就你事多。”
趁这兄妹俩说话的时候，一旁的蒋禹赫不动声色地把温妤搭在温清佑肩膀上的手拿了回来。
温清佑：“？”
“蒋禹赫你至于吗。”
蒋禹赫面不改色：“至于。”
“……”
“你要实在想有人搭你肩膀。”蒋禹赫伸出手，“我来。”
“……”
温清佑马上嫌弃地走远了些，一脸无语地仰头喝完手里的啤酒，“霸道到这种地步，都不知道我妹喜欢你什么。”
说完一个抛物线，将空啤酒罐扔到不远处的垃圾桶，“走了，你们搭个够。”
温清佑骂骂咧咧离开，温妤笑到抽了气，转身去看蒋禹赫有没有一起笑，却发现这人靠在车上静静地看着自己，说：“我也想知道。”
温妤笑到愣住：“知道什么？”
“我这么霸道，你喜欢我什么？”
温妤笑意渐收，眨了眨眼，抱住蒋禹赫的脖子，在他唇上轻轻一点，“就喜欢你霸道不行吗？”
顿了顿，又反问他，“那你呢，喜欢我什么？”
蒋禹赫淡淡看着她，很久都没回答。
温妤没等到想听的话，也明白蒋禹赫这个人不擅长甜言蜜语，抿了抿唇，“算啦，我知道你喜欢我就够了。”
夜晚安静得只剩月色在流淌，这一刻，风不知从哪个方向吹来，温妤的长发被吹得乱了些在脸上，她伸手想去捋开，却被蒋禹赫的手先一步抵达。
他轻轻拨开她脸上的乱发，看着她澄澈的眼睛。
许久，才低头吻住她，轻柔地，缓慢地，在齿间用温热气息告诉她：
“不是喜欢。”
温妤措手不及，慢慢睁大了眼睛，直至耳边落下他的声音：
“妤妤。”
“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