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动情
顾徵在梦中的确不知道他吻了卿卿, 若是知道,他也不会继续主动做。
他一向唾弃男女之情,且觉得爱情是这世间上最不值得一提的东西,断不会想到今日会有这样唇齿相依的时候。
更不会想到, 与他亲吻的人是他最憎恶的卿卿。
由于卿卿方才碰过雪, 且全身浸润在雪中, 所以她的身体格外的凉。
顾徵滚烫的身体和卿卿带着凉意的身体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的意识在逐渐苏醒过来。
但他仍然舍不得放开面前的人, 说不清是因为寻找凉意的原因, 亦或是因为其他的什么。
“他快好了。”系统开口道。
“我知道。”卿卿摩挲着他的手, 她准备起身却被他桎梏得不能动弹。
她心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自己无法挣脱开他。
等下若是他醒了,肯定要嘲讽自己恬不知耻。
难为了安歌一个人看他们两个亲热, 小道士的脸一直背了过去。
他不太好意思看这样让人眼红心热的场面。
顾徵也在做梦, 这一次的梦境比以往的还要真实和清晰。
他就像是一个溺水的人,沉溺于梦境其中, 不愿醒来。
其实顾徵自己也不清楚, 不清楚自己为什么总会梦见那个少女。
但是说不清的,他却分外迷恋梦里的那个身影, 甚至为了那个身影,爱屋及乌的把好感全都倾注在了白曦若身上。
顾徵自己都觉得荒唐。
这次的梦似乎比以往更加漫长, 而那种剧烈心跳的感觉,他无法说清到底是因为什么?
在第一次见到白曦若的时候, 就一种无法克制的直觉在告诉他, 让他去守护面前的这个人。
他的心动不是为了别的人。
准确的来讲,他从来就不想心动。
心动就意味着一个人有了软肋, 这是愚蠢的人的行为, 他不屑去做。
更何况, 他有自己的图谋和规划,就算被心底那股莫名的冲动所左右,他也不会轻易认输。
他对白曦若的喜爱,是那种发自心底最原始最难以抑制的冲动。
很奇怪,他从心底就觉得,自己该喜欢她,该守护她。
尽管这种冲动,顾徵自己都不知道从从何而起,但是他却因为那双眼睛,而对她执着的痴迷和发狂。
在每次碰到卿卿的时候,顾徵那股嗜血的冲动都会变得愈发强烈起来。
他从心底里抵触她,不仅仅是因为碰到卿卿会有那种异样的感觉,还是因为,他能隐隐约约感觉到自己心底有个异样的声音在渴望她。
这是在碰到以前的沈绾盈时从未有过的现象。
可魔就是魔。
说的再冠冕堂皇,义正严词也不过是巧言善辩的魔物罢了。
他在梦里忽然想起了很多本不该属于他的回忆。
这些通通与梦里有着那双眼睛的女孩子有关,她吻了他,她抱着他。
顾徵尘封已久的心忽然久违的悸动起来。
在梦里面,他之前梦见过的那个女孩子的身影变得越来越清晰。
只是到最后,那些身影居然全部变成了他最讨厌的那个魔尊。
随即,他猛然从梦中惊醒过来。
顾徵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在做什么,他用尽全身力气把卿卿推开,他声音微凉还带着震怒:“沈绾盈!你在做什么?”
他的力气太大,卿卿一下子被撞到了山洞内的石墙上面,身体撞得很疼,她擦了擦嘴角道:“你方才生病了,我替你治病而已。”
卿卿的身体疼得厉害,她自己的唇角都溢出了鲜血,被推开的时候硬是没让自己手中的鱼汤洒出来。
她很累了,尽管她是魔,但在自己的身体与凡人的身体没有什么两样的时候,这样的作践自己,她体内的亏空早就可见一斑。
卿卿那么怕疼的一个人,此时此刻,连一声吭都没有。
她疼得下意识眼泪都要掉出来,可是卿卿知道,她不能哭。
安歌方才才睡着没多长时间,听到他们两个这么大的声音,也被吓醒了,他刚一睁开眼,看到的就是卿卿整个人被推在墙壁上脆弱而又奄奄一息的情景。
他声音有些急躁,气不打一处来:“这位公子,你方才知道你昏迷的时候这位姑娘是怎么照顾你的吗?”
顾徵抬眸,声音更冷了几分,他道:“与你何干?”
虽然他的的确确不知道卿卿是怎么救他的,但通过降下来的体温同方才手中的温度,顾徵也不难猜出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他不愿意面对。
他想,自己没在这个小道士面前戳破卿卿是魔的事情已经是很给她体面了,她方才到底想做什么都尚未可知。
魔生性狡诈多端,恐怕方才是有利所图,想以命作为要挟他的对象。
他不蠢,自然不会上当。
卿卿不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就算知道了,恐怕也只会觉得好笑。
他老是把她想的那样坏,可是事实上,她远没有那么坏。
卿卿想着,自己要是能毫不顾忌的又坏又没有什么自尊心就好了,那样也不必过得像现在这样难熬。
她恰好没办法活成她想象中的模样,她也想做一个毫无顾忌的恶毒的人,但她做不到。
卿卿没哭,因为她知道无论何时哭都是弱者的表现,无论在什么时候,在另一个人面前示弱,都等于把自己的软肋暴露给对方。
而且,她也不想用这点恩情作为要挟,挟恩图报这种行为卿卿不屑去做,也不可能去做。
可是虽然不去做,但是听到这样的话语,也不代表她并不会伤心。
清者自清就不会在意,都不过是唬人的谎话而已。
她不会主动告诉顾徵方才到底发生了怎么样的事情,可是刚刚那样缱绻而又旖旎的回吻,紧接着下来的却是这样的事态发展,换成谁都很可能受不了。
不过卿卿什么都没说,她抬眸,浅浅一笑对着安歌开了口:“不妨事的,我没什么大碍。”
她的背上已经渗透出了血珠,可卿卿置若罔闻。
少女的唇瓣还有些红肿,凌乱的衣襟仿佛显示着他们刚才做了什么。
她没什么的,至少现在还死不了。
顾徵看着卿卿,越发的觉得她虚伪可笑,但是自己却无法控制自己滚烫的心剧烈跳动。
卿卿的话刚刚说完,就看到顾徵冷哼了一声,少年苍白纤弱的手指不自觉地抬了起来,他下意识的想要去摩挲自己的唇瓣,却又硬生生的止住了。
他也知道他方才的反应太过于激烈,不合时宜。在现在这种身处一个未知情景的情况下,他应该和卿卿站在同一阵营上。
顾徵默了声,他思索半天,抬眸望向卿卿,声音有些冷硬,却还是开了口:“多谢……”
这句多谢讲的是什么,自然不言而喻。
他能够对卿卿说出这样的话,实属不易。
“你没事就好。”卿卿说这句话的时候是发自真心,不管他怎么想自己,她却还是真的一心想为他好。
安歌有些疑惑,他心头的疑问硬生生的卡在嘴边,他们两个这幅模样,看起来委实不太算一对未婚夫妻,这公子对他的夫人那么凶。
可他是亲眼看到了的,他看得到那位姑娘步履蹒跚的走回来,带着一身的风霜之气,她烤鱼的时候那样仔细和认真,在这样的天气里能带回来两条烤鱼实属不易。
安歌简直无法想象她是用何种的毅力才能带回来。
这么想着,在望着面前的少女流露出的目光,便多了几分由衷的敬佩。
卿卿很聪明,就算她现在身体不好,脑子浑浑噩噩的,她也十分清楚,安歌现在有些怀疑起她和狗儿子的关系,不过这可不行,她还要通过安歌找到这秘境的出口,引魅妖现身。
若是在取得信任这一关失利了,那之后的路无疑会很难走。
想到这里,尽管方才很委屈,她还是决定先牺牲小我,以大我为重,先和狗儿子化干戈为玉帛,以取得面前这个小道士的信任为上。
夫妻还是要假扮的。
确认了这一要点之后,卿卿也就不扭扭捏捏了,她知道狗儿子时常会间歇性抽风,可是身为一个好阿妈,是不会和自己的孩子计较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的。
卿卿走上前,无视方才顾徵还仍然在黑着的脸。
她将自己的手搭在了顾徵的手上,卿卿能感觉到少年的身体微微僵硬了片刻,但她一点都不在意。
“沈绾盈,你把手给我放开。”
听到狗儿子这么说,卿卿又轻轻地笑了一声,她抬头,如星子般璀璨耀眼的眸子映入顾徵的眼中。
小混蛋要把她的手甩开,这可不行,她强势的按住了他的手,她的唇瓣靠近了顾徵的耳朵,低声开口道:“我方才,从安歌的身上感知到了神魂的气息,若我所料不错,此次秘境的突破点应该在他身上。”
顾徵咬唇,将方才凌乱的思绪又重新收了回去,他声音里的怒气淡了些,但卿卿仍然能感觉到他声音淡漠得几近冰冷:“那你方才做的那些也是为了做戏给他看吗?”
少女轻轻笑了一声,她笑容如同朗花照月,卿卿本来想笑得再大点声的,但她还是忍住了。
她方才做的那些自然不是为了做戏。
刚才的坏心情被顾徵现在的神情弄得一扫而空。
她起了故意捉弄他的心思,卿卿把声音沉了几分道:“不然呢,你以为我为什么要那么做呢?”
顾徵的眸子有那么一瞬间突然暗了下来,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希望卿卿回应他什么答案。
明明和这虚伪憎恶的魔没有任何其他的交集才是最好的选择。
可他方才心里那种巨大的空洞到底是从何而来?
卿卿把手拍在他肩膀上道:“你方才怎么了?是不是吃醋了?”
“没有。”
顾徵快速而准确的否定了这个答案。
他失落得厉害。
只不过是因为还要和她绑在一条船上。
绝不会是因为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