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54章 帝君
玉灵龙闻言眉头不动半分, 神情淡定，凤眸微垂，嘴角往上牵起, 似笑非笑, “去京都申辩？真是天大的笑话。”
“让我申辩是假，送死是真吧。”
陆璐微微皱眉。
龙骧军首领舒问卿怎么死的, 为什么会死，帝君才是最清楚的人。
派龙骧军暗杀不成反被杀, 帝君竟然还能面不改色地用舒问卿的死做文章。
到底是帝君，脸皮就是比旁人的厚些。
陆璐的眉头越蹙越紧。
这里虽然是个修仙界, 但是跟古代封建社会没有什么两样，打压世家，中央集权。苍泽大陆被帝君牢牢攥在手里。
可是帝君又不像古代帝王。
古代帝王打压世家, 扶持寒门，而帝君, 则是伸出两根手指头，将世家往下摁的同时, 还在普通修士头顶压上一块石板, 让普通修士也没有出头之路。
他就像是个暴君，做事没有章法，全凭喜恶。
“玉家主, 京都千万不能去。”陆璐看着玉灵龙, 认真道。
以帝君的行事风格，玉灵龙一旦入京, 与入虎口没有区别。
玉灵龙看着陆璐眼中不作伪的关切, 轻声道：“天令不可违, 如果我违抗天令, 就是授人以柄，让老男人用抗令不遵为由，发兵雪山。”
陆璐眉头又往眉心聚拢了几分。
去，是个死，不去，又是一个死。
就在陆璐陷入迷茫时，苏舜玉带着赵锦凌走了过来。
赵锦凌步伐很快，脸色很不好看，开门见山道：“我刚听说了，老男人让你进京，绝对不可以去！那老男人心狠手辣，你去就是送死！就算他一时半会儿杀不了你，将你扣留在京都，雪山昆仑群龙无首，迟早会出事！”
方才他问了阿姐，舒鹤鸣根本没有进宫，那老男人是拿舒鹤鸣做幌子，让玉灵龙进宫自投罗网。
舒鹤鸣又是那老男人脚下最得力的一条狗，自然是老男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一旦玉灵龙进了天宫，就是案上鱼肉，任由他人宰割。
苏舜玉默默走到陆璐身边，淡声道：“她去，是去送死。不去，可能就是玉氏一族一起死。”
赵锦凌额头冒着青筋，拿着金扇的手指节发白，“那该怎么办！”
两边路都被堵死，总不能让他亲眼看着玉灵龙去送死吧？！
赵锦凌恨恨道：“早知今日，当初遇到龙骧军的时候，我就该用记灵珠记下来，也不至于现在受制于人！”
话虽如此，赵锦凌也知道在当时急于逃命的情况下，根本没有机会拿出记灵珠。
就在众人愁眉不展时，白老板突然出现在门前。
“家主。”
玉灵龙一顿，抬眸望着白老板，微微皱眉，“你怎么来了？”
白老板迎风而立，就算是在冰冷的雪山，也只穿着一身单薄的白衣。
他轻轻一笑，眼角细微的皱纹都透着温和，“玉家主，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京都，你绝不能去，而雪山昆仑，也不能没有你。所以，就让属下替您去吧。”
玉灵龙毫不犹豫地拒绝道：“不可能！”
她长眉紧皱，面上浮起一丝怒气，“这是我的事，我不会……”
“家主，”白老板出口打断她，“当年若不是家主将白某从鬼门关下救出来，白某也不会苟活于世这么多年。白某这条命是家主给的……”
“闭嘴！”
玉灵龙闭了闭眼，脸色更加疲惫，“你的命是你自己的，当初我把你救回来，不是为了让你去送死！”
白老板微微一笑，“家主怎么就知道白某不能活着回来呢？”
见玉灵龙不说话，白老板接着道：“家主难道忘了，我是扶风柏氏一族的后人吗？”
陆璐一怔。
扶风柏氏，虽不是世家，却也是名门望族。让其闻名遐迩的，就是他们易容秘法。
柏氏一族从小便学习易容术。其技法之高超，甚至有传说他们的易容术已经能够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就算是星月境高手也难以分辨。
可是，也正因他们的易容术，柏氏一族被一夜灭门。
而干这件事的，正是陆临川。
原著中，陆氏一族正是因为这件事东窗事发，才被帝君灭的族。
难怪刚见到白老板的时候，白老板恨不得将陆行之坑死，背后的原因竟然在这里。
白老板语气格外淡定，仿佛不是去送死，而是去郊游一般，“以我扶风柏氏的易容术，就算是帝君，也不可能发觉。家主，这是现在唯一的办法了。”
玉灵龙闭上眼，深深吸了两口气后，才缓缓睁开眼，道：“是我玉灵龙对不住你。”
白老板看着玉灵龙，突然跪下给她磕了一个头，“家主，白某有个不情之请，如果白某不幸遇难，还请家主将白某的骨灰散在白河上。”
扶风柏氏每个人死后，族人都会将其骨灰洒入白河。
“你……”玉灵龙她捂住脸，嘴唇颤抖了两下，道：“你想得美。当初我将你从鬼门关拉回来时，你向天地发誓说一辈子给我做牛当马。现在也才不过十一年，你这一辈子也太短了，这买卖太不划算。”
白老板一顿，抬头看着玉灵龙隐忍的目光，眼眶闪过一点晶莹，他狠狠眨了眨眼，将眼中的酸涩眨去。
他随即笑了，笑得格外洒脱，“家主说得对，天底下没有这种折本的买卖。属下定会好好护住性命，定不会让家主亏本。”
陆璐嘴唇抿成一条线，鼻子酸得眼眶通红。
白老板此次一去，十有八/九是回不来的了。
苏舜玉垂下眸，拿出帕子轻轻地擦掉她的眼泪。
陆璐更加难过了，直接扑进苏舜玉的怀里，咬住他的肩膀默默流泪。
苏舜玉轻轻地给她拍背。
玉灵龙道：“这么些年，我在京都的势力可不止一个醉仙楼，你到京都后，我会让他们跟你联系。当初我们在瞿峡谷，已经将证据毁得一干二净，就算帝君知道是我们杀的舒问卿，也拿不出证据。”
玉灵龙顿了一下，眼眸闪过一道冷光，又道：“如果那老男人真要发疯，敢动你，那我就跟他一起疯。”
不就是造反吗。
她造反都准备这么年了，早造晚造都一样。
赵锦凌沉默地看着这一幕，慢慢垂下眸。
若是以前，他还会让阿姐帮他打听一下帝君要发什么疯，可是刚才与阿姐通话后，他直觉出事了。
就算方才阿姐给他传信时，语气语调都很正常，但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心慌得厉害。
天宫，藏娇阁。
帝君垂眸看着眼前就算是摔倒，也美得赏心悦目的昭贵妃，嘴角微勾，眼神却没有一丝温度。
“贵妃，”帝君手中捏着一颗传音珠，白玉质地的玉珠子在他手指间闪着微光，“嫁人了，还与娘家人通信，你未免也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他声音轻柔，语调带笑，但却让在场的所有人后背生寒。
宫中侍女跪到一片，就算昭贵妃趴在地上起不来，也无人敢上前搀扶。
昭贵妃手指颤抖地捂住脸颊，一流鲜血从她嘴角流出。
她咽下嘴里的腥甜，扯起嘴角道：“妾思念家中亲人，与他们说句话也不行么？”
帝君悠哉哉地把玩着手里的玉珠，轻轻一吹，传音珠便化为了齑粉，他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起身走到昭贵妃的身边，居高临下道：“既然嫁了人，那你的家人只有一个人，那便是我。”
昭贵妃仰着头，望着他沉静如海的眼眸。
帝君生得极为清俊，星眸剑眉，如同天神一般，让人望而生畏。可昭贵妃每每看到这张脸，都几欲作呕。
“你不服气。”帝君用陈述的语气道。
昭贵妃别过眼，没去看他，“妾知错。”
他不知活了多少年，她方才眼里流露出的恨意根本逃不过他的眼睛，昭贵妃也没打算隐瞒。
“知错便好。”帝君笑意不达眼底，“以后若是再让我看见你给赵家人传信，可别怪我薄情。赵家毕竟是你的娘家，只要你乖，我就不会动他们。”
华服下的素手颤抖着握紧，昭贵妃精致的下巴颤抖了几下，隐忍道：“是，陛下。”
见昭贵妃低头，帝君眼里终于闪过一丝满意。
他蹲下身，手指轻佻地挑起昭贵妃的下巴，望着她的眉眼，眼神带着几分怀念。
“昭华，只要你听话，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帝君仿佛陷入了回忆，眼神像是蒙上了一层纱，雾蒙蒙的，“天灵地宝，华服珠宝，都是你的。”
他倾身上前，嗅了嗅她的体香，像是将怀中人吓着了一般，声音柔和得像是一朵云。
“昭华，只要你在我身边，我都给你，什么都给你……”
昭贵妃眼神死气沉沉，闻言讥讽地勾起嘴角，道：“陛下，你又记错了，我不是苏昭华，我是赵锦文。”
帝君动作一顿，笼罩住眼眸的雾气散去，随之而来的是清醒与怒火。
“啪——”
帝君长眉倒竖，怒道：“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提昭华的名字！”
昭贵妃被打得往一侧倒去，她抹掉嘴角的血迹，眼神嘲弄，讽笑道：“陛下何必在妾身这里装深情，当初杀了苏昭华的，不正是您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