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006
在所有人呆若木鸡的目光里，训练机甲成功启动。
卓飞跃微张着嘴，眼睛里充满了困惑与震惊。
奥利尔原本得意的表情僵住了，他瞪着能源灯，惊怔得说不出话。
路冉旭使劲揉了揉眼睛，又掐了自己的胳膊一把，在确认不是错觉之后，下意识地蹦出了“卧槽”二字。
“他，他不是……C级精神力吗？！”
“怎么回事，难道他能越级操控机甲？！”
“越级操控？这怎么可能！”
此时此刻，机甲仿佛与云星泽的身体融合，成为肢体的一部分。
云星泽缓缓地动了动手指，机甲也跟着动起手指。
迷彩机甲在众人视线中往前走了几步，动作衔接流畅，训练馆的地面传来轻微震动。
“看！机甲动了！”
“云星泽居然会开机甲？！”
“他以前不是都没怎么上过机甲课吗！”
第一次上机甲的人往往会难以掌握平衡，摔得四脚朝天都是常有的事，而云星泽居然轻而易举地就让机甲走路了。
这合理吗？！
如果说机甲的走路让所有人怀疑人生，那么，接下来机甲的动作，则让所有人惊掉了下巴。
训练机甲走到空旷处，忽然转身向前助跑了一段距离，随后一跃而起，成功在空中滞留。
众人被机甲酷帅的动作吸引，一个个都睁大了眼睛，眼底充满了惊奇。
卓飞跃怔愣地仰头看着机甲——这个跃空动作完成得近乎完美，没有丝毫拖泥带水，根本不可能是新手能做到的！
反重力引擎的轻微翁鸣的声钻进云星泽耳朵，他通过视镜俯视着地面，心脏用力跳动，撞得胸口发疼。
他终于可以开机甲了。
虽然这台机甲性能一般，有诸多的不完美之处，但在这一刻，他梦寐以求的感觉终于成真，他还想尝试更多的动作。
训练馆的顶部很高，有足够空间让训练机甲进行空中训练。
奥利尔抬头看着训练机甲，瞳孔颤动，那台小型机甲在他的眼里变成了庞然大物，充满了危险气息。
如果事先不知道，没有人能想到，驾驶这台机甲的人竟然是个Omega。
就在奥利尔被震住的时候，训练机甲忽然启动喷射装置，朝他俯冲而来！！
奥利尔被吓得双腿发软，张开嘴却喊不出声，想要逃跑双腿却像灌了铅。
就在他脸色惨白，想要呼救的时候，机甲在他上方停住了，就这样保持着俯视的状态。
它只不过是滞空停留，没有任何动作，却带来莫名的威压之感，就连引擎声都像一只野兽压抑的示威，那双眼睛似乎能够捕捉到一切猎物。
没有人敢说话。
奥利尔几乎要瘫坐在地上。
云星泽只是想吓唬一下奥利尔，没想到那家伙被吓得直哆嗦。
就在卓飞跃准备出面制止时，训练机甲改变了方向，向上飞去，在空中盘旋了一小会儿，尔后缓缓地降落在地面上。
E班的所有学生都被吓傻了——
这真的是他们认识的云星泽吗？！
“我是在做梦吗？”
“驾驶舱里的人真的是云星泽？”
“Omega开机甲也能开得这么好？！”
卓飞跃正在查看云星泽的资料，目光在精神力那一栏停留，心中猜测这台迷彩机甲的评级很可能出了问题，大概率是C级的机甲。
不过，据他对云星泽的了解，即便驾驶C级机甲也应该够呛才对，怎么会如此熟练？
其实云星泽还想再多开一会儿，试试更复杂的动作，但是他的体能与精神力都已经接近极限，无法继续驾驶。
机甲落地后，云星泽迅速地断开所有链接，从驾驶舱内爬出来。
他前脚刚出来，众人已经围在他的周围，用或好奇或崇拜的目光看着他。
“云星泽，你平时都在隐藏实力吗？”
“就是啊，怎么从没听说过你会驾驶机甲？”
“你真的是C级精神力吗？”
一个个问题接踵而至，但云星泽却没办法回答。
出了机甲之后，他用手撑着机甲的腿部，面色苍白，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大脑越来越沉。
路冉旭从人群中挤出来，跑到云星泽身边，焦急地问道：“星泽！你怎么了？！”
听到路冉旭的声音，卓飞跃忙走到两人面前，皱眉看着满头大汗的云星泽。
“你太逞能了，云星泽。”卓飞跃知道，云星泽实力不够，平时不锻炼，即便会驾驶机甲也一定很吃力，“赶紧去医务室！”
“老师，我没事。”云星泽努力直起身，咽了口唾沫，缓缓地说道，“我就是不太适应，我到旁边休息半小时就行……”
云星泽好不容易能开一次机甲，当然还想再多开一次。
卓飞跃看出他的想法，严肃地说：“你已经是过度驾驶了，绝对不能再开了。”
“我没有过度驾驶，真的。”
云星泽觉得自己只是练精神力太猛，再加上心情激动，所以导致身体有些紊乱而已。
卓飞跃：“过度驾驶的症状就是头疼。”
“我不疼啊。”云星泽捂着太阳穴说道。
卓飞跃：“还会流鼻血。”
“我没有。”两道鼻血从云星泽鼻子里缓缓地流出来。
卓飞跃：“严重的会腿软，站都站不稳……”
“我应该还好吧？”
话音刚落，云星泽在众目睽睽之下，缓缓地往地上倒去。
众人手忙脚乱地去扶他，路冉旭忙从后面抱住他，被吓得不轻。
随后，云星泽失去了意识。
再度醒来的时候，云星泽看见了雪白的天花板，周围是消毒水的气味。
医疗机器人的声音响起：“病人已苏醒，脉搏正常，血压正常……”
他正躺在医疗舱里，路冉旭和卓飞跃站在床边，两脸担忧地看着他。
“你终于醒了。”路冉旭松了口气，随即皱起眉，“星泽，下次千万别这么勉强自己了，虽然你会开机甲这件事很让我惊讶，但毕竟你的体力有限，还好及时注射了营养剂……”
“醒了就好。”卓飞跃也明显放心了，“刚才倒地的时候还抓着机甲的脚，你有这么喜欢机甲吗，平时怎么没看出来？”
云星泽缓缓地坐起身，大脑清醒了很多。他诚恳地道歉：“对不起，下次我不跳那么高了。我现在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还得去兼职……”
路冉旭一把将他按回医疗舱。
“这是跳得高不高的问题吗？！”卓飞跃气得吹胡子瞪眼，“你自己想想，你一个初学者，在身体疲劳的情况下还敢驾驶机甲，难道你自己察觉不到身体异样吗？！”
云星泽抿了抿唇，不敢说话。
“以后多锻炼体力和精神力，”卓飞跃放缓了语气，和平时判若两人，“在你提升精神力和体力之前，我不会再让你碰机甲的。”
云星泽垂死病中惊坐起：“不是，我刚才真的只是有点儿激动，我……”
卓飞跃一把将他按回医疗舱：“你好好休息。”
临走前，卓飞跃认真地注视着云星泽，说出了以前从未说过的话：“对机甲有什么疑问，随时可以找我。”说完后便离开了。
走出病房时，卓飞跃打算找个时间拿那台训练机甲去重新评级——云星泽的精神力是C级，那么这台机甲也一定是C级。
至于越级操控机甲这件事，卓飞跃压根就没往那方面思考。
路冉旭看着云星泽怨念的目光，叹了口气：“老师也是为了你好。不过我也真是想不明白，你怎么对机甲这么狂热？”
云星泽挠了挠头：“还好吧，就是第一次开真正的机甲，有点儿激动。”
“所以你以前学过开虚拟机甲？”路冉旭问。
“算是吧。”
两人交谈了一会儿，中途路冉旭去了厕所，门口响起了敲门声，随后，也没管门内的人是否同意，敲门的人走了进来。
云星泽看向不速之客，空气瞬间冷凝。
来的人是池昱。
云星泽愣了一秒，冷声道：“谁让你进来了。”
池昱语气平静：“我有话和你说。”
云星泽知道，池昱来这里，肯定和自己的家里人有关。
池昱的心情看起来不错。
云星泽主动和他退婚之后，其实他心情是郁闷的。在他看来，云星泽根本没资格向他提出退婚。
不过，少了人在旁边叽叽喳喳地粘着，他还是顿觉轻松不少。
再加上云星泽的父母一直联系池昱，向他道歉，让他大人不记小人过，他心里十分得意：其实云星泽根本不想退婚，他只是想用这种方式引起自己的注意，又放不下面子道歉，才让家里人来求情。
他等着云星泽来找自己，没想到这家伙还挺能忍，一星期都没联系他。
“看样子这周过得不太好？”池昱勾起薄唇，语气略带嘲讽，“看看你，都瘦成这样了。”
云星泽这周确实过得很累，但这和池昱半点儿关系都没有。云家人让他找池昱，他每次都回绝了。
云星泽淡漠地看着他：“这就是你想说的？”
“你爸妈一直在和我道歉，”池昱看着他，缓缓地说，“看在他们的面子上我才来找你。”
云星泽毫无反应。
池昱原本设想的是，云星泽分手后伤心欲绝，强忍着的悲伤在见面后会决堤，可是此时此刻，他竟然还在伪装自己。
“听你们班的人说，你开机甲晕倒了？”
“嗯。”云星泽看向窗外，语气漫不经心。
池昱嗤笑了一声：“你没必要做到这种地步，真的。”
在池昱眼里，云星泽是因为失恋受刺激，想要向苏梓楠学习，成为一个会开机甲的Omega，让池昱重新喜欢自己，所以才这么拼命地学机甲。
“说完了？”云星泽抬眼看他。
“哦，还有。”池昱见云星泽毫无反应，心中有些不悦，皱眉道，“我们池家也不是什么小气的家族，如果你后悔了，只要诚心道歉，我会考虑让学校不开除你……”
云星泽忽然伸手疯狂按服务铃。
池昱愣住。
护士急忙从门外进来，担忧地问：“怎么了？”
“这里有个神经病。”云星泽指了指池昱，“快把他带走。”
医务室一切以病人的需求至上，护士连忙招手叫进来两台保安机器人，准备把池昱架走。
池昱震惊地看着云星泽，恼羞成怒道：“云星泽你疯了吗？！”
“嗯。”云星泽看都不看他一眼，“快滚。”
池昱在被机器人架出房间之前，用双手抓住门框，留下最后一句话：
“等你被退学了，可别说我们池家没给过你机会……靠，这俩机器人有病吧！放开我……”声音渐行渐远。
路冉旭回到病房后，惊讶地问云星泽：“池昱怎么了，精神出问题了？我刚才看俩机器人架着他，他表情扭曲……”
“是吗？我不太清楚。”云星泽随口应道。
十分钟后，云星泽的身体已经恢复状态，路冉旭陪他去排队付款。
试过一次开机甲的感觉，云星泽现在更想拥有一台属于自己的机甲。
不过按照他和池昱水火不容的状态，家里人肯定不会帮忙。
云星泽看了眼自己的余额。六天时间过去后，除了原主留下的十万块余额，他通过零散的维修单子赚了差不多一万星币。
洛闻川的那四万块钱还没打给他，如果打给他的话，他就能买黑市的二手机甲了。
于是，云星泽打开光脑，在机甲互助网上面给“洛闻川”发消息：“请问，你什么时候把工资打给我？”
对方很快回复：“今天之内。”
云星泽这才松了口气。
进一次医务室，估计还得花个几百块，明天还得继续接单。
机甲大赛的报名时间明晚就截至了，时间还是很紧的。
云星泽心事重重地在医务室的前台刷了钱，机器人的声音响起——
【滴——成功付款七千星币。】
云星泽愣了一下。
“七……七千？”云星泽瞪大了眼睛，转头问路冉旭，“不是吧，这么贵？！我只是输了营养剂，在医疗舱里待了一小时……就要七千星币？！”
“他们给你做了全身检查，这个项目就要五六千了。”路冉旭解释道。
云星泽感觉自己腿又开始发软——这得什么样的家庭才能住得起医院啊？
他好不容易攒的钱，又被扣了七千。算上洛闻川会给他的钱，总共还剩14.3万……
明天之内赚够七千……这怎么可能啊？
云星泽欲哭无泪。
傍晚。
超S级机甲训练馆。
相比普通训练场地，超S训练馆位于星海军校最边缘的地带，建筑材质使用最牢固的军用合金，周围有高大的防护罩，占地面积惊人，但使用的人却寥寥无几。
曾有学生质疑过这是浪费资源，但是只要他们见过一次超S机甲之间的战斗，就会明白这样的场地实际上已经偏小了。
场馆门口亮起了“战斗中，请勿靠近”的显眼字样。
场馆内，柯雷正开着一台中型的流星机甲，和眼前这台黑色的中型光剑机甲战斗。
柯雷的驾驶能力是S级，算是全校排名前几的Alpha了。他和洛闻川被称为指挥系的两大怪物，甚至压了不少机甲系的新人。
但即便如此，柯雷依旧被打得节节败退。
流星机甲比较轻巧，装有大量的远程小型口径炮，以及光粒子枪，因为战斗时发射的炮火如流星般绚丽夺目而得名，在战场上是当之无愧的火力输出。
从压制关系上来说，流星机甲完全可以依靠距离优势将光剑机甲遛得团团转。
“别打了！别打了！”柯雷的机甲能源已经接近耗尽，他不得不四处逃窜，一边躲避光剑机甲的招式，一边用扩音系统求饶，“大川！是我啊大川！你别把我当成星兽啊！”
听到柯雷的求饶声，光剑机甲停下了动作，收起光剑。
柯雷松了口气，汗流浃背，心惊胆战。
是谁说流星机甲打光剑机甲有手就行的？！
固然他和洛闻川有S级与SS级之间的差距，但更重要的是，洛闻川的反应力与走位形同鬼魅，他的炮火刚瞄准一个位置，下一秒光剑就已经刺向他的后背！
好在洛闻川非常有分寸，每次攻击都掌握好距离。
如果这是在真正的战场上，估计柯雷已经被那把光剑绞杀无数次。
战斗结束后，两人从机甲里出来。
洛闻川身高腿长，宽肩窄腰，穿着一身黑色的宽松训练服，衬得皮肤白皙，出了机甲之后，连气都不喘一下。
他是单眼皮，眼睛形状好看，眼尾微微上挑，线条干净，黑眸看向柯雷的时候，看似温和实则难以接近，平静之下蕴含着令人捉摸不透的情绪：“还好吗？”
“不好！”柯雷一边喝水一边喘气，看着这人干净清爽的模样，心中来气，“你能不能出点汗，以示对我的尊重？”
洛闻川没有说话，他看着手中的机甲魔方，片刻后，抬眸问道：“你还没说，是谁改装的。”
柯雷闻言，忽然想起了那个Omega给自己发的消息，忙问：“怎么样？你觉得改得好吗？”
洛闻川不动声色反问：“你觉得呢？”
柯雷想了想，以前挨打的时候虽然也很惨，但至少还有还手的余地。
这一次……简直是被按在地上摩擦！惨绝人寰！
柯雷刚想说“我觉得改得不错”，忽然又觉得自己被这个问题羞辱到了——他居然通过对比自己挨打的惨烈程度，来判断对方的机甲改装得好不好。
太侮辱人了！
“你觉得好就赶紧给钱！”柯雷瞪着洛闻川，“都拖了这么久了，还好那人脾气好，不然肯定把你挂到学校论坛，说你拖欠劳务费！”
“借我登录一下你的机甲互助网帐号。”洛闻川边说边迅速地打开光脑，“还有，把他的私人联系方式给我。”
柯雷把账户给了洛闻川之后，并把联系方式给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忙说道：“联系方式可以给你，但你最好还是……别联系他。”语气有些别扭。
上次洛闻川问的时候，柯雷就刻意回避了这个问题。
洛闻川微微皱眉，抿了下唇，说出简短二字：“原因。”
柯雷迟疑片刻后，回答道：“他是Omega。”
洛闻川抬眼看向柯雷，眼底闪过一抹意外，但很快就被压了下来。
随后，他敛了眉眼，声音低了几分：“知道了。”
柯雷闭上嘴不再说话，他看不透洛闻川此刻的想法，心情不由变得有些复杂。
他的这位室友，从哪里看都是完美的Alpha，但却从来不接近任何Omega，不论男O还是女O。
有传言他恐O，还有传言说他性冷淡。
只有柯雷知道真正的原因。
“钱已经支付了，网站审核后就会到他卡上。”洛闻川平静地说，“我去黑市一趟，你先去吃饭吧，今天辛苦你了。”
天色渐黑。
黑市地下三层，人流量逐渐减少。
云星泽带着口罩，出现在上次那家二手机甲店门口，鼓起勇气走进去。
老板以为他是来付钱，正准备把魔方拿给他，却听到少年说：“老板，那什么，您这台机甲的价格能再便宜点吗？”
“小伙子，你逗我玩呢？”老板有些不悦，叉着胖胖的腰，凶巴巴地看着他，“我已经给你留了一星期了，你怎么又要讲价？”
“这次真的是最后一次了！”云星泽诚恳地说，“我明天会兼职赚钱，但距离十五万应该还差点，我会尽量减少这个差额，还求您通融一下……”
“走开走开走开！”老板不爽地摆手，“不买拉倒。”
云星泽一瞬间陷入了无尽的失落。
他本来想拥有一台自己的机甲，再报名机甲大赛，他这一周都靠着这个目标支撑着，多苦多累都忍下来了，现在却好像失去了意义。
云星泽叹了口气，走出机甲店，心想，如果错过了今年的机甲大赛，那就二年级的时候再报名吧……
当个观众也挺好的。
正在这时，他的光脑终端响起消息提示音——
【您有一条来自“星海机甲互助网”的交易消息。】
云星泽猜应该是“洛闻川”把那四万星币付给自己了。不过无济于事，被医务室扣掉七千块钱之后，他肯定凑不够十五万。
他漫不经心地点开光脑，在看到账户交易信息时，表情从散漫变得呆滞，尔后瞪大了眼睛——
【来自[匿名用户]付款8.0万星币，其中4.0万是工资，剩余金额为该用户对您的打赏。】
他用力掐了下胳膊，怀疑自己在做梦——
洛闻川……把维修费用直接翻了一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