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麓麓的祈盼
灵麓同星际人组成的救援队伍转移到新的地区之后,报名前往空中城市的另一批人也已经在待命了。
喜气洋洋的004频道——
“今天就要上天了，好耶！”
“真正意义上的上天(√)。”
“大家好，我们k11宇宙救援队已经集结完毕,随时准备出发。”
“你们队多少人？报个数？”
“目前是三万,整数。”
“好家伙,这是整个城市落地的养啾人都凑到一块了？”
“也不是,大家铲雪，铲着铲着就遇上了,然后一合计,组成一个队比较方便。”
“反正上了天,都归晏容管。”
“这次上天真的是搬水泥砌砖头吗？我好想再次体验古地球工人的日常生活,我对工地情有独钟。”
“？？？谁给你的错觉？”
“hhh你想多了,系统说这回要采用高科技,一秒一座医院,了解一下。”
“我不信,除非晏容建给我看。”
……
系统:【您好,通往空中城市的传送带已经开启，请乘客移动至您面前出现的光圈之中,准备上车。】
“快点快点，站上去。”
“晏容元帅这手空间传送还挺实用,我怎么没想到精神力还能这么用？”
“据说古地球的玄幻就有传送阵，或许原理相同？”
“不，这个传送带看着……像电梯啊。”
……
004频道热闹非常，以至于正站在动物园里等人挖大象的灵麓也眼巴巴地等着,小耳朵悄悄竖起来。
系统注意到他的小动作,问:【要不要给麓麓开放养啾人的直播频道？】
“啾？麓麓能看到大家吗？”灵麓立刻问。
谢阗正站在一百多米深的大坑里面挖那几头冻住的大象,见状解释:“有个养啾人实时动态频道,可以看到他们在做什么，但似乎不能看太久。”
系统:【是的。养啾人频道和麓麓的频道是互相排斥的，如果想要观看，这边的直播影像就会中断。麓麓可以先和观众说一声。】
“啾啾好……”灵麓很久没有直接对直播另一头的星际观众说话了，这会儿还有些迷茫。
他用翅膀指了指自己，不太熟练地小声啾啾:“麓麓要看大家怎么飞，啾，看完就回来。”
平时除了和他隔空对话的养啾人之外，灵麓很少见到真实的星际人，所以有时候总是会忘记自己正在直播，毕竟他身边没有任何直播设备，自己也看不到弹幕，很难感觉到别人正在看着自己。
之前还在庄园的时候，养啾人离他很近，也就几米的距离，多少会有点生物之间的感应，如今离了数十万光年，这种敏锐的直觉就消失了。
远在星际的养啾人难得和宝贝啾直接对话，高兴得不行，连连点头——
“啾宝去吧！妈妈等你！”
“乐乐等麓麓！”
“没关系，有那么多啾爸爸陪着麓麓，我们只要知道你安全就好了，看完再回来！”
……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灵麓举起小翅膀挥了挥，眼前的虚拟光幕便消失了。
没一会儿，另一道奶白色的虚拟光幕突然浮现出来，缓缓在灵麓面前铺展开，仿佛手动打开的画卷。
映入眼帘的是一道冲天的白色光柱，直径至少得有一千米往上，而圆柱形的光晕里，站着的是一排又一排瞳色各异的星际人。
他们或仰头望着光柱的顶部，或低头凑在一块儿低声交谈，脸上的神色皆是充满喜悦，看着非常精神。
而在光柱之外，一眼望过去便是看不到尽头的冰海。
晏容选择集结的地方似乎是在一个巨大的冰原上，广袤的冰原看上去非常空旷，只有素到极致的纯白冰雪。
小胖啾对雪原已经是司空见惯了，这会儿并没有多看，他只是睁圆了眼睛，无意识地朝前走了几步，将小翅膀搭在虚拟的光幕上，眼巴巴地看着那群人。
“啾啾！”灵麓张开小嘴巴叫了两声，又突然停了下来，黑色的喙开合了好几下，也没发出声音来。
许酒一直留意着他的动静，闻声直接抬手攀着绳索爬上来，走到他身后弯下腰，问:“麓麓怎么了？”
以往小胖啾见到他们，都会直接啾啾啾喊“啾爸爸”的，今天怎么突然不叫了？
灵麓用翅膀点着光幕上面的人，啾啾道:“不像啾爸爸。”
他指着的是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看起来非常稚嫩，长着一张娃娃脸。
而少年的旁边，是身段窈窕气质纯真的秦青青秦女士，同样是十八.九岁出头的模样。
叶熏刚刚从后面的冰坑里跳出来，几步走过来，在灵麓身后弯下腰，跟着扫了几眼，认同地道:
“确实，对着这么两张可爱的娃娃脸，喊爸爸妈妈也太违和了。麓麓没关系，你可以喊哥哥姐姐。”
谢阗这时候也跃了上来，直接用中文开口道:“麓麓乖，不喜欢就不叫，毕竟辈分差太多了。”
许酒闻言微微一笑，“谢总说的什么辈分？”
“麓麓一亿多岁，这两位年纪还不过二十，辈分差距不大吗？”谢阗平静地反问。
许酒盯着男人看了好几秒，确定谢阗是真的这样认为，而不是故意想要抬杠，也完全看不出有一丝一毫恶意的样子，不由有些疑惑地摇了摇头，转回去跟着灵麓继续看。
叶熏将这一切收入眼底，也跟着挑了挑眉，直接在灵麓身边蹲下，说:
“麓麓看最前面戴军帽穿军装的那个人，脸上有副银边眼镜，他就是蒙义，你爸爸的副官。旁边那位脸上带疤痕的老大叔是沈趣，是联邦上将，也是晏容的下属。以后有机会可以找他们玩。”
“啾，好。”小胖啾点脑袋，他默默看着神秘的光柱笼罩了那群人，仿佛电梯升降一般，直接将人传入云层之中，黑眼睛里满溢的都是惊喜。
许酒看他这么雀跃，轻声问:“麓麓怎么这么高兴？是第一次看到传送带吗？”
“啾啾！”小胖啾使劲点着头，焦急地啾啾道，“麓麓好多次做梦，梦到爸爸从天下飞下来，载麓麓和爷爷飞到云里面。爷爷说，云外面就是宇宙！”
诚然，传送带这样的存在，在星际人眼里，虽然是比较新奇的创意，但其实远远比不上他们直接以精神体来到地球的震撼。
可偏偏，对于灵麓而言，这就是通往生的希望。
“麓麓很向往云外面的世界？”许酒迟疑地问。
“啾！”小胖啾再次肯定地点头，小翅膀也跟着合到一起，像是祈愿一般啾啾道，“麓麓和爷爷都没有看过云上面的样子，想知道。”
过了几秒，他又说:“啾，要是麓麓能飞到云上面，就能离开这里，去找爸爸。”
“以前麓麓总是想飞到云上面，可是飞不到，啾，麓麓就飞到很远的地方，想练习，练得能飞更高。”
可是很多年过去了，不知不觉都一亿多年了，他练了那么久，也没有飞到云上去。
灵麓最后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不是一只能飞出云层的鸟，而晏容也不会像梦里一样，开着神奇的飞行车从云上下来，又接他们再次飞上云端。
虽然这样沮丧的想法仅仅在小胖啾心里存在了短短几分钟，他就能源耗尽睡着了，被系统接到了晏容的身边，可小胖啾还是知道，这并不是一个积极的想法。
倘若大家知道他曾经在死去休眠之前这样短暂地想过，那一定会失望的。
所以，灵麓没有说出结果，他只依靠着本能的辨别，来自与自己同源的地心的判断，说出了自己的向往和尝试。
至于希望的落空和尝试之后的失败，生养他的地心让他坦诚地面对这件事，却没有告诉他是否应该说出来。
而灵麓在这一瞬间的直觉，让他停了下来。
这个传送光柱就像他终于实现的梦境，晏容替他实现了，小胖啾也就不难过了。
只要愿望成真，那过往一切无用的努力造成的失望都可以在这一瞬间一笔勾销，跟过去挣扎的麓麓和解，跟困住自己的地球和解。
小胖啾将小翅膀拍得噗噗响，双眸一眨不眨地看着光幕。
他几乎激动得小脑袋上的呆毛都翘了起来，双眼亮晶晶的，里头承载的是纯然美好的祈盼，以至于他连啾啾啾都比以往流利了很多，像是忽然就摆脱了牙牙学语的阶段似的。
可他和自己和解了，听到心声的养啾人却和解不了。
004频道——
“QAQ，QAQ，QAQ”
“QAQ，QAQ，QAQ”
“QAQ，QAQ，QAQ”
……
长久的爆哭刷屏之后，终于有啾妈妈控制不住洪荒之力了。
“你说我们该拿你怎么办好呢，啾宝，妈妈的心明明是肉做的，会疼会酸会不平会埋怨会难受，怎么你就能和解了呢？
宝贝你也是有血肉会难过的宝宝啊，不是那劳什子的地心，地心是石头做的！硬的要命，它不疼，它懂个屁的人生！
它根本不知道你有多难过，你那时候有多孤独和绝望，你就算黑化了再也不想练习飞行了，都是正常的，谁他妈受得了这种根本看不到希望的努力？
不要听它的，难过就是难过，沮丧就是沮丧，失望就是失望，你甚至都还没有度过幼年期，怎么就不能委屈了？
这一切都是因为一亿多年的努力落空，你难受一下怎么了？谁敢对你失望？我就问，谁敢？”
“啾爸举起四肢表示支瓷。”
“啾奶奶只能夸你说得好。”
“啾哥哥支瓷。”
“哭死了我，麓麓就是骂你的地球爹和晏容爹大猪蹄子，我都不觉得你过分。啾宝你只是失望了那么几分钟啊，没有错。这世上没有谁是一辈子都不失望的。”
“俺觉得咱们这么说没用，系统翻译不出来的，它也不会翻译，还是联系晏容吧，真正解开心结的方式就是让愿望成真，实现了才有可能让啾宝理解。”
“宝贝只是太懂事了，总是不自觉地想屏蔽自己的负面情绪罢了，这种时候，只有晏容这样足够亲近的人一直陪着他，日久天长了才可能改变。”
“我觉得，麓麓是回到地球之后，才又开始变得特别懂事的。之前它不是这样子。”
“可能地球让它想起太多心酸的回忆了吧，它还这么小，怎么可能不委屈。”
“嗯，如果可以，还是晏容来陪着麓麓吧。或者干脆就把这些可能让它难过的根源解决掉。@许酒，@叶熏，@谢阗，@系统”
许酒:“我知道了，这事先和晏容先生联系，这边我会注意看着麓麓。”
叶熏:“收到。已将短讯发往长官的光脑。在那之前我会守着啾宝。”
谢阗收到消息，却只沉默地盯着看了一会儿，接着蹲下.身，凑近了拍着小翅膀的灵麓，问:“麓麓想不想到云上去看？”
“啾？”灵麓茫然地侧了侧头，乌黑透亮的眸子里还残留着刚刚的喜悦。
谢阗按耐住激动，再次道:“飞到云上去看看。不是坐星际飞艇，也不是传送阵，用翅膀飞上去。”
“啾……麓麓现在还飞不上去，”小胖啾摇了摇头，“要等麓麓长大了。”
“长大了就能上去吗？”谢阗问。
“啾！”灵麓肯定地点头，“爸爸说，人活在世界上，总是有自己办不到的事情，有的时候可能很久都不能达成目标，就像爷爷家隔壁的二狗，总是考不好试，可是这不会是一辈子的事。”
或许有的时候明明很努力了，也一直一直做不到，可你想要的东西，迟早会通过另外一种方式，来到你身边。
跟自己和解确实是一件令人不甘的事情，可是承认自己做不到，才有可能在未来的某一天真正去做到。
有的时候确实是不够优秀，有的时候确实是不够努力，也有的时候根本没有道理，但活着就是这样，承认了一种不可能，它才不会成为跨不过去的坎，永远绑住你前行的脚步。
你可以不认输，但不能盲目。
晏容未必知道他的麓麓日后会有这样的挣扎，但在某一个深夜，非常平淡、宁静的一天，他突然对灵麓细致地讲了这段话。
那个时候末日还未降临，灵麓也还是巴掌大小，可晏容还是说了。
无论未来灵麓是否会用到，是否能听懂都无关紧要，只是想要给他的麓麓，留一条自我救赎的退路。倘若真的有一天，灵麓因此而感到痛苦。
只是时间的长河冲刷了一切，连带着晏容的脸、晏容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小胖啾都很难记起来了。
可有些镌刻进灵魂的记忆，并不会因为一时的遗忘而消散。就在刚刚，谢阗问起来的时候，灵麓就像突然开窍了似的，啾啾啾地将这段话说了出来。
一长串悦耳的鸟叫声实在不算好理解，可养啾人和灵麓相处了十多个月，再已鸟语十级，除了不会自己啾啾啾，做个听力还不是手到擒来。
因此，他们也很难想象，就在这短短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灵麓就成功地开导了自己，还给他们也喂了一口晏容牌“**汤”。
可谢阗不是能被轻易说服的对象，所以他依旧坚持地哄啾:“那换成我载麓麓去看，也不好吗？我也有翅膀。”
“啾？在哪里！”小胖啾惊喜了。
居然真的有星际啾爸爸长了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