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宠坏
“脚没有力气,那我抱麓麓起来好不好？”
熟悉低哑的嗓音在耳畔响起，男人贴着自己蹭过的鼻尖带来一阵奇怪的炽热，尤其是刚刚被吮吻过的眉心,此刻酥酥麻麻的,又软又烫。
微微发麻的感觉几乎逼得少年想伸手去使劲按一按，好平息那无处不在的麻痒感。
这感觉不能说是不舒服，但很陌生也是真的。
灵麓微微蹙起眉，忍耐着眉心奇怪的感觉，漂亮的眼尾也跟着有些泛红起来,看着委屈极了。
他下意识地吸了吸小鼻子,将手抵到男人的胸膛上，将晏容往外推，边使劲边小声说:“你不要蹭麓麓，太痒了很奇怪。”
“麓麓不是很喜欢蹭额头吗？”晏容低声问着,却还是配合着稍稍直起身,离少年远了一点。
灵麓闻声却撩起眼皮，明亮的桃花眼直勾勾地瞪着晏容，气呼呼地说:“麓麓现在就不想蹭蹭了，你就不能蹭麓麓。”
他生气的时候，说话不像之前那样的软软糯糯的,反而有种带着娇气和傲慢的小奶音，明丽的眉眼同样展现出与相貌截然相反的骄矜。
明明好像语气凶巴巴的，听起来却还是像撒娇一样，可爱得不行。
晏容对上少年仿佛跳跃燃烧着小火苗的桃花眼，很是温和地配合他说话:“好,麓麓说不蹭,就不蹭了。是我不对。”
诱哄的话温柔又低沉,也没有什么攻击性，灵麓却像是被吓到了，澄澈的桃花眼微微睁圆，很快又无措地转了转，挪向另一边。
少年蹙着眉，呼吸像是有些急促，起伏不定的样子，明显就是慌了。
晏容不由微微敛起眉，有些担忧，想了想，还是尝试将话题带离，低声问:“现在起来好不好？去刷牙洗脸，然后回来换衣服。”
灵麓安静地垂着眸，抿着嫣红的唇珠想了一会儿，觉得没那种慌乱的感觉了，才慢慢地点了一下头，很轻地应了一声说:“嗯。”
晏容俯身来抱他。
炽热有力的大手托着他的肩背，将他小心地扶坐了起来，接着拉开柔软的被子。
晏容正打算将少年抱出来，却见灵麓因为睡觉不老实，这会儿宽大的裤腿都卷到了膝盖上方，底下笔直白腻的小腿无力地微微曲着。
而同样弧度优美的脚丫，此时脚趾无意识地微微蜷着，搭在黑色的床单上，简直白得晃眼。
晏容垂眸扫了一眼，便伸手将两边卷起来的裤腿轻轻拉了下去，一直遮住了细瘦的脚踝才算罢，大手勾过少年的腿弯，直接打横抱起。
灵麓的身体突然悬空，下意识地如同往常那样伸出胳膊去抱晏容的脖子。
细细的手臂将男人的脖颈圈住了，才像是安心了一点，安静地将小脑袋靠在晏容肩头。
他的头发很长，松松散散地披落，一直搭到了腰间。就像啾形态时的羽毛总是蓬松细软一样，少年如今柔软的长发同样是微微卷曲的，漆黑如墨不说，还又浓又密。
晏容抱起他的时候，专门将长发拢到了一边的肩膀上，以免抱的时候压到他的长发，然而这会儿一起身，少年一头乌发又洋洋洒洒地从肩上滑落下去，拂过男人坚实的手臂。
浴室离得并不算近，这个卧室是按照特级套房的规格建的，中间的墙壁都被打通，所以格外宽敞，是普通主卧的十倍面积。
之前专门这样设计，只是因为灵麓是小胖啾，相对来说不喜欢密闭狭小的空间，所以晏容的卧室就扩建了一番，巨大的墙面甚至可以随便变幻成高大的落地窗，看到外面浩瀚的星海。
晏容抱着人穿过了大半个房间，浴室的门感应到有人靠近，自动滴了一声，开了。
家政机器人在后面推着轮椅进来，直接放在宽敞的浴室中央，又按照指令退了出去。
晏容看了一眼轮椅和里边的隔间，低头问少年:“麓麓人形状态下，需要上洗手间吗？”
这个问题还是挺羞耻的，但大概是因为灵麓从还是啾的时候就是一只不食人间烟火的啾，没有消化系统，所以这会儿他只疑惑地跟着看了一眼，便慢吞吞地说:“人形和啾一样的，吃什么都变成能源……”
不是他不想体验一下人类正常的生活，只是这方面确实模仿不出来，因为他出生的时候根本不知道人体和鸟类身体内部的构造是什么样子的，所以无论是啾形还是人形，灵麓除了有心脏之外，体内根本没有其他内脏器官，只有他自己的一套独立能源循环系统。
毕竟无论怎么说，他爹也是地球，地球确实没有人类的生理需求，遗传这种事，不是灵麓可以改变的。
晏容听出了他的意思，理解地微微颔首，说:“那先坐轮椅上刷牙？还是要试一试站着？”
灵麓低头瞥了一眼自己一动不动的脚丫，小声说:“用腿站不住，会不会摔倒？”
他还是小鸟的时候，虽然会飞行，但也没少摔跤，一般都是因为太皮了，走路的时候非要单脚跳，摔跤是常事。但小鸟摔了也有羽毛缓冲保护，一点不疼，人形摔了就是结结实实的摔，这具身体一看就不中用……
晏容一眼就看出了灵麓在担心什么，说:“我可以扶着麓麓，不会摔的，不过扶你站着之前，还是要坐一下轮椅。”
说着，男人将灵麓放到宽大的轮椅上，推到洗漱台边。
洗漱台感应到少年的高度，自动下降到跟灵麓的腹部持平。
晏容跟着蹲了下来，拿过昨晚便准备好的漱口杯和苹果牙膏。
这个漱口杯是一只胖胖的海豚形状，跟小胖啾之前用的是一个款式，只是大了好多倍。
灵麓见晏容拿着同样雕了小海豚的新牙刷在挤牙膏，便慢腾腾地伸出手去，将杯子拖了过来，细细打量了一下。
晏容将挤好的牙膏递过来，笑着说:“麓麓看看味道喜不喜欢？”
灵麓不太熟练地弯曲手指，握住牙刷柄，低头嗅了一下，确实是苹果味。
他抬起头，就见原本空旷的洗漱台架子上，如今整整齐齐地摆了二十几支牙膏，一眼看过去，似乎都不重样。
“那些，是什么味？”灵麓转头问。
晏容看了一眼，起身拿了几支过来，说:“这是柠檬的，还有橙子，绿茶，芒果，薄荷……想要哪一种？”
“不能吃的嘛？”灵麓期待地问。
他明明记得星际有可食用牙膏的，啾妈妈们之前经常说什么什么口味的新牙膏味道太好，她们儿子有时候没睡醒就给吃了，还好是可食用的。
晏容沉吟片刻，说:“确实是可食用的，但是麓麓吃进去的东西都要转成能源，牙膏基本不含精神力，麓麓又不消化，还是不要吃比较好。你想吃什么口味的，我给你拿真的来，比如芒果，不是更好吗？”
灵麓不太开心地微微鼓了鼓脸颊，瞅了一眼晏容，问:“刷完牙马上就给吃吗？”
“嗯。现在麓麓进入少年期了，饮食方面没有那么多限制。”晏容很干脆地答应。
灵麓漂亮的桃花眼不由微微亮了，原来长大也不是一无是处的，起码幼崽不能随便吃的东西，他都能吃了。
这么想着，少年便配合地点了点头。
他看起来挺高兴的，然而花瓣一样嫣红娇嫩的唇却依旧轻抿着，并没有笑。
晏容有些怀疑少年是不是因为啾形的时候没有笑过，所以如今变成人了，也不会笑，但他心念电转，也没有问出口，似乎是想再观察一下。
将牙膏换成了灵麓选的冰镇芒果味，晏容起身站到后面，将轮椅拉开，又在灵麓面前蹲了下来。
他取过脚踏上放着的拖鞋，伸手圈住少年的脚踝，帮他穿上鞋子，这才再次站起身，扶着灵麓站起来。
少年双腿绵软无力，落地后便往下滑，被男人圈着腰提了起来，环抱在怀里。
灵麓低着头，缓慢地用手握住牙刷柄，另一只手握着杯子，就想拿起来。
晏容忙道:“可以先只拿牙刷，麓麓不是看过我刷牙吗？”
“噢。”灵麓回想了一下脑海里的画面，不太熟练地端起杯子漱了几次口，吐掉温热的清水，接着把牙刷塞进嘴里，还没开始动作，就被身后的男人握住了手。
晏容握着他的手，带着他动作，慢慢刷着牙，一颗一颗地认真地刷。
大概这样过了一遍，才松开手，让灵麓自己刷。
少年好奇地盯着镜子，一直专注地看着自己刷牙的动作。
晏容同样透过镜子去看少年。
灵麓刷牙的模样非常孩子气，像小动物一样滋着牙，小小的牙看着圆圆润润的，似乎没什么杀伤力，嘴巴也很小，小号牙刷给他用，居然刚刚好。
他动作不太连贯，偶尔牙刷会撞到牙齿或者往外滑，扎到薄薄的红唇，这时候，少年便会蹙起眉。
晏容耐心地提醒着他:“动作慢一点，不要太用力，太用力会刷到牙龈……往里面刷，不要只刷门牙……”
磕磕绊绊地刷完，又漱了口，少年的唇因为被牙刷磨到几次，看着更红了，但他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洁白的牙齿，又放下心来。
晏容按了几下洗漱台的控制器，将牙刷杯子归位，接着将灵麓放到轮椅上，自己拧了热乎乎的毛巾，蹲下来给他擦脸。
星际时代因为有了一次性洗面喷雾的存在，人们已经很少用传统的洗面奶和保湿水了。
晏容将少年的长发别到耳后，拿着洗面喷雾试了试温度，感觉刚刚好，这才哄道:“麓麓闭上眼。”
灵麓瞥了一眼那个熟悉的瓶子，知道是洗脸的，便乖乖地闭上眼。
晏容将手垫在少年的下巴底下，小心地给他喷完喷雾，又用毛巾细细地擦过一遍，这才点开光脑看了一眼。
上面正好是004频道的聊天界面，经验丰富的啾妈妈们正在为男人出谋划策——
“用k11洗脸喷雾，喷完直接擦脸就够了，什么多余的保湿水乳都不用，它是一体的，一瓶两亿星际币，你值得拥有。”
“就是啊，男神，爱麓麓就给他用最贵的最容易使的效果最好的！只有我们买不起的才会多买一点水乳之类的。还有g5t的防晒喷雾，y6的身体乳，bbj的护发喷雾，都是多功能一体，啾宝既然身体那么脆弱，可以用一用这种植物型的。”
“对，除了上面那几个，不要给麓麓脸上涂别的化学产品！！！那只会毁了他的脸！”
“？？？还有这种东西？千亿富豪的我是否错过了什么？”
“不，你没错过，千亿财产，也就买一套用两年罢了，不如不要败家暴言。”
“侮辱性极强。你们到底是从哪里知道这玩意的？还有宝贝的人形长什么样？我都要急死了！还没看见！”
“就二十年前联邦科学院研制的护肤品，是一整套的，但是要长期用，没多少人用得起，啾爸爸没听说过也很正常。”
“别问了别问了再问人傻了，我们也没看到啾宝的新形态，系统不在麓麓身边，直播不了。”
“洗完脸记得用护发喷雾搞头发！晏容一百次！钱不够我们可以众筹！给啾宝花点钱怎么了jg！”
……
晏容扫了一眼，将光脑屏幕关掉，又将那瓶新开封的护发喷雾拿了过来，对照了一下产品名字，确认这就是弹幕说的那一种，没有搞错，便站到灵麓身后，低声哄道:“麓麓先坐一下，给你护理一下头发。”
灵麓感觉到清凉的喷雾落到了头发上，却没有湿润的感觉，不由耸了耸小鼻子，嗅着空气中极为浅淡的香气。
他疑惑地眨了眨眼，微微低下头，迟疑了片刻，还是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揪了一缕自己的头发，嗅了一下，又很快放了回去。
晏容注意到他的小动作，低声笑了笑，说:“麓麓在做什么？”
少年眨了眨眼，小声说:“没做什么呀。”
晏容刚刚用热水洗过手，这会儿手指还是烫的，轻柔地穿过细软的头发，边喷着喷雾，边缓缓道:“不是喷雾的味道。麓麓用的护肤品，都是无色无味的。”
而牙膏是冰凉的芒果味，也和这股莫名的香气没关系。
灵麓听不懂男人委婉的话，迷茫地透过镜子瞅了一眼晏容，又收回目光，看着自己的手指。
他没有去深想，只是理所当然地认为，既然不是喷雾的香味，那就是空气清新剂之类的。
然而只有晏容知道，这样明明惑人心神、迷醉香甜却又若有似无，总是无法确切捕捉到的幽香，从昨天少年化形的时候，就已经出现了，刚刚睡醒的时候尤为明显。
只是灵麓自己闻不到罢了。
将长发护理完，晏容收起喷雾，也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条发带，俯身问灵麓:“麓麓头发太长了，绑起来好不好？”
这条发带是深蓝色的，并不是多么跳脱的颜色，上面还绣着细细的暗纹，看着非常精致。
灵麓伸出手摸了一下，便收回手指，摇了摇头，拒绝:“不要绑羽毛。”
现在变人了，头发就是他的羽毛，羽毛不能揉乱，也不能掉，更不能绑起来，会变形。
小胖啾在这方面非常讲究。
晏容见他不愿意，也就没有勉强，将发带收进兜里，俯身抱起少年，回到房间。
解决了洗漱问题，就要换衣服。
“这是上衣，衬衫，用扣子系，麓麓看我穿过，对不对？这是裤子……”晏容能面不改色地解释改小了的内裤来历和穿法，灵麓却听得懵懵的。
他茫然地听完，将衣服拖了过来，展开看了一眼，又看向正注视着自己的晏容。
“记住了吗？我去给麓麓拿小笼包，你穿好了就摇这个铃。”男人拉开床头柜，拿了个小小的铃铛出来，放在灵麓手边。
灵麓迟疑地伸出手指，将铃铛捏到手心，摇了摇，听着悦耳的铃声，他到底是点了头。
晏容见他应了，笑着摸了摸少年的脸，哄了一句:“真乖。”便起身出了门。
灵麓等人走了，手里的铃铛也滑了下去，低头打量了一下病号服的构造，才生疏地抬起手，开始跟小小的纽扣奋战。
之前他还是小胖啾，晏容换上衣也不会避着他，所以解扣子理论上还是不难的，就是手指有点不听话，总感觉使不上力气，五根手指也不知道这么动才对，往往他这根手指松了，另一根就开始用力，完全不协调，还没有他的翅膀好使。
如果养啾人看到他这副样子，恐怕也要说一句:“宝贝，爸爸用脚解扣子都比你利索。”
灵麓蹙起眉，埋头解纽扣，揪了半天，手指开始泛红了，也就解完了三颗。
前灵活小胖啾、现笨拙小美人、无论哪一个都已经被12亿年的小祖宗生涯彻底宠坏了的麓，实名恼怒，桃花眼里小火苗蹭蹭蹭的，气得眼尾都跟着红了起来。
他如今是受不得一点委屈的，毕竟过去漫长的岁月已经彻底消磨了所有苦痛的记忆，无论是晏容还是许老，亦或是他的养啾人，没有人是不宠他，不顺着他的。
在这样差点被糖罐溺死的安逸环境里，小胖啾没成长成小坏蛋小恶霸，已经用尽了毕生的努力。
他也知道让晏容给自己穿衣服不好，可是人类的手指简直是世界上最难控制的东西。
不仅当不成啾，还要受这种委屈，简直和啾爸爸说的一样，岂有此理。
直到半小时后，房门被久久等不到少年的晏容敲响，灵麓默默听着门外男人温柔的声音，耷拉着漂亮的眉眼，瞅了一会儿一颗扣子也没能扣成功的衬衫，到底是蔫巴巴地将铃铛抓了过来，胡乱摇了摇，小声开口:“衣服穿不好了……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