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中年妇女面上都是沧桑的皱纹, 她好像听到了什么无比可笑的笑话,几欲滴血的眸子仇恨的盯着许岁之,
“你可真是张嘴就来啊, 你以为如今, 还有人相信你吗?还是我和以前一样蠢, 不会带证据过来?”
祁渊替许阿姨顺着气,冰冷的看着许岁之。
许岁之眼眶湿润, 惶恐不安的看着黎行安, 甚至带上了死死哀怨,他不在乎祁渊怎么样?可他在乎黎行安,最起码,黎行安不可以, 不可以抛弃他。
黎行安不是爱他吗?那就接受他的一切啊。
真正的爱, 难道不该是他做什么, 黎行安都应该接受, 应该站在他这边吗
凭什么上辈子的辛秘书可以, 黎行安甚至愿意为了辛秘书辞掉自己的职位,到他这, 他只是要求黎行安站在他这里, 哪里错了吗?
但是黎行安没有看他, 只是当着许岁之的面, 一页一页的着手里的资料,轻微的哗哗声在许岁之的耳边, 却如同惊雷。
敲击着他的心脏。
资料上,明明白白的显示了一切, 许岁之的父亲不能生育, 所以夫妻俩当初才会决定领养许岁之, 许岁之的父亲势力市侩,许母又有些软弱,这也是当初为什么祁渊家里出事后,和祁渊父母邻居的许家人没有出面关怀,甚至连祁渊生病了去医院,许岁之不敢找家里人,只敢偷钱。
在许岁之父亲的眼中,祁渊既然已经是个孤儿了,就没有什么价值了。
但他为人虽然市侩,却对许岁之这个唯一的儿子很好,虽然不是很宠,但该给的一切都给了,也尽到了父亲该有的责任。
什么都没缺过。
但谁都没想到,就在许岁之一家搬到国外后,许父的事业开始不顺,甚至屡受打击,就连许父业被查出来患有肝癌晚期,最后只能宣告破产,一家人打算回国治病。
家里所有的积蓄都被许母存着,她也从没有防备过他们唯一的孩子。
可某天晚上,许岁之却带着家里所有的积蓄跑了,找不到了,一时间宛如晴天霹雳打在了许母的头上,许母当场晕倒,许父也被气的病情加重,最后因为没钱治病,只能客死他乡。
说起这些的时候,许母的眼泪一直在流,整个人死死扶着祁渊的胳膊,已经没了支撑的力气,哭声上气不接下气,“畜牲,畜生啊,当初怎么就领养了你这么一个畜牲,早知道,我们宁愿膝下永远不要孩子啊!”
“你现在说我们当初虐待你,你说,你拿出证据,你说,我们是怎么虐待你的,你说!”
这里的动静吸引了医院其他人的注意,外面顿时热闹起来,不时有人假装路过的看着这里,视线一直盯着里面,伸头看过来,似乎在看着里面的动静。
无数人异样的眼光扎在许岁之身上,甚至还能听见外面指指点点的声音,许岁之猛的起身,颤抖着手,眼眶通红,力气极大的甩上门。
“都给我滚,滚!”
外面的人被吓了一跳,看着许岁之的眼神更怪异了。
许岁之此刻的动作已经彰显了他的心虚,他猛的关上门后,背靠着门剧烈的呼吸着,眼中都是恨意,慢慢环视了一圈屋内众人,
黎行安手中的资料已经翻到最后一页了,看都没有看他,祁渊扶着许母坐在病床上,一个眼神冰冷,一个眼神猩红。
“行安……”许岁之此刻只想听黎行安说什么,他想从黎行安口中听到不同的,安慰的话。
没事的,许岁之一个劲的安慰自己,他像是看着最后一律希望的看着黎行安,黎行安那么喜欢自己,那么爱自己,他太了解黎行安的性格了,爱之则生,恨之则死。
能得到黎行安的心,就能得到他明目张胆的偏爱。
他要相信黎行安,黎行安只是一时接受不了,许岁之一直眼含泪水的看着黎行安,但是黎行安看完手中的文件资料后,撩起眼皮看着他时,眼中冷的结冰,都是冰冷的审视,从上到下的打量着许岁之,让许岁之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生出,遍布全身。
“许岁之,难道你想否认,这些也是假的吗?自私自利,忘恩负义,污蔑养父母……”
每一句,每一字从黎行安口中说出,都那么的冷,那么陌生、可怕。
“不是不是不是!”许岁之疯狂的摇着头,大滴大滴的泪水砸下来,哭的泣不成声,“那都是假的,是假的,行安你别相信他们,那都是假的,是捏造的,是污蔑的!”
祁渊突然冷笑一声,“你说是假的就是假的?许岁之,是谁给你的错觉,让你觉得自己很聪明,可以把所有人都耍的团团转?”
他安抚性的拍了拍许母的手背,慢慢走近许岁之,明显瘦削的身影却带着挥之不去的阴郁,长而凌乱的额发垂落在眼前,遮住了祁渊的眼,只能看出他透过额发锐利的让人发寒的眼。
一股极为危险的感觉笼罩住了许岁之,许岁之惶恐的抵着门,惊疑不定的看着朝他走来的祁渊,
“你……你想干什么……你想干什么?”
祁渊一步一步靠近许岁之,突兀的伸出手死死卡住许岁之的脖子,许岁之慌张的急忙伸手想要掰开祁渊的手臂,可脖子上的大手就像是铁铸的一样,纹丝不动。
浓烈的窒息感让许岁之渐渐翻起了白眼,他喉咙不断发出嗬嗬的声音,眼白毕露,拼命的捶打着祁渊,艰难的朝着病房内的黎行安求助,但黎行安眼神无比漠然,只是看着他们,声音像从地狱里来的一样,让许岁之彻底失去了最后一线希望,
\"小心点,别真的掐死了。\"
祁渊像是没听到,渐渐靠近许岁之,近的许岁之能清楚的看见祁渊眼中深藏的恨和黑暗,声音很低,说着让许岁之惊骇的话,“许岁之,当初你亲眼看着我父母濒死,还拿走了他们求救的手机,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死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你会有这一天。”
……不……不……
许岁之肝胆俱裂,惊骇欲绝的看着祁渊,喉咙嗬嗬响着,像是看到了什么无比惊恐的事物一样,他怎么可能会知道,他怎么可能会知道?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明明,明明没人看见,现场没人看见的,他都看过了,没有监控,没有人,没人知道,不会有人知道。
“你以为你披着一张人皮,别人就看不出你当初做了什么事了?”祁渊手上力道加大,许岁之疯狂的踢蹬着腿,恐惧的看着祁渊,触碰到祁渊黑沉阴狠的视线,心头发抖,一种濒临死亡的感觉吞噬了他,
他会死的。
他真的会死的。
越来越稀薄的空气和越来越艰难的呼吸彻底摧垮了许岁之的防线,即将死亡的恐惧让许岁之痛哭流涕,他想要求饶,他不要死,他的人生好不容易重新回来一次,他有了钱,有了好多好多钱,
他不要死,他不能死。
许岁之想要反驳,想要解释,不是的,不是的,祁叔叔他们本来就是要死的,他们注定是要死的。
上辈子他们就在同样的地方出事了,上辈子,他同样回来看见了,在祁父他们打电话求助的时候,因为伤势过重说不出话,手机那头的人听不清他们的话,祁父艰难的把手机递给了他,请求他求助。
但是,他太害怕了,他拿着手机跑了,他不是故意的,他只是太害怕了。
他跑了那么远,听到手机那头救援人员的话,他害怕,害怕自己这一跑出事了,他慌忙间摁掉了手机,看着手里的手机,他又怕,又怕别人发现做自己手里属于他们的手机,惊慌之下就把手机扔了。
可是,这不是他的错,他只是太害怕了啊!
如果当初祁叔叔他们不开车,灾难就不会发生在他们身上,这是祁渊父母自己的错,和他有什么关系。
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这都是他们注定的命,他们该死的命。
和他没关系,没关系!
许岁之挣扎的动作已经越来越慢,瞳孔开始涣散,连踢蹬的动作也停了下来,祁渊陡然松开手,冷眼许岁之顺着门慢慢滑落到地上。
像是重新活过来了一样,许岁之捂着喉咙跪在地上,贪婪的大口呼吸着,咳嗽着,喉咙一直在疼,许岁之小心咽着口水,抬头看见冷漠的俯视着他的祁渊时,整个人惊惧的蜷缩在门后。
直到看到裴轻舟过来,他求救的目光放在裴轻舟身上,哽咽着可怜极了。
裴轻舟半蹲下身子蹲在许岁之身前,不顾许岁之像是寻求着什么保护者一样,啜泣的喊着他的名字,掐着许岁之的下巴,看到许岁之脖颈上清晰明了的泛青痕迹时,松开手,拿出一张纸巾,擦干净刚才碰过许岁之下巴的手,扔在许岁之脚边,起身站在祁渊身旁。
下巴点着蜷缩在地上的许岁之,平静冷漠,“一会外面估计还有人帮他出名呢,你这痕迹太明显了,小心他卖惨。”
“行安?”许岁之剧烈咳嗽的动作在听到黎行安的话时,蓦地停了,他惊恐地看着黎行安,止不住的发抖,
行安,行安不会对他说这样的话,
行安不可能会对他说出这种话。
可惜黎行安对许岁之的神情没有半点触动,冷漠的让许岁之心头发沉。
祁渊轻嗤了一声,蹲下身子,和许岁之平行后,伸出手,许岁之吓得一激灵,祁渊死死抓着许岁之的胳膊,在许岁之惊恐地视线中,抹过他的脖颈。
那道明显得淤青居然消失了。
黎行安动作一顿,看着这诡异的一幕连呼吸都停了,隔了几息才恢复正常,只是眼神一直看着祁渊,“这也是你新得到的技能?”
祁渊起身的时候摇晃了一下,黎行安看祁渊跟要往自己这边倒似的,赶紧嫌弃的退后几步,他不接,地等着接呢。
祁渊手疾眼快的扶住了墙,捂着刺痛的眉心,眼前色调怪异的光影拉长的像是恐怖片一样一直在祁渊脑海里拉锯出现,还伴随着一阵阵听不清的长音。
过了几秒,祁渊才恢复正常,揉着眉心,“差不多,不过总觉得用的时候,很不舒服。”
“看出来了。”裴轻舟靠着墙凉凉道。
许岁之看不到自己脖颈的情况,不知道自己脖颈间的痕迹被祁渊诡异的消除掉了,他只是恐惧的捂着脖子,猛的起身就要打开病房的门,
他不要呆在这,他不要在继续呆在这,
他会死的,真的会死的。
许岁之歇斯底里,眼球布满红血丝,状若疯癫,不停的开着医院的门,“我要告你们,告你们谋杀,告你们蓄意伤害!”
就在他即将打开的时候,另一只手臂提前一步握住了门,许岁之不用回头,都知道这是黎行安的手,
为什么,许岁之猛的看向身旁的黎行安,祁渊恨他,是因为祁渊知道了他当初没救他的父母,可是黎行安呢?
他从没做过对不起黎行安的事。
黎行安凭什么这么对他,黎行安又有什么资格这样对他?
他为了黎行安放弃了那么多,放弃了一切。
他哪里不如姓辛的,凭什么他们两待遇不一样?
“为什么,为什么?”许岁之死死不敢看祁渊,死死的,恨恨地看着黎行安,“你就因为我以前不懂事的时候,做了一些错事,就因为这个可笑的理由,所以你和他,”许岁之眼神扫过祁渊,“你们两合起伙来,想杀了我?”
裴轻舟抬起手,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放在他身上眼神渐渐沉重熟悉,熟悉的激起了许岁之上辈子可怕的记忆,许岁之瞪大眼,浑身惊惧,几乎要立刻跌倒,
他浑身血液都凝滞了,冷的结冰,甚至不自觉的打着寒噤,眼前只剩下裴轻舟这熟悉的,可怕的眼神。
心头渐渐浮上一缕不敢置信的想法,他呆滞着看裴轻舟渐渐靠近他,在他耳边低沉清晰的吐出让许岁之心跳停拍的话,
“许岁之,你不会以为,能重生的人……只有你一个吧?”
话音未落,裴轻舟猛的打开门,许岁之一个踉跄,甚至还没来得从恍惚中回过神来,就听到一阵阵乱七八糟挤挤攘攘的脚步声和兴奋中夹杂着无比振奋的声音越来越近。
一大群人正朝着自己这边狂奔而来,就像是看到了觊觎已久的猎物一样,眼里放着惊悚的光,争先恐后的朝他奔来,
“在那,他们在那。”
“快看,人在那,快过去看看。”
“走过去看看,快走过去看看。”
还没等许岁之反应过来,这些人已经牢牢的堵在病房门口,眼中放着可怕的光芒,每个人都争先的拍摄着许岁之,话筒也争先恐后的朝着许岁之伸过来,许岁之惊恐地看着他们,摄像的闪光刺眼而闪烁着,许岁之徒劳的想要挡住自己,
“许岁之先生,听说您就是最近大火的养子卷钱失踪的主人公,对吗?”
“还有还有,许岁之先生,我们还听说你在被收养之前只是个孤儿,你能跟我们说说你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吗?”
“对啊,许岁之先生,你跟我们说说,当初你养父的病应该所有人都知道,你就没有一点触动吗?”
“对啊对啊,而且许岁之先生,听说你回国之后也从没找过他们,是吗?”
一个又一个问题砸在许岁之头上,不仅仅这些记者,就连相隔不远的医院人员,还有无数的病人家属,都聚在不远处,鄙夷的对着他指手画脚,议论纷纷,那一道道光想要从里到外把他穿透一样。
甚至还有人高高举起手机,似乎在直播一样。
他不要,绝不要,绝对不要再见到这样的眼神。
许岁之紧紧捏着病房的门,指间泛白,极力的反驳,来不及反应黎行安也重生了的事,声音尖锐至极,“不,不是这样的,是他们虐待我,虐待我,打我,还有我养父,猥亵我,没错,他猥亵我,我才会做出这样的事!”
外面的人像是嗅到了腥味的鲨鱼,眼睛发亮,
\"许先生,你能说的准确一点吗?\"
“没错,许岁之先生,请问你有证据证明你说的一切吗?”
这些人激动的握着手中的话筒,几乎想怼到许岁之的脸上,可还没等许岁之得意,
“啪”,一道伴随着风声的耳光陡然扇在他的脸上,过于尖锐的指甲甚至划破了他的脸颊,留下一一道道红色的划痕,许岁之的母亲正站在许岁之面亲,胸口剧烈的喘息着,颤抖着放下手。
外面的人静默了一瞬,为首的几位看了眼病房内一直没出声的祁渊和黎行安,祁渊和黎行安对他们微微点了点头,这些人得到示意,立刻重新兴奋起来,
还有一些人立刻识趣的问着刚出现的女人,纷纷看向女人,等着这个女人开口。
许母的话简直就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她不相信会从许岁之口中听到这样的污蔑,“许岁之,做人,要有起码的底线。你轻飘飘的说出这些话,这是在给你父亲泼脏水,你说这些话说的时候,摸着你的良心想想,你说啊。”
许岁之捂着脸,头偏在一边,瞳孔血丝密布,“没错,我说的没错。”
“那你就拿出证据来,你说,是什么时候,你说!”许母已经彻底被许岁之的无耻和倒打一耙气的脸色通红,差点跌倒。
祁渊在一旁扶着许母,站在许母身旁,看着许岁之,“许岁之,你要多你说的每一句话负责。”
话都说出去了,许岁之看着身前的这些激动地人,死死咬着牙坚持着自己的说法,以前的事,有谁能查出来,“我没说假话,我说的就是真的,我没骗任何人。”
果然,堵在病房前的这些人全都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祁渊却看着许岁之,“既然你这么说,我从小就和你是邻居,你说,许叔叔什么时候做过那样的事?”
许岁之紧紧捏着拳头,“我不记得了。”
“你说你不记得了,那总归有个具体时间吧。”祁渊冷冷的看着许岁之,许岁之撇过头避开祁渊的视线,含糊不清,“就是小时候。”
“什么时候?我记得你小时候,许阿姨一直没出去工作过,只为了你能有个更好的教育,许叔叔连回来都很少,所以你基本上都是和许姨在一起。”
祁渊的话明显让外面的人眼神更复杂,看着许岁之的眼神更加厌恶,许岁之看到他们的眼神,心里又慌又乱,
“我说有就是有,我说的没错!”
许母气的浑身颤抖,很不得上去亲手再扇许岁之一巴掌,却被祁渊拉住了,祁渊拿起手机,看着许岁之,“既然你这样说,我已经替你报警了,遇到这种事,还是要找警察的,请他们找出真相,对吧。”
“报警了?”
“居然报警了?”
病房外的人面面相觑,许岁之也猛的看向祁渊,祁渊没看许岁之,只是在安抚着许母,低低的说着什么。
果然,没等一会,几个警察过来了,看着病房前挤挤挨挨得一群人,为首的警官眉头紧拧,“医院门口,谁允许这么聚集的?”
这群人立刻面带笑意的散去,但依旧没有离开多远,只是稍稍远离了病房,给几位警察让出了通道。
“刚刚谁报警的?”为首的警察看着这群人。
祁渊悠悠举起手,轻拍安抚着许母的手背,“警察同志,是我,因为这位许岁之同志在家里破产后,卷着他养父治病的积蓄跑了,他养母至今才找到他,但这位许岁之却说是因为他养父在他小时候猥亵他,他才会用这种方法逃跑。”
几位警察听完后下意识的皱眉看了看许岁之,眉眼间带着没来得及克制的厌恶,又看了看许岁之对面的许母。
许岁之一看到警察,先是一惊,后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脸色一变,
“警察同志,你们来的正好,快,快把他抓起来,他刚刚想杀了我,他掐着我的脖子,痕迹还清清楚楚,你看我的脖子,你们看,你们快看。”许岁之一边使劲的仰着脖子,一边恐惧求助的看着警察,指控祁渊故意伤人。
祁渊唇角含着冷笑,裴轻舟也站在一把,看着她表演。
许岁之还没反应过来,声音越来越尖锐,“警察同志,你们还等什么啊,快点啊,快抓他,抓他啊。”
病房外面的奇异的看着许岁之,眼神越来越怪异,就连几位警察的眼神都颇为怪异。
这白净无痕的脖子,明明什么都没有,说什么瞎话呢?
“既然是这样,那先请几位跟我们走一趟吧。”几位警察看着他们,祁渊扶着许母先走,许岁之紧随其后,一直到他们的身影上了警车消失,病房门口的这群人才陡然出声。
“你们说,那个许岁之说的是真的假的?”
“不知道啊,但是也没人敢用这个理由脱身吧。”
“对啊,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这可不一定,万一是这人就是瞎找的理由呢。”
“对啊,说不定他就在撒谎,转移视线,博取大众的可怜。”
一时间各种理由和议论纷纷都出现了,不过当事人都走了,他们也只能散去,虽然还有一些人注意到病房里一直没出声的黎行安,但就在想要上前时,就被同伴拉住,
“你傻啊,不认识他是谁吗?他是黎家的人。”
这些人还想说什么,黎家怎么了,黎家不是发了声明,说黎行安不在是黎家的人了吗,但同伴小心的拽着这人,他是不是傻,据说当初黎行安是因为刚才那个男人,惹怒了老爷子和裴家的人,才会被逐出黎家。
现在是黎行安主动要拆穿许岁之的阴谋,这怎么也能看出黎行安的态度了。
说不动这是他想回黎家的信号,真要回了黎家 ,哪里是他们这些人可以得罪的起的。
刚刚还堵在医院门口的这群记者,看到主人公都没了,自然是离开了,只剩下那些看热闹的医生和病人家属还在看着这里。
许岁之一直到恍惚的记录玩所有的笔录,等警察们走了之后,房间内只剩下他一个人,他才终于有时间,从复杂而震惊的思绪中回过神来。
这一整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完全让他失去了思考能力,如今许岁之才有时间真正的去思考。
明明昨天的时候,一切都还是好好的,他和黎行安之间还很好,可今天,一到今天,一切都变了。
黎行安重生了!
和他一样……重生了!
许岁之一想到这个事实,眼中就不可抑止的流露出恐惧和惊骇,他太清楚黎行安的性格了。
上辈子,黎行安发现他害死了辛秘书后,对他的报复和恨意让许岁之生不如死,又发了疯的嫉妒。
黎行安重生了,他知道了所有的事,一定不会放过他。
他会像上辈子一样报复他。
不,不,他不要,不可以,不可以。
许岁之想起上辈子黎行安的手段,心头隐藏依旧的恐惧如潮水般向他涌来,完全覆灭了他。
许岁之神经质的啃着手指头,不,他这辈子没杀辛秘书,黎行安不会对他动手的。
是黎行安自己追他的,是黎行安自己追的他,和他许岁之没有关系,辛秘书没和黎行安在一起,是因为黎行安自己选择了追求他许岁之。
所以黎行安不能报复他,对,就是这样。
而且,许岁之极力安慰着自己,自己还有钱啊,他还有钱。
他有很多钱,他可以拿着这笔钱,出国去其他地方,到时候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可以随心所欲的做任何事,享受一切。
许岁之想着想着就露出一股悠然神往的笑意,还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
……
黎行安在这些人离开后,淡定自若得收拾好东西,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黎行安打开手机,手机小窗口那头出现了许岁之一行人的身影。
黎行安沉默着看了一瞬,就关了手机,什么都没说,继续收拾东西。
……
许岁之的新闻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在网络上传播着,各大论坛、视频网站还有新闻网站争先恐后的报道着这件事,甚至短短时间内爆火瞬间出名,无数人唾弃。
尤其是当初和许岁之一起工作过的未来科技公司的那些员工们,一眼就认出了视频里的许岁之,这码打的跟没打一样。
一时间,未来科技公司私底下传疯了,私底下的小群里到处转发着许岁之的新闻,
“哎,你们看,这是不是之前的许助理?”
“我去,还真是,这可真是人不可貌相啊,他怎么有脸做出这种事来。”
“谁说不是呢,我早就看出来这个许岁之不是什么好人,真可怕。”
“就是,跟谁没看到他那副模样一样,见天的见缝插针和祁总说话。”
一时间未来科技公司私底下对许岁之的鄙视是越加深了,科研部的副部长正在办公室内写申请,准备让公司在批一些经费下来,购买新的设备,
抬眼就看到小李正隔着一层透明玻璃,模样颇为激动的敲着窗户。
副部长无奈的叹了口气,打开门,看着外面激动地小李,“怎么了?捡到钱了这么激动?”
小李神秘兮兮的看着副部长,“副部长,你还记得那个许岁之吗?”
副部长当然记得,不仅记得,还非常的厌恶,在他看来,这个许岁之,当初不仅不老实的想要破坏苏潼部长和祁渊之间的感情,还连累的苏潼英年早逝。
“怎么了?他不是攀上高枝不回来了吗?怎么,被甩了,又灰溜溜回来了?”副部长端起杯子慢悠悠的喝茶,语言中的恶意非常明显。
小李笑嘻嘻的掏出手机,递到副部长面前,“可比那有意思多了。”
副部长看到小李递到他面前的手机新闻,呆了一会后,立刻把手里的茶水放到桌上,从小李手中接过手机,慢慢翻阅着,越翻嘴咧的越大,整个人不可抑止的激动,猛的一拍大腿,振奋道:“这是老天开眼了啊!”
“是吧,副部长,我带来的是不是好消息?”小李异常得瑟,副部长又来来回回看了几遍,拍着小李,“你还真是带了好东西过来,不错,不错,值得表扬。”
小李将手机收起来,感叹着,“老早就看这小子不顺眼了,如果不是他,我们苏部长……”
小李陡然住了声,果然,面前的副部长眼圈都红了,副部长深深吐了口气,笑容也消失了,小李慌的不行,副部长道,
“小李,过几天,我想去苏部长的墓前去看一眼,”
小李眼圈也开始泛红,他们都是苏潼亲手带出来,每个都和苏部长之间有很深的关系,
“副部长,我们也去。”小李坚定的看着副部长,副部长楞了一下,使劲拍了拍小李的肩膀,“行,没让苏部长白疼你们,到时候一起去。”
“嗯。”小李使劲点着头,“那我去通知大家。”
“去吧去吧。”副部长摆摆手,小李立刻窜出去,迫不及待的要去告诉他们这个消息。
副部长看着小李的背影,摸着泛着湿意的眼眶,喃喃自语,“部长,你不在的这些日子,我把他们带的很好,可是,这群小崽子们,还是想你。”
许岁之的事情发酵的很快,尤其是在本市,几乎已经打了人尽皆知的地步,
一些普通的网名唾弃着,骂着许岁之,但有些去过黎家宴会的人,可没几个不认识许岁之的,如今许岁之发生了这种事,据说当初黎行安就在许岁之身旁,却一句话没说。
这可足够他们琢磨一阵的了。
这天,裴轻舟正在公司的办公室处理公务,他出院后的第二天,就已经开始正式上班了,公司的员工在看到裴轻舟行走如常的走进来时,差点没把眼珠子瞪没了。
总经理办公室外,
李秘书抱着一些文件敲门,里面的裴轻舟抬起头,轻声道,“进。”
李秘书推门进来,将手中的文件放下后,“裴总。”
裴轻舟抬起头,无声的询问着李秘书,有什么事直接说,李秘书将手机上的新闻递给裴轻舟,又附在裴轻舟耳边,小声说了什么。
“裴总,您看一下。”
裴轻舟接过李秘书手中的手机,随意的翻着里面的新闻,看到里面关于许岁之的新闻后,敲击着桌子,深沉的视线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上,
他关注的是另一个点,
“所以,因为许岁之非常肯定的说他养父小时候猥亵了他,所以他才会以此报复?”
“对,他在警局就是说的。”李秘书点头。
不管许岁之说的这话究竟是真是假,他这也算是给自己争取了时间和舆论,如今当事人已经去世,真相很难判断,户籍会有一些不明真相的人还真会被许岁之带骗。
这也是许岁之这样说的原因。
他要把自己放在弱势,争取得到大众的同情。
裴轻舟双手交叉,习惯性的放在腹部,沉吟了一会,“还有什么其他的说法吗?”
李秘书想了想,“对了,听说祁渊好像交给了警察一个U盘,看起来估摸着是什么证物。”
“祁渊又跑去和黎行安搅和在一起了?”裴轻舟道。
李明点头,“对的裴总,而且听说黎行安也在病房内,但是一句话也没说。”
裴轻舟这才起了一点兴趣,看着李明,“你确定?”
李明非常肯定的点头,裴轻舟交叠着双腿,露出一丝丝的兴味,他可是记得,上次见到黎行安还不是这样的,他可是无比护着那个许岁之。
出矛盾了?
裴轻舟突然有了点兴趣,看着李明,“这祁渊和黎行安他们两个,不都是许岁之的后盾吗,这下这两人是联手对付许岁之?难道这个许岁之做了什么同时激怒他们两个的事?”
李明想了想,摇摇头,“ 不知道。”
“那估计是黎行安假酒喝多了,现在醒了。”裴轻舟没再多思考他们的事,这是他们两个的事。
不过,
裴轻舟看着李明,靠在椅背上,“你去招呼一下他们,就说我们裴氏坚决谴责许岁之这种行为。”
“好的裴总。” 李秘书立刻点头,转身离开。
李秘书虽然已经猜到了裴轻舟会做什么,裴轻舟的这番话,无疑是在告诉众人,这个许岁之,得罪了裴家,乐于给裴家拍马屁的人可是很多的。
李秘书的速度很快,不到两个小时,一篇短浅且言简意赅的文章就出现在大众面前,该关注的全都注意到了。
这个信号一发出,其余人立刻明白。
而此刻的黎家,黎老爷子的书房内,吴叔端着一碗汤敲响了黎老爷子的书房。
听到黎老爷子的那声进后,吴叔才打开门,端着汤进去,看见黎老爷子疲惫了很多的面容,“老爷,行安少爷那出事了?”
“什么?”黎老爷子立刻摘了眼镜,看向吴叔。
吴叔稍微低着头,“听说许岁之许少爷之前卷着在他养父母破产后,卷走了家里所有的积蓄失踪了,这件事昨天被人爆料出来,今天还多了很多采访。”
“果然是条养不熟的白眼狼,当初我就不该被他的话说动,”黎老爷子冷哼一声,他对许岁之无比的厌恶,不仅因为许岁之带坏了黎行安,更是看不上许岁之当初的手段。
但是当时他和许岁之也算是各取所需,加上没想到许岁之居然真的能引诱黎行安,如今真是悔不当初,他当了这么久的狐狸,却没想到被一个瞧不上的人在眼皮子底下啄了眼。
黎老爷子知道,在私底下笑话他的人,甚至幸灾乐祸的人不在少数,但是他这把老骨头,偏偏就不如他们的意。
随后看向吴叔,恨铁不成钢,“行安呢,不会还护着许岁之吧?”
吴叔将汤搅温,递到老爷子手中,看着老爷子咽下去一口,才声音平稳,
“没有,那些记者就是行安少爷借着黎家的名义找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