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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叹仙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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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说中即将成婚的宁娇娇正与姜北芙手挽着手逛街。

也不知是否真的应了那句“有缘”, 姜北芙记得分明,自己从未见过宁娇娇,此番更是初见, 却偏偏有种似是故人归的感觉。

而她表达喜欢的方式也不外乎那么几种。

陪着宁娇娇逛街, 给宁娇娇买买买——甚至还试图给她介绍不少貌美的男子。

宁娇娇:倒也不必。

她哭笑不得地谢绝了姜北芙的好意,不过倒没拒绝她逛街的邀请。

与姜北芙在一起时的日子,让宁娇娇极为放松, 好似又回到了记忆中那个平和自由的世界,随时随地只要有空便能约上三五好友一起逛街嬉闹,快乐极了。

“你不回去真的没事吗?”宁娇娇靠在椅背上,放下茶杯, 有些奇怪道,“云隐宗那边不着急?”

早上都逛了大半日了,采买的东西姜北芙都派人送回了月山宣族, 她们两人总算有些疲惫了,如今便在戏楼里开了个雅间休息, 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姜北芙眉眼一挑:“能有什么事?”她随手捏了块樱桃糕送入口中, 吐槽了一句“真是太甜”,而后便靠在了椅背上,懒懒洋洋的样子像极了一只橘猫。

“你这几日在忙别的,恐怕不知道如今修仙界都乱了套了,我师父巴不得我憋回去捣乱, 好让他有时间收拾那些叛徒。”

见宁娇娇对这个话题有几分兴趣, 姜北芙也不隐瞒, 一五一十地给她交代了了个清楚。

原来是之前那日卫怀璧被诛杀后, 最先收到消息的除了宣族和鸿蒙仙府, 自然是有弟子也被牵连进去的云隐宗。

云隐宗比起鸿蒙仙府自然不算什么大宗派, 可好歹也是有几位大能坐镇的,如今在外头吃了个大亏,还被人发现自家内部全是虱子,掌门自然是当场暴怒。

因而在得知自家弟子在月山吃好喝好,也不缺人伺候,甚至还有美人相伴时,云隐宗的掌门大手一挥,索性就让姜北芙别回来了。

宁娇娇:“……美人相伴?”

意识到自己口快,姜北芙眨眨眼,咳嗽了一声:“不是有你在嘛!往常我在外行走的多,总是露面便被她们冠上了一个‘第一美人’的名头,但在见了你之后,我觉得我被称之为‘第一美人’实在是名不副实,这个名头该给你才是!”

“至于我,唔,便在你之下,委委屈屈做个‘第二美人’吧。”

宁娇娇被她这‘第一美人’‘第二美人’逗得失笑,绕着自己的发丝,顽皮道:“行行行,既然北芙姐姐这么说了,我就却之不恭啦。”

两人嬉闹间,宁娇娇才知道不止是云隐宗,无垢阁在各个宗门皆放了些细作用来探听消息,掌握着大大小小的动态,据说他们如此,也是为了得到那传闻中的凤凰骨。

又是凤凰骸骨。

宁娇娇想起那日倒在血泊中的青年,心中蓦地腾起了一股微妙的怒火,虽不知愤怒,但对于如今已能对万物心如止水的宁娇娇而言,已经颇为不易。

不知何时起,仲献玉的一举一动,好似都能牵引起她的情绪。

不知幸还是不幸,如今的无垢阁便如大厦将倾,虽不至于和当日擎天门一样坍塌得彻底,可在大大小小数十个宗门围攻之下,完全消散也只是时间问题,轮不到宁娇娇出手。

“那位仲道友倒也是厉害。”姜北芙对仲献玉也颇有几分印象,感叹道,“硬生生被逼着剥去凤凰骨的彻骨之痛啊……遭遇如此世间惨痛竟也能维持本心而不入魔,心性之韧,实在令人佩服。”

她光顾着回忆,因此倒是没注意到宁娇娇一瞬间的失神。

那日仲献玉白衣染血,眼底猩红的执拗模样,差点让宁娇娇以为他早已入魔。

他执拗地想要将凤凰骨给她,宁娇娇却不能要。

仲献玉的眼底翻涌着太多情绪,如临渊而下眺,像是藏着无穷无尽的黑暗。那样纷杂的情绪,宁娇娇看不分明,但她知道自己注定无法回应。

姜北芙很快意识到气氛的冷凝,原本到嘴边的话语一转,道:“不说这些丧气的话题啦。”她掀开了右手边的珠帘,肆意笑道:“开始了,来来来,快来听戏。”

外头咿咿呀呀的唱曲声传入了包厢内,两人所属的位置是整个戏楼里最好的位置之一,那唱曲的伶人嗓音婉转动听,一唱三叹,分明已是阳春三月,被台上人唱得如同一阵风雪萦绕。

颇有种凄美的味道。

宁娇娇听了一会儿,颇有些不可思议道:“……这故事唱的是上界的神仙?”

“是啊。”姜北芙听得津津有味,抽空瞥了她一眼,奇怪道,“咦,这出《叹仙缘》是根据坊间流传的故事改编的,很有名气,娇娇你居然没听过吗?”

宁娇娇摇了摇头,她没恢复记忆时处地处偏远的村落,而恢复了记忆后又忙着修炼,压根儿没什么功夫外出游玩,听这些民间小曲儿。

在她记忆中,为数不多的几次出游……

竟几乎都与仲献玉有关。

“呀,这故事其实很简单,大概就是将那天上的帝君啊,喜欢上了一个凡间的小妖,可他天生不懂情爱,已经喜欢上了那小妖却不自知,害得那小妖患得患失。结果有一天,小妖一时不慎跌入了轮回境中,去往三界轮回了,这时候啊,那天上的帝君才终是看破了自己的心意。”

宁娇娇听得入神,冥冥之中竟觉得眼前好似浮现出了一座巍峨华丽的宫殿,模模糊糊的,让人看不真切,偏偏宁娇娇就是那般笃定,这座宫殿的内里一定是白茫茫的一片,极其冰冷。

嗡——

台上忽然响起了一声梵音,宁娇娇如梦初醒,下意识顺着声音向下眺望,看着台上那穿着金灿灿华丽衣衫,扮做‘帝君’的人忽而停在原地似是在找寻什么,宁娇娇不自觉地问道:“这又是什么?”

姜北芙向下眺望了一眼,她显然是对这出画本子极其熟悉,只一眼便明白台子上的戏唱到何处了。

“哦,这里啊,是将那帝君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决心下凡找寻那小妖,却发现自己的三魂六魄早已被三界束缚而不能轻易妄动,故而想要往南面去找什么、天色天——咳,就是更厉害的神仙求救。”

“是天外天吧。”宁娇娇眼睛紧紧地盯着台上的伶人,口中不经意间带出了话,“天外天隶属三界之外,哪儿有这么容易就让神仙为了这些小事就进去了呢?”她摇了摇头,掏了一把茶碟里的瓜子,一边磕,一边与姜北芙科普

“哪怕是帝君也没有轻易进出天外天的道,若三界之内的人要进出天外天,除非是天外天中道君的嫡系弟子,得道君本名为证,才可百年得之一见。其余别的,哪怕是三界内有牵动天道之要事——那也要有三界至尊出面,才能越过边缘的月落清河,投下身上最珍贵的至宝为请柬,以河中之水为槌,叩响门口的太樾梵钟才行。”

宁娇娇说得极为详细,眼睛却还在紧紧地盯着台上扮做帝君和小妖的伶人,在她自己都没意识的时候,已然将口中那些话倾吐而出。

姜北芙起先一合掌,恍然大悟地点头,小声嘀咕道:“是天外天,是天外天……娇娇你说得一点儿没错。”然而在听了宁娇娇后面那一长串的科普后,姜北芙倒茶的手停留了几秒,最后就连戏也不看了,转头凝视着宁娇娇,狐疑道:“娇娇,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宁娇娇捏着瓜子的手一顿,台上还在咿咿呀呀地唱着什么‘香销春寂寥,仙耶?妖耶?一场雪儿尽,终归风月也——’,脑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宁娇娇试图去回忆,竟然半点不能抓住。

“……不过是我胡诌的罢了。”宁娇娇收回落在戏台上的目光。

“可是……”姜北芙犹豫了一下,从见面后便一直快人快语的她慢吞吞道,“娇娇,我一点都不了解你口中的那些东西,心底里竟莫名笃定,觉得你说得都对?”

两人面面相觑,连戏也不听了,各自开始思考这段莫名其妙的对话给她们二人带来的影响。

过了半柱香的功夫,宁娇娇实在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强行试图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大概是之前窝在宗门中看了太多杂书,其中有些提到了上界的故事——你知道的,我们鸿蒙仙府中总会流传下些传说的。”

姜北芙‘嗯嗯’地点头,连声补充道:“我们云隐宗虽不如你们鸿蒙仙府厉害,但也有许多收藏典籍,我也是从小听着掌门教诲长大的,没准掌门什么时候就曾提过那劳什子的‘天外天’我给记住了些也说不准!”

两人默契地将这件事混了过去,没有再细究,却也同样没有了继续听戏的性质。

“走吧。”姜北芙耸了耸肩,“现在你那‘婚事’准备的差不多了,应该就差一身喜服了。”

这是之前狐族那位宣长老给出来的建议,他说按照那缘生镜上来看,如今既然那代表姻缘的迷雾块成绯红色,应该是曾有姻缘却不得而终的意思。

宁娇娇想起了自己刚清醒时正好是要嫁去齐家的时候,眼前的迷雾终于拨开些许,心中有了点明悟。

世间万物相连,命若阴阳□□,合该有始有终。

她将此事告知给了那位宣长老,宣长老同样赞成,提议让宁娇娇再办一场婚宴。

“仙子心中没有喜欢的人,就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那位宣长老笑呵呵道,“这样的话,仙子此世应是已了断情缘。如今再来一场婚宴,当场斩断情缘,让老天看得明晰些罢了。”

宁娇娇心中翻译了一下,简而言之,就是再演给天道看一遍而已。

宣长老见她同意,便说此时宣族可以全部帮她做完,尽心尽力将一切都安排极为妥当,好似在费心自家子侄的前途一般。

宁娇娇又不是真的从小在山中修炼不谙世事的小妖,她见宣长老苍老的面上带着的小心翼翼的笑容,便知道对方定是有所求。

“我观长老最近面色不好,可是有事郁结于心?”宁娇娇垂下眼神,似是不经意地问道。

她对月山狐族印象不错,据说当年柳师兄被凡尘族中的古板长辈发现是妖族血脉,落难时几乎要被害死,也是一位路过的宣族狐狸帮忙,还传信给了太叔婪,这才有了鸿蒙仙府破天峰的那场师徒缘分。

因而若是宣长老的要求不过分,宁娇娇倒也不介意帮上一帮。

宣长老低声叹了口气,“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他敛下了面上的笑意,对着恭敬垂手行了一礼,“是我家中幼女有心结在身,我想着,若仙子方便,有空时便去替老朽看一眼,无论成或不成,老朽都在此谢过仙子大义!”

……

……

“娇娇?娇娇?”

姜北芙喊了两声宁娇娇的名字,见她回神后,好奇道:“你在想什么呀?怎么又发起呆来了?”

此时两人已经从楼上的包厢退了出来,打扮花哨的招待在前方引路,姜北芙挽着宁娇娇的手,穿过了珠翠并着细柳,于嬉闹婉转中缓步而行。

“你怎么了?说着要走,又看着那台上发起呆来了?”姜北芙扬起眉梢,神情飒然,“若是你舍不得,我们便将这戏看完再走?”

宁娇娇摇头:“不用了。”她看着台上,那穿金戴银扮做‘帝君’的伶人将将散场。

“今天的戏都结束了,我们还留下看什么?”

姜北芙漫不经心道:“这有何难?你若想看,我便找人拦下他们,让他们继续唱下去。”

宁娇娇还是摇头:“我方才也不是在听戏。”

说到这时,耳旁又轰然传来了轰然叫好,巨大的声浪袭来,将宁娇娇口中未尽之语全数吞没。

她回头看了眼,原来是上了一出新戏,只见戏台底层乌压压围了一圈的人,那戏的花旦装扮的无比美艳,美目流转间顾盼神飞,怪不得能吸引如此多的人前来一关。

轰轰烈烈,你方唱罢我登场。

宁娇娇抿唇笑开了,拉着姜北芙快步往外走,脚步轻快,裙摆翻滚间,蹁跹似蝶戏花蕊,

两人已然步出了戏楼中心,离那些喧嚣声很远了,见姜北芙还在好奇,宁娇娇便道:“我只是刚才在想啊,那戏中的帝君实在有些不像。”

“还不像么?”姜北芙顺口道,“听说不论是哪家戏班子,在排《叹仙缘》这出戏的时候啊,都请的是班子里最俊俏的郎君呢,怎么,我们宁姑娘还不满意?”

“不是不满意,只是觉得帝君不该是那样的。”

“那该是何等模样?”

何等模样?

这话倒是把宁娇娇问住了。

不是她想不出来,而是她想出来的太快了。

几乎就在姜北芙话音刚落的时候,宁娇娇脑中便飞快地浮现出了一个人的模样。

翩跹白衣胜过皑皑雪,温润含笑眉目看似清隽,偶尔又带着让人揣摩不透的肃杀,可同时他又是极其坚韧的,全然不似冬雪般易消融。

若让宁娇娇来拟态,她更愿将那青年比作一条河流,无声又永远奔腾。

生生不息。

宁娇娇想起了那一幕,在一片血泊中,青年浑身伤口血污,却是其中唯一的净。

他等到了宁娇娇的到来,笑着将自己的凤凰骨放在了她的掌中。

“早便想给你了。”那时青年这样说,鸦青色的长发不知何时褪成了白色,“只有你……唯独是你……”

也正是那一刻,宁娇娇原本凝滞的心境莫名其妙的突破了。

就好像又什么渴求已久的东西,终于落在了她的心间。

“……帝君,不应该穿得那样张扬。”宁娇娇眯着眼,仔细回忆着,“反倒是白衣更配,唔,神情也不该那样故作威严,偶尔唇边该是带着些许笑意的,显得温润,却又让人觉得疏离,捉摸不透。”

街上飘着些许细雨,缥缈如丝,春风吹断又不停歇,落在地上激起一片凉寒的薄雾。

原本等待帮忙的侍从们早都在看戏之前被姜北芙遣了回去,这便导致了两人在出了戏楼后竟是半点无人陪伴,街边的店铺也大都歇业竟是一把伞都买不到。

宁娇娇有心转移话题,便道:“如今下起雨来,不知会不会派人来寻我们?”

姜北芙摇头:“才这点雨呢,又不是什么九天惊雷,才不会派人来寻呢!”

这话说得有理,两人俱是修仙之辈,修为不俗,又不是娇贵的泥人,到也不怕这区区细雨。

宁娇娇点点头,她挥退了周身细雨,于桥上最高处站定,靠在桥边,看着桥下那些是我们修仙之辈了,便是凡人也不怕的。”

“是啊。”姜北芙随口应道,“你看桥下那对小情人,啧,那是间书院吧?你看那粉裙小姐巴巴地给那青衫书生送了伞来呢,半点雨都舍不得让他淋。”

宁娇娇同样笑道:“也就是有情人才在乎这点子细雨落在肩头,我们这样孤身之辈却是不怕的,只要惊雷别当场劈下,世间一切便皆如云烟过眼罢了。”

姜北芙哈哈大笑,颇觉心中畅快。

她笑过后,心中却仍在捉摸着宁娇娇之前关于‘帝君’的那番话,越想越有几分糊涂,她皱眉想了半天,忽而眼睛一亮,展眉侧首,看向宁娇娇扬起一笑:“好你个宁娇娇,我仔细思考你的言语,你却戏弄我!”

宁娇娇被她说得一懵,眨眨眼:“北芙姐姐不要错怪我,我何时敢戏谑你?”

“呵,你刚才关于上界帝君的那番形容——我看啊,你倒不如直接说,上界的帝君就该长成仲献玉仲道友的模样!”

宁娇娇怔忪,还不等她开口为自己辩驳些许,就听一声清冽含笑的声音于两人身后响起。

“我的模样?”

轻巧的四个字,好似带着抚慰人心的魔力。

蓦然回首,一片细雨迷蒙中,珑珑焚香于湿润的空气中弥漫,头顶的雨不知何时已经被一柄伞挡住,宁娇娇微微张大了眼,在某一刻,甚至觉得是自己错认。

是仲献玉。

他与她之间隔着些许距离,脚下是青石阶,一手撑着伞遮在了少女头顶,微垂下眉眼,风雨沾袖,云霞朝雾间,恍若谪仙人。

“你怎么来了?”宁娇娇几乎有些语无伦次,“我的意思是、呃、仲师兄,你此刻不该是在养病——”

“外面下雨了。”离渊眼神扫过已经被侍从们遮的严严实实的北芙,轻轻点头示意,又将视线落在宁娇娇身上。

他绽开清浅的笑意,“我担心你们没带伞,便过来了。”

轰得一声,方才与姜北芙的那些话骤然浮现在宁娇娇心头。

——你看桥下那对小情人,啧,……半点雨都舍不得让他淋。

——也就是有情人才在乎这点子细雨落在肩头……

背后似是传来了北芙似有若无的笑声,宁娇娇却半点不在意了。

她直直地望向了仲献玉的眼底,第一次没有回避那幽深不可见底的旋涡。

似怒海,似深渊。

便是这样深邃不可及的眼眸,竟会开始担忧起一阵若有似无的细雨。

宁娇娇有几分想要发笑。

云山细雨,涟漪天地,澄静明空之上,隐隐有仙鹤腾飞振翅声,大约是北芙带着人先走了。

“一阵细雨而已,即便师兄觉得淋雨不妥,遣人来送伞就是了,又何必亲自前来?”

仲献玉看向她,微微摇头,轻声道:“不放心。”

他说得是真话。

他不放心她,仅仅是因为这一阵细雨。

真是奇怪,明明是可以笑着亲手将自己的凤凰骨剖出还能安慰她‘不疼’的人,此刻竟然会为了一阵细雨,而说出‘不放心’三个字。

微风也潇潇,细雨带来丝丝春寒料峭,却终不在寂寥。

宁娇娇忽然想起了方才台上那出戏中最后唱的几句话。

【一场大梦见春日有何求?亦忘朝而忘暮。】

【四时可有不败花?】

【天上地下人间、有苍生处何处可长生——】

有那么一瞬,宁娇娇觉得,无论苍生长生似乎皆不如牵着白衣一角。

于一片烟雨中藏身。 w ,请牢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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