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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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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 妈妈要跟爸爸结婚了,我知道我知道,结了婚妈妈就和爸爸住一起, 就连弟弟都不可以再跟爸爸抢妈妈了,对吧外婆?”

顾小风在老家看过几次别家娶媳妇,一听爸爸和妈妈要结婚, 他第一时间想到的, 就是回家要打上下铺了。

顾小鱼一脸不同意,他都跟叔叔约定好了,等他五岁的时候, 上了幼儿园大班就会搬去跟哥哥们住, 不再跟叔叔婶婶挤了,干嘛要提前一年呢?

顾小鱼嘟着嘴,跟廖玉珍商量起来,“外婆, 今年别给叔叔婶婶补婚礼, 明年好不好?”

廖玉珍笑,“不办婚礼, 你婶婶跑了怎么办?”

顾小鱼:……外婆确定不是在吓唬他吗?

他再三考虑,妥协了,“那好吧,办就办。”

姜晚心疼的看着院子里准备的肉菜, 老姜家本来就不富裕, 这得花掉多少钱?恐怕花钱都买不到,就像这猪肉, 家里养猪要上缴任务, 廖母辛苦养两头猪, 交一头留一头,留下的这头猪是要卖了做全家第二年的花销,给她办了婚礼,明年家里日子就难过了。

“妈,我都结婚五年了,还办什么婚礼?你这不浪费钱吗?”

两个嫂嫂都在外面忙碌,她压低了声音,“你备这么多东西给我办婚礼,哥哥嫂嫂难保没有意见。”

廖玉珍嫁给姜大祥,他前头死了的老婆留下两个儿子,廖玉珍带过来一个女儿,两人过了快二十年,也没再共同生育过孩子。

廖玉珍一碗水端的平,女儿有什么的两个继子肯定有,后来还给他们娶了媳妇儿,一家人在一块生活,廖玉珍人到中年还能做的动,不用吃他们的喝他们的,一家人倒也过的和睦。

她一点都不避讳,并没有像姜晚那样刻意压低声音,“这能有啥意见?这些东西都是你以前寄回来的钱置办的,我又没花他们的,猪也是我喂的,羊也是我找放羊的用半扇猪换的。”

看着炕头上那些剪好的喜鹊登枝的窗花,姜晚无奈,“妈,你也不提前说。”

“你从小最怕麻烦,提前说你能回来?”

姜晚:……有预谋的啊。

“那你也得问问顾北川吧,这叫尊重你懂不懂?”

“你还跟我提尊重?”廖玉珍气笑了,“你跑出去结婚,你问过我没有?女婿这边不用问,都不用他操心给你们补办婚礼,他有意见我就给他撵走。”

顾北川眼角有笑意,“我很愿意。”

李墨菊笑着进来问:“妈,中午炒个葱爆羊肉、爆个腰花,再烫个羊肉锅子你看怎么样?”

廖玉珍收拾了一下,说道:“再做个大白菜炖粉条,我给我外孙们做几个肉夹馍尝尝。”

廖玉珍的亲妈是陕北那边逃难过来的,有一年过年吃过亲妈做的肉夹馍,记了一辈子,在她心里那就是最好吃的美味,今年要给女儿补办婚礼食材都够,还不得趁机做给几个孙子外孙们尝尝。

二嫂子季荷花忙说道:“那我烙馍去,给大柱小柱儿也做一个吧,他俩馋肉馋了好久了。”

廖玉珍嗔道:“看你说的,都是孩子我能让外孙吃让孙子搁旁边看着?那我成什么人了,你别嘴碎烙馍去,给小花也算上。”

季荷花尴尬的笑笑,转身去了厨房。

大柱儿是李墨菊的儿子,小柱是季荷花的儿子,李墨菊还有个大女儿姜小花九岁,站在门口探头探脑的没敢进来,她四岁的时候这个小姑就跑了,她没什么印象。

姜晚笑着招招手,小姑娘还是没敢进来,她从包里掏出一把各色的糖来,“是小花吗?上炕来跟弟弟们玩。”

姜小花看看她妈,李墨菊悄悄看了姜晚一眼,小姑的脸上没有一点不耐烦,这可奇了,小姑以前可是最烦家里这几个小萝卜头的,婆婆回来说小姑失忆变了好多,果然是真的。

她笑着冲女儿点点头,姜小花立刻跑进去,脱了鞋子上炕,“我会剪纸,跟太奶奶学的,我剪给你们看……”

***

腊月二十七,姜大祥带着两个儿子开始铲院子里的雪,方便明天摆酒席,顾北川刚拿了铁锹就被姜老大给抢了下来,姑爷上门哪能让他干活。

他憨厚的笑笑,“你歇着我们来就好了。”

姜晚带孩子们在屋里的炕上,隔着窗户说道:“大哥,你别拦着他,他歇着身上才不痛快呢。”

姜老大诧诧的松了手,跟他爹小声嘀咕,“小妹这性子是真变了啊,都喊我大哥了。”

姜大祥奋力的铲掉一大块积雪,扬到了院子外头,“可不是,都喊我爸,他们城里人都这么称呼,不时兴叫爹。”

虽然觉得这个女儿性格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但是都理解,这是因为撞了头失忆了,倒也没有人起疑心。

“婶婶陪我去堆雪人。”炕上虽然暖和,顾小鱼看着外面一尺多厚的积雪,哪里坐的住,昨天玩了一天还没玩够。

姜晚冻得赶紧给窗户关上,她最怕冷,这边也太冷了,她在外头站上一刻钟就受不了,“你们去,婶婶怕冷。”

大柱小柱牵着这几个表兄弟们一窝蜂的跑出去玩了。

腊月二十八,姜家的院子里热热闹闹,顾北川跟着姜家两兄弟在外头招待客人,好几家的婶子都过来帮厨,艳羡的说道:“大珍,你家女婿这品貌没得说,咱这十里八乡的青年没一个比得上他,听说还是个军官哪?”

廖玉珍自豪的一笑,“哎,也就是个副团长,他年轻还需要历练呢。”

“哎呦喂,你就酸吧。”旁边的婶子咂嘴,又气又笑,“你就臭显摆吧。”

廖玉珍把手里剁肉的菜刀递给旁边的女人,打了热水洗了手,“她婶子,厨房里你们照看着,我给我姑娘打扮打扮去。”

“快去吧。”

几个婶子看着厨房里几个大木盆,烫好需要拔毛的大公鸡就有七八只,半扇猪肉一只整羊,十几条大青鱼,“老姜家也真大方,给闺女补婚礼,这是给家底子都掏出来了,就怕她两个儿媳妇有意见。”

“能有啥意见?”另一个婶子不以为然,“大珍对这两个继子还不够好吗?也没苛待两个儿媳妇,就算掏了家底子也是大珍自己攒下来的。”

“也是,听说她女婿一下子给了这个数。”另外一个婶子举着左手晃了晃。

“多少?五十?”旁边人忙问,这年五十就算不少了,一斤猪肉七毛二,村里大部分人家一年也不舍得吃几次。

“五百。”那女人羡慕的说道:“大珍的女婿是军官,听说一个月一百多,他女婿人真不错,大珍不要,她女婿说酒席的钱该他来出才对。”

这可给几个人又羡慕了一番,办个酒席哪里用的了这么多钱,也不知道大珍要没要。

***

廖玉珍抱了一件崭新的红色大花袄子,还有胭脂水粉,头花梳子。

“来闺女,今天你大喜的日子,妈给你打扮打扮。”

姜晚一看那胭脂水粉就觉得情况不妙,她妈这是准备霍霍她的脸……

“妈,你这袄子红的也太艳了,我不穿,那胭脂你赶快拿走,我天生丽质根本不需要打扮,越扮越丑。”

“瞎说,谁说要你好看了?就图个喜庆,别人家姑娘出嫁也是这么打扮的,我跟你说今年结婚的特别多,这些东西是我好不容易从供销社抢购回来的。”

姜晚:……

“那这样,袄子我穿上,胭脂就免了,真的妈,你放过我的脸吧。”

好说歹说,最后廖玉珍给她挽了个漂亮的发髻,别上六朵小巧的绒花,唇上稍稍点了一点点胭脂,换上大红的袄子后,姜晚照照镜子,还挺好看,有那新娘子的味道了。

也不知道顾北川看到是个什么反应。

这边的婚宴都在中午办,姜家的前后院子加上堂屋,一共摆了十二桌,顾北川进西厢接姜晚,“晚晚,该出去敬酒了……”

西厢的窗户是关着的,这年村里还没有通上电,两根红烛烧的正旺盛,映衬的姜晚白皙的脸蛋更加俏丽,顾北川一时间看呆住了。

嗯,这是他媳妇儿,这一次,他和晚晚,才算是真真正正的办了一场婚礼。

圆满了。

姜晚穿上秀了牡丹花的缎面新鞋子,脸色微红比擦了胭脂还要好看,顾北川目光灼灼,瞧的姜晚脸更红了,“天天都看的着,你发什么楞,出去敬酒吧。”

顾北川捏捏她掌心,“今天不一样……”

婚宴一直吃到下午三点,顾北川跟着送客,姜晚被灌了几杯米酒,早撑不住歪到炕上睡去了。

晚饭请的几个本家的亲戚们,一共就三桌等吃完喝完,已经快九点了。

梳洗过后,姜晚一头栽倒炕上,今天可累死她了。

顾小鱼在厨房里洗过小脚丫子,穿上鞋子就往西厢里冲,被廖玉珍一把捞住。

“今晚跟外婆睡。”廖玉珍拿出一个冻梨哄着顾小鱼,“小鱼儿长大了,要把你婶婶还给叔叔。”

“啊?现在就要还嘛。”顾小鱼抽抽,拿过冻梨咬了一口,“哎,长大可真烦。”

李墨菊笑,悄悄儿的问廖玉珍,“妈,小姑今晚不会再给姑爷赶出来了吧?”

“她敢。”廖玉珍一瞪眼,“看我不揍她。”

姜晚头晕的昏昏沉沉,困的眼皮子都抬不起来,听到屋里有动静,睁眼看顾北川进来了,他大长腿几步就走到了炕旁边,便问道:“小黑鱼呢?他不睡觉?”

“外婆带着去睡了。”顾北川坐到炕沿上,屋里的暖意熏的他心口发烫,“晚上这屋就咱们俩……”

姜晚眼皮又磕上了,“哦,那就关门睡觉吧,我困死了,蜡烛别吹啊,我妈说要烧一晚上呢。”

顾北川:……

“嗯……”窸窸窣窣的脱衣服的声音,顾北川躺进被子里,大红锦缎崭新的喜被,灼的他躺不住,媳妇的呼吸很均匀,再等片刻,她便睡着了……

顾北川侧身,伸手环住媳妇的细腰给她从床里边揽过来。

姜晚跌进一个滚烫的怀抱,睁眼对上一双清亮的眼睛。

她脸色瞬间烧的通红,猜到他要做什么,慌慌张张的唤了声,“顾北川……”

唇被堵上,后半句话顾北川没给她说出口的机会。

***

“叔叔,婶婶怎么还没有起床?生病了吗?一定是你昨天晚上睡觉忘了给她盖被子吧?”

顾小鱼在院子里眼巴巴的看着西厢紧闭的门,叔叔起床了,婶婶还没有出来,他叹口气,“哎,今天晚上我还是跟你们睡吧,我半夜可以起来给婶婶盖被子。”

顾北川被手里的饺子汤呛到了,幸亏外头冷,风一吹刚涌上脸的红晕就消了下去。

“婶婶没生病,昨天办婚礼婶婶太累了,让婶婶再睡一会。”

“小黑鱼,我带你钓鱼去。”大柱牵着顾小风,小刀牵着小柱,四个人拿着竹竿子,要去冰上钓鱼去。

“湖上不是结冰了吗?怎么钓鱼呀。”顾小鱼嘴上这么说,还是很快跟上去。

“凿开呗,冰面上钓鱼可好玩了,快走。”大柱儿带头先跑。

姜大祥带上凿冰的工具跟上去,“慢点儿跑,别摔了。”

顾北川看了看西厢,侧耳听了听没动静,媳妇估计还要睡一会,想到昨儿晚上……他耳根子又红了红,不放心几个小孩子去冰上耍,他几步跟上姜大祥,“爸,我跟你一起去。”

李墨菊捧着早饭在院子里跟廖玉珍嘀咕,“妈,我还担心小姑会给姑爷撵出来,瞧着昨儿晚上风平浪静,两人应该挺好的,没干架。”

就连她都听说了,小姑当年在南方的老家,新婚夜可是给姑爷撵出来,姑爷也是个老实人,部队里铁打的汉子没吵没闹就在外头站一夜,昨儿晚上有进步,两人和和气气的睡了一晚上。

大儿媳的房间是离西厢最近的,她都没听到动静那不是坏事了?廖玉珍说道:“我还心疼她累让她多睡会,这感情好,啥事都没办成吗?那我费钱费力给他们俩办个锤子婚礼。”

廖玉珍早饭都顾不上吃,“不行,我得给她叫起来问问。”

李墨菊暗自怪自己多嘴,连忙拉住婆婆,“妈,您要问也不急在一时,等小姑睡醒了再问。”

姜晚一觉睡到大晌午,主要是这次又做梦了,还是那个现代的场景,在那个典雅的书房里,她见过的女孩子并不在,书桌上摊开着一本小说,被风一吹敞开的书页沙沙作响。

姜晚上回就好奇,她想看这本书,这次没人拦着她肯定看啊,不看才傻呢。

翻开第一页,姜晚就看入迷了,原来她生活的这个世界是一本书,而且还会自动根据每个人不同时间段的抉择,可以随时改变结局的书呢。

等看完整本书,她静静的坐在书桌旁,原来明年开始的那个年代,会持续十年,现在她提前知道了,一定可以避免一些事情。

还有小刀、小风、和小鱼,这三个孩子没有失足淹死在小顾河里,被她带出来后,一生会是那个样子……

还有顾北川,两年以后他出任务牺牲,原来是有内鬼啊……

还有她自己,在梦里她也下意识的摸着自己的肚子,这里会孕育出一个小生命,是个女娃娃呢,可惜刚出生的时候父亲就死了……

姜晚知道自己是在做梦,她拼命的把这些信息都记下来,很怕醒过来又全忘记了。

好像有一股大力给她往回拽,不停的叫着她的名字:“晚晚……晚晚快醒醒。”

姜晚睁开眼睛,对上廖玉珍一双焦急的脸,“你这丫头一个劲的踢腿蹬被子,睡魔怔了吧?”

姜晚蹦起来连棉袄都来不及披上,从小刀挂在墙上的小书包里拿出纸笔,要把脑子里还清醒的记忆写到纸上。

“妈你别说话别打断我别偷看,我做了个梦我要记下来!”

廖玉珍看她猴子一样上蹿下跳然后趴炕头上写东西,给棉袄披到她身上,扭过头也不去看女儿写什么。

“切,当我稀得呢,才懒得看你写的乱七八糟的日记,费眼睛。”

姜晚花了一个多小时,仔仔细细的扣自己的脑子,确认记住的都写了下来,看着小刀一个崭新的作业本被她写满了一半,索性也不撕下来,直接把本子塞进自己的包里。

“好了妈,我写好了,你找我啥事?”

廖玉珍早都出去好几趟忙事儿,看她终于写好了日记,这才坐炕沿上,努努嘴,“我问你,昨儿晚上你跟女婿同房了没有?”

姜晚:……

就这事?在她写那么重要的笔记的时候来来回回跑进来三四趟,就为了问这事!

姜晚不好意思了,“妈,你怎么连这种事都问啊,你给我点隐私好不好?”

廖玉珍给了她个爆栗子,“你别白瞎了妈给你办婚礼的一番苦心,你当我不知道呢,你到离岛也半年多了吧?天天把小黑鱼扣在你跟顾北川中间,你想干啥?女婿这么好的人品,忍了你半年,这要是换了旁的男人早都吵起来了,你别得寸进尺。”

姜晚:“妈,你就是顾北川亲妈,没你这样的,怎么帮着外人说话呀。”

“我呸,那是我女婿怎么就是外人了。”廖玉珍说:“你真不能可着劲的欺负人家,他也怪可怜的,结婚这么长时间,就由着你胡闹也不吭声。”

姜晚想到昨晚,脸上一红,支支吾吾的说道:“昨儿晚上就是他欺负我……”

“哦,那你就说睡过了嘛,跟妈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们俩同房了,这夫妻才算做稳了,以后妈就放心了。”

廖玉珍给她把棉衣鞋子都找过来,“赶快起来,这马上都要吃中午饭了。”

姜晚想重新把头蒙进被子里,“妈,我不跟你说了……”

***

快到中午的时候,顾家三个孩子、姜家三个孩子,拎着两条三四斤重的大鲤鱼回来,李墨菊露了手厨艺,做了道糖醋鲤鱼。

鲤鱼刮干净鱼鳞剖干净鱼腹,再将鱼两面划上交错的刀口用调料腌制一下,随后裹上面粉下油锅炸到金黄色,再起锅沥油,锅里熬煮的糖醋汤汁趁热淋到炸好的鱼身上,香味立刻扑鼻而来。

李墨菊将饭菜端上桌,笑着说道:“手艺都生疏了,这还是昨儿办了酒席家里还剩下点油,不然你们还吃不上这费油费料的糖醋鲤鱼呢。”

糖醋鲤鱼是稀罕菜,大人们都没舍得动筷子,紧着六个孩子吃,顾小风舍不得妈妈,给自己筷头上的糖醋鱼送到姜晚嘴里,“妈妈也吃。”

姜晚吃了,笑着摸摸他脑袋,“妈妈不爱吃酸的,你吃吧。”

季荷花放下筷子,盯着姜晚的小腹,她并不知道小姑和姑爷两个昨儿才睡一块,还以为姜晚有了。

“哎呀,酸儿辣女,这糖醋鱼酸酸甜甜的,小姑莫不是怀上了都已经显出口味来了,这胎保不齐是个闺女,爹快给小姑把把脉,看几个月了?”

姜大祥是个赤脚医生,十里八乡都是有名的,还以为闺女儿怀上了,连忙放下碗筷,“爸给你把把脉看看。”

姜晚闹红了脸,“没……我肯定没怀孕。”

顾北川已经呆了,虽然有常识知道没这么快,可这时候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根本就无法思考,他和晚晚也有机会有个孩子呢,他下意识的就说:“还是让爸看看放心。”

姜晚:……

她瞪了眼顾北川,这男人傻透了,她红透了脸,当着孩子又不好解释什么,伸出手捂着脸不说话。

姜大祥仔细把了脉,女儿没怀上呢,误会一场,哎小两口该多失望,他好意劝道:“没事没事,你们还年轻还有机会,爸给你开几服药吃吃,调养下身子……”

廖玉珍知道内情,看到女儿女婿脸都红了,忙说道:“老姜你就别添乱了,你看小两口脸红的。”

这天晚上,姜晚一生气要给顾北川踹到炕的另一头,奈何她力气没人家大……

***

第二天就是大年三十,一家人围着炕包饺子,其乐融融,老姜家好多年没这么热闹过了,而且一场酒席办下来,剩下的肉菜也够吃一个正月呢。

两个儿媳妇心里也高兴,吃过晚饭就要给孩子压岁钱,姜晚预备给几个孩子的压岁钱早都准备好了,不过她没动。

季荷花和李墨菊在厨房里嘀咕着,“大嫂,你看我们给小姑的孩子多少压岁钱合适?”

李墨菊想了一下,小姑子第一次带孩子回娘家,这压岁钱就要多给点,一块八毛的才不丢了娘家亲戚的脸,她说道:“要不一个孩子包个两块的压岁红包吧。”

季荷花在洗碗呢,差点给手里的碗都摔了,“我的娘哎,一个孩子两块,小姑家三个孩子可就是六块了啊……”

她们婆婆是个继婆婆,可是一家人相处融洽,婆婆也从来不拿捏她们两个儿媳妇,所以虽然没分家,两个儿媳妇也存了点私房钱,不过六块钱,对季荷花来讲还是好大一笔钱了。

“会不会太多了?”季荷花心疼。

李墨菊小声说道:“对咱们这边的俗礼来说是多了,可是你也不看看小姑回来的时候,给你我两家的衣服料子,都够给孩子裁好几年的衣裳了,还有那些点心特产,你压岁钱包一块真不好看,回头姑爷也会看轻咱们不是?小姑待咱们好,咱们也得给小姑长脸对吧?”

季荷花一想也是,“哎,那我拿红纸去。”

放了鞭炮就是守岁,外公外婆给了六个孩子每人一块的压岁钱,这年一颗水果糖也才一分钱一颗,一根赤豆冰棒也才四分,可给几个孩子高兴坏了。

大柱儿给压岁钱揣兜里,“妈,这压岁钱我今年再不给你存,每年存着存着就没了。”

李墨菊笑了,“好,今年你自己存着吧。”

她拿出三个红包给小刀小风小鱼,“来舅妈给你们压岁钱。”

顾小刀看看姜晚,姜晚点点头,他这才开开心心的收了,“谢谢大舅妈。”

“还有我,二舅妈也给你们压岁钱。”季荷花虽然心里痛,还是和大嫂子一样,每个孩子给了一个红包。

“谢谢二舅妈。”

轮到姜晚给姜家的三个孩子压岁钱了,季荷花巴巴的望着,最多也就一人两块,她就一个儿子,这个年过的还得倒贴四块呢,可心疼了。

姜晚是从离岛带过来的那种口袋大小的红包,她拿出三个来,给大柱、小柱、小花,“来,姑姑和姑父给你们压岁钱。”

“谢谢小姑。”有红包收孩子们可开心了。

顾北川也拿出三个来,“小刀这是你跟弟弟们的。”

后半夜守夜的时候,孩子们困的打瞌睡,姜家两兄弟带着孩子们回自己屋睡觉去,季荷花给儿子口袋里的红包抽出来一看,立刻惊喜的跟男人说道:“老天啊,小姑包了十块钱!”

惊喜过后她又失落了,小声嘀咕着,“大嫂家两个孩子呢,那不就是二十块?我们家才十块呢。”

姜老二瞪眼,“你知足吧,咱妈待你不好?大嫂跟你不和睦?小姑回家大包小包的带东西,咱妈也没藏着掖着,小姑给你的几身衣服料子你咋不说了?你瞅瞅村子里比你过的舒坦的媳妇还有几个?大过年的别没事找架吵。”

“知道知道,我不就是嘴上酸两句嘛。”季荷花见男人不搭茬,一翻身睡了。

过了年初五,姜晚就准备带着孩子回去。

等车的时候娘两个说着贴心话,姜晚说道:“妈,北川给你的钱你该花的就花,别苦着自己。”办酒席的前一天,顾北川给了丈母娘五百。

姜晚怕她舍不得花,特意又叮嘱了,原身以前每年都寄一百块钱回来,姜晚打算以后也每年寄一百,她现在有工资了,从哪儿都能挤出这个钱。

廖玉珍一向爽利,这会见女儿要走了抹起眼泪舍不得起来。

“我心里有数,这钱我不叫你两个嫂子知道,我也不会乱花,不过有急事肯定拿出来用。妈叮嘱你一句,有些人的心啊都是贪的,有了一还想要二,你手上有多少钱别叫人知道惦记上了,说一半藏一半。”

姜晚点点头,“我知道了妈。”

廖玉珍心疼的看着女儿,这一去不知道哪年才能回来,“以后别给妈寄钱了,自己多攒一点,还有你干娘那里也要多去看看。”

姜晚忍不住抱住她,“妈,我走了啊,我会经常给你写信,我保证。”

上车的时候她回头看了眼,廖玉珍趴在姜大祥的肩膀上抹眼泪,姜大祥一个劲的朝着开动的车子挥手。

现在是1966年,没几个月就是那个年代,十年啊,她在梦里看到过的。

***

火车越往南走温度越高,顾小刀已经有写日记的习惯,他翻了翻小书包,奇怪道:“婶婶,我书包里少了本新本子。”

少的就是姜晚拿去记东西的,她忙说道:“是婶婶拿来临时记账本的,对不起呀婶婶忘了告诉你,回去再给你买。”

“没事儿婶婶,现在不用买,家里还有几本呢。”

夜里三个小孩睡着的时候,姜晚从自己包里把本子拿出来,打着手电筒给顾北川看。

顾北川有点憨,“晚晚,账本不用给我看。”

姜晚小声说道:“哎,你们顾家的男人可真好骗,这不是账本,我做梦了。”

顾北川心里一紧,媳妇的梦都能对应到现实,很多都能提前预示即将要发生的事情,他就着手电筒的光亮看起来。

看完过后也是一身冷汗,两年以后他还是会死啊……不过呢,既然知道了,他就不允许自己死,因为……

顾北川下巴搁在姜晚的肩头,环住她的细腰,手掌覆在她小腹上,“晚晚,你要生孩子了。”

姜晚:……所以,他的重点是在这里吗?

她脸上一红,推开他,“还早着呢,梦里是这样说的,是个女娃娃,你高兴吗?”

“女儿好。”顾北川眼里都是笑,“女儿是最疼妈妈的。”

姜晚忧心忡忡,“先不说这个,两年后你要是还接了那个任务,可一定提前给内鬼揪出来。”

顾北川神色一凛,“放心,这次一定不会。”

回到离岛已经是初七的夜里,过了正月十五三个孩子上学,姜晚每天在服务社也没有太多的大事,无非就是处理些家属和街道的纠纷,她逻辑清晰处事公道,渐渐的整个离岛的街道有解决不了的问题都来找,询问她的意见,来的时候愁眉苦脸走的时候抑郁一扫而空。

姜晚跟许岚诉苦,“许主任,我才二十四啊,我不要成个妇女主任,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可烦死我了。”

许主任哈哈大笑,“瞎说,你比妇女主任职权可强多了,你现在人气这么高,下一届离岛选领导班子,我觉得你可以去试试。”

姜晚心里一动,或许可以试试,职位越大某些事情上越能说的上话。

三月份的时候肖红生了,是个女儿。

姜晚排队去供销社买了排骨、鸡蛋、鲫鱼给丁婶送过去,陪着坐月子的肖红说说话,另外,她给二哥写家信的时候,聊了些家常,末尾的时候有意无意的带了句肖红生了闺女的事。

没过几天收到挂号信,二哥寄了许多全国通用的肉票、鱼票、蛋票和油票过来,说是找部队同事换的,让她给家里三个孩子吃好点。

姜晚收到挂号信,数着那些稀缺的票笑着跟顾北川说道:“二哥以前也给我们寄票,加起来也没这次的多,他就差没直接跟我说,叫我多给肖红买点儿好的补补身体了。”

顾北川也说道:“你二哥是惦记关心上自己又不好意思说,要不你给这些票送到丁婶家?”

姜晚摇摇头,“送去丁婶也不会要啊,算了,我自己买了送过去吧。”

丁叔丁婶高兴的不得了,家里又添丁进口,多个小孩子热闹许多。

五月份的时候雨水开始多起来,打雷下雨常见的事,经常是刚晒好了衣服天上就砸下了雨点,家家户户都忙着抢收衣服。

姜晚家幸好去年就给院子里铺了青砖,干干净净的没有泥巴,肖红出了月子产假没休完就去上班了,丁婶抱着两个月大的外孙女儿过来找韩大娘唠嗑,她们尤其喜欢在孩子们放学后来姜晚家小院子闲聊。

因为姜晚家的院子里铺的整洁,花草郁郁葱葱,顾北川一下班就收拾院子修剪花草,看着心情就舒畅。

姜晚抬头看着头顶阴沉沉的乌云,心里也纠结起来了,“又要下雨了啊。”

丁婶所有的心思都在怀里的小娃娃身上,没听出她话里还有另外一层意思,丁婶一边逗孩子一边说道:“过几天不就晴了,小姜你别愣着赶快收衣裳啊,我也得回去收衣服去。”

姜晚收了衣服怔怔的,是会晴朗起来,就是需要十年之久呢。

这天顾北川下班脸色凝重,姜晚给三个孩子打发到房间里看书写作业,估摸着是上头的政策下来了。

“开始了吗?”

顾北川点点头,“别慌,离岛特殊又偏僻,应该受不了多大的影响,咱们把这几年挺过去,日子就好过了。”

离岛三面环海,只有一面通公路,反应比外面要慢一点,半个月后,还是出了一件事。

许岚的大闺女宋小玉半夜咚咚的敲着姜晚家的院门,姜晚披上衣服起来开门,宋小玉一头扎到她怀里急的直哭。

她妈许岚出事了,被人举报家里是富农,要接受改造,

姜晚在那书里看到过很多人的结局都一笔带过,并没有看到过程是怎样的。

许岚的结局是被下放到戈壁滩后没几年就死了,她心里一咯噔,给宋小玉从地上捞起来,“别哭,我去你家看看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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