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 27 章
传闻京中有贵女, 以星为名。
“唔，你就是父亲大人为我安排的咒术师？”少女以桧扇掩面，看不大清容颜, 徒留一双流光烁金的眸子滴溜溜的转着, 确如传闻所说，好似日轮般耀目。
而来人却不为所动，他极为不耐烦的出声应下了咒术师的身份，虎杖悠仁才惊觉——说话的人居然是两面宿傩。
很新奇，虎杖悠仁现在在两面宿傩的体内, 以诅咒之王的视角旁观他的过去。
应该是梦吧，就像fate里的主从会通过梦境看见对方的过去一样。
虎杖悠仁自觉他的人生没有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 两面宿傩看了就看了呗，不过他倒是对两面宿傩的曾经有些好奇。
或许能找到他的弱点。
抱着这样的想法, 虎杖悠仁沉下心, 尽可能的用有限的视线范围多观察观察。
不可避免的，他通过宿傩的眼睛看到了千百年前，姿容冠绝平安京的少女。
得到了对方肯定的答复, 凌野星欢呼一声, 把碍事的扇子一扔, 不顾侍女们的惊呼和阻拦, 蹦跳的跃下主位，凑到来人的身边。
她娇蛮又任性的吩咐:“你们下去吧, 我要和他单独谈话。”
喧闹着的侍女们无奈, 纷纷行礼退下, 和室内重归寂静。
接着虎杖悠仁听见她说：“可是我怎么记得那位咒术师——”
“——不如您这般俊俏哦~”
这是调戏吧？！
虎杖悠仁旁观身着华贵裳衣的少女矮身错开宿傩的攻击, 得逞的笑容里好像还有点大仇得报的畅快？
不等他再细想, 视角一转, 虎杖悠仁就看见被两面宿傩逮住，掐着脖子躺倒在地板上的少女，青翠的长发泼洒在地，在那对金眸中，他清晰看见了一张狂傲的面孔——是两面宿傩。
“蝼蚁，胆子够大啊。”
被抓住要害的凌野星毫不在意，屈膝就要向上顶，这点小伎俩当然没能奏效，两面宿傩轻易的就把控住局面，他一手收紧掐住脖颈的力道，一手顺着外裳下摆的边缘处，狠狠的透过轻薄的里衣，在少女的大腿上掐出青紫色的手印。
收拢的大手扼制了呼吸，凌野星的脸因为缺氧渐起潮红，两面宿傩本以为能从她的眼里看见屈服，看见恐惧，看见所有他为之愉悦的情绪，可当他真正望进去时，只能看见为灼灼如火的一片金。
不怕死？
两面宿傩突然松开身下的凌野星，罕见的被勾起一丝好奇，他居高临下的开尊口：“你就是那群老家伙们藏起来的秘密武器。”
“让我看看你是有倚仗，还是单纯的脑子进水。”
伏在地上大口喘气的凌野星蒙住了，啥？我这是通关了？？
其实不是凌野星不怕死，她早死了百八十回了——会见伪装的两面宿傩是第一个剧情关，需要玩家探索活下来的方法，可惜两面宿傩是可遇不可求的隐藏角色，整个游戏都没有多少人出了他的剧情，偶有几个玩家出了，也都折戟在第一关，所以凌野星不得不设置好存档点，一点一点摸索。
走伏低做小的舔狗路，10分钟回档；走不似凡间的高冷路，5分钟回档；走清纯娇弱的小白花路，更是30秒回档，她还尝试过更多属性奇怪的人设路线，结果毫无意外，统统失败！
重新再读档一次，气的心肝脑仁疼的凌野星不干了，诶，听到没有，我不装了，于是遣退侍女后，她干脆放飞自我，色胆包天的开始口嗨起来。
当她被掐到在地上时，凌野星满脑子想的都是反正有读档，能爽一会是一会，所以就在她以为又要挂在两面宿傩手上时，两面宿傩收手了！
莫名其妙通关存活，凌野星脑子转了两下，得出结论：好家伙，这是要逼我走色批路线啊！
那也行吧，狂野霸气的类型还没试过呢。
凌野星起身，慢条斯理的整理了一遍仪容，才在两面宿傩爆发前，信口胡诌：“那你就是预言里说的两面宿傩？”
“我命中注定的宿敌和……爱人？”
“哈？”两面宿傩和旁观者虎杖悠仁都不约而同的发出困惑声。
临时改剧本，凌野星端起一副离经叛道的模样，继续瞎说：“赶在神道那群老头子逮住我们前，私奔吧。”
后面的事虎杖悠仁暂时不得而知，信息量承载过大，他从梦境中惊醒，倒吸凉气的总结第一个梦境获得的情报：两面宿傩有个天降的美少女老婆（疑似）
*
睡前，虎杖悠仁还担心昨天晚上梦见的美少女会不会已经被诅咒之王杀掉，结果刚入梦，他又转换到熟悉的视角，娃娃头和尚里梅正一丝不苟的跪坐在他面前。
“抱歉，宿傩大人，并未探查到相关预言。”
虎杖悠仁猜应该是那个“宿敌和爱人”的预言，果然下一秒他就听见两面宿傩的声音。
“呵，能力不高，骗人的本事不小。”听不出喜怒，两面宿傩一个手势，被吊在巨型脊骨上的凌野星扑通一下摔了个屁股墩。
“准备好付出代价了吗。”
“以身相许够不够？”凌野星嬉笑，打定主意要走色批路线，当然要满嘴骚话啊。尽管她现在长发散乱，衣衫松垮，举眉投目间的风华仍是让年仅15岁的虎杖悠仁心跳加快一拍。
两面宿傩心里没有丝毫的悸动，他眼底最后一丝情绪消失殆尽，冷漠的挥手，咒力凝结成的风刃便朝凌野星袭去。
虎杖悠仁的心一把提到嗓子眼，即使知道这只是梦境，是已经发生的过去，他还是挣扎着想要夺取主动权，哪怕是梦也好，他不想再眼睁睁看见有人死在他的面前了。
本以为一招就能将不知天高地厚的凌野星干掉，毕竟上次被掐住脖子，她也没能做出什么像样的抵抗，然而破空声响起，两面宿傩却没有听见划开血肉白骨的声音。
他懒懒的掀起眼皮，血池中央，已经回档几次的凌野星灵巧的利用这道斩击，挣脱束缚自己是绳索。
“真凶啊，宿傩大人~”少女的红唇溢出暧昧的软语，在此间领域之主的漠视下，做作的行了一个礼，“不过我喜欢。”
此等不逊之言，自有看不惯的人出手，里梅的冰凝咒法掀起大片冰层，直直的冲向凌野星。
“因果逆转。”
骨山上的诅咒之王挑眉，厚实的冰面中央，突兀的出现一处空白，操纵术式的凌野星安然无恙，她察觉到两面宿傩投注下来的视线，说出了剧本上的第一句话。
“比起那些贪生怕死，企图利用别人术式偷生的老头——”凌野星伸手点唇，“还是您更符合我的胃口。”
两面宿傩大笑出声，连带虎杖悠仁都感觉到胸膛一阵震动。
“有意思，你的术式已经触及到高天原那群神明的领域了。”他瞬身到凌野星面前，猩红的眼睛里是张狂的恶，“那我……更要宰了你。”
凌野星当场掏耳朵：你再说一遍？
“在我眼里，你和你说的那群人，都是一样——”稍微动点真格，两面宿傩的咒术和力量远比凌野星之前所遇到的任何咒灵强，她只能勉强的展开术式，甚至连抽出圆盘的间隙都没有，就直接被打飞。
“——一样的让我不愉快。”
肋骨断了几根吧，凌野星咬着牙想到，要不是之前在第一关的时候死了百八十次，她也不会对两面宿傩的攻击习惯刻骨铭心，以至于堪堪躲开这击。
“喂喂，你就这种程度也想利用我？再加点劲呗。”两面宿傩讽刺。
算了算了，改剧本吧，再好的剧本遇上这种不按套路出牌的角色，也得当场滑跪。
在对方的放水下，凌野星再次使出术式，让自己重新恢复。
“我还对自己的美色很有自信呢。”抹了把脸上的血，凌野星毫无退缩的迎向两面宿傩极具压迫感的目光，她褪下碍事的外衣，挑衅的说：“不过偶尔拿出真本事，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一招定胜负，赌上各自最强的术式，怎么样？”
全然不像深宅贵女会说出来的话，凌野星的发言让全场一震，饶是两面宿傩也被激起战意。
“赌注。”
“都赌命了，不玩把大的怎么行？”凌野星笑弯了眉眼，“我如果活下来，你且做我夫君如何？”
“还忘不了你的预言？”两面宿傩四目全开，背脊处再生双手，宛若故怪谈中四目四手的鬼神，“那你就抱着它去死！”
磅礴的咒力倾涌而出，虎杖悠仁的梦境戛然而止，他犹疑的总结了第二个梦境所获得的情报：两面宿傩的老婆可能被他打没了。
虎杖悠仁挠挠头，起身打算去吃个早饭，咒灵们可以不吃东西，他可不行，再说了，不吃饱，以后逃跑的时候没力气了怎么办。
“契阔。”
突然虎杖悠仁感觉眼前一黑，意识渐渐模糊，身体也不受自己控制，他意识到是两面宿傩交换了身体的主导权了。
临到最后一眼，虎杖悠仁隐约看见特级咒灵花御带了个人回来，是个有着漂亮的绿色头发的人。
*
这次的梦境，可以说是开幕雷击。
虎杖悠仁甫一睁眼，就看见面前一团的火焰中猛然探出一只焦炭般的手，在自己，不，是在两面宿傩的衣角上留下漆黑的印记。
下一秒，那只手上烧灼后的黑灰腾空，消弭在空气中，自火焰中重生的凌野星喘着粗气，被燎灼的发尾恢复青翠，破损的衣物有渐渐复原，她身后是无数圆盘汇集的束流。
感谢游戏的疼痛值调节系统！
有些人表面上稳如老狗，实际上全靠无脑回档，才能狼狈合格。
凌野星记不清为了到达这一步她究竟回档了多少次，即使疼痛值很低，机械性重复死亡还是让她大脑麻木。
两面宿傩的攻击可以说是随心所欲，哪怕她之前放出大话，要用各自最强的招数对决，诅咒之王依然看不起凌野星，这也导致他每次攻击都不一样，有威势迅猛的斩击，有焚天炽地的火焰……
每每凌野星回看，想通过死亡录像寻找突破死境的方法，都只能愈发绝望的看清自己和两面宿傩之间的实力差。
要放弃吗？
她伸手拂过虚拟光屏上的两面宿傩，然后恶狠狠的一抓，咬着腮帮子指天发誓：我凌野星非得泡到这个大爷！
高专剧情线在五条悟身上碰壁够了，夏油杰也不知道为什么吝啬开线，凌野星赌上乙游玩家的尊严，她用牙啃都要把两面宿傩线给啃开！
拼着这股劲，凌野星反复试过各种方法，总算摸索出了一条可行的路。
先决条件是对方必须使用火焰。
两面宿傩双手合掌，再分开时，掌心已经燃起烈焰。
跑起来，缩短距离。
凌野星撩开裙角，赤脚奔跑，尖利的碎骨片划开了足心，她眉头也不皱，继续向两面宿傩奔袭冲刺。
接着，就拼上血条和蓝条，不停的回溯时间吧！
“█，开！”
“因果逆转！”
滔天的火焰轰然淹没了少女，偶见焰团中飞出几只隶属于凌野星术式的时间圆盘，也很快被燎灼的火舌攀附吞没，然后重归于静。
“啧。”两面宿傩咂嘴，大失所望，“也就这点能耐。”
因为听说神道的老家伙们密藏了一件极珍之宝，能够成为讨伐自己的利器，无聊之下，两面宿傩随手杀了被指派的咒术师，稍加伪装，他就大步大摇的走进凌野星的宅邸，没想到所谓的秘密武器居然是个乳臭未干的少女？
兴致索然，两面宿傩准备大开杀戒之时，不被他放在眼里的少女却一语道破自己的伪装，甚至说出了“私奔”这样让人捧腹大笑的话。
看在这个勉强合格的笑话上，他没有立刻下手，反而拎起凌野星，在随后赶来的护卫们的惊恐声中，嗤笑离去。
凌野星的术式称得上精妙，操纵时间，多少神明都为之垂涎的能力，尽管现在开发还不够完善，如果放任她成长下去，确实棘手。
不过现在，早就烧化成一捧飞灰了。
两面宿傩拢袖，转身想要回到骨山上去补眠，耳朵微动，自火焰中捕捉到一丝不易察觉的异动。
一股莫名的战栗涌上，他紧紧盯着前方：“继续加油啊……趁我还没玩腻，多奉陪几次也可以。”
微小的声音逐渐变大，凝聚成无法被忽视的存在。
紧接着，共享视角的虎杖悠仁和两面宿傩看见踩着火星而出的少女，盈盈微笑着说：“我从地狱回来了。”
“接下来，就请多多指教，阿~娜~达~”
虎杖悠仁瞪大了眼睛，加速的心跳还没平复，他再眨眼，场景飞速变化，不再是阴暗的生得领域，而是他熟悉的现代建筑，唯一不变的，大概就是眼前仿佛从千年前穿越而来的少女。
“你就是那家伙的容器？”她贴身上前，过近的距离让他们温热的鼻息交缠，“初次见面，我是凌野星。”
粉发的少年蓦然涨红了脸，手忙脚乱的拉开距离，蜂蜜色的眼睛四处游移，怎的就是不肯聚焦在凌野星身上，害羞又青涩的模样，让没良心的海王直呼好耶。
“我是虎杖悠仁！今年15岁，仙台宫城人，喜欢的是詹妮弗劳伦斯……”自我介绍的重点越来越偏，虎杖悠仁像是突然意识到对“初见”的异性来说，自己话未免有些超过，连忙打住，“不是，我……”
辩解的话语才说道一半，他的侧脸张开一只眼睛和嘴。
“小子，窥视别人的记忆和妻子，是渣滓行为。”
两面宿傩知道我看见了他的过去！
“都怪你随便住进我的身体，否则我怎么会被迫看你的记忆啊，混蛋！”虎杖悠仁愤怒的反驳，窥视两面宿傩的记忆完全是不可抗力好吧。
他没发现，自己下意识忽略过两面宿傩所说的“妻子”一事。
进了反派阵营才发现千年前是死鬼老公受肉在健气小少年身上，凌野星把头摇成拨浪鼓，手撕婚契，翻脸不认人，矢口否认道：
“什么妻子，别乱说啊，我可是18岁的无敌美少女，未婚的好吧。”
拜拜了您嘞，我馋上你的容器小少年了~
凌野星往口袋里一掏，拿出颗魔鬼椒味道的糖，往两面宿傩不停叫嚣的嘴巴里塞，转头朝虎杖悠仁温温柔柔一笑。
“Ita……算了，我就直接叫你悠仁吧。”凌野星自来熟的说。
“我比你大一些，不介意的话，可以叫我姐姐哦~”
狼狈为奸，用手捂住两面宿傩的嘴巴，不让他把辣椒糖吐出来，虎杖悠仁神情热烈而明快。
“好啊，姐姐。”
他幸灾乐祸的想到：两面宿傩居然把老婆弄丢了哈哈哈哈。
叮——
系统提示虎杖悠仁好感度 20。
*
自从两面宿傩说穿梦境的事，虎杖悠仁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再做过类似的梦了，有点像看了一半的电影，不往后继续看，总会让人觉得心痒难挠。
而且啊，他抬头看了一眼把整个营地的咒灵都搅得天翻地覆的凌野星，总想再多了解姐姐一些。
那边，举着手牌抗议这里饮食难以下咽，凌野星撸起袖子滔滔不绝的要求里梅搞点刨冰，让漏瑚整点烧烤，试试陀艮领域里的海鱼能不能吃之类的废话。
虎杖悠仁没忍住笑出声来，凌野星来了以后，可是把这些特级咒灵们好好磋磨了一顿，连带着他被拘禁在这里的怨气都消了不少。
听见少年的笑声，凌野星眼睛发光，眼睛一转，就计上心头，她连忙过去和虎杖悠仁勾肩搭背，一副哥俩好的样子，狐假虎威，假传圣旨：“两面宿傩也说想吃美食了，不信你们问问悠仁！”
用力憋笑的虎杖悠仁配合的点头，让满脸菜色的咒灵们脸更臭了一度。
夏姬八扯吧！
咒灵们，尤其是里梅，他额角青筋一跳一跳的，作为从平安京就一直追随两面宿傩的下属，他还会不知道宿傩大人的脾性？
还美食？凌野星你怎么不敢说宿傩大人要吃人啊？！
可眼前两个满肚子坏水的人，他谁都惹不起。
一个是重要的容器，一个是没心没肺，却被两面宿傩所承认的“妻子”
淦！
气到甩袖，里梅板着脸，随机抓了个幸运咒灵，吩咐它按照凌野星的要求去准备食材。
相性极好的两人则对视一眼，进而得寸进尺的挑剔：咒灵不知道选食材买不到合适的材料巴拉巴拉……
最后还真叨逼叨逼到里梅同意他们出门，身后跟着一大串咒灵监视的那种。
虎杖悠仁和凌野星拍手，露出得意的表情，马不停蹄的就凑到桌子上，头对头的开始拟购物清单。
“不要妄想逃跑，不然它们马上就会大开杀戒。”临走前，里梅还表情阴郁的警告。
凌野星才不怕他，略略略吐舌做个鬼脸，就拉着情绪骤然低沉的虎杖悠仁向外头跑。
等走远了，凌野星放下牵着虎杖悠仁的手，知心大姐姐似的安慰他：“别怕，这次不成，咱们下次再找机会跑，只要咱们不放弃，肯定能脱离苦海的！”
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眨眼间虎杖悠仁又恢复到小太阳的样子，笑容极具感染力，在街道上就和凌野星大声密谋：“对！下次再找更好的机会逃出来！”
尾随咒灵们：在？是不是看不起我们？
凌野星一点也不欣慰，反而的上前捂住了虎杖悠仁的嘴巴，因为身高原因，她不得不贴近虎杖悠仁，左顾右盼后，她紧张的说：“不要说这么大声啊。”
虎杖悠仁以为凌野星是怕咒灵们知道他们的逃跑计划，却没想到凌野星说出来的是：“我是咒灵，在其他人眼里，就是你一个人在胡言乱语。”
“所以，稍微收敛一些情绪吧。”说罢，她就松开虎杖悠仁，开心的看向街边蛋糕店的橱窗。
精致的糕点一下勾出她的馋虫，凌野星还想再凑近些看，一副下摆却传来一阵阻力，她顺着抓住自己衣角的手向上看。
少年的表情，是凌野星从未见过的凝重。
“咒灵……是怎么回事？”凌野星身上一点都没有属于咒灵的恶臭味。
况且，喜怒哀乐都如同人类一般鲜活，凌野星怎么会是脱胎于恶念、充盈着负面情绪的咒灵呢？
权衡了一下蛋糕和弟弟，凌野星含泪挥别小蛋糕，有些不好意思对着虎杖悠仁说：“这个说起来还蛮丢人的，我原本还是咒术师来着，居然堕化成了咒灵……”
“姐姐再多说一些吧！”虎杖悠仁态度强硬的喊出来，无视周围过路人的异样目光，“我想再多了解姐姐！”
嘭——
居然是直球系！
凌野星可耻的屈从了，试问谁能拒绝一个犬系少年毫不掩饰的对自己表达喜爱呢？
还加持了“姐姐”特攻！
凌野星不能，所以她边走边和虎杖悠仁讲起怀玉篇的剧情故事，完全打开话匣子的她还夹带私货，吐槽了不少高专时的糗事，其中占比最多的当然是五某人和夏某人。
虎杖悠仁沉默的听着，冷凝的神色渐渐缓和下来。
等凌野星完全发牢骚期间，满嘴抱怨里梅克扣伙食时，虎杖悠仁主动伸手牵住了她，一脸开朗的提议：“那姐姐要不要尝尝我的招牌特制肉丸子？”
凌野星颇有几分意动，还故作矜持了一下，想在攻略对象面前保持几分形象，然后在虎杖悠仁提议要不要吃火锅时，她直接把矜持两个字生吞了。
干饭人，干饭魂，海王也是人上人。
“吃！”
凌野星听见系统提示，虎杖悠仁好感度 25。
当天晚上，虎杖悠仁又到久违的记忆梦境中。
*
这次间隔的时间异常悠久，久到前一个梦境还在针锋相对的两人，现在已经开启了奇怪的老夫老妻模式。
“宿傩，我想吃海鲜刺身。”凌野星嫌弃环境恶劣，满地血水无处下脚，她正坐在从巨型脊骨上垂吊着的秋千里，还是带扶手和椅背的那种，不甚精巧，但细致的打磨平了突起的木刺，上面还放满了柔软织锦制成的软枕。
虎杖悠仁觉得大概率不会是凌野星一个四体不勤的贵女做出来的，但咒灵会花钱买东西吗……难道是两面宿傩做的？
噫！他感觉浑身恶寒。
“自己去吃。”两面宿傩单手撑脸，闭目养神，刚刚才经历过一波咒术师们的围剿，他还没有完全从昂扬的战意中脱离出来，听到凌野星的突发奇想，他极为敷衍的说。
已经和凌野星相处一段时间的虎杖悠仁暗道牙白，以姐姐的个性，听到这么随便的答案，肯定会跳脚的。
果不其然，刚刚还嫌弃池水脏的凌野星噌的一下站起来，气鼓鼓的捡起一块牛头骨，朝两面宿傩用力的扔了过来。
“你以为我想和你一起去啊！”偏头躲过飞来的攻击，两面宿傩的火气也上来了，凌野星这家伙，最近是不是越来越蹬鼻子上脸尺了？
突然就不爽起来，两面宿傩不能光自己难受，他瞬移到叉腰发牢骚的凌野星身旁，张开五指抓在凌野星的脸上，把喋喋不休的嘴巴堵上，满意的看见凌野星瞪大了眼睛无能狂怒，甚至还因为手短，拼命挥爪也挨不到自己的模样。
噗嗤，从两面宿傩视角看到全程的虎杖悠仁不厚道的笑出来了，平日里以姐姐自居，总是努力摆出一副可靠大人的模样，忽然看到凌野星能做出这样的表情，蛮新奇的。
笑过之后，虎杖悠仁又觉得不舒服，他只能从两面宿傩的记忆中，才得以看见姐姐的另一面，是不是说明她还没有完全信赖和依靠自己……
被抓住脸的凌野星才不知道两面宿傩体内还有个跨越时空的攻略对象，她都快要气炸了好吧！腮帮子绝对、绝对要留下难看的指痕了！
尤其是再看到两面宿傩轻蔑得意的脸盘子，凌野星大脑里名为理智的那根线直接断裂，她不管不顾直接张嘴咬了上去，可就她那点力道，把牙崩碎了也不能破开两面宿傩的皮肤，反倒是因为舌尖不经意的舔舐，她幼稚的报复行为多了几分情、色之意。
感觉那块皮肤烫的骇人，两面宿傩下意识的甩开凌野星，摊开手掌，眼神发直的盯着那一小块地方，无独有偶，虎杖悠仁也正做着和两面宿傩一样的动作，他的掌心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温热湿润的触感。
“还不是因为你，现在全世界的咒术师都想抓我，搞得我都不能一个人去吃好吃的了！”凌野星控诉。
“切，连那群弱鸡咒术师都打不过，活该你没东西吃。”两面宿傩回喷毒液，然后在凌野星二度暴起前说，“今天兴致好，带你去吃也不是不行。”
有戏，凌野星立刻换了个表情，谄笑着说：“那我们快走吧，阿娜达~”
两面宿傩站在原地不动，平日里轻易不开启的两只眼睛缓缓睁开，他将凌野星从头向下的打量一番，低沉着嗓音说：“叫的这么亲密，总该做点夫妻间的事情吧？”
在这方面，走色批路线的凌野星是半点不含糊，既然人家都开口了，凌野星当然要满足他啊，她直接跳起来就是一个么么哒，牢牢地印在了两面宿傩的脸颊上。
趁他呆愣的瞬间，凌野星使出轻易不示人的爬树技巧，蹭蹭两下就爬到两面宿傩身上，双腿跨坐在他肩膀上。
傻了吧老古董，我可是来自未来的美少女，区区kiss可难不倒我。
胆子肥起来的凌野星揪住两面宿傩的头发，踢着腿就闹着快出发，完全忘记了自己现在穿的可不是现代简便的服饰，薄薄的和服因为她的动作露出大片无暇的肌肤，雪白的大腿晃到两面宿傩和虎杖悠仁眼花。
接着凌野星就被甩下来了，跌坐在池水里。
两面宿傩居高临下的俯视，然后伸出手将她按进血池力，猩红的液体没过少女的头顶，在满目的红色中，诅咒之王和她交换一个充满掠夺的吻。
至于海鲜刺身，who特么还care啊？
天光大现，从梦境中醒来的虎杖悠仁躺在床上，他用手摩挲唇角处的皮肤，目光犹热。
还在睡梦中的凌野星没有听见系统提示：虎杖悠仁好感度 10。
*
凌野星觉得今天的虎杖悠仁很奇怪，具体奇怪在哪里，她又说不出，就比如说现在吧。
“姐姐，这个是陀艮领域里的海鱼做的刺身，要不要尝尝？”虎杖悠仁掏出一碟看起来卖相还不错的刺身，积极的递到她面前，眉目间，是溢于言表的期待。
摸着良心说，这是道一点都不输于专业寿司大师的作品，当然，前提是忽略生鱼片上面萦绕的黑气。
凌野星额角滴汗，想摆摆手拒绝，又不忍心看到虎杖悠仁失望的表情，突然，她灵光一闪，麻溜的接过碟子放在一旁，转移话题的问：“诶，不是说好吃火锅吗，我还期待悠仁说的招牌特制肉丸呢。”
完全没有被转移走注意力，虎杖悠仁看着那盘被放置在一边的海鲜刺身，状似不解的问：“比起刺身，姐姐还是更喜欢火锅吗？”
那还用说！陀艮领域里的海鱼完全就是长着鱼外形的咒力产物，之前也就是故意说说气里梅，真的做出来，凌野星才不想吃，味道绝对超级奇怪！
为了舌头和肚子着想，凌野星赶紧捡起虎杖悠仁的话茬，顺着解释：“对对对，还是悠仁懂我，我超想吃火锅的！”
虎杖悠仁也不再往下问了，点点头，起身去将烹煮着各色食材的火锅端进来，还贴心的将放置肉丸的一边转向凌野星。
一时间，满室都溢满火锅的香气。
凌野星属于猫舌头，又眼馋的很，等虎杖悠仁一宣布可以吃的时候，她就迫不及待的夹起一颗肉丸，大口的咬下去，鲜香浓郁的汁水瞬间爆裂在她口腔里，把她烫的嘶哈嘶哈倒吸气。
对面坐着的少年适时递上一杯凉水，凌野星抓起杯子就咕噜咕噜喝，等口腔的温度稍微下去了些，她吐出被烫到艳红的舌尖，泪眼汪汪的想看看有没有起泡，可惜就是变成了咒灵，凌野星也没能成功挑战极限，吹鼻子瞪眼半天还是什么也看不见，她只能起身想去找镜子照照。
“张嘴，姐姐。”虎杖悠仁不知道什么时候坐过来，他双手捧着凌野星的脸，眉间皱起一个小小的川字，语气难得生硬的说“让我看看。”
或许是斜透进来的光影正好，又或许是少年的情感真挚，凌野星懵懵懂懂的照着虎杖悠仁的话，乖乖张开嘴巴，让他能够清楚看见自己的舌尖。
虎杖悠仁仔仔细细检查了半天，确认凌野星只是被烫红了，并没有烫伤，他才松了口气，放开凌野星的脸。
“姐姐太心急了。”他目光坦然，好像刚刚只是做了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一点都不像经验丰富却被反杀到涨红了老脸的凌野星。
我的老天鹅！这个人也太会了吧！！她在心里发出鸡叫声。
凌野星第一次和攻略对象主动拉开距离，退坐到桌子的另一边，拍着胸脯平复心情，可转头又觉得不对劲，这不是我在玩乙女游戏吗？咋感觉我才是被攻略的一方？？
不行不行，我要拿出大姐姐的从容！凌野星斗志满满，握拳给自己打气。
她深呼吸一口，重新调整面部表情，慌乱和羞涩从眼底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堆砌在眼尾的悠然，她刻意拉长语调，暧昧不明的说：“那悠仁给我吹吹好不好？”
听见她的话，虎杖悠仁面不改色，元气满满的就应下了：“好啊。”
然后虎杖悠仁就夹起一颗肉丸，小心翼翼的吹气，等觉得差不多的时候，就放进凌野星的往里，示意她可以放心吃了。
凌野星刚褪下潮红的脸马上升温，乌拉乌拉的，还悠然从容，被对面过于直球的攻击到差点宕机，凌野星的眼睛都呈现圈圈状，整个人都飘飘然，她用力拍了自己一巴掌，在虎杖悠仁困惑的目光里，磕巴着瞎编出漏洞百出的借口：“我、我的衣服忘记收了，我要去收衣服！”
也不等虎杖悠仁开口挽留，她倒腾着小短腿就溜了。
虎杖悠仁失笑，他把搁置在桌角的海鲜刺身连带盘子都一起丢进垃圾桶，重新坐下，把凌野星碗里那颗被遗弃的肉丸夹起，满足的咬一口，熟悉的的味道让虎杖悠仁回想起还没有被咒灵们强塞手指、被迫成为两面宿傩容器前的日子。
如果不是成为了两面宿傩的容器，虎杖悠仁觉得他成家以后，和未来妻子的相处也会如同今天一般……
碗里的肉丸还剩半颗，虎杖悠仁就砰的一声，一头倒在桌子上，偌大房中，唯有桌面上沸腾的火锅发出咕噜咕噜声。
不是意识迷糊，不是交换身体，也不是记忆梦境，虎杖悠仁只是单纯的被两面宿傩拉进自己的生得领域——伏魔御厨子中。
“小子，我警告过你吧。”与虎杖悠仁用同一张脸，却没有虎杖悠仁的纯良感，反倒是邪肆狂妄，两面宿傩丝毫不掩藏恶意，“不要窥视别人的妻子——”
尾音未落，两面宿傩挥手，一记斩击就轻易的划开虎杖悠仁的身体。
“再好心提醒你一下。”
是什么世纪笑话吗？诅咒之王还有好心？虎杖悠仁吐槽。
“你以为千百年前，我为什么会被咒术师们成功杀死？”从骨山上跃下，两面宿傩踩在虎杖悠仁的腹部，在对方不可置信的目光中说道，“不过是一群聚在一起的杂鱼们。”
“这都要多亏了我的好妻子——”
“——凌野星啊。”
虎杖悠仁突兀的想起第一个记忆梦境里，凌野星对两面宿傩说的那句话——命中注定的宿敌和爱人。
究竟是谎言成了真，还是预言成了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