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危机

终于到了最后一天, 同学们显而易见的激动起来，早上六点半就都起来洗漱，准备去食堂吃早饭——当然也不排除为了目前最后一顿早饭而努力早起。

与之相反的是赵二他们肉眼可见的萎靡，尤其是前一天晚上, 找到时间就时不时偷看鹿幼歌, 一副我有话要说, 但是又不敢说的样子。

鹿幼歌根本不在乎这种目光, 压根就没理。

鹿幼歌没搭理，其他人自然也不会主动问怎么了, 反正马上就拜拜了。

奇怪的是, 这几天都没看到乙黑。

同学们对乙黑还是不一样的，乙黑跟那些玩家相比，简直就是小天使！所以在察觉到乙黑一直没出现, 晚上也没回宿舍睡觉之后，就有人在监控上试图找出他的身影。

可是乙黑就像是完全消失了一样, 从未出现在监控里。除了监控，甚至有同学主动阻止, 亲自去没有监控的区域找，但结果都一样, 就是找不到人。

反倒是好几次, 都遇到了在学校里闲逛的艾薇两个。

两人这几天在学校找块空地, 支上帐篷, 这几天都住在帐篷里, 不在帐篷里的时候，去教学楼就能找到着她们两个, 不知道在翻找些什么。

宋柯特意提醒不要管她们, 所以他们只能对她们的行为视而不见。

……

早上吃饭的时候, 不知道谁有提到了乙黑。

“乙黑到底去哪了！”

赵狄珍惜地咬了一口小笼包，早上七点半以后这些人就要离开了，非常sad得是，他们又要回到饭食简陋的日子了。

“会不会已经走了？”和尚道。

“能走那几个早就走了，我倒是觉得，有没有可能是他被，”金元宝做了一个手掌抹脖子的动作，“咔嚓。”

“呸呸呸，怎么，”陈晓卿说到一半突然顿住，惊恐道，“不会吧？”

“好了，管好自己，”宋柯制止了他们，“快吃饭吧。”

鹿幼歌没参与讨论，埋头干饭。

今天早上早起的时候，鹿幼歌看到班小花照镜子，突发奇想自己看了一眼口腔，然后就发现了真相。

偏偏她去问宋柯的时候，宋柯表示非常平静，“哦？是吗？可能是我看错了吧？”

态度一点都不宋柯，反倒像个鹿幼歌。

“你骗了我！”鹿幼歌委屈巴巴跟在宋柯屁股后，“你还没收了我的糖果。”

“好像有这么一回事，你知道最近事情太多了，我有点迷糊也是可以原谅？”宋柯刚洗了脸，还有擦干，就用湿漉漉的手捧着鹿幼歌的脸，“是不是？”

鹿幼歌张了张嘴，震惊地看着宋柯，像是完全没想到宋柯竟然是这样的宋柯。

宋柯被她的表情可爱到了，笑了一声，“所以你现在是什么心情呢？”

鹿幼歌瞬间就意识到了宋柯的意图。

好他妈一石二鸟，既让鹿幼歌戒了几天糖，又在最后引导鹿幼歌体会更多情感。

“SAD！”鹿幼歌超大声回答道。

“哈哈哈哈，”洗漱完路过的王琴闻言停下脚步，走过去捏了一把鹿幼歌的小脸，“宝贝你最近说了太多Sad，下次可以换个记不住的单词当做口头禅。”

“有道理。”宋柯看向王琴，一本正经道：“我记得你三角函数总是记不熟，今天开始我要听到你十句话里有八句带三角函数的公式。”

王琴的原本幸灾乐祸的脸一下子就垮了下去。

“这题我会！”鹿幼歌举手，看起来得意洋洋的，甚至用了翻译腔来表达，“哦，我的上帝，琴琴好sad！真是见鬼的sin2A=2sinA*cosA！”

王琴目瞪口呆半天，咬着牙道，“sad！”扭头就走。

鹿幼歌在原地冲着王琴挥了挥手，“琴琴，别忘了sin！”

王琴回头冲着她呲牙咧嘴的，突然想到什么，嘿嘿笑道，“别忘了candy，见鬼的sin2A=2sinA*cosA。”说完就跑了。

鹿幼歌扭头哀怨地看向宋柯。

宋柯正在笑，猝不及防被这眼神盯着，连忙摆出平时正经的样子，回到之前的话题，“你感觉怎么样？”

“不太好，不太高兴，不太舒服。”鹿幼歌一连用了是三个“不”字表达心情。

“那么这种心情可能是失望、生气、委屈、悲伤、难过……是一种每个人都会有的负面情绪，”宋柯在热水里揉了两下毛巾，递给鹿幼歌。

鹿幼歌接过去，将脸埋在热毛巾上，毛巾上有淡淡的皂香味，是宋柯常用的香皂的味道。

“你好讨厌哦。”鹿幼歌哼了一声，把毛巾还回去。

“哎？”宋柯笑着道，“被自崽崽讨厌了，Sad。”

“Sad！”

……

鹿幼歌没能在宋柯这里讨到好处，就准备多吃一点饭，然后去找越阡。

如果说宋柯是主主犯，那么越阡就是从犯。

而且乙黑消失的事情的确非常可疑，他认为跟艾薇两个有关系，没人规定只准绿豆眼能有封印道具。

七点零八的时候，大家陆续都离开了食堂，鹿幼歌正准备离开的时候，赵二他们突然找了上来。

等到食堂只剩下鹿幼歌的时候，赵二他们才扭捏着开口想要留下来。

“留下来？”鹿幼歌看向他们。

“对，我们可以自己解决自己的食物，也会帮忙做一些工作，希望你们能够收留我们。”赵二道。

“不行，”鹿幼歌直接了当的拒绝，“还有别的事情吗？没有的话，我还有事。”

赵二不甘心地问道，“为什么平普凡可以？”

“他没有杀过人，”虽然是因为软弱。

“也没有强烈的欲/望，但是你们眼里，”鹿幼歌黑白分明的眼睛，平静地望着他们不甘平庸的双眼，“你们只是一时贪图安逸，过不了多久，你们就会后悔。”

鹿幼歌看向他们不服气的面孔，警告道，“Boss有权同化滞留的玩家，如果我发现你们到点没有离开……”她甜甜地笑起来，没有说后面的话。

“当然当然，”赵二连忙表示明白，他低着头隐藏了自己的神情。

鹿幼歌也不想知道他们心里打得什么注意，示意他们先离开。现在这种明知道对方不怀好意的情况下，自然不能把后背留给这几个。

赵二他们也非常上道地先离开。

鹿幼歌跟在他们身后，刚离开食堂不足十米的位置，三人突然转身朝着鹿幼歌袭击而来。

鹿幼歌对他们早有警惕，队突然的攻击并不意外，直接从封印道具里取出长剑进行抵抗，同时身体不断地后退。

就在她即将退回食堂的时候，脚踝传来一阵刺痛，鹿幼歌的身影有瞬间的晃动。

赵二三人眼里大喜，正要攻过来——

“退下！”

艾薇的声音从侧边响起，赵二三人只能后退。

与此同时，一条巨蟒从食堂旁的水池里冲出来，大张着嘴巴，朝着鹿幼歌而来。

鹿幼歌身体控制不住的摇晃，她顾不得其他，快步撤回食堂里。

巨蟒并没有进入食堂，在食堂门前盘旋。

鹿幼歌收回视线，低头看向脚踝的东西，那是一条碧绿色的小蛇，牙齿死死咬着她的皮肉。

鹿幼歌举起长剑，在她竖起长剑要刺进去的时候，小蛇倏地松开了嘴，退出了鹿幼歌攻击范围。

鹿幼歌直觉不对，但是她此时浑身无力，几乎连剑都握不住，她扭头看了一眼时间。

7:13

还剩下最后十七分钟。

就在这个时候，鹿幼歌突然感受到什么，单手拉着桌子，借力离开了原来的位置，同时她之前所在的位置上，插着两片碧绿色的蛇鳞。

“碧娜？”鹿幼歌望着那条细小的蛇。

蛇支起上半身，猛地朝着鹿幼歌再次袭来，鹿幼歌不躲不避，在露出蛇牙的瞬间，她抬起长剑卡在蛇牙上，另一只手握住蛇身，触碰到蛇身的时，感受到得是入骨的寒意。

紧接着，鹿幼歌感受到手里的触感从鳞片的冰凉光滑，渐渐变成少女肌肤特有的细腻，但依然冰冷，完全没有活人应有的温度。

小小的三角蛇头上，从眼睛开始向外扩散一般变大，紧接着是肉眼可见的碧色蛇皮褪色过程，三四秒的时间，蛇皮褪色成青色，蛇脸上已经隐约能看到碧娜的影子。

鹿幼歌握住的部分是碧娜的小腹，在碧娜抽条般长出人形的时候，鹿幼歌理所当然地无法握住她的小腹。

正如之前鹿幼歌没等碧娜施展完技能，就攻击过去。这一次她同样没等碧娜变成人形。

她松开碧娜小腹的瞬间，取出新得到的红盖头，直接盖在碧娜头上。

碧娜立刻停止了所有的动作。

长剑被碧娜的牙齿咬着，鹿幼歌一松手失去借力，直接瘫坐在身后的椅子上。

由不得她恢复力气，红盖头效果只有十五秒钟。

十五秒时间实在太短，鹿幼歌没有不能有丝毫耽误，她取出磁带。

十五秒结束后，在红盖头失去效果的刹那间，磁带的声音跟从碧娜身上发出的白光同时出现。

鹿幼歌眼睛不由避开白光，就这么一下，她的脖子被一条冰凉的鞭子勒住。

鹿幼歌被变回人形的碧娜压迫着仰头，后背抵在后面的桌子上，双手无力的垂在身侧，她隐约听到掉落在地的磁带里传来的断断续续的诡异声音。

鹿幼歌眯着眼睛看向碧娜，眼前，碧娜的脸已经没有人的形状了——她的脸上布满了碧绿色的蛇鳞，眼里没有眼白全是碧绿，偶尔从嘴巴里吐出的蛇信子触碰在鹿幼歌脸颊上。

脖颈上的鞭子越发勒进皮肉，鹿幼歌不由自主地张开嘴巴，企图得以喘/息。

碧娜脸上露出兴奋到癫狂的笑容，张开得声音里发出“嘶嘶”的声音。

鹿幼歌眼前开始看不到东西，她在等，等一个不需要自己动手的机会。

很快，在她意识消失前，已经嗡鸣的耳朵里钻进去一串声音：

“呲……呲……你……喜欢……呲……我的……呲”

是磁带里传出得断断续续的女人声音。

“不、”鹿幼歌艰难地发出声音，甚至没办法说出完整的句子。

磁带传出更加尖锐刺耳的声音，同时产生巨大的吸力，像是吸尘器一样拉扯着鹿幼歌，牵扯着碧娜也感受到那股巨大的拉扯力。

碧娜身体未动脑袋转动着，她在坚持跟后退中迟疑，当她察觉到磁带的危险准备离开的时，已经晚了，她的腰带不知道什么时候缠绕在鹿幼歌手腕上。

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食堂里，只有磁带静悄悄地在原地。

【女鬼总希望歌声能得到欣赏，什么？你不能？那你只好被塞进磁带里了。】

*

鹿幼歌猛地睁开眼睛，她咳了一声，摸着完好无损的嗓子，很快察觉到不对，这不是她的手。

她皮肤白嫩，勉强称得上是手指纤细，而现在这双手，色彩枯黄，手掌有明显的老茧。

“你听到我说的了吗？”

耳朵里传来女人急促的声音，鹿幼歌才发现耳朵上还带着耳机，她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坐起身找到了放在枕边的手机，手机看起来很破旧，屏幕上碎出蜘蛛网，背面还有划痕，但是显然这个身体非常珍惜它，因为擦拭得很干净。

屏幕上显示来电是：笼子二号。

电话那头的女人自顾自说道，“你别犯傻了，张*一肚子坏水，她肯定是想让你帮她假唱，你帮了她，这辈子都别想起来了。”

“你想想那时候你的歌曲，只能是别人的名字，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而且你帮她假唱，之后她能放过你？这辈子可能都摆脱不了，别犯傻！”

鹿幼歌听她说着，目光打量着目前所处的环境：

这是一个狭小潮湿的房间，放了两张上下铺一个桌子，就几乎占据了这个房间的全部面积。

两张上下铺相对，中间留了一个桌子长的走道，走道上摆满了大大小小的女式鞋子跟塑料盆，鹿幼歌现在就在进门左手边的上铺上。

房间里只有她自己。

“梅洛你听到我的话了吗？”

现在知道这具身体的主人叫什么了，鹿幼歌开口道：“听见了，我会好好考虑的。”

声音意外的清脆悦耳，鹿幼歌的声音偏软一点，听着就像个小孩糯米团，这个则不同，就像书里常用的比喻：出谷的黄鹂。

“考虑？”对面声音猛地拔高，惊得鹿幼歌不得不取下耳机，就这样还能听到对面尖锐的女声，“这还需要考虑？别想了！你就听我的，别管她，她要是再给你说假唱的事情，你就直接录音，听我的！我能害你吗？”

“这我可不知道，”鹿幼歌将耳机挂在耳朵上，从上铺爬下去，穿上□□下摆放的一双粉色拖鞋，走到桌子前。

“梅洛，张*绝对没安好心，她就是想要你替她假唱，让你在后面永远见不到人！”

鹿幼歌两指夹起桌面上的相册，里面是四个女孩的合影，可惜她一个都看不到，这些人的脸都跟打了马赛克一样，或者说像是在梦里一样，怎么都看不清对方的脸。

电话对面女人所说的人名也是，只能听到姓氏，对于人名，也是模糊不清。

“你为什么要帮我呀？”鹿幼歌问道，她盯着合照里女孩们的手，四个女孩看起来都青春洋溢，这样的年龄里，梅格的手就显得非常特殊。

很快，鹿幼歌就锁定了右手第一个女孩，在其他三个女孩都穿着裙子的情况下，她是唯一一个穿着体恤的，下半身那条裤子看起来还是校服裤。

手背在身后，跟旁边的女孩隔了一掌的距离，这点距离对比其他三个勾肩搭背的亲密，尤为突兀。

显然这是一个社交能力欠佳、经济水平也欠佳的姑娘。

“废话，当然是因为我们是朋友了。”

从来都是鹿幼歌对别[越]人[阡]这么说，为了达成某些小小的目的。

“当然，当然，”鹿幼歌扭头往外走，刚刚她在床铺上就看到了，门口的位置有个独立卫生间，“我的朋友，或许你能告诉我，你会帮我的是吗？”

推开卫生间的门，里面萦绕着一股驱之不散的古怪味道，像是84消毒水什么的。马桶泛黄、墙壁上掉落的老墙皮，露出斑黄的破旧，整个卫生间非常阴潮，天花板上有水浸湿的痕迹，鹿幼歌甚至在墙壁跟天花板角落看到了一些绿苔。

马桶对面是洗漱台，洗漱台上贴着一面半身镜，镜子破损了一块，用黄色胶带粘着，她走到镜子前，不出所料的是，里面依然是一张模糊的脸。

“我当然会帮你！”对面的女人就像是突然兴奋了，她就像是热情洋溢的媒婆，对自己的能提供的帮助如数家珍，“我已经想好了，我们两个组队参加《出道吧》我跳舞你唱歌，咱两一定能被选上，就算失败了，也没事，露了脸还怕没有人认识吗？”

鹿幼歌给这具身体的标签又加了个[唱歌巨好]，不是唱歌巨好也引不到两个人争抢。

“我会考虑的，”鹿幼歌好声好气道。

她打开洗漱台下的柜子，里面是一些瓶瓶罐罐，值得一提的是，有一个香皂被排挤一般扔在柜子最里面。

“考虑考虑，你到底考虑什么？！”对面气急败坏道。

鹿幼歌关上柜门，“毕竟是关于我自己的未来，还是要慎重一些对吗？”

对面似乎骂了一句什么，声音明显的冷淡下来，“你要知道，如果不是因为我们是朋友，我根本不会帮你。你以前不是这样的，现在你变了，宁愿相信一个骗子都不相信我，我好失望。”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鹿幼歌不以为然，大致知道备注的“笼子”是什么意思了。

鹿幼歌一边离开卫生间，一边摘下耳机，顺手在口袋里翻找了一下，找到了一张学生卡、几张一元五元的纸币，以及一个钥匙串，钥匙串上只有三个钥匙。

她离开房间，出去后发现这是一栋宿舍楼。楼层里没有一个人，只有绿油油的安全通道，鹿幼歌用钥匙试了一下房门，确定有一个能打开这间宿舍，才锁门离开。

这间宿舍在414，这样的话应该就是四楼。

一直下到一楼都没有见到一个人，宿舍大厅里，宿管阿姨坐在门前打盹，她走到值班室的窗口前，神色自若地从窗口掏出一个黄色的记录本，找到了414宿舍，上面写着四个人名：

张*、梅洛、李**、张*

这不比晋江填空，难度大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