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013
013
顾青想了想，才答应了。
他还换下了那套瘟疫医生的行头，因为贝拉一号菜菜子嘀咕他为什么好几天都不换衣服，顾青又懒得解释他的衣服是时刻清新的，加上被菜菜子那么一说，他心理有了疙瘩，索性就换了身行头。
新行头不仅有夏日祭惯常会穿的浴衣，还有刻画成食死徒标记一样的面具——现在连菜菜子和美美子都接受了这个设定，自称自己是夏油大人麾下的头号食死徒来着。
这么着，他们四个人一起去了夏日祭。
本来好好的，结果不远处忽然降下了「账」，通常情况下，它类似于麻瓜驱逐咒，可以隔绝普通人的视线和感知。
紧接着，夏油杰得到了进一步的讯息，思虑过后，他决定带菜菜子和美美子先一步离开。
顾青道：“战略性撤退吗，我懂。”
夏油杰不气不气：“你呢，要跟我避开这里，好回去猥琐发育吗？”
菜菜子心想：‘夏油大人气糊涂了。’
“以毒攻毒吗？不错不错。”顾青对于自己的恶劣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他话锋一转道：“我等下自己回去。”
夏油杰点点头，接着将钱包递了过去，这才带着菜菜子和美美子离开了。
菜菜子想不通，走了一段路后忍不住问道：“这样没问题吗？”
比较内向的美美子也跟着看过去。
夏油杰示意她们稍安勿躁：“虽然看不太出来，不过那家伙很纯粹，言行如一，很讨厌他人假情假意，这样的他一旦交付了信任，就绝对不会先背信弃义，成为他自己憎恨的那种人。”就是纯粹的他常常能叫人肝疼胃痛。
夏油杰缓缓吐出一口郁气，接着又补充道：“再说，我也不能一直拴着他不是。”顾他如果想倒向悟那一边，他在一开始就不会来找自己了。眼下顾他要求留下来，就是因为好胜心在作祟——夏油杰可是看出来了，这个人很介意自己将他和悟放在一起比较。
菜菜子和美美子对视一眼，觉得最近夏油大人变得嘴好毒哦。
以及没错，来这附近执行任务的咒术师，不是别人，正是五条悟。
毕竟咒灵出没的地方，距离人潮涌动的夏日祭地点太近了，为了避免造成群体性伤亡，上面只有紧急将任务派遣给五条悟。正好五条悟也想来夏日祭一游，就勉勉强强地同意了，而那个棘手的咒灵，对他来说根本就不是问题。
五条悟来了，五条悟解决了，五条悟走了。
负责辅助他的伊地知都还没有彻底反应过来，五条悟就朝他摆摆手，说着要去夏日祭一游，伊地知这次要学会一个人回去哦。
伊地知：“……”
和心累的伊地知不同，五条悟心情十分美妙，直接冲着甜腻味道最浓的街道定位穿梭而去，忽然间他停了下来，依靠着自己的术式悬停在半空中，朝着一个地方望去。
太明显了。
就像游戏地图中遍地lv1的小怪中，冷不丁多出了一个lv120的大BOSS一样。或者更通俗地说，就像是他自己在人群中一样突兀又闪耀。
对方显然也感知到自己出现了，已然抬起头来看向这边。
即使对方戴着面具，他也戴着眼罩，可五条悟很清楚他们俩的“视线”相接了。
于是，在进一步判定对方究竟是何方神圣前，五条悟就先咧开嘴笑了。啊啊，这次的夏日祭果然来对了。
再去看时，对方已经开始移动了。
五条悟迫不及待地追了过去，最终在稍微远离嬉闹的小路路口堵住了正在等他到来的目标人物。
“好奇怪欸，明明是你先表达倾慕之意的，可不等我就离开的是你，如今明明就看到人家了，还要躲开到一旁的还是你。我说，这样欲擒故纵的把戏，是不是太拙劣了点？”五条悟故意拖着调子说道，以至于原本讽刺的话，都能让他说得像棉花糖一般软乎乎甜腻腻的，使得人听见了都觉得两人关系好亲密的样子。
顾青的食死徒面具还戴在脸上，看见白头发的五条·邓布利多·悟他也没有任何慌张，相反他从内到外都透露着从容闲雅，嘴上倒是同样不饶人：“是没有你颠倒是非的本事高明。”
五条悟：“如果你没有故意叫我追上，你这话就更有说服力了哦。”
顾青：“我确实是故意停下等你的，否则你又怎么能追上来呢。”
被小看的五条悟撇撇嘴：“是因为戴着面具，所以脸皮就跟着变厚了吗？”说话间，五条悟已经主动走了过来，皮屑踩在青石板上发出有规律的啪嗒啪嗒声，尤其是他本人还高得离谱，即使语气轻浮，却还是带上了莫名的压迫力。
等还有一步远时，他还开始脱他的眼罩，露出了他那双天下无双的「六眼」，冰雪落下来为它做画布，蓝色晴空延伸而来为它染色，璀璨星辰都遥遥和它辉映。
这确实是一双惊艳无比的眼睛。
五条悟停下来，用这双不再遮掩的眼睛，去观测眼前的人。
五条悟的嘴似乎是和其他部位分开的，他明明在观测人家，继而深层次地解析人家，嘴上却还是在口胡花花着：“真的假的？我都忍着羞涩主动成这样了，你却还无动于衷成那样吗？”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搞颜色呢。
顾青无动于衷中：“我以为我等着你将你的战斗状态调整到最好，就是我所能展示出来的公平了。”
五条悟：“你这个人一点都不浪漫，还是让我来教教你吧。”他说着人就动了，就连最开始试探的动作都带着一股果敢味，仿佛眼前这个才刚刚见面对手的情报，他已经获悉得八-九不离十了。
顾青见招拆招，还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要为你的行动，加上一层不必要的色彩，是想要在口头上占一占上风吗？”
五条悟撒娇一般地说道：“难道我们俩什么都不说，就直接开打吗？那多沉闷啊。”
顾青“唔”了一声：“再一次。”
五条悟：“……别说得好像我只能口头上赢你一样，我可是最强。来吧，让我看看你的真面目吧！兴致勃勃地来联谊，却见不到联谊对象的真面目，我可是会觉得非常扫兴的。”这个忽然冒出来的lv120，明明有着自己的力量体系，却非要多此一举地将它转化成咒力来使用，哪怕是再融会贯通，比绝大多数本土咒术师都要厉害，可两者之间的转换过程就成了自己可攻击的关键所在。让他来看看，如果转换过程其中一个链条断掉了，再无法自如地使用咒力，这个人会变成什么样？是不是会像是油滴一样被排斥出到水面之外，进而暴露出“油滴”的真面目？
顾青惊奇道：“原来你还有这样的认知啊，不守时的联谊对象？”
五条悟依然振振有词：“可我又没说会准时到啊。”
这时小巷外有声音响起：“要开始放烟花了！美智子，快点快点。”
“大和君真是的，明明是你——”
顾青的视线不禁被这声响吸引了过去，他还有个偏过头去看的动作。
五条悟跟着去看了一眼，可又不觉得自己的联谊对象会让普通人进入他们俩之间的对局中。“你这样三心二意的，可是会让我感到困扰的啊。等等！你不会是在被我打败后，想用这个当做你失败的借口吧。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说吗？因为——”
他的六眼精准地捕捉了力量体系转换下的关键链条，五条悟要做的就是使它无法起效，哪怕只是暂时的。
可哪怕是千分之一秒，对五条悟来说已然足够了。
成了。
在那极短极短的时间内，六眼的感知能力被调动到了最高。五条悟本人还在无声叫嚣着，‘让我「看」——’
戛然而止。
五条悟的视角有点像是电视花屏了。
从未出过问题的六眼在这一刻出了问题，那么五条悟依赖于六眼方能精密运转的术式-无下限术式在操作上就出现了卡顿、不流畅的问题，而无下限的术式效果简单来说是将五条悟周围竖起一个屏障，旁人无法真正触碰到他，那也就无法进一步伤害他。而如今无下限术式运转不流畅，那岂不是给了他人可趁之机？
这倒没有。
五条悟可是最强咒术师，电光火石之间他不仅维持住了无下限术式的流畅运转，还惊觉到六眼为何出了问题，以及如何解决这个问题。只是比起这个，他更震撼于那惊鸿半瞥。
即使被紧急叫停了，可五条悟还是「窥视」到了部分，再稍加推测的话，他就能得出一个他原先没想过的结论了。可以说，这一刻，一扇新世界的大门双重意义上地朝他打开了。
这是前所未有的。
新奇、未知、无法预测。
这些与过去截然不同的存在让他整个人都嗨了起来，他不禁真心实意地朝着自己的联谊对象撒娇一般抱怨道：“你怎么现在才来找我啊。”
他整个人兴奋得像个一米九的孩子，就差原地来个旋转跳跃我闭着眼了。
顾青微微扬眉：“你表现得好像是你打败了我一样。”
顾青姑且还是有点好胜心的，尤其是五条悟这家伙之前还开了不少嘲讽。
五条悟此刻就像是小蜜蜂一样，围绕着顾青转了起来：“你要是在意的话，那这次算平手好了——你是将某种信息伪装成了一般信息，让我从先前路过的那对情侣身上获取，等到了我的大脑中被处理时，那个信息就会像是电脑系统中的病毒扰乱电脑运行一样扰乱了六眼的运行？这么说的话，你在我解析你的时候，同时解析了我。我们多心有灵犀啊！快和我说说你跨越到我们这边，是来干嘛的？要占领我们这个平行宇宙吗？”
对于“平手”一说，顾青倒没有就此再纠正什么，他同时也承认五条悟最强咒术师之名名副其实，战斗素养好得惊人，不说其他的，就说他最后的分析，看上去像是随口一说，可和事实相差无几。
不过——“占领一个平行宇宙？这目标是不是过于老套了？”
五条悟眼睛亮晶晶的，跟着狠狠点了点头：“叫你一说，我也这么觉得了。”
顾青兴致来了：“不过老套也是一定程度上的经典。啊，我想到了，如果最后成功占领，而不是功败垂成的话，姑且还有点新意。”
五条悟同样兴致昂扬：“确实呢，诸如地球人最后爆seed，打败外星人的电影确实太多了，叫人一看开头都能猜得到结尾了——你干嘛这样看着我？虽然你戴着面具，但我能感知到你的眼神哦。”
顾青赞叹道：“你好有做人-奸的潜质。”
五条悟：“……这种情况下，不能说是‘人’奸吧，因为你不是外星人，而是另一个世界的人。话说你是人类吗？另一个世界的地球人之类的，你脸上的面具不会不是面具，就是你的脸吧？”
顾青：“你的六眼不是已经恢复过来了吗？那你为什么还要睁眼说瞎话？不会又是习惯使然吧？”
五条悟：“……”
顾青习惯性噎过人后，将自己的面具往侧面一挪，朝对方微微颔首：“我的名字是顾青，叫我顾就可以。”
五条悟毫不掩饰自己的目光，就直直地盯着他的脸看，嘴上倒是不甘示弱：“我说你不会是打我一棒子再给我一颗甜枣吧？我和你说，这可不够，因为我要是想要看盛世美颜，只管去自己照镜子。所以说，你要是有诚意的话，就打开新世界的大门给我看。来嘛来嘛~”他明显美而自知，撒起娇来还炉火纯青，一般人根本顶不住。
顾青见状沉思起来。
五条悟眼睛越发亮晶晶了，尤其是他那双眼睛本来就璀璨得不行，如今更是闪耀到无与伦比的地步，而且他周身还泛起了小花花，自己更是捧脸做向阳花状，更让人无法拒绝他了。
半点都不受影响的顾青眨了眨眼，接着右拳砸在摊开的左手手心上，做恍然大悟状道：“啊。你是好不单纯好做作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