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 13 章
五条悟在还没有回到咒术高专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
身为五条纱奈的监护人──以及乙骨忧太的监管人──五条悟确实应该是第一个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因此在他回到了咒术高专之后，就直接找上了才被咒术界高层找过麻烦、正在愁眉苦脸的夜蛾正道。
“又是关于忧太的事情？”五条悟随意的打了个招呼，坐没坐像的在夜蛾正道办公室中的沙发上坐了下来，一双大长腿无处安放:“那些丑橘子又说什么了？”
“乙骨忧太很危险──之类的话。”夜蛾正道叹了口气，感觉自己自从接任了咒术高专校长...不，自从成为了五条悟的老师之后，就没有一天安心过。
“如果祈本里香再次暴走的话，很有可能会对乙骨忧太下达处刑命令...悟，把他们几个分开吧。”夜蛾正道知道自己现在的话无异于在给五条悟的坚持增加负担，但是他们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前两次祈本里香暴走却没有伤到人是不幸中的大幸，如果五条家族耗费了大力气才培养起来的五条纱奈因此而死，乙骨忧太肯定也活不了。
“...只要再给我一点时间，我能解除天与咒缚。”五条悟沉默了下，最后才不情不愿的开口:“忧太不能离开咒术高专──我怀疑有人盯上祈本里香了。”
“我会给五条纱奈安排一个长期任务，把她调离咒术高专...乙骨忧太的问题必须要快点解决。”夜蛾正道最终还是下了结论，面前的五条悟虽然眼睛上面蒙着绷带，看上去却满身都写着抗拒，阴郁狠厉的气息不经意之间散发了出来。
“悟──”
“最多半年。”
五条悟伸手扯了下自己的绷带，明明一直以来都很合适的绷带在这一瞬间却忽然让他有了一种无法透气的感觉:“半年内，我能解决天与咒缚的问题。”
夜蛾正道忽然安静了下来，那双在墨镜之后的双眼紧紧地盯住了五条悟。整个空间在这瞬间陷入了沉默，他微微的眯起眼睛，停顿了好一段时间之后，才再次开口:“悟，你是不是──”
“不只是我...不止是我想要改变。”五条悟咬牙，在这一瞬间忽然想起了已经过去十年的往事。
那个时候的五条纱奈才刚刚六岁，小小的女孩被愚昧的普通人所厌恶，因此根本没能去普通的学校上学，而是呆在家里被训练有素的家教老师教授课业。
虽然小时候还并不知道那是因为天与咒缚的影响，但是不只是五条悟，所有跟五条纱奈相处过一段时间的人都会发现，只要距离五条纱奈不要太接近的话，就不会被厌恶感控制。
因此五条纱奈的私人家教在上课的时候，实际上都会隔着一个教室的距离。
五条家并不缺钱，打通几间房间改做教室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因此五条纱奈从小就是在众人避让的环境下长大的。
偶尔会去接近她、又被那讨人厌的厌恶感控制着远离的也就只有不嫌事多的五条悟。
──还有他那偶尔会来家里玩的两个同级好友。
家入硝子倒是还好，据她本人所言，小孩子完全在她的接受范围之外，并且身上的烟味给小孩闻到了也不太好。
但是她也会在拜访的时候带上一些甜品给孩子──至于那些甜品最后到底是进了谁的肚子，就见仁见智了。
而五条悟的至交好友夏油杰，表面上看上去人模狗样的，实际上跟五条悟绝对是超级合拍的狐朋狗友，两个人常常相携作案，给五条家上上下下的熊孩子们都上了一课。
也只有在对待五条纱奈的时候，夏油杰才会偶尔收起自己那腹黑的坏心思，毕竟这个孩子看上去已经够傻了，再给他们两个欺负也不会反抗一句。
反而总是亮着星星眼亦步亦趋的坠在他们身后，既不敢跟的太近，又怕会跟丢。
那是蝉鸣声不绝于耳的夏日，被他们两个溜着玩的五条纱奈摔了好几次，膝盖擦破皮了都没敢哭，站起来拍拍身子又迈着自己的小短腿跟了上来。
“杰也是一样的。”五条悟低声的说道。
在夏油杰杀光了那个村子的人之后，他跟五条悟曾经见过一面，曾经无话不说的好友如今分道扬镳，夏油杰在离去之前只问了五条悟一句话，而五条悟却答不上来。
【如果诅咒跟咒灵根本就不曾存在，那个孩子──纱奈，还会活成这样吗？】
五条悟答不上来。
十年过去了，他还是没能答上来。
“长期任务？”纱奈疑惑的眨了眨眼睛，少女在教室内坐下，整间教室除了她跟五条悟之外空无一人，据说禅院真希正在给乙骨忧太特训中，而熊猫还有狗卷今天似乎结伴出任务去了:“我知道了...横滨那边出了什么事吗？”
纱奈自然也接过需要驻扎一段时间的任务，但都没有这次的任务这么久，半年的驻扎期可是那种源源不断产生咒灵、被强大诅咒盘踞着的古都才会有的任务，横滨的历史可算不上悠久...最起码这样的任务应该都是在京都或是大阪城之类的地方。
“我也很疑惑呢。”五条悟笑眯眯的说道:“不过既然武装侦探社、港口Mafia还有异能特务科都联合给你发了战斗特许，肯定不是小事情。”
“我知道了，那么我就先行出发了，悟大人。”纱奈向来十分服从命令，况且派她去横滨也很正常，特级咒术师目前只有四个，其中一个在几周前还是门外汉。
而夏油杰叛变成为了诅咒师，九十九小姐又日常逃避出任务，最社畜的一个反而是天天出差的五条悟。
一级咒术师里面，跑横滨最多的人就是五条纱奈，少女的能力在对上有一定实力的特级咒灵都足以自保，派她前去横滨自然是合情合理。
“纱奈。”就在纱奈拉开教室的门准备回宿舍收几件换洗衣物跟出差必备用品时，就听见了五条悟喊住自己的声音。
向来没个正形的五条悟此刻面上轻佻的笑容不再，看上去似乎可以称得上有点严肃:“诅咒可以祓除──”
“一切都会好的。”
“什么？”纱奈有些茫然的开口，她眨了眨眼睛之后才回过神来，有点不明白五条悟喊住自己说这些事是为了什么，但是已经习惯了五条悟那跳脱性格的纱奈熟练的点点头，以同样严肃的样子回应道:“我知道了，悟大人。”
“砰。”门被轻轻关上的声音响起，五条悟眨了眨眼睛，有些抓狂的疯狂挠了挠自己的头发，咒术界最强小声的嘀咕着:“你知道什么──你才不知道呢！”
而另一边的纱奈显然无法猜测、也无法理解五条悟的想法，少女跟以往出任务一样，雷厉风行的回到了宿舍之后，就开始收拾自己的行囊。
横滨距离东京也才半个小时左右的车程，虽然纱奈没有自己的辅助监督，但是通过列车也可以快速的来回，所以衣物什么的并不需要带太多。
只不过在这个长期任务里面有一个硬性要求，就是纱奈在任务期间不可以离开横滨，如果要离开的话需要先向上级──也就是五条悟──申请，在上级派遣临时代班的咒术师前来之前，一样不能离开。
据说这次在横滨出现的诅咒之地正在源源不断的诞生新生咒灵，而且并不是一般的、由人类负面情绪所诞生的咒灵，而是被催生出来的咒灵。
那几个催生咒灵的诅咒之地在被发现之后就已经按照地盘被横滨的三大势力给封锁了起来，然而普通人是无法击杀由扭曲的方法诞生出来的咒灵的，虽然那些咒灵都是一级、二级咒灵，以纱奈的能力可以轻松地祓除，却也因为无止尽的诞生而必须要有咒术师长期驻守，直到他们咒术师跟阴阳师研究出把诅咒之地彻底净化的方法之后才能结束任务。
纱奈的动作很快，在准确地了解了自己的任务之后就带上了所有的咒具，推开房门的时候纱奈忽然停顿了下来，站在走廊上的人正是昨天才见过的禅院真希──而她这个时间本来应该再给乙骨忧太特训才对。
“禅院同学怎么会在这里？有什么事吗？”纱奈虽然因为昨天发生的事情还是有一点不高兴，但是少女并不是会随意迁怒的人，否则按照过去纱奈经受过的恶意，她就算当场变成人形咒灵都不会令人感到意外。
“昨天发生的事情是个意外。”禅院真希抿了抿嘴，她跟站在房门口的纱奈距离并不远，堪堪踩在五公尺的距离上，这是在她咨询过五条悟之后得到的、能够站的距离五条纱奈最近却不会失去理智的范围。
过去的她虽然跟五条纱奈井水不犯河水，并没有真正对对方造成伤害，却也疏离的一看就知道没有任何交流欲望。
禅院真希并不是一个会勉强自己去跟不喜欢的人接近的类型，但是──五条纱奈这种除外，她并不是自愿讨厌五条纱奈的，被强制控制的感觉让她很不爽。
乙骨忧太虽然傻，但是说过的话有一定的道理。
“我是来道歉的，乙骨那家伙因为里香的关系没办法随意在咒术高专内走动了，不过他说道歉还是得当面来，我就不帮他带话了。”禅院真希微微垂下了视线，避开根纱奈的直接眼神接触:“过去一段时间，我──”
“禅院同学。”纱奈温柔的打断了禅院真希的话，一双黑色的双眼之中隐约的漫开笑意:“没有做错事的人不需要道歉──我会生气的。”
“...你这家伙，”禅院真希哑口无言，向来性格干净利落的她难得被噎住了:“果然是个烂好人吧！”
“算了──别喊我禅院，我讨厌那个姓氏。”
“真希，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