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 30 章
自从奥兹曼迪亚斯同样来到这个世界之后, 纱奈跟藤丸立香就很少一起行动了，对于虽然才十六岁、但已经是一级咒术师的纱奈，咒术界秉持着社畜到死的精神, 将纱奈当成了不要钱的劳动力使用着。
虽然在夜蛾正道强烈的要求下并没有让纱奈独自一个人出任务, 但是纱奈通常也都跟那两个最强呆在一起，接到的任务自然也是最困难的。
当然了, 这件事对纱奈来说再好不过。
虽然纱奈也不指望护送星浆体这种事件会让她这个身份半不明的人士加入，不过既然能够花更多时间跟五条悟还有夏油杰相处当然是再好不过了。
虽然这两个人, 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绝对是恶趣味中的代表，其中一个浑身上下写满了自我主义，另一个则看上去温和实际上满肚子坏水。
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喂，你又在走神了？”五条悟的声音隐隐约约的从远方传了过来，纱奈猛地回过神，少女身上配着五条悟从本家拿来的刀──也就是未来纱奈最爱用的那把──在咒术高专通往外界的鸟居前站直了身。
“悟，对人家态度好一点。”走在一边的夏油杰头痛的说道，明明五条悟自己都没有抱持着那样的想法，甚至因为现在的五条纱奈知道自己身上有了诅咒之后，已经有意识的在躲避他们的视线，也让那本该控制住他们的厌恶感降低了许多。
五条悟只是──学不会怎么好好跟人相处而已。
而纱奈经历这个时期的时候甚至才七岁, 就连那个时候的纱奈都可以忍受五条悟了, 更不用说现在已经十六岁、离开了五条家族日以继夜的庇护之后，已经被外人的厌恶所锤炼过的纱奈。
因此少女只是笑了笑，并没有露出什么不满的神色。
然而夏油杰的眼神却冷了下来，手上也没轻没重的直接撞上了五条悟的肋骨。
这个时候的五条悟虽然跟夏油杰并称为最强组合, 但却还没有研究出未来那种全天候、无时无刻开着的无限术式, 因此猝不及防的情况下也直接被夏油杰的手肘给顶了一下。
痛也说不上多痛, 但那种不爽的感觉却蔓延在五条悟的心中, 他扭过头去恶狠狠地瞪了下自己的挚友，反而被挚友隐秘的示意望向前方。
五条悟顺着夏油杰示意的方向望过去，站在那里的五条纱奈依旧带着恭敬地微微低头，站在了他们五米开外。
他忽然想起前几天夏油杰再回到宿舍之后，两个人分开进房间前对方曾经跟自己说过的话。
“如果这一切都是因为诅咒，而不是因为任何人的错误──”
“你的坚持或许比我的更有道理，那个孩子──纱奈──已经毁了。”
“杰？”五条悟有些不解的停下脚步，他当然不理解为什么夏油杰会这样想，不告诉五条纱奈她身上天生就带着受人厌恶的诅咒这件事情本身虽然是为了保护五条纱奈，但夏油杰这个想法也太悲观了吧...九年后的那个小鬼就算知道了这件事情，看上去也活的挺不错的样子，似乎十分能够调节自己的情绪。
“她在压抑自己，悟。”
从来不与任何人对视，从来保持着跟其他人至少五米的距离，从来都带着和善而疏离的微笑，从来就不会哭泣也不会无理取闹。
被全世界厌恶的五条纱奈却在压抑着自己的本性去迎合是界，而曾经的她或许还能在独自一人的空间之中尽情的发泄，无论是咒骂给自己脸色看的人，还是再次为了别人冷脸难受、埋在被子里都没有关系。
那个时候的她有发泄情绪的渠道，但现在的五条纱奈呢？
她看上去似乎对生活抱持着满满的希望，或许是未来的自己跟五条悟对她承诺了什么──比如会彻底祓除这个她身上的诅咒之类的。
但那样的话能不能达成都还是未知数，能耗费上他们两个人九年、十年的时间都还没解开的诅咒显然就像五条悟查到的信息那样，暂时无解。
如果还得再拖个十年呢？
她要再微笑着面对其他人整整十年吗？
知道诅咒存在的她将对世界抱持着没有尽头的希望，温柔又绝望的承受根本不应该承受的、来自他人无理由的恶意，然后在每一次事件结束之后又得笑着说“没关系，不是你们的错。”
确实，不是他们的错。
那么是谁的错呢？是五条纱奈的错吗？她错在哪里？
错在活着吗？
“诅咒如果不尽快解除，她只有两条路。”
“死亡，或者自我毁灭。”
优秀的咒术师都是疯狂的，那么拥有着惊人天赋的五条纱奈，疯狂的地方究竟是哪里呢？
“悟大人？”稍微带着点疑惑的声音将五条悟的注意力拉了回来，他才发现自己刚刚又再次走神了，想到前段时间夏油杰郑重其事告诉自己的话，越发坚持了对自己这个时间点的五条纱奈隐瞒诅咒存在的决心。
而面前这个九年后的五条纱奈则在五条悟转回来之前就侧开了目光:“请问有事吩咐吗？”
“哦──那倒是没有，这两天你可以休假，我跟杰有一个任务要出。”五条悟双手叉兜，看上去漫不经心的开口:“听说那个藤丸立香，还有笑起来很吵的那个──已经准备好把你送回去你的时间了？回去之前你不用出任务了。”
“好好玩吧。”夏油杰接过话头，笑眯眯的开口，然后又促狭的说道:“悟的卡你随便刷，他说的。”
“啧。”五条悟不满的啧了一声，却也没有反驳，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在最前面，一边走还一边抱怨:“你到底来不来啊，杰？”
而纱奈则站在原地，看上去有点怔愣，难得的没有回复他们两个人的话，就连藤丸立香不知道从哪里跑了过来都没有发现，还是被橙发少女小心翼翼的伸手在眼前挥了挥之后才回过神来。
时间点对上了，任务时间也对上了。
“奥兹曼迪亚斯王跟我都准备好啦，纱奈──你决定好什么时候要回去了吗？”藤丸立香有点不忍心的开口，因为纱奈望着五条悟跟夏油杰离去的背影时看上去就像是被抛弃的小狗狗，整个人都满满的萦绕着犹疑与绝望。
然而身为这个小型特异点的异变中心，五条纱奈注定不能呆在这里的，更甚之──纱奈很有可能还是他们要强行送离的存在。
金色的日晖从天空之中洒落，掌控着所有太阳的法老王同样由天空之中落下，这段时间里偶尔也会跟纱奈见面聊天的法老王并不像看上去那样难以相处，纱奈甚至还能抱上那只小小的星空热砂狮身兽，在那只小小狮身兽攀住她的肩膀时，纱奈忽然第一次有一种实感。
不被厌恶原来是──原来是这个样子的。
“看样子你已经决定好了，纱奈。”威严的同时也没有忘记亲民的法老王微微皱着眉头，然后才将目光从已经远去的五条悟跟夏油杰身上移开:“后果你可想好了？”
“...是。”纱奈回过头，直视着奥兹曼迪亚斯那双代表着神性的、鎏金色的双眼，停顿了两秒之后才继续开口:“我无法坐视不管──让您失望了，奥兹曼迪亚斯王。”
“哎？”纱奈跟奥兹曼迪亚斯的对话听得一旁的藤丸立香云里雾里的，难道奥兹曼迪亚斯王不是让她来催促纱奈在那次事件之前赶紧离开的吗？
“既然如此，你对两天后要面临的事情也很清楚了吧？”奥兹曼迪亚斯没有搭理自己傻呼呼的御主，不过也就是因为五条纱奈就算有着自己的目的，也没有通过利用藤丸立香──或是试图利用自己──来达到，才会让奥兹曼迪亚斯高看一眼。
他只欣赏同样拥有王者气概之人...是生来就具有王之力，并且能够理解这份馈赠、这份义务的人。
“是。”纱奈的声音带着不会动摇的坚定:“非常抱歉！”
“无需道歉。”奥兹曼迪亚斯伸出手拎住了藤丸立香，将自己仍旧懵逼的御主拎到了身后:“余乃是大地的支配者，因此只会平等的支配地上之物──也从未偏爱过任何人，因为被支配的东西是等价的。”
“但如果是你的话──或许有一天，余也能在迦勒底望见你的身影。”
顺着诡异的气息而来的奥兹曼迪亚斯确认了这个世界的真实之后，自然也猜到了他们目前脚下所处的世界并非迦勒底所立基的世界，这里的力量体系跟魔力体系并不相同，但那个女孩有成为英灵的资质。
“两天后余会开启传送阵，在那之前你还有时间可以考虑。”奥兹曼迪亚斯扔下了这句话之后就带着自己只经历过第一特异点、目前还极为不成器的御主离开了，留下纱奈一个人沐浴在早晨的阳光之中。
而此时的纱奈却没有其他什么想法，她只是伸手解下了自己腰间佩戴着的太刀，然后一路轻车熟路的来到了自己居住的宿舍之内。
这里看上去没有什么居住的痕迹，由于早就知道自己在不久的未来将会离开的关系，对自己即将要做的事情没有任何把握的纱奈珍而重之的将那柄太刀放在了屋内的刀架上。
现在是2006年的8月，两天后，五条悟跟夏油杰受袭重伤，护送目标【星浆体】天内理子被刺身亡。
而一年又一个月后，夏油杰将因为诸多原因，叛出咒术界，屠杀一村居民共一百一十二名。
星浆体事件就是即将埋下的引子。
她要阻止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