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处理结果
“咳咳, 咳咳咳。”
刚浮出水面的时候，有水从鼻腔里涌出来，池芯咳嗽着扑腾两下, 立刻有一只手帮她稳住了身形、
迷蒙的视线中，她看到几个小黑点正疯狂向这边冲过来, 应该是小队的其他人。
“还好么？”
听到这本该非常熟悉的声音，池芯却整个人一僵。
这声音就像打破了某种禁忌的魔咒, 让她对周围的感觉一下子不一样起来。
不断下沉的身体, 轻柔扣在她腰上的手臂, 以及一抬眼就看到的，景修白关切的目光。
“那个……”满脑子都是在睡下时睁开眼看到的那一幕, 空无一物的嘴唇上仿佛还覆盖着什么，池芯艰难地动了动嗓子，垂下眼看到他起伏的胸膛, 脑子一抽，“……不沉吗？”
一说完她就感到脸颊上热度突变,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连水温都似乎炙热了起来。
景修白半天没吭声。
直到池芯忍不住抬眼偷偷瞄向他的表情, 才发现他将湿润的头发尽数捋向脑后，露出的那张极具冲击感的脸上, 有一抹深邃温柔的神色。
看到池芯望过来, 他反而偏开目光，这种不知道是不是刻意的体贴, 倒是顺利缓解了池芯的尴尬。
“你别乱动就不沉。”景修白一本正经地回答。
池芯哦了一声, 就像个听到老师吩咐的小学生一样, 乖乖收起了手脚, 任由景修白带着她, 向岸边游去。
在水里的池芯觉得就是块废掉的小饼干了，她一点都不带反抗，直到摸到岸边，这才恢复元气，瞬间生龙活虎。
她手臂一撑就让自己坐到了岸上，还伸出手拽了景修白一把，做团结互助的好伙伴。
两人都有些微微的喘息，池芯向旁边看去，正对上景修白的目光。
一瞬间，之前发生的种种都在脑中略过，那条看起来不可战胜的长虫，终于还是死在了永远不得开启的牢笼里。
两人对视着，突然同时笑了出来。
“我果然还是应该早点过去。”景修白说，“没想到你真能把它杀了。”
池芯挑了下眉，“所有人都对我信心满满，就你不相信我？”
“不。”景修白否认得非常快，他动了动身体，池芯猜他又想习惯性地推眼镜，虽然他的眼镜已经失踪很久了。
最终，景修白发出放弃的声音：“我就不应该指望你能量力而行。”
池芯听懂了他的意思，看到他无奈中带着些许宠溺的表情，她将视线移开，随手挽起一头湿透的长发拧了拧。
掉进水里也不是全无好处，刚才战斗中沾染的血迹和尘土，经过这一下都被冲刷得差不多了。
休息了片刻，已经能看到郁襄的脑袋从不远处冒了出来，两人站起身，准备会和。
“对了。”池芯从耳朵里拿出那个湿透的耳麦，“这东西还能修好么？”
它的好用之处超乎池芯的想象，这突然进水不能用了，她还挺舍不得的。
“我研究一下吧。”景修白接过来，也把自己耳朵里的拿出来，一起收好。
“池芯！修白！”
郁襄一个飞跃，就要扑向池芯。
池芯习惯性地抬起腿想踹过去，想了想又放下来。
转而大张开手臂，迎接了郁襄一个冲击力强悍的熊抱。
感受着这股冲劲，池芯苦中作乐地想，这要是扑的是景修白，可能这时候又栽回河里了。
郁襄不知道她心中的吐槽，他整个怀抱都在颤抖，声音里也没有了一惯的轻佻，“幸好有这条河……幸好。”
景修白和随后赶到的陈邢碰了下拳，“这条河是和蚁巢那边通着的，我们在地下市场听到的水声，应该也是源于这里。”
池芯对落在最后的永宁挥挥手，看到没有容凤他们的身影，心下一沉。
她想问又不敢问，还是景修白问出口，“现在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阿凤还好吗？”
一说这个，郁襄脸上刚露出来的笑容又消失了，他低低地说，“白蚁大军很给力，逃脱的丧尸都被清理得差不多了，但是林……”
“他只剩一半的身体了，就算从筠妹子是菩萨再世，也救不了他。”陈邢说。
永宁这时终于赶到，他也想要扑到池芯怀里，但是看到她凝重的表情，迈出去的步子又收了回来。
池芯注意到他踌躇的眼神，主动上前抱了抱他，“你还好吗？”
“池姐姐，我没事。”永宁露出笑容。
池芯看了看几人，“我们先回去看看吧。”
林老板之前的种种行为，池芯都不做评价，就看他最后拼着自己的命去救下容凤，她也无法生出什么畅快的心情。
林老板怎么样她无所谓，但她担心容凤的心情。
如果这个父亲一直鬼畜下去，留给容凤的是纯粹的恨也好，但突然出现这么一件事……池芯叹了口气。
她想象中，失去半边身体的林老板应该形容凄惨，但是当她赶到却意外地发现，他的仪容都被整理得很好，伤口的断裂处也没有血再流出。
能生出容凤这么好看的儿子，林老板的容貌也是极好，只是他在池芯心里的印象是一个阴险狡诈的笑面虎，一直没有在意过。
此时他全身都被乳白色的光晕笼罩着，双眼紧闭的神态倒是有了宁静的意味。
列昂尼德正站在他们身边，姜从筠正全神贯注地凝视着林老板，悬空的双手所到之处，治疗异能大片地撒下去。
容凤跪在地上，听到几人回来，抬起的眼睛里，眼白被血丝爬满。
景修白重重地握住他的肩。
池芯蹲下.身，看到姜从筠额头上布满细汗，伸手轻轻帮她抹去。
“可以了。”容凤哑声开口，“不用再浪费异能了。”
乳白色的光芒缓缓减淡，姜从筠收回手，神色疲惫而伤感。
看她这个样子，大家也都知道，这个人是真的救不回来了。
容凤深深地吸一口气，然后就不再发出声音，他沉默地注视着林老板的脸，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他还能听到声音。”姜从筠轻声说，“你如果有什么话，就对他说吧。”
池芯最先起身，拽了拽身侧的郁襄，“我们先回避一下吧，给阿凤一些时间。”
语言在在一刻都失去了作用，大家沉默着准备走远一点，给这父子俩留下最后说话的时间。
然而这时，一直闭着眼睛，仿佛气息全无的林老板突然动了一下。
容凤立刻倾身向前，本来要离开的几人也都停下脚步。
林老板艰难地将眼睛撑开一道缝隙，他虚弱地看了一眼旁边，苍白的唇嚅动几下：“池老板……赏个光可否？”
顿时，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池芯身上。
池芯有些不确定地指指自己的鼻子：“你是说，让我也留下来吗？”
林老板似乎确实没有力气了，他又闭上眼睛，轻轻点了点头。
人之将死，想必也不会有什么阴谋诡计了，池芯默默点头，用眼神示意其他人先离开。
这里只剩下了三个人，池芯半蹲在林老板的另一边，也不主动开口。
在这场谈话中，毕竟是他们父子俩的主场，池芯不明白为什么会将自己留下来，但她也不至于那么不识趣。
“阿凤。”林老板淡淡出声。
容凤低低地嗯了一声。
林老板的嘴角勾了一下，又很快拉平，“到这个时候了，还不肯好好叫我一声爸爸吗？”
“我……”
容凤声音沙哑，让池芯一时都没听出来是他自己的声音，他只说出这一个字，就再次沉默下来。
林老板睁开眼，有些空茫的黑眼睛映着头顶澄澈的天空，恍然有些气质干净的错觉。
“那个女孩注射的，应该也是完美药剂吧。”他说，“如果不是今天，我都没有看出来，她居然有异能。”
说起这个池芯就一阵后怕，她当初只是凭借电影里给的信息，知道姜从筠能通过那管药剂获得治疗异能，完全不知道药剂还有完美不完美一说。
只能说……幸好那时候剧情还在线，要是因为她的莽撞不小心弄死了女主，这世界还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容凤不答。
林老板转动眼珠看向他，“其实我又何尝不知，这东西是逆天而行，即使是号称完美的药剂，谁又能保证，无法对使用的人产生任何副作用。”
容凤回视他，从池芯的角度，能清晰地看到他眸底潜藏的痛色。
“既然这样，你何苦要执着于此。”他说。
林老板想笑，但是他的心脏缺了大块，这一提气，差点就直接窒息。
他喘息着说：“傻孩子，在这个世上，只会看你是如何活着，通过什么手段，那都是你的本事。”
容凤张了张口，又闭了起来。
“我知道你和我意见不合，我们父子两个，从你出生开始不像父子，倒像是天生的对家。”林老板说，“我没有和你说过，你不想听从我的安排，非要自己打下一片天地，我其实很高兴。我年轻的时候，也是自己出来闯荡，才有了今天的我。”
他虚弱地闭了闭眼，又提起一口气，“我无数次地敲打你，是希望你能换一种思维，你不愧是我的儿子，有天赋，有能力，但是你的仁慈和软弱只会让你止步于此，你明明能有更大的前途……儿子。”
说完这长长的一句话，他艰难地咳嗽起来，每一下喘息都像是破旧的风箱。
容凤挺直的身体发出细微的抽搐，他几次张了张口，却又一字无法吐出。
他眼神痛苦，放在身侧的双手死死握拳，池芯实在看不下去了，试探着开口：“林老板，也许阿凤想要的不是更大的前途，只是人生在世，想要图一份心安。”
容凤连完美的异能药剂都能面不改色地拒绝，又怎么会坦然接受林老板所谓的“更大的前途”？
从这句话能看出来，这父子俩根本的问题就在这里，没想到到临死前都在纠结这一点。
林老板对儿子的期待，更像是一重枷锁，让人只想逃离。
林老板瞳孔眯了一下：“心安么……”
一直无法表达的容凤，突然重重点了下头。
“罢了。”林老板叹了口气，转移视线看向一旁的池芯。
池芯浑身一凛，条件反射地想要戒备，花了几秒钟才将自己调整过来。
“池老板……池芯。”林老板轻轻笑了一声，“当初见到你，我就知道你不简单，只是没想到，你会这么不简单。”
他老谜语人了，池芯虚心请教：“我是哪里出了破绽？”
林老板却不答，他微笑的脸突然变了一下，整个人剧烈地颤抖起来，“咳咳咳，咳咳。”
容凤立刻伸手抚上他的前胸，可是他连心脏都露在外面，这举动根本毫无作用。
林老板举起完好的那只手，阻止了他。
“阿凤，这么多年，你受苦了。”林老板的声线已经有些不稳，他死死盯着自己的儿子，用尽全身力气，“爸爸从来……没有给你过你真正想要的，希望这一次，我能帮你一次。”
“池芯，林某唯有一个请求。”他没有回头，用颤抖的声线一字一顿，“那天晚上回到市场，你答应我的事，你要做到。”
池芯一愣。
“如果你做不到，我将化成厉鬼，生生世世纠缠于你。”
林老板一眼都没有看向池芯，在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就一直看着容凤，他的目光空茫，隐隐含着一丝期盼。
容凤面色痛苦，他胸膛剧烈地起伏几下，艰难地张口：“爸……”
林老板似乎达成了什么夙愿，他浑身的力气猛然倾泻出来，瞳孔里的焦点一点点地消失了。
裸/露在外的半颗心脏逐渐停止了跳动，他嘴角上扬，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慈爱和欣慰。
林老板死了。
容凤整个人都抖了一下，他缓缓地垂下头，将额头抵在父亲残破的胸口上，嗓子里挤出剩下的那个字。
“……爸。”
池芯眼眶有些发酸，她别开头，看向其它方向。
郁襄正在比比划划地和领头的白蚁作交流，但是从双方的反应来看，他们谁都没听懂谁。
列昂尼德不断地想往这边看，都被陈邢掰过了脑袋。
姜从筠坐在一旁休息，永宁低垂着头靠在一棵树上，不知道在沉思些什么。
爬升的朝阳照射在这片土地，覆盖住所有的绝望和死亡，抬头看去，天还是湛蓝的。
就像这些都不曾发生过一般。
池芯在留下来陪伴容凤，和留他一个人和父亲告别之间犹豫了一下，还是站起身，沉默地向其他人走去。
她仔细回忆了一下，上次回古城的时候林老板都和她说了什么，想来想去，也只是那一句“拜托你照顾他了”的托孤之言。
先不说容凤需不需要人照顾，单单只是为了这一条，应该不至于要变成厉鬼，纠缠她生生世世……吧。
池芯摇摇头，将容凤从“好友”的分组拉进了“至交好友”里。
看到池芯过来，所有人加上成群的蚂蚁，一齐转过头来看向她，这场景，不是一般的壮观。
池芯顿了顿，走到姜从筠身边，压下她要起身的动作。
她的到来彰显着某种事实，郁襄故作夸张的表情沉了下来，“已经走了？”
池芯无声地点头。
气氛一时低迷下来，大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们和池芯一样，对那个狡诈商人的观感十分复杂，但现在人已经死了，他们唯一在意的，就是容凤的感受。
池芯不习惯这种低沉的气氛，她向周围看了看，一直在和郁襄说话的那只大白蚁似乎意识到现在情况不对，乖乖收缩着触角等在旁边。
她上前去握住对方的触角。
“尊贵的合作者，你还是这么强。”
听到白蚁的话，池芯仔细观察了一下这只，难为她对白蚁有些脸盲看了片刻才认出来，这正是当初把他们从婴儿房带到蚁后面前的领头兵蚁。
“是你呀。”池芯讶然，“辛苦你们了。”
领头兵蚁屈起前腿，做出个类似人类行礼的动作，“我等奉我后的命令，前来清缴敌人，现在敌人已经消灭，我等可以回去复命了。”
因为有它们的存在，逃出来的丧尸和变异丧尸没有一只扩散出去，全都被击毙在此。
池芯对它微笑：“替我向蚁后表达感谢和问候，还有那只小若蚁。”
“是我等需要表示感谢，你为我们消灭了最大的威胁，从此我们可以在此处重新筑巢，安居乐业。”
池芯摸摸它的触角，“祝你们以后安好。”
领头兵蚁晃晃触角，大概是表示收到的意思，它发出一阵人类听不到的波频，所有白蚁迅速向它聚拢。
在对池芯进行告别之后，白蚁大军浩浩汤汤地向远方走去。
容凤的告别没有持续很长时间，当白蚁们离去不久，他就抱着林老板的尸身来到了众人身边。
除了他已经变成红色的眼白，这个男人从头到尾没有任何迹象表现出，他刚才经历了多大的悲痛。
“人到齐了，我们就说一下接下来的计划吧。”景修白说。
大家表示同意。
没有一个人因为容凤父亲刚死，而对他做出过多的安慰或者同情，池芯发现，当众人都神色正常的时候，容凤紧绷的身形反而微微放松了一些。
“按照之前的打算，我们要想办法越过汪洋，直接去A国的实验室。”景修白说，“目前计划不变，去寻找疫苗和血清，仍然是我们现在最重要的事。”
“我们怎么去？”池芯问，“别看我，我真没装船。”
郁襄满含期待的眼神暗了下去。
见他居然真的有这种猜测，池芯抽了抽额角。
“我们先回乌姆尔，边境靠海，那里一定有售卖船只的商贩。”景修白说。
“可以。”池芯赞同，“正好我的武器库存也消耗得差不多了，回去补充一些。”
在她的心中，乌姆尔瞬间被标上了“补给站”三个大字，觉得自己现在就像在打网游，大战之前必有补给。
这么一提，大家都回忆起这一战的惨烈，他们互相看看，脸上都有些劫后余生的唏嘘。
确定了方向，池芯又看向容凤，有些犹豫，“阿凤……”
容凤脸色平静：“可以等我一会儿吗？我想挖个坟墓。”
他难得提出请求，大家自然不会让他为难，池芯找出一把铁锹，容凤接过来。
其他人都足够了解他，也没有人主动提出要帮忙，容凤自己埋头挖地，没多久就挖好了一个人的大小。
他找了一块比较平整的木板，整整齐齐地在上面刻下“家父林南淮之墓”几个字，立在了前面。
所有人低下头伫立片刻，以表达对好友父亲的哀思。
然后几人准备启程，正当所有人都以为，他们要走回乌姆尔的时候，池芯在空地上比划几下，四台机车凭空出现，差点把列昂尼德吓得一个趔趄。
“这是怎么回事！”
面对目瞪口呆的几人，池芯挠挠脸，“我没说过，我只装了两台机车啊。”
他们坐车过来都走了三四天，要是真走回去，不得花上半个月？
有了池芯的友情赞助，大家的效率加快不少，除了景修白，都十分快乐。
三天之后，车队抵达乌姆尔。
这里和他们离开的时候没有什么两样，在市场里死去的多是外地人，没有了他们，原本就居住在这里的人看上去反而更平和安稳了。
几人刚入城，就看到一个眼熟的面孔在街边买东西。
他们男俊女俏没有一个不惹眼的，那个熟面孔自然也看到了他们，嘴里叼着的烟掉到了地上。
“老刁？”池芯认出了这人，他是林老板的手下，之前明明也跟着前往市场了，怎么反而出现在这里？
老刁走过来，在几人中间扫视一圈，发出一声叹息：“老板是不是已经……？”
池芯更加惊讶。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老刁耷拉下眉毛，有些伤感的样子，他说：“先跟我过来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现在他也翻不起什么风浪，池芯和景修白简单地交谈两句，就决定跟上去看看。
来到之前池芯他们住过的宾馆，这里冷清了不少，显然大部分人都在这场浩劫中丧生，只有老刁和几个没什么印象的面孔。
老刁安排大家落座，主动开口解释：“在拍卖会开始之前，老板就派我溜回来处理一些事情，当时我就觉得他有些不对劲，没想到他预料得这么准确。”
池芯有些明白过来了，林老板已经知道了自己命不久矣，他专门派老刁回来，估计是想留下一个亲信，安置他的产业……她隐晦地瞥了容凤一眼。
果然，下一句话老刁就问：“容凤是哪位？”
几道目光同时凝聚在容凤身上，容凤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向老刁。
老刁仔细在他脸上看了看，“确实是你。”
“林老板是不是留下了什么？”池芯问。
“的确。”老刁点点头，“老板之前交代，把所有名下的生意都转移给容凤，还说如果他想上手打理就交给他，如果不想干涉，就定期将利润给他，一切随他罢。”
最后一句话刻意模仿了林老板的口吻。
听到这个消息，大家的脸色都有些微妙，池芯发现容凤目光一颤，双手握紧。
“他还交代了什么。”容凤说。
“其它就没有什么了。”老刁挠挠头，“容老板也是道上有名有姓的人，应该也知道我们干的生意，在末世前见不得光，在末世后也不见得有多体面，但总归也是老板一辈子打拼下来的，瞎了怪可惜，我就希望容老板能别解散我们，别的都好说。”
容凤不语。
老刁也算知情知趣，他见气氛僵硬，主动站起来：“这样，你们朋友之间肯定有话说，我先回避，等之后做出决定再找我就行。”
在他离开之后，郁襄拍拍容凤的肩，“阿凤，你老爸也挺够意思的。”
容凤：“解散吧，我不想要。”
郁襄愣了愣，“这么大的摊子，你真说扔就扔？”
这回答在池芯的预料之内，她虽然不知道林老板底下在运作着多少生意，但是单看摆在明面上的，应该不会被容凤接受。
景修白沉吟着说：“也许，也不是非解散不可。”
他语出惊人，所有人都抬头看他。
“这些人在做黑色产业，无非是领头的林老板在引导，现在如果换成阿凤，未必还是这个状态。”景修白说，“阿凤，你愿意兼并他们吗？”
池芯恍然大悟。
景修白的意思，不是让容凤直接接过来继续林老板的事业，而是将林老板的事业吞并到自己的旗下。林老板不干人事，容凤可不是，与其放一群做了这么久黑色产业的人出去不知道会干什么，还不如收拢他们，控制在手心。
容凤怔然，他没想到这一点。
“也不是不可行。”池芯说，“如果是阿凤的话，这一摊还能让人放心一些。”
容凤眼中闪过一道挣扎。
景修白看了看他，突然说：“前往A国的行动，只有池芯，郁襄，从筠，我四个人，你不必挂念着要一起去，而拒绝这里。”
这话一出，除了提到的四人之外，都惊愕地望过来。
陈邢急了：“这怎么行！现在我们好不容易凑在一起了，为什么要把我们留在这里？”
永宁瞬间泪水盈盈：“池姐姐，我可以帮上忙的。”
容凤被点中了心思，眼神变了变。
他和景修白的目光撞在一起，两个男人中间闪出一阵看不见的火花，但是转瞬即逝，只剩心照不宣的明了。
“只是从危险的方面劝你们，应该劝不动。”景修白说，“你们想，一旦将这些势力抓在手里，将是一股相当庞大的力量，如果等我们回来，池芯想要推行什么，你们将起到不可忽视的作用。”
突然被点名的池芯：“嗯？”
为什么是她想要推行什么？这不是主角团该干的事吗？
还没等她想明白，容凤就敛下眉眼，显然是被说动了。
“也是。”陈邢说，“现在我们都知道你们要去找的是救世希望，但是其他人不知道，我们手里的势力大一些，到时候行动也会更方便一些吧。”
“好。”容凤抬起头，他看向池芯，“等你们回来，我保证一切力量都能为我们所用。”
池芯：“嗯……”
都点着她说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解决了容凤的问题，永宁的还没解决。
他焦急地抓住池芯的衣角，“池姐姐，我要和你们一起去，我有战斗力，绝对不会拖你们后腿的。”
池芯有些不忍，但是在电影里这一趟旅程没有永宁，她也不知道他跟过去会有什么下场，这个险不能冒。
于是她顺着刚才的话题说：“永宁，培养势力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容凤哥哥这边没有异能者，将来会很吃亏，你就当帮我的忙，留下来帮他们，好不好？”
池芯知道，和永宁提别的没什么用，打出她自己这张牌，果然让永宁面露犹豫。
“那……你们还会回来吗？”
“当然会回来。”池芯笑出一口白牙，看上去丝毫没有末世战神的稳重与冷酷，像个她这个年纪的少女，一身的明媚俏皮。
“我保证。”
永宁就放心了。
凡是池芯保证过的事，没有一件食言。
他们得出这个结果，老刁喜不自胜。
容凤强调，以后他们的发展路线可能和以前不太一样，老刁完全不在意：“只要还能有口饭吃，干什么不是干，您既然是老板钦定的继承人，我们哥几个以后就跟着您跑了。”
在末世找到一份“工作”有多难，但凡有些希望，他们都不想换地方。
“既然这样，你先帮我找艘船吧。”容凤说，“不用太大，容四五人就可以，但是要能越洋。”
老刁应下一声，欢天喜地地去了。
“这事情……还真比想象的容易。”郁襄说。
池芯还惦记着她的武器库：“那接下来，我们去找找哪有枪吧。”
陈邢笑出来。
景修白眼里也有一丝笑意。
容凤脸上闪过几分无奈，他看向池芯，“你要多少，我都给你。”
池芯怔了怔，突然反应过来，这家伙不止是她的“至交好友”容凤，还是容老板啊！
这乌龙闹的。
在雨过天晴般的欢笑声中，池芯扶了扶额头。
看到容凤重新露出的笑容，她也就不在意这小小的出糗了。
老刁的动作很快，第二天就表示买到了一艘合适的船，去港口提就行。
池芯的武器库也在半天之内补充完毕，几人晚上在宾馆里热闹地吃了一顿火锅，第二天一大早，所有人都聚集在港口，给池芯四人送行。
“等我们回来。”
池芯留下这句话，对岸上的伙伴们挥手告别。
拥有小二层客舱的船顺着洋流飘扬而下，踏上另一端征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