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精神异能者
名叫阿然的女性丧尸当然听不懂监狱长在说些什么, 她死死瞪着眼睛,发出狂乱的叫声。
“嘘,嘘。”监狱长轻声哄着她, 一边伸出手去, 想要摸上她的脸,“虽然我们的房间隔音很好, 但是你一直发出这么大的声音, 难保不会有人觉得奇怪, 我都告诉你好多遍了,你……”
“啊呜!”
监狱长敏捷地缩回手,就差那么一点点, 他的手指就要被女丧尸给咬破了。
他看着自己的手指, 半晌又看向呼呼赫赫, 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的丧尸, 眼里流泻出一丝悲哀。
“也是, 阿然那么爱漂亮,现在觉得自己不漂亮了,就不想让我摸了。”监狱长再次伸出手去, 这次轻轻抚上了丧尸的头发,丧尸拼命仰头想要咬他, 却因为被禁锢住的四肢而无法如愿,嗓子里的嚎叫越发清晰。
“没关系。”监狱长说,“只要阿然还在陪着我,就好。”
女丧尸脸上的肉都几乎掉光了,没有眼皮的青白眼睛瞪着他, 他露出微微的笑容。
“饿了吧?也是时候该用午餐了。”
监狱长说着, 转身走到床尾放着的保鲜柜前, 打开后一阵冷气溢出来,里面赫然放着血淋淋的血肉,还有几个血袋。
“来,现在天气这么热,吃点冷食会舒服一些。”
监狱长拿出一块血肉,保险柜不是冷冻柜,拿出来的时候上面还有血滴下来。
他仔细地擦了擦,将肉放在了丧尸的嘴边。
丧尸就像嗅到了肉味的野狗,顿时疯狂地咬上了血肉,凶残地撕扯起来。
监狱长一边提防着,不让它啃到自己的手,一边回头看了一眼保鲜柜里剩下的库存,眼里闪过一道冷光。
“是时候该补充了,不然阿然要饿了。”他呢喃一句。
等丧尸“用餐”完毕,他想要给她擦一擦嘴边的血迹,在得到又一口凶猛的啃咬之后,他放弃了这个打算。
“既然累了,就休息吧。”
他转身出了房间,将丧尸的嚎叫关在门后,又恢复成冷酷精英的模样。
监狱长坐到电脑前,想要点开标着“警卫长”的按键,在点下去之前犹豫了一下,转而点下另一个通讯的端口。
“监狱长,您有什么吩咐?”电脑里传来一个声音。
“刚才那两个人,都好好关起来了吧?”监狱长问。
“是的,现在已经关进了禁闭室。”
监狱长摩挲着手上的戒指,脸上没什么表情,“偷跑是大罪,他们也不是第一次犯了,今晚就处理掉吧。”
通讯那端沉默了一秒,“是,监狱长,这次还需要送到您那吗?”
“当然需要。”监狱长说,“我会给他们祈祷,让他们来世洗心革面,好好做人。”
“明白了监狱长,您真是仁慈。”通讯那边的声音有些崇敬。
监狱长露出微笑,“就这么办吧。”
……
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池芯几人现在还完全不知。
他们跟着裴嘉德,正在通往那个传说中的八号房。
刚才监狱长说完这个词之后,裴嘉德的反应不是假的,这个房间绝对不仅仅只是一个客房那么简单。
池芯和姜从筠互相依偎在一起,战战兢兢地缩在两个男生后面,悄悄抬眼打量着周围。
整个监狱的设计,就像一座阴森严密的古堡,走廊的墙壁是不知年月的石墙,又没有装饰,又没有透窗,长长的一条路看起来沉郁阴暗,仅凭转角处一个不大的窗户透进来的几丝日光照路。
郁襄和裴嘉德套话:“裴……兄弟?你是姓裴吧?”
“是。”裴嘉德头也不回。
“裴兄弟啊,你看我们也是初来乍到,什么都不知道。”郁襄笑嘻嘻地说,“不如你给我们介绍一下这个监狱呗?”
外面的人都对这个传说中的监狱有些或多或少的好奇,郁襄这个问题没有任何突兀,反而更凸显出他有钱无脑的公子哥形象。
裴嘉德仍然没回头,“告诉你们也无益,想在这里待着的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丢掉自己。”
他顿了顿,语气有些奇怪:“何况你们应该也待不了几天,不用太好奇。”
这个“你们应该也待不了几天”,在这阴暗的走廊上说出来,有种让人心里发毛的感觉。
郁襄当做没听出来:“说说嘛,我给你钱,烟,你想要啥我都给你。”
裴嘉德却不再吭声了。
郁襄讨了个没趣,发出“切”的一声,嘟囔道:“不说就不说,开一个破监狱还真当自己登基了。”
这是他的真心吐槽。
但是因为太弱智了,裴嘉德更加不想理他。
在裴嘉德的身后,四人暗暗对视一眼,池芯摇了摇头。
她觉得目前不益太过声张,虽然身体没有给她发出预警,但是经历过这么多事之后,她下意识地认为这些能独立生存的地方,没有一个是水浅的。
四人也没有再多费口舌,安静地跟在裴嘉德后面,整个监狱安静得仿佛只有他们几人的脚步声。
这里连电梯都是那种老式的,只有铁栅栏没有防护墙,进去之后简直像鬼屋实际体验。
这电梯吱吱嘎嘎地将他们送到了六楼。
“这里是客房。”裴嘉德终于出声,“再往上就是关押犯人的地方,这里的犯人都危险至极,为了不产生什么意外,我奉劝各位不要乱跑。”
视野倏然开阔起来。
住人的部分,是巨大的方形镂空设计,无数房间环绕着中间的空地,池芯探头望去,发现只有六楼的房间被安上了不透明的房门,再往上的七□□楼,所有房间的门都是粗壮的铁栅栏,应该就是牢房。
这些牢房里现在没有一点声音,不知道是不是都被派出去劳作了。
景修白说:“我之前听说,东鲁堡监狱不止是全世界最安全的监狱,还是容量最大的监狱,这些牢房看起来好像没有那么多。”
裴嘉德看了他一眼,“你知道的倒是不少。”
“家父的职业和业界有些关联。”景修白又开始说谎不眨眼,“我对这方面的讯息也多加关注一些。”
不知道是不是“同行”让裴嘉德产生了亲近心里,他蚌壳一样的嘴巴居然被撬开了。
“这里只是西区。”他说,“原来一共有四个差不多的区,能容纳几万犯人。但是这几年送到这里来的犯人变少了,这几个月更是一个都没有……监狱长就下令把多出来的地方改装成农场和田地,这样也不用太过依赖外界的补给。”
“两边的犯人是随机分配的吗?”景修白问。
“不是。”裴嘉德抿起唇,“东区那些人……你们不会想见到的。”
他将几人带到一间标着“8”的房间前,掏出身上厚重的钥匙串,打开了门。
“到了。”裴嘉德让开身子,“你们进去吧。”
不知道是不是他这个监狱警卫干久了,说这话有种押送犯人的味儿。
当然池芯也不是很在意,她进了房间,发现里面的结构非常简单,正好是四张床的结构,旁边附着一个洗手间。
与其说是客房,不如说是条件好一些的监狱。
也许是看出了他们的心里吐槽,裴嘉德主动解释说:“监狱里没有真正的客房,想住得舒服点,这里就算不错了。”
说着他就要关上门。
“等一下。”池芯突然叫住了他。
裴嘉德居然如言停下了,他转过身看向池芯。
“这里又黑又阴,只有我们几个在这还怪吓人的。”池芯一只手指绕着自己的头发,半低着头,目光从下往上看着他,“除了我们之外,在这住着的都是犯人吗?如果有其他人,我们也可以去拜访一下什么的。”
她相当会利用自己的外貌,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简直驾轻就熟。
裴嘉德丝毫没有产生怀疑,他僵硬的唇角动了一下,“很抱歉,只有你们。”
“哦。”池芯露出失望的神色。
“你就忍一忍吧,别闹啦。”姜从筠和她一唱一和,她气质温婉,和池芯截然不同,此时也请求地望着裴嘉德,“麻烦这位大哥告诉我们一下,在这里都需要注意些什么吧。”
“……也没有需要特别注意的。”裴嘉德说,“犯人们会在下午五点左右回来,到时候会很吵。你们只负责听从命令,别耍花招就行。”
他说完这些,好像觉得自己已经透露了太多东西,眼里闪过一丝懊恼,留下一句“休息吧”,就转身关上了门。
下一秒,钥匙锁门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郁襄一个跳跃奔到门前,咚咚敲门:“喂!那个什么德!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是客人不是犯人,你赶紧给我打开!”
“这是监狱长的吩咐,说晚上不太安全,这是为各位考虑。”门上的传声器传来裴嘉德的声音,“几位暂且安心待在这里,如果有其他吩咐,会告诉你们的。”
“这算什么?待宰的鸭子还必须伸长了脖子主动等着铡刀吗?”郁襄气得一脚踢上门,“这鬼地方,简直不可理喻!”
屋外裴嘉德的声音彻底消失了。
景修白直接看向池芯:“他走了么?”
“走了。”池芯仔细地听了听外面的声音,“外面没有人。”
郁襄勃然大怒的神色猛然一收,回来坐在了床上。
景修白仔细地检查过各种角落,“放心,这里没有摄像头。”
四人坐在两张床上两两相对,一时谁都没有说话。
“这里处处透着诡异。”池芯捋了下思路,“说是全世界最安全的监狱,我们一上来却遇见了两个逃出去不知道干什么的,而其他犯人也都大喇喇地放在外面,即使有警卫看管,就真的不怕他们狗急跳墙逃掉了么?还有那个监狱长,他给我一种非常不好的感觉。”
监狱长目前看起来还是个正常的人类,甚至称得上彬彬有礼,池芯想提醒大家要注意这个人。
“可能他们不是不怕犯人逃跑,而是犯人压根没法逃吧。”郁襄说,“连个船都没有,逃出去不就被淹死了?淹死了和种地,可能他们都选择种地吧。”
“不合理,池芯说得对,即使不怕犯人逃跑,一口气将所有犯人都放出去劳作,就不怕他们联合起来反抗吗?”景修白沉思着说,“无论怎样,这里的确和传言中有些不符,但也不排除是传言夸大其实的可能。”
“再夸大其实,也不可能传到全世界都认可的程度。”姜从筠说,“他们肯定有些别的手段,能够操控这些犯人。”
这句话在点子上。
即使是荒诞的电影世界,池芯也不相信监狱长会天真到,寄希望于所有犯人的道德水平上,更遑论据说这里关押的,都是极为穷凶极恶的犯人。
一定有什么隐藏的原因,只是他们目前还不知道。
他们后来又讨论了一会儿,但是目前所得知的信息太少了,他们推算不出什么,最后还是决定暂且按兵不动,看看后面监狱长会有什么手段。
总不能平白无故多养他们四个闲人吧?
做出了打算,大家也就放下心来,开始梳理自己身上海水干涸之后浮现出的盐粒。
不能换衣服,好在洗手间里有水,池芯身上带的洗护用品也多,大家都收拾得舒爽了一些。
虽然前景不明,但是几人脸上看起来都没有什么担心的样子。
下午五点多一点,屋外果然闹腾起来。
这间房间没有窗户,看不到外面的景象,只能听见喧闹的声音轰鸣鼎沸,应该是成群的犯人回到了牢房里。
“安静!安静!”
有警卫在维持秩序,在收效甚微的情况下,一个枪声响彻云霄。
“砰!”
外面顿时安静了许多。
“都回到自己的牢房,不要废话!”警卫凶狠地说,“谁再做多余的动作,那只手我就帮他废了。”
监狱又不是教堂,他们这么对待犯人,池芯也不奇怪。
在犯人们回来之后,这栋空洞的城堡总算不那么安静了。
没过多久,八号房的门就被敲响,屋外的人也不指望里面有回应,意思意思地通知一下之后,门的下方开了一个方形的暗门。
一个托盘被送了进来。
“真难得啊,待宰的鸭子居然还能吃上饭。”郁襄讽刺地说,但还是上前接了过来。
外面的人对他的嘲讽视若无睹,在他接过之后直接又将暗门关上了。
郁襄伸脚踢了踢,已经打不开了。
他啧了一声,端回来放在桌子上,上面是四碗土豆泥,淋了不知道是什么的酱。
看上去非常没有食欲。
池芯等人当然不会指望这个,为了掩人耳目,将四碗土豆泥都倒进了马桶里。
“和在戈壁里一样,今晚大家轮流守夜,一切等明天看看情况再行动。”景修白说,“池芯和姜从筠的伪装很成功,他们应该不会怀疑你们,我和郁襄需要注意一些,不要露出异常。”
“会的。”郁襄说,还表情夸张地活动了一下手脚,“我可得好好享受一下被提防提防感觉,自从跟了池芯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注意过我的武力值了。”
“你有这种东西吗?”池芯讶然地问。
“……”郁襄沉默一下,不得不承认,“和你相比,大概等于没有。”
几人不是第一次在危机四伏的地方过夜,确定好守夜的顺序之后,其他人都放心地进入了睡眠。
池芯的身体十分非人类,一般睡觉的时间不用太长,睡着的时候也很浅,易于应对突发状况。
她被安排在下半夜,但是之前其他人换班的时候都能听得见,然而今天不一样,当她下意识地猛然睁开眼睛,整个屋内一片漆黑。
下一秒她就发现了异常。
她这一晚上没有听见任何换班的声音,而现在四人全都睡在自己的床上,没有任何清醒的迹象。
池芯心里一紧,立刻下床去试探三人的鼻息,发现他们只是睡着了,呼吸和脸色都很正常。
她疑惑地找出一个闹钟,上面的时针指向三的位置。
凌晨三点,应该是郁襄值班。
池芯将目光看向呼呼大睡的郁襄,走过去推了推他,“郁襄?”
郁襄毫无反应,一直在沉沉睡着。
怎么会这样,有人给他们下药了?但是送来的晚餐几人碰都没有碰过一口,房间里也没有输送气体的孔什么的,大家是什么时候中的招?
原本还算轻松的心态顿时凛然起来,池芯脸色沉凝,脑中思绪纷杂。
正当她陷入沉思的时候,一阵若有若无的轻柔声音在脑中响起。
这声音有种奇妙的魔力,分不清是男是女,分不清是什么东西发出来的,它只是轻轻地响着,却让池芯原本清明的意识逐渐迷蒙起来。
“怎么……回事?”
池芯心中警铃大作,她用力推着身旁的同伴,但是他们一个个就像会喘气的尸体,对池芯的推搡全然不觉。
最终,池芯自己也控制不住那阵阵上涌的睡意,还没等她采取什么措施,四肢倏然一软,整个人就倒在了地上。
陷入沉眠。
她是在外面的鸣笛声中被吵醒的。
一醒来就面对着冰凉冷硬的地面,让她微微怔了一下,几秒种后大脑才将昨晚的一切都传输进脑海中。
她坐起身,看到同伴们也陆续睁开眼睛。
“啊。”姜从筠捂着头轻叫一声。
郁襄和景修白也皱着眉,郁襄莫名其妙:“我怎么睡着了?”
他们这才看到坐在地上的池芯,都是一惊。
景修白将池芯拉起来,脸色凝重:“昨晚发生了什么?”
“我们都被催眠了。”池芯快速说,“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知道,当我醒来的时候,你们全都在睡,然后我听到一阵催眠曲一样的声音。”
“什么催眠师这么厉害,连你都承受不住?”郁襄张大嘴。
“我对精神方面的防御一向很差。”池芯想起几次三番被娄辰带进幻境的事,叹了口气,“好在大家都没事。”
“他们可能有精神方面的异能者,普通的催眠师不可能有这种能力。”景修白说,“这件事非同小可,第一晚可能只是试探,所以大家都没事,但是第二天,第三天呢?”
他的话让所有人都严肃起来。
现在只是一个催眠,就让大家都人事不省,这段时间万一真有人对他们做什么呢?
然而精神异能者极为稀少,池芯唯一知道的一个还是娄辰,想指望有人帮忙,恐怕不太可能。
“今晚我帮大家用治疗术护一下大脑吧。”姜从筠说,“当初遇到丧尸王的时候,这么做似乎抵御住了一部分他的精神攻击,希望这次也能有效。”
景修白沉思片刻:“目前也只能这么做试试。”
这件事的发生,让池芯对这里的警惕又拔高一层,再也没有了任何轻松视之的想法。
不一会儿,屋外传来转钥匙的声音,几人同时回头看去,裴嘉德面无表情的脸出现在面前。
他看到四人都清醒地站着,微微愣了一下,才说:“监狱长吩咐,让你们也一起出来。”
在没摸清楚底细的时候,几人更不能轻举妄动。
池芯跟着出来,发现所有犯人出了牢门,他们穿着统一的服装,背着双手站在自己牢门的栏杆前。
看到六楼的池芯等人出来,齐刷刷的目光望向他们,充斥着各种各样的情绪。
“保持安静!”有警卫用喇叭喊。
裴嘉德没有要求他们摆出犯人那样的姿势,池芯扶住栏杆向下看去,监狱长仍然穿着笔挺的手工西装,带着两个警卫走到最下方的空地上。
这个距离下,一般人的肉眼很难看到下面的人有什么动作,只能隐约看到一个轮廓。
池芯除外。
她看到监狱长抬起头巡视一圈,专门将目光定在他们几个身上片刻。
要说昨晚的事和这家伙无关,池芯是不相信,她将眼神放空,装作一片茫然,直到监狱长移开目光。
他开始发表讲话。
“又是新的一天,我在这里首先不得不向大家宣布一个噩耗。”监狱长的声音通过喇叭传出来,“大家都知道,有人屡次无视纪律,三番两次在劳动时偷跑出去,这不但违反了规则,还暴露出他们全然没有悔改的心。”
犯人们老实地站着,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监狱长巡视一圈,背在身后的双手绞在一起动了动,继续说。
“因此,我对他们做出了审判,他们没有资格在世为人,已经对他们进行了处决。”
池芯瞳孔一缩。
“有毛病吧。”郁襄小声说,“这里只是监狱,又不是法院,犯人有没有改过自新,是他能说了算的?他有什么资格杀人。”
他说得义愤填膺,让裴嘉德对他侧目。
池芯拍拍他。
监狱长丝毫不在意地宣布了自己的暴行,他似乎不太喜欢在这么多人的面前说话,虽然面色如常,池芯却发现他的双手一直在动。
“这对大家没有任何影响,今天的劳动也要继续,你们的努力会让世人看到,也会让神明看到。”监狱长说,“这是你们唯一得到救赎的机会。”
池芯觉得这番话,有些像传/销洗、脑中心。
“大家都清楚自己今天该做的事情吗?”监狱长问。
“清楚!”所有犯人异口同声地回答。
池芯觉得更像了,这些犯人的声音慷慨激昂,但是脸色都是木然的。
监狱长满意地点点头,绞在身后的双手终于松开了,他挥手示意后面的事交给警卫去安排,转过身急匆匆地离开了。
“叫我们出来是要干什么?”景修白看向裴嘉德,“我们也要参与劳作吗?”
裴嘉德:“监狱长是这么吩咐的。”
“让我们跟犯人一起劳动?你有没有搞错?”郁襄指着自己的鼻子,气急败坏地咆哮,“我又不是犯人需要改过自新!”
裴嘉德面无表情:“这是监狱长的吩咐。”
活像个程序固定的机器人。
池芯知道和他多说也无用,郁襄也只是做做样子坚持一下人设,见无法改变事实,就气呼呼地跟着下楼了。
“我们不是客人吗?说好的让我们等船离开呢?我要见监狱长!”一路上他还在维护人设。
裴嘉德理都没理他。
犯人们也在警卫的引导下,有序地下楼,因为大楼的特殊设计,池芯能看到所有犯人下楼的景象,一群穿着一样横格子衣服的人,乌泱泱地下楼,这画面看起来有些让人眼晕。
池芯看了一眼就要转过头,他们快走到电梯了。
然而就在她要转过头的瞬间,一群背对着下楼的犯人中,突然有个人扭过头来,对她一笑。
池芯愣一下。
虽然同样穿着犯人服,但是这张脸她非常熟悉……娄辰!
他居然又跟到了这里!
池芯正要凑近一些,去看看到底是不是娄辰,只是眨个眼的工夫,刚才扭过来的那张脸就消失了。
人群拥挤,全是看起来一样的背影。
“池芯?”景修白看见池芯落在后面站着不动,轻声叫了一声。
池芯回过神,带着复杂的心情继续向前走。
不知道那究竟是真的娄辰,还是她大脑还留着被催眠的后遗症认错了人,但无论是哪一个,都让目前的情况变得错综复杂起来。
进入电梯之后,景修白又开始了套话:“昨天我进来的时候,看到有牧场有农田,我们要跟着哪一边走?”
“看你们这样子,应该哪一样都没有做过吧。”裴嘉德说,“新人的话,还是农田更容易适应一些。”
景修白露出失望的表情:“除了这两样之外,就没有第三种可选了吗?”
裴嘉德:“第三样对你们来说更难。”
这里的“工作”,原来不止有种地和养殖两种。
景修白:“还有什么,给我们介绍一下,我们在学校里也好歹是高材生,说不定能够胜任。”
他话语里有些傲气,让裴嘉德咧了咧嘴,有些嘲讽的意味:“大学霸,这里可不是你的校园了。”
景修白露出些许的不服气,裴嘉德却不再说话了,他将四人带到农田前,对值班的警卫打了声招呼。
他对四人说:“你们毕竟不是犯人,没有必须要做的劳动量,只要在这里待着就行,不要乱跑,否则会发生什么事,我也不能保证。”
“你们要做什么,还能强行击毙我们不成?”郁襄愤愤不平地说。
裴嘉德似乎烦透了郁襄,他将四人留在这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搞什么鬼,做个警卫长了不起吗!”郁襄对着他的背影大挥拳头。
“可以了,可以了。”池芯拉住他,小声说,“过头了。”
“哦。”郁襄立刻收回了胳膊。
一回头,发现所有在田间的犯人都停下了动作,抬头看着他们。
“都看什么看,做自己的活!”警卫吆喝。
整片农田周围都包围着带电网的铁栅栏,估计也没人觉得这四个人能溜走,居然没人来管他们。
只是仍然有稀稀拉拉的目光偷瞄过来,大部分都集中在池芯和姜从筠身上。
池芯眼睛转了一圈,在警卫不注意的时候,凑到其中一个犯人旁边,看他锄地。
五大三粗,一脸凶相的犯人居然脸红了起来:“你,你也是新来的吗?他们什么时候开始招收女犯人了?”
池芯笑眯眯地:“我不是犯人,只是不小心迷路了,他们很快会放我们走的。”
这犯人哦了一声,神色肉眼可见地失落下来。
池芯望向地面,“你们这是在种什么呀?”
“土豆和玉米。”这犯人老实地回答,“这两个东西好种,能长,这边大部分都是这两样,往那边走,偶尔能有种蔬菜的,不过都是给监狱长他们吃的,没我们的份儿。”
池芯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在栅栏的另一边的确有一片小一些的菜园。
她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犯人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只是平平常常地叙述,没有任何怨愤之类的情绪。
一个穷凶极恶的犯人,怎么可能对这种明面上的压迫毫不在意呢?
池芯看了看他,确实没在他脸上看出任何异常的神色来。
“这样啊。”她继续问,“我刚才听警卫长说,农田的劳作算是轻松的了,是这样吗?”
犯人大汉停顿一下,下意识地就以为警卫长已经把什么都告诉他们了,他说:“的确是这样,牧场那边有些很难搞的动物,油井那边也要危险得多……”
池芯脸上的微笑一僵。
在她身后,其他三人也露出惊愕的神色。
他刚才在说什么?油井!
在现在全世界能源稀缺的情况下,这个监狱霸占一座孤岛,居然还有自己的油井?
之前说A基地能源稀缺是因为运输链断了,炸掉的市场,明显和实验室有联络的监狱长……池芯将所有信息瞬间联系起来。
这个发现非同小可,她更谨慎了一些,给景修白使了个眼色。
景修白一副好奇的样子:“你们自己有油井,是干什么用的?我看这里好像没有什么需要大量能源的地方。”
“大概是卖吧。”大汉回答景修白的问题显然就没有那么积极了,只是随意说了两句,又躬下身去锄地,“这哪是我们这些犯人能管的,不知道不知道。”
景修白无奈地看了池芯一眼。
池芯翻个白眼,又做出一副温柔的表情:“那大哥,你知道油井在哪吗?”
大汉停下动作:“我……”
“你们几个!在那边干什么呢!”
一个警卫持枪过来,“好好干活,完不成任务,你们好意思面对监狱长吗?”
什么叫不好意思面对监狱长?
池芯有些不解,但是面前的大汉,包括周围暗搓搓关注他们的人都立刻露出一脸羞愧,纷纷低下头去干活。
当警卫走了之后,池芯才开口:“你们很怕监狱长吗?”
“怕,但是监狱长是至高无上的,应该被所有人尊敬。”大汉低着头,吭哧吭哧地回答,“他给了我们改过自新的机会,只有狼心狗肺的人才会辜负他的期待。”
池芯有些语塞:“……就算他是为你们好,他随便杀你们中的人,就不觉得……”
不合适吗?
这几个字还没说出来,大汉就猛然抬起头来,恶狠狠地瞪着池芯:“不能说监狱长的坏话!”
池芯闭上了嘴。
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这些犯人怎么会这么敬重维护一个牢头?明显是被那个监狱长给洗脑了。
景修白悄悄拽了下池芯的衣服,两人慢慢后撤,退出了这个小圈子。
“事情比想象的要复杂。”景修白说,“那个油井,我们必须要去调查一下,如果这里真的是市场的石油供应源,能解决掉很大的危机。”
“我想问的还没有问完。”池芯将目光瞄向另一小堆人,“等我一下。”
和之前一样,池芯受到了相当的瞩目和欢迎,被她问话的人非常乐意回答她的问题。
“你们在这里多久了?”池芯问。
看上去年轻一些的犯人笑了:“多久了?起码有五六年了吧,在这里时间的概念不准,我也说不清。”
池芯哦了一声,似乎是不经意地,“这么长时间了,你们都和家里有联络吗?”
“联络?”
几人面面相觑,刚才回话的青年说:“很久没有了,也没什么可说的,是监狱长给了我们重新做人的机会,我们要好好回报他,一辈子待在这里都行。”
“是啊,联系也没什么可说的。”其他人同意。
池芯抿抿唇:“所以你们是不是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变成什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