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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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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下去。”

是保护两个人的诅咒。

但过程可能用尽了普通人一生的运气。

当时参与事件的咒术师有虎杖悠仁、七海建人和五条悟,以及辅助监督伊地知洁高。

在他们的叙述中,我们能活下来是完全的奇迹——

“被特级诅咒的生得领域完全笼罩后,幸存者,只有你们两人。”——伊地知洁高。

“走了很长时间?我和娜娜明发现你们的时候,你们被顺平的水母式神拢着,看上去是在爆*炸发生后昏迷到获救。”——虎杖悠仁。

“生得领域的术式不同,作用在人身上会有不同的效果,最近这段时间有什么不对记得说。”——七海建人。

“神木的咒言效果哦。那个特级的领域是强攻型的,做不到那种程度。看上去神木的咒言能力很强嘛,使用咒言的代价有一部分被转移到承受诅咒的一方。”

“原来如此,这样试图改变我的认知受到反噬却没有让喉咙无法挽救的失声的事就说得通了。”

右手握拳敲了一下左手手掌的五条悟做恍然大悟状,“我替你承受了一部分代价。”

为什么现在才反应过来,可能因为他是最强,那点代价被随意忽略了。

诅咒五条悟,改变五条悟的认知,不知轻重的对咒术界最强使用咒言还能活着。

五条悟在我再度昏迷时给我拍了一堆照片发到高专群里,配上的文字是——“诅咒了最强的老师我还能活下来的野生咒言师”。

我仿佛是什么珍稀动物。

与珍惜动物相对应的是奇迹。

所有人都认为这是一个难以复刻的奇迹。

我在病床上躺着,喉咙包裹着层层绷带时,看见过这所学校的学生因为任务受伤来到医务室,有过短暂的接触。从他们口中,我更加深刻的理解到了我还活着是什么样的奇迹。

在咒术师的体系里,有分级制度,特级诅咒需要特级咒术师应对。

我对特级咒术师原本没有具体认知的,但看见学生训练时都会出现钝器伤、执行任务回来带着大伤小伤,而这只是应对二级咒灵时,对自己做出的是怎样的举动才有了朦胧的感觉。

硝子医生说我是她从医多年见过最莽撞的人。

并将我跟另一个人放在一起比较了。

“悟是知道自己的实力,你是什么都不知道就冲上去了。”

我对于自己的才能一直没有过多的认知。

我能下地时,已经适应了在开口前反应过来拿写字板开始写字的生活,水母语偶尔也会从喉咙里冲出来,让对话者不明所以。

更多的是被硝子医生注视着,“保护喉咙。”

喉咙上的纱布被换了下来,难得没有留疤。似乎因为不自觉诅咒的是最强,承受一部分代价的也是最强,我的喉咙没有过分的损伤,恢复速度快的让家入医生以为我因祸得福觉醒了反转术式。

「反转术式?」

“游戏中的治疗。”

我的才能不足以支撑这种在咒术师中普及率相当低的术式,会好的这么快大概是因为最强的原因。

我更倾向于这种离谱的恢复速度——整个气管都被反噬腐蚀出来一个洞还能完全长好没有过分的后遗症连个疤都没留的恢复速度——是最强的反转术式在作用。

“想要再诅咒我一次?”

应该是五条悟听到的比较离谱的条件,他暴露出来的面部线条都在表明他的惊讶,“为了证明自己的想法而将自己的生命置于危险之中,看不出来,你这个普通人这么疯啊。”

“答应是可以啦,但是——”

“神木非常抗拒成为高专的学生吧。”

被发现了。

我跟中了僵直差不多,脑中一片空白,连眨眼呼吸都忘了,被五条悟提醒了“呼吸”才避免了自己被自己无意识的反应憋死的惨剧。

碰到了天敌试图装死的猎物。

但我忘记了我是个人。

“别那么害怕。”

“神木这样的,在入学测试里肯定会被刷下去的。”

“想要用不断受伤来逃避,并不是一个好主意。”

五条悟就看着我听到入学测试肯定过不去的消息后,明显松了一口气的反应,做出了受伤的表情,“欸,竟然真的是靠受伤来逃避吗?”

我:“……不是,我的确有个猜测。”

“但最重要的是让自己再次受伤。你都急得说话了。”

我缄口不言。

“哎哎哎,说中就不说话了也不对哦神木,说话嘛说话嘛,万一诅咒成功了呢!”

“闭嘴!”

我再一次捂住了自己被刮一下的喉咙。

……

我并不适合成为咒术师。

但顺平对我会成为咒术师这件事深信不疑。

新的世界在他面前展开后,他没有多加怀疑,就选择了加入。

想要拥有守护家人和朋友的力量。

还能跨过我们实现梦想前最大的阻碍。

“成为咒术师不需要考大学。”

即使咒术师没有无悔的死亡,可能会死在祓除诅咒的路上,甚至都无法活到上大学的时候。但对于顺平来说,我们能活下去已经是两个人的奇迹了。

“也不想妈妈和律被诅咒伤害时,我无能为力。”

“在那个特级的生得领域里,事故发生前和发生后,都是律在尽力保护我。”

顺平不太好意思的,“就算不自量力也好,我多学一点,也许就能帮上多一点的忙。”

水母从顺平的身后飘了出来,他的水母可以合成毒素,这次触碰到我时,我的身上没有浮现被蛰伤的斑点,它似乎成了一只完全无害的水母。

“顺平的学习成果?”

“嗯。不过坚持不了多长时间。”

无害的水母被收了回去,触手触碰过我的脸,跟柔软的水珠一样。

已经穿上了高□□服的顺平和还在养伤的我。

哪里来的那么多崇高的觉悟,普通人发现自己有咒力,觉醒了术式,有了成为咒术师祓除诅咒的能力,面前的选择其实非常少。

看到世界的真相不甘心继续无能下去,不接受面前伸出的橄榄枝、无法入学后很难会有其他的更好的选择。

因为咒术师的的学校全日本只有两所,一个在京都,一个在东京。不留在东京就是要去京都,至于成为诅咒师、成为普通人,难度比成为咒术师要高得多。

成为普通的大多数与成为特例的难度是不同的。

我和顺平最好的做法就是,加入高专。

但犹疑是人类的本性。

我做不到像顺平一样的信任。

在了解咒术师需要做出怎样的牺牲后,我很难看到成为咒术师后的出路。

咒术师没有不会后悔的死亡。

我现在没有成为注册在案的咒术师,已经开始恐惧看不到光的未来了。拥有成为咒术师的才能,并没有将我从逼仄的现实里拉出来,我开始恐惧得更多。

难以想象的正是如此。

「我以为现在我应该高兴一点的。」

我写,「但是七海先生,我现在已经开始绝望了。」

七海建人是一个好的倾听者,不会说出过分苛责的话,不会同五条悟一样因为强得过分,让我有只要伸出手就能理所当然获救的错觉。

他看上去是经过社会磋磨的成年人,成熟冷静,不会将我们之间的谈话随口告诉他人。

他取下眼镜捏了一下自己的鼻梁,在跟我交谈前说着“小孩子真是麻烦”。

——“但也有任性的权利。”

我心态上出了问题,处在一个危险线上,退后不可能,前进一步就面临崩溃。

我惶恐来的毫无缘由。

写字板上的字迹很乱写了又擦,七海建人始终态度不变的对待着我,没有催促,没有不耐烦。

现在是他的上班时间,但距离他的下班时间并不遥远。

「我只是一个普通人」的字迹出现的频率最多,但被涂抹的次数也是最多。最后,我的笔停了下来,在重新变回空白的写字板上,已经被发泄出来的情绪开始平稳,我的手稳定得开始像脸上的表情一样。

「我要对很多人……很多人,交付自己的信任与生命,我没有办法做到。」

「理性告诉我应该利用自己的能力去帮助他人,但感性上,我是一个无法相信队友相信他人情报的无能之人。

我恐惧我的同类。比恐惧差点夺走我性命的诅咒更甚。」

我迄今为止的生涯里,早已发现自己拥有这样的天赋的时光,大概率是经历了很多事。

就算是普通的日常也好吧,伤害到人的更多人同为人的存在。交付给他们的信任似乎总是被践踏,异常说出口就变成了被孤立的对象。

“怪人。”

“他身上有脏东西。”

……

这样那样的,神木律的大部分时光是与负面情绪一起共同度过的,不必作出恭敬的表情,遵守应有的礼仪。

我困居一隅,我怡然自得。

只要不与过多的人接触,发展出更多的信任关系,神木律可以一直当一个透明人,跟仅有的朋友自娱自乐。

成为他人口中的阴沉男,故事里的背景板。

“你有恐惧的权利,也有不相信的自由。”

七海建人声音沉稳,“但我要说声抱歉,我今天的工作内容是向你介绍你能力的重要性。”

「我并不觉得我的才能如何重要。」

“你诅咒了五条前辈还没有死亡。”

五条悟是咒术界御三家中的五条家继承了六眼和无下限术式的咒术师及五条家主,以一己之力拉高世界上限的怪物,咒术界毫无疑义的最强。

七海建人介绍五条悟时听着像在变着法子的夸赞的五条悟,但很遗憾,“并不是夸大其词,只是事实”。

“你知道高专还有一位咒言师吗?”

「知道。」

“如果换成他来诅咒那个男人,不当场死亡也会对自身术式造成重创退出咒术师行列。”

简单明了的对比。

重要的不是我的术式的作用,重要的是我诅咒了最强还没有死去。七海建人向我揭起了咒术界生态的一角。

五条悟的地位非常独特。

他诞生于御三家,但思想上却没有千年家族多多少少带着的一点旧气,思想鲜活,胆大妄为。

对咒术界高层的做法应该是不满已久。

目前看姿态应当是在担负起教育下一代的责任,并保护新生代的成长,不让他们成为旧时代的一员,带着旧气与官腔,成为腐朽制度的拥护者,迫害下一代。

这样的人,他的实力和地位以及作为,被咒术界高层注视着是理所当然的。

于是我诅咒了五条悟还未死亡并且无意中再次诅咒后,再次活了下来,两次都没有什么后遗症的事,并不会被瞒住多久。

辅助监督很难承受住来自高层的施压。

而且,很多秘密,看到的人越多,作为秘密的时间会越短。

我猜测五条悟将我昏迷时的惨状发进高专群里,让顺平紧张兮兮的来看我,有他的考量。

无法遮掩太久的事,就让可信任的学生们了解其的重要性,顺势去保护。

反正以他的行为方式,做出这样的行为不会让人觉得有刻意的味道,而是“这就是他会做的事”“失德老师再次失去了他的师德”“这是什么缺德的欢迎新同学的方式吗”……

野生咒言师和诅咒最强未死。

咒言师末裔狗卷棘就在这个学校,同是言语即力量的存在,加上那个前缀,还是被五条悟信任的学生,会产生好奇心是一定的。

五条悟平日的作风显然算得上离谱,做的出来买喜久福而放学生鸽子差点让学生没能活着回到学校的事。

配上他在群里惨兮兮发的:“好可怜,老师又被诅咒了(T_T)”

顺平给我看他们的聊天记录时,底下回应清一色的对我的好评——

“勇士。”

“竟然能执着的诅咒第二次?!”

“我单方面宣布,新同学是我朋友了!”

……

有商量着要不要给我买伴手礼凑个时间再一起来医务室看我的,有对我的咒言能力感到好奇的,还有插入其中的饭团馅料广告,就是没有一个人,在担心被诅咒的五条悟。

他满地打滚的表情包都被无视了。

我在执行任务还未回校的学生中有了一个勇于挑战失德老师的形象,在校学生还在安慰我不要被五条悟吓到了,对高专丧失了信心。

似乎我对他们有些疏远的原因,是因为我无意中诅咒五条悟后被咒言的反噬吓到,认为咒术师都是和五条悟一样的。

因为五条悟在形容我的前缀里,有“野生”一词,我对咒术界初次见面,还是以事故受害者的身份。

感同身受者如狗卷棘,已经脑补出了一个因为言语的力量而无意中伤害自己的身边人的男生形象。

顺平作为事故幸存者之一,和他们正式的新同学,被放入高专群里,补充了我的设定。

没有什么朋友。

他和我是在意外中认识的,然后成了朋友。

喜欢游戏。

抢电影票很厉害。

在事故之前没有发现我是咒言师。

可以很正常的交流,只是话不太多。

现在正在熟悉写字板。

……

顺平不会说我孤僻得不想理人,除了他之外很少搭理别人,外表阴沉学习差劲。他只是用他的温柔与体贴将我的好的一面说了出来。

他了解我的性格,如果没有特殊情况发生,我宁可当个透明人一辈子也不想去交际,但对待他人的好意还会尽量用礼貌的话去回应。

顺平在尽力帮我将周围的环境变得友善一点。

但是,有些同学已经见过我了,应该了解了什么是实物与内容不符吧。

在顺平加入之前,五条悟对我的态度都是放任自流的。在我知道顺平加入后,他才开始敲我的壳。

五条悟做什么都不会OOC。

于是他做什么都不会让人奇怪,接受得顺理成章。

糟糕的性格会让他人认为他是一时兴起,想到什么就去做了。

可他这样的安排很难不让我意识到,他了解顺平和我,在没见过几次的情况下。

从我诅咒他还没有死亡没有留下后遗症的那天起,我的选择比顺平还要少,我只能选择站在五条悟这边。

这样的我,想要成为一个正常的咒术师,除了在五条悟的庇护下,基本上没有可能作为一个正常的咒言师活下去,普通人更不可能。

我诅咒五条悟还能活。

在一些人眼中的等价是:我可以不间断的诅咒五条悟,因为我不会死也没有后遗症。

只要稍加训练,掌握了咒言的能力,就可以毫无负担的使用,毕竟我的能力不是易碎品。

不是非要让我诅咒五条悟,是只要是特级,我都可以试着诅咒,成不成总归我都不会死。

谁让我诅咒了五条悟还活蹦乱跳,还用第二次诅咒证明了这不是偶然。

七海建人的出现更加证明五条悟对我的了解和让我有较为健康的心态加入咒术高专的决心。

我无路可走。

而心态又根本无法通过入学测试,无法合情合理的接受他的庇佑。

牢中困兽。

只要放出去没几年就会看到一个精神崩溃却又不得不使用咒言为大义献身的我。

想成为普通人的我很难在虚伪的友好中得到一星半点的安全感,只会被现实逼退。

六眼中的我,是否浑身是刺,躲在墙角瑟瑟发抖呢?却还强自镇定的拉着顺平的手,试图保护对方。

「是意外。」

七海建人不会将咒术界那些龌龊,对一个正感觉到未来一片黑暗,走不下去的人具体说的。

他表达着成年人对未成年人包容的善意,将我当成一个贸贸然触碰到咒术界的孩童来看待。

还是在事故中用完了运气的孩童。

没有理所当然的认为,我拥有能力就一定要担负起这样的责任,我可以退缩可以害怕可以怯懦,转身就走也可以。

他只是用着沉稳安定的声音给予我可靠的回应:“的确是意外。”

「我没有那样的能力。」

「不要对我抱有任何期待,我不想成为咒术师。」

「不想!」

未成年人在害怕背负他人期望与生命的未来,成年人捏着眼镜严肃着脸想到的是更深远一点的事。

我看上去很无理取闹,表现在文字上,但文字比我的人要活泼多了。从谈话开始到现在,我始终面无表情,跟面部神经坏死一样。

七海建人在用自己的方式转述我术式的重要性,来自于五条悟的六眼分析。

但五条悟本人因为太过于轻浮,他试图跟我安静的聊会天都会因为太过敏锐的目光随随便便激起我的防御机制。

不存在的绒毛炸了起来,从喉咙里似乎发出了猫科动物威胁的低沉声音。气势不足,但排斥的态度一览无余。

七海建人是被他叫来打工的。

被委以重任:“娜娜明,就交给你了~神木同学会不会有悲惨未来就靠娜娜明的拯救了!”

看似热泪盈眶实则连眼睛都看不见的五条悟用JK的语气将七海建人单方面形容成了拯救神木同学未来人生的救世主。

可七海建人觉得,他其实是在逼迫一个无力反抗的未成年人接受现实,破灭他的理想。

——你不能成为一个普通人。

——你必须成为咒术师。

——你具有才能。

——你无法否定自己的价值。

——你不能自欺欺人。

咒术师是狗屎,工作也是狗屎,现在的工作是狗屎中的狗屎。

他注视着写字板上擦去又写上的字眼,手腕上手表秒针走动的声音莫名的有些明显。

持续了十分钟,颠三倒四的叙述,中心内容是反复的否定自己的价值,竭力的证明自己的无害性。想要从密不透风的笼子里跳出去,在笼子外面跟自己的朋友握手。

七海建人的声音跟神木同学撞笼子撞得头破血流的声音重合了,他的每一句话,似乎都带着撞上笼子又跌倒的神木同学的回音:

“很遗憾,神木同学,你比想象中的更有才能。”

无法用委婉一点的语言去表达,只能用成年人的冷酷。

狗屎一样的冷酷。

神木同学放下了他喋喋不休的写字板。他的眼睛是普通的黑,没什么特别的,只是在注视着七海建人的时候,让七海建人成年人的冷酷叙说停顿了一下,想在脑海中找一个不那么冷酷的说辞。

并没有这样的说辞。

解说一个野生咒言师的术式,提供解说的人并不会贴心的准备这样的东西。他还指望着七海建人的超常发挥,将神木同学说的热血上头,当天夜里就去敲夜蛾校长的门,吵闹着加入高专成为他的学生。

事实上,就算神木同学的咒言也没办法让这种不可能发生的事成真。

“你的咒言可以让不可能的事具有一定的概率,达成从无到有的转变。”

术式解说者张扬着他的一头白毛,语气是兴高采烈的,被影响的人完全看不出来是他本人一样:

“七海海,你知道吗,神木的咒言跟棘比起来,是牺牲了必然性让咒言的内容从不可能发生跨越到有可能出现。”

这个被咒言轻微影响到的轻浮男人毫不在意自己已经被影响到的事实,剖析一般的,“在他诅咒我之后,我的脑中有时候会产生‘神木可能是个普通人吧’的想法。虽然很快就散去了,跟偶然冒出来的胡思乱想一样,但我可是很清楚的认出来,这是神木的诅咒在作用哦。”

“很强啊,如果下限不是太低就好了。”

神木同学的术式并不是有多么优越多么有用,它的实用性比不上那位在高专学习的咒言师狗卷棘。

狗卷棘是单程操作,可以控制的对象会必然的按照他的咒言去行事,失去对应的能力或者多出不存在的东西。

但他作为正统咒言师,有着咒言师的通病。下限很稳定,只要不比他强就可以稳定的控制,上限取决于他的实力,越强的人他控制时遭受的反噬越严重。

像神木同学这样,无意中对五条悟说出诅咒,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在实力超出狗卷棘太多时,他的咒言除了反噬自己,很难出现有效的控制,扯开嗓子用尽全力嘶吼“滚开”不如体术有用,还会重度伤害自己的咽喉。

他作为传统咒言师,优点是稳定直接单线程,言出即结果,缺点是如果对对方的实力判断失误,很容易在反噬的作用下结束自己身为咒言师的生涯。

神木同学是多程操作,牺牲了咒言的稳定发挥和直接效果,换来了对咒言反噬的高抗性。

他的咒言很难控制,使用出来算不上必中,使用出来的条件也很漂浮。他对咒力的控制尚且算不上纯熟,勉强入门。

“就像这次事故。”

“神木对吉野顺平下的诅咒是‘活下去’,造成的结果只是在间接的增加他们活下去的概率。”

“吉野顺平的术式觉醒,与神木的咒言有关。特级诅咒生得领域里必中效果被规避,是因为他的咒言。”

“看上去很棒是吧,七海。但那个特级的生得领域,不觉得太空了吗?”

“吉野顺平拥有咒术师的才能,所以可以通过激活他体内隐藏的术式来增加活下去的概率。

他们当时处于特级诅咒的生得领域内,于是‘活下去’的咒言发挥了压制作用,强行在必中的领域里制造了盲点,骗过了诅咒的感知。

支付这一切代价的,不是被诅咒的吉野顺平,也不是使用咒言的神木律,是那个特级。

因为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都无法支付让他们活下去的代价。神木死去,顺平无法活下去,顺平死去,违背了咒言。

于是,代价支付对象被转移了。”

这样的话被缩减成了简单的一句:“你使用咒言的代价可以转移给可承受者,可以削减敌人的实力。”

“游戏术语,真伤。”

如果加入游戏中可以接触到的概念,神木同学的吸收时间会短一点。

七海建人:“一定概率为实力最强的人打出真伤,无视防御。”

「全图?」

“敌我不分。”

“随机间接伤害。”

「敌我不分?」

“可指定对象,方式随机,持续性耗蓝。”

多程操作,间接提升咒言内容出现的概率,对咒力的消耗是持续性的,一个命令需要多种方式协同执行,消耗的咒力也是几倍。

……

七海建人让我意识到自己的咒言是如何发挥作用时,意外的并不像真人一样推崇练习,而是用游戏方面的知识,力图简洁的解说。

这不是五条悟的嘱咐,是七海建人自发的行为。

他说我的咒言对级别比我高的人使用,对自己的负面效果是残血加流血虚弱debuff,对敌人的减益效果是攻击力削弱部分转换为治疗量为我提供治疗增益。

我手中的写字板没有抓稳。

七海建人平静的捡起我的写字板,递给我,顺便做了一个总结,“你的咒言附带命中、间伤、真伤、增益、减益等多种效果,除了容易混乱,没有你说的那么差。”

我:「……!!!」

写字板上的符号代表我的心情。

我缓了一缓,下笔如飞,似乎完全没有了刚刚被打击到灰暗的模样。

毕竟七海建人的说明让我意识到自己更加的无能,并且对这无能感到些许的安心。

「命中不高很难控人。

间伤数值过低单层刮痧多层难叠。

真伤混乱敌我不分灭队神器。

增益减益自伤一千损人八十。

「好耶!」

「我就知道我白担心了!我比想象中的更没用,七海先生差点吓死我了!」

七海建人:“……”

成年人一脸加班后的疲惫,看着我的眼神就跟注视即将被安排下来的加班一样。

“不是这个意思。”

“他什么都没有跟你说明?”

「要说什么?」

“狗屎!”

我写字板又掉了下来。

刚刚口出暴言的七海建人再次平静的将我的写字板捡了起来,递给我,“可以诅咒五条前辈就足以证明你有成为咒术师的才能,可以不断诅咒还不会死去、恢复时间随着诅咒的次数而加快,这意味着你的咒言是手段也是目的。”

“咒言的反噬也是达成目的的手段之一。”

“你还忘记算上多次叠加后伤害加深的倍率。”

似乎很难再说些什么了。

我大概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弱。

但我这样的人,就算能打出伤害加深的效果,也很难能起到什么作用。

我并没有如同五条悟期望的一样,大晚上跑去打扰夜蛾校长的休息,兴奋的说自己想要成为咒术师,并对未来做好了准备。

仅仅是因为我的术式比我想象中的强。

游戏里喜欢拥有稀有角色,独特的技能机制,喜欢拳打氪金大佬,脚踢肝帝,一发入魂,三发全齐。打攻略游戏喜欢一次打出HE,顺利走向全结局收录。

可现实中因为技能而鼓噪的心情很容易冷却,刚刚冒出一个泡,面对压在面前的和抵在身后的过去的阴影,我只能不识好歹的逃避。

我不适合成为咒术师。

我不算常规意义上的咒言师。

我对反噬的高抗性意味着我不太能经历常规意义上的咒言师的死法之一,面对比自己强的对手,对方越强遭受的反噬越大,对敌人实力判断出错暴死当场。

还附带着对手越强增益越明显的buff。

以五条悟举例。

诅咒五条悟,我的恢复能力好到连身体里还没有完全清除的水母毒素都一并清除了。

我的身体术式和咒力是在保护我很少被反噬吗,不是,它们的存在其实让我更容易被反噬,好将咒言的内容从绝对不利的状态硬生生提升几个百分点——靠着对手的救济。

我不会面临着咒言毫无实现的可能性的绝境,只要我的面前制造绝境的是人是诅咒师是咒术师是诅咒。

但我的咒言能否真正实现,概率也永远不会是必然。正如七海建人说的那样,它牺牲了到达了百分百的必然,选择了从零到概率百分之一的突破。

就像狗卷棘不能对五条悟说“去死”,我可以,还可能将他死在我咒言下的概率从无提升到有。

那时是一线杀机。

当然付出的代价也是巨大的,从无到有的突破总是很艰难,我可以挑战更强者而不担心自己的暴毙,我的术式帮我很多,但它能够做到的是有极限的。

我不可能一个人单独制造出那点杀机,五条悟可以轻而易举的将我杀死,我需要实力可以阻挡五条悟片刻的队友。

我的术式缺点很明显而优点并不如普通咒言师,技能点似乎全加到了存活方面,对攻击和辅助控制上的力道就被砍了好几刀。

缺点不是不被提出就不存在的。

我过于依赖他人。

依赖队友的实力,依赖敌人的强大。在我这里,强与弱的概念总是模糊的,我可以胆大妄为到诅咒五条悟还活蹦乱跳,也可能因为诅咒四级咒灵而将自己送往死亡之路。

我的术式上限可以很高,高成咒术界天花板,下限也可以很低,低到我能看见的都可以杀死我。

这样形容下去,我的术式似乎更适合当一个以弱凌强的流氓,只要我足够弱,我的术式就会变成一个流氓软件,从被诅咒对象和可支付对象身上剥取代价,让概率强行从无更改到百分之一。

上限希望我实力越拉胯越好,下限希望我的咒术师实力越强越好。

家入医生给我的身体检查出来的结果证明我的上限挺高的,下限也挺低的。

“身体的咒力量刚刚达到成为咒术师的门槛,恭喜。”

这意味着只要我能控制住自己的咒力,在关键时刻发出咒言,我不仅可以正常交流,还可以缓慢祓除特级咒灵。

有多慢我并不清楚。只要坚持不断的诅咒下去,就算是咒术界最强五条悟,大概也只能看着自己身上的反转术式不断运转,救治着原本不能救治的他人。

我的术式让我很难死在诅咒他的途中,而他无法更改的认知则加快我的愈合速度……

我似乎,将最强刷成了游戏中的移动补血点。

即使他的认知改变了,承认我是一个普通人,他补血点的身份都难以摘除,这毕竟不是因我的咒言而发生的更改。

只要我开口诅咒他,巨大的实力差会让我被反噬成为事实,而与诅咒的内容无关。

无论何种咒言,我都无法撼动他。

实力差距犹如天堑,无法跨越。

所以实力比我强大得多的人最后都会成为我的buff机,差距越大增益越猛。

是这样吗?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太好了。但现实是,如果我自身没有强控移速太慢,除非我每次出任务都可以将自己的存在藏的严严实实,否则我什么都叠不起来。

反噬造成的伤口愈合需要时间,我的咒言存在刷新时间,无法快速叠buff。

这些空档里,足够那些对手杀死我十几次了。

我自身并无确切的需要让他们尽力争取的价值,他们也不该如此为了我这样一个无可救药的悲观主义者的未来挖空心思。

七海建人与我的交流全程没有多提咒术界的生态环境与阳光下的污浊。

他尽着成年人的力量,想要让我们这些离成年还有一段时间的少年不要太早接受过于沉重的真实。

年轻的咒术师们应该飞速成长。

但在他无能为力前,大可不必如此急迫和惨痛。

我只是从他的话语和细微动作里提取出来一些东西。

提供信息最多的是五条悟的身份。

先前一段时间在真人的帮助下,我对咒术界有了基本的了解。即便真人的介绍对咒术师饱含恶意,侧重点在于御三家对咒术师惨无人道的迫害和咒术师高到离谱的死亡率以及007都拍马不及的任务量,但有用的东西很多。

七海建人在我并没有足够的心理承受能力下,并不会给我看太多黑暗。五条悟在意识到他可能成为我的过敏源时,也略微避了一避,不会让我强行体验脱敏疗法。

真人并不会。

他反而会在发现我心理脆弱时迫不及待的将人类藏在光下阴影中的脏污全部指给我看,对击溃我的心理防线极其热衷。

人类的恶,咒术界的脏,所有我可能会面对的困苦都被夸张式的演绎。

在我们关系更加亲近后,他已经学会了登堂入室,玩着我的游戏,用着撒娇一样的声音跟个小孩子耍赖一样的央求我买他看中的游戏了。

大部分是黑深残致郁向的,还带着正常人很难忍受的恶心,有时候触到了我的心理防线,让我感觉到了阴影,真人不会让我继续看下去。

他不会放弃玩到游戏的结局,但会改变自己的身体,长出新的一双手,捂着我的眼睛,或者直接让我膝枕。

我可以选择睡觉,可以不看。

但真人并不喜欢我远离他的视线,将注意力放在其他地方。

“想要律看到游戏的结局。”

“再忍一忍。”

“等玩到结局律就可以生气了。”

任性的熊孩子用脸蹭了蹭我,说着忍耐一下吧,很快结局就出来了,想要让律更多的了解一下我什么的……他似乎走在了错误的加深友谊的路上。

……其实没有。

他的目的并不在于我对他有人类的友谊,人类与人类同类间产生的友谊很容易升温,但异类没那么容易。只是披着友谊名字的忍耐力和底线测试。

让我习惯性为他降低底线和标准,适应人类恶。

看多了血腥暴力恐怖猎奇的游戏,就算咒灵学坏了,被游戏带着思路跑偏,混淆了游戏和现实的概念,犯了什么错,只要他表露出我可以控制他的意愿,我就不得不牺牲自己的时间去跟他相处。

我不想让自己平静的生活被死亡惊扰。

我也不想直接的杀死他。

真人犯错被抓获的现场,一定是还未造成伤害又馋的不行时。

他不会过分挑战我的底线,将死亡带到我的学校。那样只会造成隔阂。

我很感谢真人带给我的知识,也如他所愿的对他更加包容,但关系发生质变的拐点来临前,我成了事故的受害者。

事故应该是真人的同伙制造的。

我选择了保护顺平,亦选择了保护他。

根据双方信息对比,我大概清楚我的用途了。

因为诅咒五条悟都能活下来,拥有这样的生存力,只要活着就能配合队友将不可能的事扭转成可能,还能间接增加某件事成功的几率,当成普通咒言师使用。

下限低并不算问题,因为咒术高专有另外一个咒言师狗卷棘还可以给我安排队友,可以轻松的拉高我的下限。

绝境也算不上问题,只要强行诅咒队友或者敌人,我和队友都不会有真正意义上的绝境,还能有一线生机。

我将强大的敌人当成我的buff机,别人也能将我当成buff机。

我很难不去这么想。

问题回到了原点,我的术式大概是有重要性的,但我本人对除顺平之外的人类很难抱有信任感。

对成为咒术师的抗拒并没有减少半分。

但我还是会成为咒术高专的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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