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 29 章
喉咙上留了细小的疤痕, 名为神木律的人的躯壳上被划开了一道口子。
很浅,高领拉上去看不到,拉下来时, 那只是浅淡的一条线。除此之外, 我的喉咙没有什么问题。
作为普通咒术师的生活照旧。
在喉咙愈合之前——
我的同学和老师们看到我喉咙修复时间晚了一些,又得到了硝子医生算不上好的消息, 我无法形容我在五条悟这里历完劫后又经历了什么。
二年级的前辈安慰我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实在不行就拿起咒具锻炼身体, 训练表都排出来了, 狗卷棘差点进入吟唱读条阶段放咒言了。
被我物理打断了。
“木鱼花。”他说。
当晚狗卷棘学长就在我寝室边上埋伏我了,等我拧开灯,门外不知从哪里蹦出来一个狗卷棘——
“喉咙会好的。”
放完咒言逃之夭夭,带起的风糊了我一脸。
同期生更不用说了,感情内敛的面色沉重,开朗性格的拍着我的肩说我能从五条老师手下撑过来真不容易。
关于我用自*爆咒言的事:
顺平给了我一本《语言的艺术》。
“差点以为要参加律的葬礼, 能好起来实在是太好了。”
基本态度都跟顺平一致。
五条悟承担了对我进行说教的部分,我的同期生们自然不会对我进行重复说教, 他们担心我的身体好转情况, 并对我的判断无异议,最多就是一句“胆子真大可以让那个无良老师气成那样”。
至于我是不是借着咒言想要完成与世界告别的仪式,“伏黑也经常这样呢,说起来,伏黑和神木真的很像啊。”
虎杖悠仁若有所悟。
“性格倒是蛮像的, 然后呢?”
野蔷薇将我们两个放在一起比较了下,“发色, 肤质, 表情……喂, 伏黑”她将伏黑惠拉到一边,“你真的没有哥哥吗?”
“没有。”
正常人伏黑惠一副想要叹气的表情。
“那律有没有远房表弟呢?”顺平接着问。
这下该叹气的是我了,「没有。」
将我的咒言当成我身上自我牺牲的特性,与习惯性牺牲自己的伏黑惠相比,那的确是有些相似的。
但我与自我牺牲的特质并不符合。
除了会被误解自己是下意识牺牲自己的性格以外,吃饭的时候也是一种视觉上的折磨。
喉咙作痛的人是我,看着连食欲都消退的人是他们。
我喉咙没有彻底好全时,基本上一日三餐都是半流质食物和汤,清淡,没有刺激性,不会因为吞咽咀嚼动作太多撕扯刚刚长起来的嫩肉。
恢复进食能力后的第一顿饭,我是在五条悟的监督下吃完的,硝子医生给的建议。
“理论上是可以进食,所以,悟会监督你吃饭。”
我不明所以。
“你喜欢忍耐疼痛,这在康复期不是个好习惯。”
硝子医生总觉得我是那种刀子割肉都面不改色的人,这来源于她治疗我时的医疗经验。
在受伤时,和手术期间,我不会因为痛苦而发出多余的声音干扰救治过程。
硝子医生看到了,记住了。
对我康复期会因为喉咙吞咽时导致的撕裂伤而呼痛因此不抱以希望。
我用写字板告诉硝子医生她多虑了,我受伤时不会发出痛呼声完全是因为神经脆弱到当场就痛过了头,痛觉神经直接麻痹了。
硝子医生说知道了。
然后五条悟看着我吃完了饭。
他竟然真有时间。
我:“……”
「老师,我在你们心中的形象到底是什么?」
“这个嘛。”
五条悟摸了摸下巴,做出一副思考的模样来,然后笑眯眯的,“当然是不会照顾自己的形象啊。”
我觉得我自理能力是合格的。
毕竟我一个人活到现在身体健康,没有什么毛病。
但可能现在在老师和同学们的眼中,我是一个身体和心理都双重脆弱,具有自毁倾向的咒术师。
已经脆弱到连吃饭都要盯着的地步,免得我一个想不开,直接摧毁自己的喉咙,用彻底失声的代价脱离咒术界。
大可不必。
人想要脱离某种东西,伤害自己,看的再紧都有机会。
我还是想活着的。
五条悟盯我吃饭已经是灾难了,在餐厅里跟同学们一起吃饭,灾难程度上升了。
喉咙还是早点好利索吧。
在喉咙愈合之后——
喉咙上那点伤痕,五条悟看了心情复杂,辅助监督看了声音抖着:“神木同学,请务必活着出‘帐’!”
“……”
「请不用担心。」
「我还想活着回去吃饭。」
辅助监督脸色更加凄怆了。他显然是知道我在养护喉咙时吃的东西多么让人丧失生存下去的欲望。
为了让辅助监督安心,我又写:「鳗鱼饭、玉子烧、天妇罗。」
辅助监督灰暗的神色恢复了正常。
“好的,神木同学,这次的任务内容是……”
我在说出那句自*爆咒言时并不觉得自己会死,因为背后有五条悟,那些特级的攻击会被他轻而易举的挡下,而喉咙上的伤口也不会让我自己有什么过分的后遗症。
这是对五条悟实力的信任和对自我承受能力的准确认知。
但因为脱战时状态太过惨烈,看上去是孤注一掷将生死全权交与五条悟,完全没有考虑过自己,这信任就变得沉重有分量。
何况当时还是五条悟自己提的要求。
我会下意识先牺牲自己来达成目标的标签于是很难撕扯下来。
拥有这样标签的还有伏黑惠,五条悟显然也察觉到了。即使我们现在都拥有相同的标签,五条悟能采取的方法也不会相同。
他知道伏黑惠的过去,产生这种牺牲心态的症结,还是伏黑惠名义上的监护人。所以举动能更加随意一点,因为伏黑惠会听进去的。
他不知道神木律的过去,也不知道神木律产生这种心态的缘由,最稳妥的办法是先观察本人。
我们间的关系局限了他能采取的方法。
我是不是要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宣泄自己的负面情绪?
没有谁的义务会是将一个人从过去的泥沼里拉出来的,何况我的过去也算不上泥沼,不需要他人浪费时间和精力。
找个机会哭一哭吧。
让自己从他们想象中的泥沼里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