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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第 6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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诅咒之王也惨吗?

是个好问题。

即使我和渡边都是日下吉, 看见其他日下吉的操作时,也总觉得他们是不当人的。后来想想,日下吉本就是异常的人类, 还会不合时宜的恶作剧,这个初始面板拿到了,他真的当人一次, 不过是又多一个老板。

非人之物因为过于漫长的生命,总会将一点遗憾变成难以解脱的执念。

而日下吉们——

拿我的前身和身边的渡边举例。

我的前身在咒术界最需要咒术师的时候, 选择了离去, 方式是不正常的。他用表现出来的咒言救了自己的朋友,牺牲了自己,理由么, 是凉薄的。咒术界的秩序会变得混乱, 他又要在诅咒师和咒术师的阵营里进行拉扯, 平静的生活无法继续, 所以用他人认为的死亡扯碎了剩下的羁绊。

渡边并不比他要好多少。

渡边不是没有能力的猴子,他在夏油杰眼中异常的明显, 但结果嘛,自认为双方算得上朋友的夏油杰,在渡边眼中只是一个走在自毁路上的小孩。渡边曾经笑着说:“小孩情绪太明显了, 苦夏是一个撇脚的理由。”他们那时候还是有些沟通的, 是隔着网线,用手机信息进行的沟通。

因为渡边不在咒术界,是漏网之鱼。又是到了夏天会拉着放假回家的夏油杰下河摸鱼,从河里滚一遭带着一身水像滑不溜秋跟泥鳅一样的人。他提着一桶摸出来的小鱼小虾, 胆子很大的给岸上的好好学生泼过一头一脸的水, 带着自己的桶被夏油杰的虹龙撵过一个夏天。

渡边对小孩平日里算的上很照顾, 除了不合时宜的恶作剧。夏油杰上学回归咒术师本职时,也会收到来自于他的乱七八糟的礼物,蚕蛹、被树脂包裹住的知了壳、干梅花……而写信这种事,渡边只有在学校里搞什么写信活动的时候,才想起给夏油杰写一封不那么合时宜的信。

倒是夏油杰,送了一堆渡边能用上的东西,还夹带了一本咒术的修行方式。

渡边从一堆渔网鱼竿钓线里看到这个时,觉得小孩长大了就操心过了头,弄出来这个夹带给他这个编外人员,也不知道会不会惹来什么麻烦。所以看到的第一眼就将它处理的干干净净,下次送礼物的时候还搭上了一封有些正经的信,让他不要去做这么有危险性的事。

信里还有一句:“虽然我是放养的,但也不一定会揍不过你啊,小孩。”

夏油杰的回信看起来就很挑衅:“那你倒是跟虹龙打一场啊。”

渡边不可能跟虹龙打的,虹龙挺强的,可还是归属于咒灵的范畴,在他的食谱内。食物链上端的跟食物链下端的打起来,有被反杀的危险,但虹龙,说实话,渡边想要被反杀都很难。因为太过了解了。

一个夏天的追逐,进攻方比防守方暴露的东西更多一点。

“这就算朋友了吗?”

渡边问过我。

日下吉在问另一个日下吉,人类对朋友之间的定义,而被询问的我,实际诞生时间并不长。

“我们对朋友的定义有问题,所以只用知道对方有没有将你当朋友就好了。”

渡边想了想,又开始笑了:“看起来做了不好的事呢。”

与日下吉靠的太近会变得不幸。这话有些过了头,但是如果对日下吉有什么情感上的需求,在狼狈的时候想要从日下吉这里得到友情的安慰,这种想法会带来不幸。

日下吉不会吝啬言语上的安慰,但想要让一个日下吉放弃对平静生活的需求走上动荡之路,这是不可能的。何况在渡边眼里,夏油杰的定位是小孩不是朋友。日下吉的朋友不会是给平静生活带来波折,让他无法继续平静下去的人。

渡边说:“在看到夏油杰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他不会是我的朋友了。”

敏锐的可以感知到死亡迫近的直感,是渡边术式的一个作用。渡边没有告诉小孩他的术式,在小孩问他要不要去咒术高专的时候也选择了拒绝,他告诉夏油杰的总是很少。但也算的是看见夏油杰小时候温柔好学生的表象下孩童顽劣的一面,中二时期写信写下“我和悟术式最强的!”的意气风发。

因为看的多了,又是双向的看见,夏油杰也认为自己了解渡边这个童年玩伴。

他其实并不了解。

这是一件好事,像老板一样的终究是少数,大部分与日下吉结缘的人,最后都会变成夏油杰这样。

日下吉们在这方面还是有怜悯之心的,没有让自己熟悉的人因为了解太多而遭受本不该出现的灾祸。

所以渡边没有告诉夏油杰,他的术式是什么。

他又在第一眼看见了什么。

“不要给他不过二十多年的人生增添太多灾祸了。”

渡边的术式,是预知。

显而易见吧,能够说出这样的话的渡边,术式是什么根本不用猜了。

不过渡边的术式没有全开的机会,看见未来不是什么令人期待的事情,他更多的是将自己的术式当成被动,在数次死亡线上蹦迪的时候凭着自己的感觉得到一线生机。

因为早就看见了结局,所以渡边在夏油杰说苦夏的时候,想了想,寄了包绿豆,还难得附上了一封信,说绿豆败火,苦夏的话,喝点冰镇的绿豆汤或许能好一点。

夏油杰说没有胃口。

“不是没有胃口,而是想不通。”

“你看见了?”

“怎么会,预知可不是什么都能看到的,它只是个术式。但想要知道这些,并不难吧,夏油杰不怎么会掩饰情绪。再了解一下事情始末就好了。”

是在渡边面前无法隐藏自己的情绪。

渡边有心,是可以将他从抑郁狂躁的情绪里拉出来的,在恰到好处的时候,让夏油杰有一点喘息的间隙。

可这又有什么用。

自以为将情绪掩藏的非常好的夏油杰,用着“苦夏”

的借口拒绝了渡边的绿豆,自愿被咒术界放养的渡边自然不会再做出什么强硬的干涉他人意愿的事情。

他的干涉程度,也就是送了一袋绿豆。

是正面情绪上的规劝,然而就连这规劝,夏油杰也拒绝了。

“那就不必再废心力。”

渡边说这话的时候依旧是笑着的,跟以往准备口花花时的表情没什么两样,“我已经做了我应该的事了。”

那袋绿豆,是用正面情绪凝结出来的,渡边的确做了规劝之事。

在见了夏油杰小时候和少年时期后,渡边还见到了正在往死路上走的夏油杰。他那时候带着钓鱼竿拎着桶钓鱼走回家,桶里没有鱼,脸上也没有失望的表情。

回去的路上碰见了一身血腥气的夏油杰,还抱怨了一句:“今天没有鱼,不然就能弄鱼汤喝了。”又问,“今年你们放假这么早的吗,还是任务正好在这里?”

夏油杰的表情有些古怪,但周身沸腾的情绪还是压了下去,扯出来一个与往常无异的温和笑容来:“苦夏过去了,所以想回来看看。”

“一树还是不想成为咒术师吗?”

渡边先是警惕的望了望周围,确认周围没有什么人,才松了一口气:“这种事,你以前跟我说过要保密的!”

“现在不用了。”

夏油杰换了一种问法:“一树不想跟我见见其他地方吗?”

渡边还是摇了摇头,“我在这里挺好的,自由自在,还能帮你看一下伯父伯母的情况。”

“现在不用了。”

夏油杰的情况肉眼可见的不对,但他依旧在笑,“现在不用了。”

情绪涌出来是看不见路的。

那时候的夏油杰已经与世俗常理决裂了,渡边能闻到不远处的房间里的血腥味,自然也清楚看似正常的夏油杰,已经将自己的后路,全部截断,毫无希望的等待自己的死期。

渡边也是在等他的。

看起来也像是等待自己的死期。

也确实是差点被夏油杰一波带走的,因为渡边的反抗几乎没有,就只是注视着夏油杰,对小孩的叛逆期到来抱有容忍的姿态:“绿豆记得煮了吃。”

因为想起来绿豆,就提醒了一句。

“他那时候就在把我当朋友吗?”

现在的渡边还在纠结这个问题。

“应该是了吧。”

“那就有些抱歉了,我那时候还准备吃了虹龙,所以没有反抗。”

后来渡边又见过盘星教教主,也见过死去的夏油杰。但这些在日下吉的生命里,其实也很难算得上什么,毕竟是异于常人的人类,对感情的标准自然也异于常人。

真的与常人一模一样,人类大概也会觉得惶恐吧。

常人与日下吉的缘分大都如此,不是被日下吉主动断掉,就是被常人无意中断送。就算将两个例子放大到日下吉的群体,也都相差无几。

老板是真正的例外。

他这个例外又似乎验证了那个日下吉的确是日下吉的起源的猜想。但这其实只是与老板自身的特性有关,所以那个日下吉,在缘分没有断掉的时候,给予了老板一些东西,免得老板在与日下吉长久的接触里,被灾祸夺走自我。

他是无可奈何。

日下吉的无可奈何,现在也就这么一个。

在了解了日下吉与他人之间的缘分会怎么结束后,我们现在就可以抱有平和的心态回答最上面的那个问题了。

连诅咒之王都很惨吗?

不知道哦。

平安京的日下吉没有说诅咒之王是惨还是不惨,他应该也是不能分清楚,他与诅咒之王那点的联系应当有什么样的称呼,诅咒之王在他的生活里变成了平静的一部分。

那么诅咒之王如何看待他?

……依旧是不知道。

那是带过孩子并将孩子成功带成恐怖故事的日下吉,他对恐怖故事的感官是混沌却又平静的,无法理清是父子情还是单纯在养一只稀奇的宠物。能够从故事里看出来的仅有一点,他的脾气没有一般日下吉那种平顺,因为养孩子而带出来一点戾气。

新奇的体验。

故事的开端是一句,“看到一个长得稀奇的人类小孩,索性养着了,被挠了一下,我想了想,打了他一顿。”

————

平安京时代有恶灵有妖怪有神明,还有长得奇怪不像人的小孩和长得像人又异常得不像人的人。

有一天,长得奇怪不像人的小孩和长得像人又异常得不像人的人碰到了一起,然后长的像人又异常得不像人的人带走了长得奇怪不像人的小孩。

他们组成了暂时的家庭。

名字就也用暂时的好了,长得像人又异常得不像人的父亲有个妖怪的名字,就叫百目好了。长得奇怪不像人的小孩就叫小孩好了。

这位临时父亲就这么决定了下来,混沌的,并不觉得给小孩一个名字有什么意义,他连自己的名字都是根据特性来决定的。

“如果根据特性……”他慢吞吞的对小孩说,“你叫双人,不好听,名字你以后自己取。”

“你有一百只眼睛?”

“百目,可窥人心。”

依旧是慢吞吞的。

百目不会掩饰自己的异常,或者说是懒得掩饰,他需要的是安静不会吵闹的环境用来思考什么东西,为了获得这种安静,他的生活节奏变得缓慢,连说话都是慢吞吞的。

小孩不知死活的嘲笑过两声,被揍了两顿。

他这些日子挨揍是常态,是个聪明又桀骜不驯的小孩,被人拉过来当小狗一样的养,实力差距不大的情况下,小孩自然会忍耐一会然后咬死对面的人。

不过他跟百目的实力差距的确很大,于是就嘴巴毒了一点,却在慢慢的试探出百目的底线。偶尔不轻不重的闹腾一次,看看对面人的反应。

百目是一只野兽。

漂亮的野兽。

甚至有些不通人性。

跟他相处了一段时间的小孩穿着方便自己四条胳膊活动的和服,看着百目,心里的想法是有些傲慢、饶有兴味的:

养这样一只野兽会很有意思吧。

长的奇怪不像人的小孩的确跟人类有很多隔阂,他不算害怕,还想着将面前人的养成自己的野兽。

虽然困难点,但也不是做不到。

变强就是了。

说不定够强了,对野兽的兴趣也没了,顺手杀了也说不定。

所以他留在了野兽的身边,直到现在。

————

“养的小孩不太听话,将屋子周围弄得全是血,又揍了一顿,他好像没有长记性,情绪是内敛的,看来是表面上的屈从。

这就可以了。

不要打乱我的思考,也不要在我面前丢尸体。我对小孩就这点要求,至于小孩在外面的表现,我从不会用规则约束自己看不到的地方。”

————

一只弱点明确的野兽。

是小孩对他名义上的养育者的认知。

摸清楚野兽的底线非常容易,这是野兽为了与人“友善”相处特意暴露出来的红线,不过那些没长脑子的人也看不明白。

面带着惶恐和愤怒,情绪在脸上扭曲着显得丑陋,到了野兽的面前,野兽露出一个客气的微笑,就觉得是可以欺负的。

就跟他杀死或是弄伤那些人类一样,轻而易举。

有了自己名字,却依旧被自己名义上的养育者称为小孩的两面宿傩,整好以暇的看着面前即将上演的一出好戏,对百目的尊敬……大概从来没存在过吧。

野兽与恶鬼,有什么温情脉脉的进展才让人瞠目结舌吧,在漫长的岁月里以武力或者其他来压制住对方才是正常的事。

两面宿傩和百目一直以来就是如此。

不过与恶鬼相比,野兽对于人类,还是有一些怜悯之心的。

一开始的两面宿傩试探野兽对人类的底线时,得到了意外的结果。他以为他保持着平静和道德感,对他一些行为表示不赞同的异常会对受害者人类至少保持着心平气和的态度,或者好言相劝。

这样的事他做的出来。

在他没有成为两面宿傩时,百目就提溜着人类眼中长了四只眼睛四条胳膊的小怪物,去跟那些受害者道歉。

面对那些人的责难连眉头都懒得皱,道歉真心实意。

等小怪物长了心眼和实力,将一些事情放在外面处理掉,可窥人心的百目什么也没发现。

噗嗤。

什么也没发现。

那时候不是就该想到,令他烦恼无法保持平静生活,无论是人还是其他什么,会有怎样的下场吗?

会被轻飘飘的粉碎掉。

不论那张脸上和那个人此前有些什么,让他不得安宁的,都会被粉碎掉。

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两面宿傩将手拢在和服衣袖里,看着同样的剧目再次上演,百看不厌的程度倒不至于,这样的剧目对他神经的刺激性已经越来越小,想必很快就会索然无味。

厌烦得比想象中更快。

“这种时候,脸上不是要假惺惺的堆一点歉意吗,百目?”

百目脸上的情绪变化太少了,感到无趣的时间提前了。

“你的恶意多的快让我变成瞎子了。”

“那可真是荣幸。”

百目的弱点实在是,太过于明显了。

一个是他对平静生活的执着,另一个就是他的可窥人心。

两面宿傩是看不见百目眼中那些恶意的,他只是很轻易的就学会了怎么去搞人心态。将自己的恶意对着百目倾泻,就算看不见,也能想象到面前人被恶意包围,视线受阻的样子。

可惜的是,就算这样,百目的表现依旧没有他想象中的那样夸张,看着不像一个看不见路的人,稳当的让两面宿傩都“啧”了一声。

也就仅此而已了。

对百目落魄时的嘲讽不能过度,两面宿傩心里清楚这些。对面前人的底线和忌讳这些年摸得一清二楚,脸上和心里都是嘲讽他的,但手还得伸过去,拉着百目走一遭。

没有必要去过分挑衅一个暂时无法匹敌的人。

除非自己确实不想活了。

“我们明天搬家。”

“哦。”

————

“新的环境不会让小孩变得更乖,但可以让他保持兴奋的心情祸害别人。养小孩真麻烦,养一个好战的喜欢惹事的小孩更麻烦。

长得又快吃的东西还乱七八糟,对我的恶意一刻不停,揍他一顿吧。”

————

两面宿傩名声大了起来,在成为他人的恐怖故事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可窥人心的百目则保持着持续十几年的习惯,按着只经过细微改动的时间表生活。

这实在是方便了他被两面宿傩时不时的拉起来折腾。

乏善可陈的生活会引来一个跟他生活一段时间的怪物的破坏,是不出意外的事情。毕竟两面宿傩现在在很多人心里都不是个东西了,这种做法只是让百目随波逐流的认为两面宿傩不是个东西。

“这不是更像人了。”

不是个东西的两面宿傩现在可以对百目随口调笑了,随着实力的增长,他对百目的态度也开始发生变化。从一开始不敢做什么扰乱他生活作息的事到后来的给他找麻烦然后看戏,到现在的他高兴了就过来找百目的事。

带着一身一看就知道刚杀过人的血腥就过来了,然后随手捞起百目就走,熟练得仿佛这里现在还是他家一样。

这还算好的。

有时候他干脆的带了一堆麻烦过来,就大剌剌的待在显眼处,看着百目应对追过来的麻烦们。

说是逼迫百目杀人,这并不正确。

百目手上并不干净。

野兽有着美丽的皮毛和一双看月的温柔眼睛,不代表他没有尖利致命的爪牙,百目的爪牙相比平常的野兽会更加尖利一点。

他曾经按住过在显眼处看戏的恶鬼,现在还计划着在麻烦解决后揍他一顿,这样的爪牙,人类很难承受得住。

更加致命的大概是这一点,两面宿傩和百目其实都算得上人类,但对自我在人类中造成的杀孽,都不会产生愧疚这样的有利于人类祓除他们的情绪。

一个对这个过程感到愉快,并任由自己的愉快去祸害人类。

另外一个甚至连情绪都寡淡平静,对于骤然增加的麻烦,最多只是皱着眉,跟料理花草一样的去修剪,于是显出了一点让人难堪的神性出来——万物在他眼中,也不过如此。

两面宿傩对这样的神性是愉快的。

野兽这么多年没有什么变化,就跟当年他在血污里看见的那样,明明是有一身月光的,偏偏没有用来杀死恶鬼,而是将恶鬼带了回去。就跟随手捡了个玩意儿一样,觉得稀奇就带回家了,不在乎这玩意儿会有什么样的危害。

这么些年,他人性没有增加,好让他对人的慈悲多一点,顺理成章的站在两面宿傩的对立面。两面宿傩想过这种情况的,那个时候,他会非常愉快的很野兽对决,也许能拼死扯下野兽的皮毛,掏空野兽的肌理,去看看野兽皮囊下到底是什么东西。

两面宿傩不觉得野兽能成为人,就像他一样,是被人类排除在外。

但在种族归属上,恶鬼和野兽都是人。

“愉快愉快。”

“你在发什么疯。”

是尾随而来的人类要发疯。

不过这次,难得两面宿傩肯屈尊纡贵的解决这些麻烦,让百目能够很快的去睡一个安稳觉,迎来平静的明天,这些尾随而来的麻烦却不依不饶的,让两面宿傩有些烦躁了。

他曲起手指,有些尖利的指甲触及掌心,看了一眼还在皱眉的百目,进行了术式展开。

咒术师里有人会这东西,百目见过,随便看了一眼,就将它的原理解析得七七八八,让两面宿傩再次认识到了可窥人心的便利性。

他天份好,对术式的学习是如鱼得水,身边还有一个能看透人心和术式的百目,学起来的速度快的让咒术师们心生绝望。

明明前些日子还能有来有回的,没几天再遇见就被压着打,两面宿傩笑容和随手用出的术式都是戏谑的,猫戏老鼠一样,将咒术师的信心寸寸碾碎。

“不要再找麻烦。”

不过那是以前,一个人在场的时候,对于无趣的对手让他发挥一下剩余价值,取悦一下他,并没有什么不对。但现在,如果麻烦再不尽快解决,百目会丢弃睡眠沉着脸揍他一顿。

适当让野兽发泄自己的怒火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毕竟他最近招惹的麻烦的确挑战了野兽的忍耐底线,让他屡次想要搬家却被自己按在了这里。

但不是现在。

所以没有戏弄的环节了。

在野兽按捺不住怒气时,两面宿傩漫不经心的:“去逛一逛这里的夏日祭,你会更像人一点吗?”

自然不会更像人。

野兽基本上没有那种可能性成为正常人,但成为他想象中的人还是可以的,所以对这些人类的节日,他是热衷的。

一开始的时候,他热衷于构建与他人的友情,试图从中间找到自己与正常人相融的契机。

真是蠢得可怜。

正常人,谁会养一个不像人的怪物,还带着他招摇过市。不丢下他,野兽那时候根本无法成为正常人,现在更不可能了。

但热衷是没有变化的。

不过是从友情转移到其他方面了。

————

“我试图从中找到的并不是什么成为正常人的方法,只是保持自己平静的生活不发生改变。既然无论如何都会被当成异常,就来另一个异常去吸引注意力好了。

互相利用。

互相维持现有的稳定。

但试着成为正常人,也许会有一点意思。”

————

夏日祭。

总是会与金鱼花火、浴衣之类的记忆牵连在一块。

异于常人的两个人走在一块,外表上更加异于常人看上去不好惹的那位让外貌发挥了应有的恐吓力,人潮里分开了一条路,让他们可以轻松的走在夏日祭的氛围里,而不被拥挤的人潮挤到。

百目那双可窥人心的眼睛是看不到金鱼花火那种景色的,他也对这些没有兴趣,只是感受一下人们相处的氛围。

虽然看到的大概都是在欢乐里的恶意,但恶意与恶意之间还是有些不同的。

“有什么不同?”

“人不同。”

什么时候都能看到恶意,这种时候跑到人潮里,能看到的恶意比两面宿傩针对于百目的恶意更混杂一点,至于百目的视线是不是已经完全被遮挡了——

这不是要看人类的恶意吗?

“你的恶意太过明显。”

“是吗?”

两面宿傩也是人类。

可以充当消遣的不是那些摊子上的小玩意儿,维持秩序的咒术师已经包围了整个夏日祭的场所,自以为谨慎的缩小包围圈。

可以充当消遣的是他们的心声。

“他们在想些什么?”

两面宿傩声音有些低哑。

“杀死你,杀死我。”

百目安静的回答,“还有一些不太好的,折辱我们两个的方法。解决完这些人,我要搬家了。”

“去深山老林?”

“去神社。”

“哈哈哈哈哈哈!”

两面宿傩觉得野兽毫无改变,无论是自己缺失人性这一点,还是对平静生活执念的这一点,毫无改变,大概以后也不会改变,最多只是方式上的改变。

大概会让人以为他真的是个人吧。

“你这张脸,在神社是活不下去的。神明虽然没什么用,但对于送上门来的两面宿傩的熟人,也是不会放过的。”

“那就杀了。”

平静,毫无波澜。

对平静生活一团糟,抱有极深愤怒的野兽。

他最觉得愤怒的应当是我。

对这点,两面宿傩和百目一个心知肚明,一个根本不会否认,因为两面宿傩是个麻烦的狗皮膏药,所以他到现在都还没过上几天让他觉得是平静生活的生活。

“将我带来的麻烦当成平静的一部分,不就可以了。”

没有诚意的解决方案。

自然也没有被采纳。

两个人都没有当真就是了。

至于这次麻烦解决后,百目有没有搬到神社去,自然是没有,不过做蠢事的是那些咒术师。

留着一些咒术师,这些时候就能看很多热闹,笑的眼泪都快要出来的热闹。

一个恶鬼一个野兽。

一个无恶不作的恶鬼,一个助纣为虐的野兽。

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根本没法打,咒术师们就想着将双方分开,利用他们之间的矛盾,让他们反目成仇。

两面宿傩坐在一堆尸体叠起来的王座上,手撑着脸看着这一场闹剧,对于闹剧接下来的发展保持着好奇心。

那只野兽会做出出乎意料的选择吗?

那群咒术师意图造神,让性格比之两面宿傩显得温和一点的百目成为人造的神明,与两面宿傩敌对。

这大概是可行的。

百目对自己捡到的小孩惹了一堆麻烦本来就一肚子气,被利用的可能性激增。平日里就揍过两面宿傩,造神后不过是往死里揍。

会成功吗?

————

“永远不要希望一个日下吉成为神明。

这是禁忌。

但世上不知道这个禁忌的人有很多,做出蠢事的人就在这很多里,我觉得他们是在找死。

两面宿傩在尸骨垒成的王座上说对,一群蠢货在找死。

他不知道这个禁忌,只是单纯的,觉得咒术师们在犯蠢,让一个轻描淡写说着弑神的人成为神。”

————

蠢得无可救药了。

这是两面宿傩的结论,但是观赏性不错。

野兽拒绝了神明,他确实是有那么一点让人难堪的神性的,但那神性让他成了神明,也只会漠不关心咒术师与两面宿傩的争斗。

他没有成为神明,没能成为咒术师手里的刀,自然会发泄自己的怒火。

“一群咒术师,不该是想着怎么制造恶灵吗?”

“可能是脑子有问题吧。”

两面宿傩说。

他从自己的王座上走了下来,“好了,我给你出气。现在别说什么扫兴的话。”

被牵连得跟诅咒之王绑定在一块,没能度过想要的平静生活的百目,在诅咒之王没什么人敢惹后,终于过了一段平静的生活。

“不怕报复,嗯?”

“该担心这个的不是你吗?”

“他们敢出现在你的眼睛里?”

跟两面宿傩这个异食癖一块待着是不会有什么两个人讨论美食的剧情出现的,食谱都不一样,讨论起来也不会有什么建议性,进食的时候各自都需要避嫌。

一个带着自己刚收的小厨子出去吃饭,另一个在饭点出去找诅咒跟它们亲切交流。

偶然碰上了,两个异食癖保持着眼不见心不烦,装瞎着糊弄过去。纸醉金迷的生活也体验过一段时间,诅咒之王有些排面,拿人钱财是□□,于是结伴晃悠过一段时间。

除饭点之外,平静下来的生活没有什么额外的毛病。

一开始不知情的小厨子碰上过两人饭点不会同时出现的情况还有些疑惑,后来见多了,由一开始的惊愕变成现在的适应。

互相都在对方的食谱上,这就是需要避开的原因。

两面宿傩异食癖是人,百目的异食癖是诅咒,不巧的是,百目正好还是个人,两面宿傩这些年拧巴拧巴变成了诅咒。

“真能吃?”

“你掰个手指头我示范给你看。”

诅咒之王扔了一个新鲜出炉的手指头过来,断指处也瞬间长好了。手指到了百目手里的那一瞬间,诅咒就被吞了进去,百目面无表情的打了个饱嗝。

两面宿傩:“你的手指头。”

“我不会反转术式。”

“能长出来。”

笃定又散漫的语气。

百目扔了一根手指头过去。

这样的示范出现后,双方看对方的眼神都出现了微妙的变化,形容一下就是,看见挺好吃的食物的眼神。

………

“这一段描写涂掉吧。”

我对渡边说,“老板不会想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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