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八卦
郁也的母亲是敦贺莲的超级粉丝——在看过这位拥有天神一般的非凡演技, 被媒体肉麻的称赞为“本世纪的奇迹巨星”的影帝大人的出道作品后，郁也的妈妈就疯狂的迷上了这个完美的男人。
可惜，无论是爸爸还是姐姐, 都无法理解母亲作为粉丝的狂热感情。
于是，等到郁也年满12岁——达到了敦贺莲大部分作品的观影年龄。
爸爸和姐姐在郁也的生日餐桌上发出一声欢呼, 从此, 陪伴妈妈支持莲大人的重任, 就交到了郁也身上。
在郁也生日的第二天，他就被妈妈带着去看了敦贺主演的一部音乐剧。
这部音乐剧改编自一位英国作家的畅销作品。
故事情节可以简单的概述为，敦贺所饰演的贵族男主, 在经历了家道中落、遇人不淑、牢狱之灾等种种磨难后, 重振旗鼓, 荣耀归来向他的敌人复仇的故事。
而郁也对于全剧印象最深的, 就是男主在正式实施复仇计划之前，偶遇了他深爱着的，却也在当初背叛了他的女主角。
于是, 为了不让女主角认出他的身份。敦贺饰演的男主，在情急之下就伪装成失忆的选段。
而前一晚跟切原熬夜打游戏，在音乐剧开场后就窝在席位里昏昏欲睡的郁也，之所以对这一个选段印象最深, 是因为妈妈被敦贺的动人演技感染, 激动地把他拍醒，并要求他认真观看。
因此，猛地惊醒过来的郁也, 在妈妈的要求下, 看得全神贯注。
使得他在无意识当中发动了超能力, 学会了敦贺在这一出选段中, 所呈现的精湛演技。
郁也的超能力源自于他的精神力，也扎根于他的灵魂。
是以，即便换了个马甲，以往郁也利用超能力复制过的他人的绝技，只要在他灵魂不受损，且精神状态良好的情况下，就可以再度使出。
但郁也怎么也没想到，他从敦贺那里复制学来的失忆演技，居然会在此时此刻，运用到夏油身上。
总之，当一个人失忆后，再与他当初深爱着的，却又将他狠心抛弃的主人重逢，应当是怎样的表现呢？
首先，肯定是感到陌生。
陌生的环境，陌生的面孔，还有陌生得让他非常不自在，却又无法挣脱的拥抱。
其次，内心多少会有所触动。
毕竟爱是亘古不绝的，爱很强大，它可以被伤害，却绝不会灭亡。
所以，当深爱过一个人，即便失去了记忆，但爱会帮忙记住。
是以，这份触动在这个失忆的人心中翻腾，像泛起的涟漪，又像被猫咪抓乱的毛线球，渐渐让他多出一股莫名的郁闷。
因为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明明他不认识眼前抱着自己的人，但隐约的熟悉又让他忍不住怀疑。
而若是努力的去回想，在脑海始终一片空白的情况下，心头却隐隐地蔓延出一股钝痛。
他讨厌这样的感觉，连带着对于眼前的陌生人也讨厌了起来。
不过，他最讨厌的，还是这个人看向自己的目光。
不可否认，他撞进的是一双如宝石般璀璨美丽的紫眸。
而这双眼眸的主人只要愿意，他随时可以用一个眼神，轻易取得旁人的爱慕，让人对他匍匐顶礼。
此刻，漂亮的紫眸里映满了他的模样。失而复得的狂喜、饱受折磨的悔恨，种种炙热而沉重的情感，似乎要将他吞没那般，紧紧地将他包裹。
只不过，在触碰到他陌生而抗拒的回赠后，那双紫眸里的动人的光亮就一点点地黯淡下去。
就像被盛大爱意冰封的湖面，并不是因为春光而暖融融的化开。
而是有人无情地砸碎冰面，使得紫眸的主人瞬间坠入冰冷而绝望的湖底。
这个人望向他的眼神为什么这么悲伤呢？
就好像他是个残忍的坏蛋，害得他伤透了心那样。
当然，那些陌生、疑惑和郁闷最终都被恐惧掩盖。
因为紫眸的主人，才刚刚在他面前以骇人的力量杀死了另一个人。
他被吓得一动都不敢动，这才是他没有挣开夏油怀抱的原因。
“你……你是谁？”
在听到郁也这一声疑问后，瞬间，夏油只感到有什么抓住了他的脊骨，将他拖着沉沉地下坠。
他难以置信。
夏油按捺住胸口疯狂冲撞着的恐慌和痛苦，一秒都不肯眨眼，近乎发狠地注视着郁也。
在记忆与灵魂融合后，郁也表现出来的——熟悉的神态、呼吸的节奏、说话的语气，以及种种细微而独特的小动作，这些都足以证明他栀的身份。
可除此之外，当初栀仰望着他的，充满信赖，似乎时刻能为他献出生命的，疯狂而炙热的爱意，夏油却再寻不见了。
他终于召回了栀的灵魂。
但栀已经忘了他，也不再爱他了。
夏油垂下眼眸，他再不敢去看怀中人陌生而恐惧的眼神，他张了张口，声音里有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叫做夏油——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如当初那样，他再一次向怀中人介绍起了自己，然后他仍是不死心地在期待着什么。
但他的期待落空了。
怀中人艰涩地重复了一遍他的名字后，又露出迷茫的神情。
夏油咬紧了他因痛苦而磕碰着的牙关，他的喉结重重地滚了滚，将酸楚咽下后，他勾起嘴角，试图露出一个他惯用的微笑，但他失败了：“栀，你叫栀——很可爱的名字。”
“栀……？”
怀里的人跟着重复了一遍。
跟当初地下室里的栀想擦拭掉他脸上的血污不同，夏油伸手，盖住了郁也的双眼。
“想不起来也没关系。”
夏油像是浑身没了力气，他跪在地上，而后低下头，将自己埋在郁也的肩膀上。
没人能看到此刻他脸上的表情，也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
但夏油的声音依旧克制而温柔，他说：“你愿意醒来，就足够了。”
*
高专医疗室内。
虎杖蹲在床边，扒着床沿，忧心忡忡地看着床上沉睡不醒的少年：“家入老师，郁也到底什么时候才会醒啊——？”
再一次替郁也检查了身体的家入，想起了什么似的，喃喃自语道：“奇怪了……”
她的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完，瞬间，两道急切的目光又扎到了她的身上。
一道是眼巴巴地趴在床边的虎杖，另一道则是搬了椅子坐下，似乎还打算守夜的伏黑。
无奈地将心中的猜测咽下，家入只得先安抚好这两位少年：“放心吧，照桥没什么大碍……”
看着两个少年明显不信任的神色，家入不爽道：“虎杖也就算了，伏黑你这是什么表情？我以前都白给你治疗了——”
佯装生气，家入赶紧从医疗室里逃走，这个年纪的男高中生实在是有些难缠。
距离郁也被七海从盘星教救回来才过去了一天，但郁也从高专被劫持走所带来的冲击给两人都留下了深切的阴影。
所以，这会儿两人谁都不愿意离开医疗室。生怕不知道哪儿又有一个特级咒灵冒出来。
虎杖想到了那天车里，五条没来得及跟伊地知继续展开的对话。
但根据那未竟之语，虎杖已经进行了一番脑补，趁着只有他和伏黑两人，他开口问道：“五条老师是喜欢那位夏油先生吗？”
“噗——！”
正在给自己倒水喝的伏黑，一听这话，一口水没忍住全喷了出来。
轻声呛咳着，把狼狈的自己，还有狼藉的地面收拾干净。
伏黑转过身，看见的就是虎杖在危险发言后还一派天真无邪的好奇模样，他无语地：“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啊？”
“不是吗？”虎杖抓了抓脑袋，“可是我听你们说的——五条老师原本跟夏油先生是同期，在夏油先生……叛逃以后，五条老师还一直帮忙照顾着夏油先生的父母。”
虎杖越说越笃定：“而且你看，这回夏油先生提出需要加茂家的咒具，五条老师马上就答应了。虽然五条老师似乎很有钱的样子，但他不像是随便会给人花钱个性吧——尤其还是那么大一笔钱！这难道还不能够证明五条老师对夏油先生的特殊吗？”
差点就被虎杖洗脑的伏黑赶紧晃了晃脑袋，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晃掉后，伏黑善良地给自己的老师澄清：“你误会了，五条老师不喜欢夏油先生——五条老师是有喜欢的人的。”
虎杖立刻瞪圆了双眼，兴奋又惊讶地问道：“是谁？！”
虽然背后聊老师的私事不太好，但是八卦真的好快乐。
伏黑下意识地打量了一眼四周，确认这个房间里的活人，除他们以外只有床上的郁也后。
伏黑凑到虎杖的耳边，压低嗓音：“据说，五条老师之前有一个已经举办了订婚典礼的未婚妻，但好像他做了什么糟糕的事，被未婚妻给甩了，现在还在求着复合……”
八卦带来的兴奋，让虎杖的肾上腺素开始激增，正听到关键处，一个被两人都暂时遗忘了的诅咒之王瞬间冒了出来。
咧着一张嘴在虎杖的侧脸，宿傩幸灾乐祸：“哈哈——五条悟这个垃圾，连自己的老婆都搞不定！”
虎杖立马一巴掌拍到自己的脸上——
成功让宿傩消音后，两人都屏住呼吸，紧张兮兮地转动着眼神观察着四周，生怕宿傩嚣张的笑声引来什么。
在确认周围没有多余的动静后，刚松了一口气，两人又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正往医疗室靠近。
彼此对视一眼。
下一秒，医疗室的大门被人略显激动地推开。
“灰原老师！”
伏黑惊喜地唤道。
“哟！惠，好久不见——！”
说着，结束任务赶回高专的灰原雄，立刻给了伏黑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伸手揉乱了怀里的海胆头。
伏黑只能无奈地感受着灰原的热情：“灰原老师，欢迎回来……”
在折腾完现在越来越会板着一张脸耍酷的伏黑后，灰原看向一旁的虎杖，露出他招牌的爽朗笑容：“虎杖君，初次见面，以及欢迎加入高专——”
眼前这位名叫灰原的老师，一张清俊的娃娃脸，以及他身上自带的天然而强大的亲和力，使得虎杖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对他有了亲近之意。
不得不说，比起五条，灰原其实更符合虎杖对于高专教师的想象。
“灰原老师，初次见面……”
还未结束对灰原的问候，这时，虎杖又听到伏黑亲切而尊敬地叫出了另一个人的名字。
“乙骨前辈——”
虎杖抬眼望去，一个穿着跟他们同样制式的高专校服，肩上背着沉沉咒具的黑发男生缓步走进了医疗室。
虎杖最先注意到男生眼下淡淡的乌青，虽说倦容丝毫不影响他的帅气，可这莫名的将他的面庞衬托得苍白起来。
男生瞧上去很疲惫，像是执行了太多任务，又像是背负了超出太多他这个年龄不该背负的重任，他整个人散发出来的感觉，是一种恹恹的冷漠。
直到他温柔地笑起来，就仿佛冰雪消融那样。
“惠，我回来了。”
接着，乙骨对已经急忙来到床边，激动而欣慰地打量着郁也的灰原告辞：“灰原老师，那我就先走了——五条老师让我去盘星教一趟，把咒具回收回来。”
说完，乙骨同一旁的虎杖对上视线，他点点头，笑得友善而温柔：“那么虎杖君，我们一会儿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