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扭转
导演的公关直到睡前也没奏效。
热搜广场上，聚集了许多表达欲旺盛的吃瓜群众，他们乐于扒皮，在茫茫信息海中吃最细节的瓜。
因此，不到后半夜，程乐的“黑历史”就被扒出来了。
周卉安边看边生气：“他们怎么能这么说你？”
程乐已经困到四大皆空了，打了个哈欠，“没关系，快睡吧，晚安。”
万千念头，都在此刻汇成一句话——有什么事情，睡醒再说。
这天睡得早，程乐沾枕头就睡着了，早晨化妆师来敲门时，他已经醒来开始摆弄刚翻出来的平板。
原主虽然糊，但是早年就出来工作，配置高点的数码产品还是买得起的。
化妆师给他化妆，就见他低着头，在一个界面上滑动，时不时还播放那种特别有节奏感的音乐。
她无意窥探人的隐私，很快挪开眼。
妆化完，程乐也放下了平板。
晨间吃饭，安何畅的得意简直要从眉梢中飞出来，一改前两天的沉闷。
他熬夜刷网友骂程乐的话，看得简直不要太爽！
今天一开播，直播间里的弹幕便鱼龙混杂，什么样的都有。
[滴，热搜观光卡。]
[来看偷懒的来了。]
[乐乐我来啦，今天状态很好的样子，是不是睡饱了？黎又阳记得多安慰安慰他啊呜呜呜。]
[这年头，果然什么妖魔鬼怪都配有粉丝了。]
[卓哥呢？卓哥今天的造型好帅，曦曦也好看！]
虽说直播时，艺人无法直接接触到实时的评论，但是如果他们躲一旁打开手机来看，也还是能看见的。
吃饭期间，安何畅一直观察程乐。
只见程乐安安静静吃饭，丝毫没有失落的模样，更没有打开手机看弹幕的意思。
这是在直播，安何畅不好开口嘲讽，就一直憋着。
很快他就憋不住，偷偷打开手机去看，发现六七成都是骂程乐的观众，心慢慢放下，觉得好笑：已经这样了，看他程乐能怎么办？
这个热搜上的很合他心意，既没有在太高的位置，也没有在很低的后排。
这说明，程乐的声誉有损，但构不成“黑红”的条件。
可笑程乐还内涵他花钱买热搜，他只是把素材给了营销号，能上热搜，完全是老天爷的意思好吗？
是老天要程乐糊。
等直播一结束，他就看向程乐，笑着道：“昨晚睡得好吗？”
忙活一整天，晚上还失眠的滋味怎么样？
程乐看都没看他，伸了个懒腰，淡道：“多谢问候，一夜无梦自然醒，这几天以来睡最好的一晚上了。”
安何畅一哽。
他只当他嘴硬，嘲讽似的笑笑。
然而没到下一场直播，他就笑不出来了。
路上，他在车上习惯性刷手机，程乐怼他越狠，他越爱看程乐挨骂，就一直刷一直刷，刷到头都有点晕了，那股气还没下去。
热搜马上就要下去了，目前倒数第三。
他刷新广场，看着一条条评论，脸上带着点他自己都没察觉的笑意——这个笑意一直维持到他刷出来给程乐说好话的。
[哈哈哈哈这个程乐可太有意思了，直播几点开始？我要去追综艺了！]
安何畅表情一僵，他切的是小号，毫无顾忌的开麦：[这种人你还觉得有意思？你脑子没问题吧？]
网友无所畏惧：[吃瓜没吃全吧？给你指路程乐微博。还有，这是我自己的微博，你脑子才有病，来我这里撒野。]
那网友气不过，又骂了句：[傻逼。]
安何畅怒火烧心，他气得想摔手机。
片刻后，他还是跟着指路，去了程乐微博看。
只见最新一条微博，是早晨刚发的视频。
他心里有股不详的预感，立刻点开来看——首当其冲看见了自己的脸，是昨天下午的直播，他躲在一边打瞌睡。
安何畅：“……”
这个他有印象，他睡了也就几分钟。
他和张承平不对付，两人相处大都是沉默。
但就几分钟而已！
安何畅咬着牙，继续往下看。
他打瞌睡的那段，是个长达十多秒的前摇。
接着就开始了一首非常有节奏感的音乐，程乐分别剪辑了他们八个人打瞌睡的片段，以他们打瞌睡时头往下磕为节奏点，各种特效齐飞，还配上了可爱的贴纸。
程乐把自己也剪进去了，中间着重在他差点磕脑袋的片段反复播放，无限鬼畜。
他文案配了昨天热搜的话题。
由于是话题中人物，热搜广场第一条微博就是他。
安何畅退出去，发现他的点赞数正在飙升，顿时慌了神。
他不甘心地往评论区翻，发现热评第一问：[开头就是安何畅的脸，吓我一跳，乐乐你怎么用他开头啊哈哈哈哈。]
程乐回复：[没办法，就他睡的时间最长，最适合当开头。]
在网友抱着疑惑和观望状态时，程乐又转发了条微博。
——是昨天导演发的日程表。
安何畅几乎不用想，就知道，刚刚还一片热搜的骂声肯定变了个样！
一通忙活下来，竟然是替他人做嫁衣！
昨天程乐微薄的粉丝四处替他说好话，奈何没人听，此刻找到机会，便立刻反扑了上去。
她们一个连后援会都没有的群体，靠着股毅力，竟然也在广场上杀出一片天。
见过亲自下场公关的明星吗？
没见过吧？可程乐不仅亲自下场，还剪了个高质量的鬼畜视频！
美人不止有脸，还有技术！
而安何畅的脸已经完全扭曲了，他攥着手机，呼吸急促，在助理的目光中——猛地将手机摔到了车座底下！
《看见你的心动》这个综艺，在他一手的推动下，终于出圈了。
*
程乐捧着手机，看见导演在他之后，发布了他们看日出的预告。
其实花絮分两部分，一是他们早晨看日出，二是晚上看日落，但日落昨天没录成，只能等他们休息时录。
是的，他们居然还有休息时间，就在那张日程表上排着。
知道这个消息的程乐眼泪都快掉下来。
他动动小手指，转发了节目组的花絮预告。
黎又阳在他身旁——他在早晨安何畅找茬时才知道，程乐居然被挂在热搜上嘲了一夜。
他看程乐的状态，确实是好好睡了一夜，缓声道：“你心也是真大。”
黄金公关时间是十二小时，这是针对热度比较大的明星，咖位小的还得往下减，而程乐明明有澄清的能力，硬是拖到了第二天。
程乐关掉手机，心情很好，比了个拳头，“不啊，我心就这么一咪咪。”
黎又阳：“……我不是说这个，还有，这不叫一咪咪吧？”
他凝视着程乐的小拳头。
程乐忙收回去。
“我只是想说，我心不大，”他嘟囔，“可是人连这点承受能力都没有，那怎么行？”
让多少娱乐圈明星又爱又怕的热搜，在他嘴里，竟然成了“这点事情”。
黎又阳隐约知道，他之前也被网友骂过。
这是否是他现在如此淡然的缘故？
程乐见他怔了一下，还有些不解。
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他太正经了，黎又阳不习惯了吧？！
还说是，黎又阳也被骂过，也曾在深夜辗转反侧过，为了沙雕网友们抓心挠肝过，现在看他这么淡定……心里不平衡了？
虽说不太可能。
但金大腿的心情还是要顾一顾的。
程乐叹气：“热搜乃身外之物，少侠，不必理会眼前的苟且，我们的目标是星辰大海。”
黎又阳的表情顿时由复杂变得一言难尽。
他闭上眼睛扭过头去，不再和程乐说话了。
程乐以为他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好无辜。
*
《看见你的心动》节目组制造的日出视频，在工作人员快马加鞭的剪辑中，终于赶在嘉宾们休息日时放了出来。
程乐的热度未消，视频一放，当夜再次闯上了热搜。
直播时显现不出来他们工作人员高超的剪辑技术，而这个视频里，就很明显了。
一个快一小时的视频，够不上一期综艺，但作为花絮，量绝对是足的。
程乐和周卉安在客厅，平板放在了桌子上，边吃零食边观看。
这是他们第一次可以实时观看评价他们的弹幕。
程乐没经历过，觉得很新奇。
只见镜头里的他白得晃眼，令他忍不住找镜子照——自己有那么白吗？
弹幕大量涌进来，这次和直播间里不一样，不仅有他的粉丝，还有其余七个人的粉丝。
但大家都有同样的想法——程乐太好看了。
他本身底子就不错，加上化妆师姐姐用了心，那么一群人，打眼望去，就他最出挑。
周卉安和他站一起，能被他比的暗一个色号，连陈曦隐隐约约也有被比下去的趋势，简而言之，谁和他站一起谁倒霉。
唯一能和他比肩的，就是黎又阳。
可是黎又阳不爱说话，颇得剪辑师的宠爱。
放哪个剪辑师都得剪他。
于是导致前十分钟，程乐和黎又阳同框的画面寥寥无几。
cp粉都在抗议：[还不如直播呢！后期出来挨打！]
[要我们缝里扣糖，是这意思吗导演？]
不过这种吐槽，在程乐与黎又阳上缆车后，露出他们面对面坐着的画面时，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