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30
世·界·末·日！
在那一瞬间, 脑子里仿佛“嗡”的一声被敲响了悠长的钟鸣。
一万个龙卷风在脑海里同时爆发，万丈高海啸平地而起，脑子里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同一句话——
中原中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在车站遇到中也的时候, 川森萤很确定中也连他的正脸都没看到，否则以中也的脾气, 不可能等到现在才来找他。
是□□那边监控暴露？可是他明明已经做过模糊印象的处理, 难道他真的非到中也一回来就接到调查监控的任务吗？？
可是思来想去, 川森萤只觉得这个猜测最有可能，要不然总不能真的是森鸥外隔着一件女装都把他认出来了吧？
这河狸吗？
这可能吗？
猫猫绝望挠墙.JPG
要、要不然就装傻？反正他现在才十四岁！年龄根本对不上，或者就干脆跟中也说自己是咒灵, 长相什么的都是假的……
然而一切盘算在对上视线的那一息便烟消云散，川森萤脑子一白, 近乎本能地干巴巴道：
“中也你……这几年都没怎么变啊。”
中原中也十分默契地同时开口：“你、你是不是缩水了？”
川森萤：“……”
中原中也：“……”
万籁俱寂, 一片死亡般的沉默。
两人不约而同的移开视线, 各自心虚了好半天, 中原中也才镇定道：“上车吧。”
在川森萤脸上露出迟疑表情之前，他听到中也带一点别扭的声音：“不要害怕。”
他短暂地停顿了几秒：“你是我最珍惜的家人。”
等川森萤反应过来，他已经坐在机车后面，伸手抱住了中原中也的腰。
川森萤：“……”
可恶！中也什么时候学会灌迷魂汤的！
川森萤只是犹豫了一秒要不要跳下去, 中原中也便一拧油门，机车瞬间飞了出去。
他本能地抱紧中原中也，感觉到了微妙的失重感, 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尖锐的传来。
……虽然但是，如果不是这附近治安管得很严, 川森萤觉得中也十有八.九会油门拧到底直飞上天。
毕竟在镭钵街的时候, 中也就很喜欢上天了。
中原中也表面沉着冷静, 实则大脑宕机已久, 能开这么久没出车祸，全凭他神一般地反应能力。
事实上，直到川森萤靠在他的身后，他能准确清晰地感觉到对方的存在，中原中也才像是漂浮在空中的人终于踩到实地上一样有了实感。
昨天下午，中原中也结束了出差，回到港口黑手党总部整理了一遍信息，以便向森鸥外准确地报告西部的情况。
港口黑手党虽然是横滨的未冕之王，但是在势力急速扩张的情况下，难免有些地方疏于管理，不自量力的家伙会被挑拨起来反抗港口黑手党。
除了手头的商道之外，镇压这些不安分的家伙也是中原中也平时主要的工作。
如往常一样报告完之后，森鸥外却并没有放他离开，反而叫住了他。
中原中也有些疑惑道：“有其他的任务吗，BOSS？”
森鸥外没有说话，只是用微妙的笑容看着中原中也，像是组织了好一会儿语言，才缓缓开口：“自那之后，已经四年了吧。”
“……是，BOSS。”中原中也声音霎时低了下去。
四年前，暗杀王魏尔伦杀掉了中原中也所有朋友
不仅仅是来到港口黑手党之后才认识的那些人，还有和中原中也一起长大的川森萤。
他看着川森萤的气息、温度一点点消失，看着对方的尸体被特异点吞噬，那种仿佛塞满四肢百骸的剧烈痛楚，哪怕四年过去，只要回想起来，经脉骨骼也依然隐隐作痛。
只是目睹川森萤一个人的死亡，那种痛楚就不亚于看到其他同伴的尸体所带来的痛苦。
中原中也是那场大爆炸之后出现在镭钵街的孩子，他第一次睁开眼的时候，川森萤就已经出现在他身边了，后来他们又遇到了羊的孩子，然后被发现他们的白濑带回羊。
在那之后的八年时光里，川森萤几乎都和中原中也在一起，加入羊是，加入港口黑手党也是。
中原中也知道黑手党的高危性，他也并没有自大到觉得自己能战胜所有敌人。
……但是知道和亲眼见到是两回事。
明明川森萤有不亚于他的强大异能，体术在黑手党之中亦是中上，然而强大的体能和不弱的体术加起来却依然无法抵抗魏尔伦的攻击。
森鸥外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回忆：“中也知道川森君的来历么？”
中原中也愣了一下，很快定神回答道：“萤是镭钵街的人。”
森鸥外当然知道这个，羊的双王在当年的镭钵街可是赫赫有名，让他着实头疼了好一阵。
但是：“镭钵街之前呢？”森鸥外问道。
看着困惑的中原中也，森鸥外扩大微笑：“中也是八岁才和川森君认识的吧，不知道他之前的来历么？”
“我没有问过，”中原中也坦诚地回答道，他迟疑了一下，“……就算萤的来历有问题，我也相信他不会做出危害组织的事，何况萤他已经——”
森鸥外推给他一份文件，在看到文件上照片的一瞬间，“去世四年”这几个字便卡在了喉咙里。
那是一份学历档案的扫描打印件，来自东京一所名叫帝光的学校，这份档案的主人正是帝光的一名普通学生。
档案照片上清晰地印出了名字主人的样貌，熟悉的紫瞳仿佛透过纸面和他对视，碎发随意地散在额头前，看得出来主人并没有精心打理过发型。
照片上的人几乎和中原中也记忆里的一模一样，只是看得出来要稚嫩一点，眉目里完全没有一丝阴霾。
中原中也下意识地想，如果萤没有流落到镭钵街，那应该就是这幅样子吧。
他移开眼神，看到了旁边的名字。
——川森萤。
一字不差，连平假音片假音的标注都一模一样。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
同名同姓，长得还一模一样，中原中也第一反应是萤也是某个实验室的复制体吗？
可下一秒他便自己否认了这个猜测，如果和他一样，那么萤应该是不会做梦的，但实际上萤有段时间几乎天天做梦，睡着了就抱着中原中也啃。
中原中也迟疑地看向森鸥外：“BOSS？”
森鸥外只说了一句话：“中也，萤的能力真的是控制重力吗？”
萤的异能肯定是重力控制，中原中也刚想这么回答，却突然顿住。
他不太确定的想，最开始的时候，萤好像……没有用过重力。是看到他战斗受伤了几次后，萤才慢慢地开始使用重力异能。
……为什么BOSS突然提起这个？
中原中也看着档案上的照片，一种极其不可思议的猜想慢慢浮现了出来。
森鸥外对他说：“那个时候，中也并没能确认川森君是真的‘死亡’了吧？”
毕竟被特异点吞噬时，川森萤的身体并没有完全失去温度。
森鸥外微笑着对他说：“要去看看么，中也？”
要去看看吗？
当然要去！
哪怕真的只是同名同姓巧合撞了个脸的人，哪怕知道那个猜想极其荒谬，中原中也也想去亲眼确认一遍。
加班加点熬夜处理完剩下的其他任务后，中原中也总算挤出了一天不在计划内的假期，然后骑着他的机车冲向了帝光。
在帝光门口看到熟悉的身影那一秒，中原中也就想，还好他来了。
因为他来了，所以他找回了他重要的家人。
就是萤看上去小了很多。
难道是因为年纪变小了吗？十四岁的萤好像也没有这么娇小啊……
中原中也正胡思乱想，就听到了很轻的一句问话：“这是阿呆鸟的车吧？”
中原中也很明显地沉默了下去，好半天才轻轻地应了一声：“嗯。”
糟糕，忘记萤还不知道其他人也……
川森萤从后面蹭了蹭他，扯开了话题 ：“我们现在去哪儿啊？”
中原中也这才后知后觉地看向周围，一路上就凭着本能起飞，都没怎么看路。
好像跑到了没见过的地方。
但是中原中也不可能跟川森萤老老实实的说其实他也不知道该去哪儿，甚至现在他连他们在哪儿都不知道，那听起来太丢脸了。
路旁温泉酒店的招牌一闪而过，他飞速记下地址，无比镇定：“去酒店。”
川森萤迟疑了一下，想想又确实不知道怎么把中也带回家，一方面是不知道怎么跟中也解释彭格列的事，一方面也是怕他爸认出中也。
彭格列和港口黑手党的关系只能说是不敌对，说不上好，川森萤不想自找麻烦。
去酒店也好。
把车停到酒店停车场，中原中像怕小孩走丢的家长一样牵着川森萤走到前台，熟门熟路的开了一间房。
川森萤：“……”
虽然和中也亲密接触可能会往非人类的路上狂奔几步，但是少量的睡几次应该没问题吧……？
“嗯？”
五条悟站在酒店门口，停住脚步，辨认了一下，“那个是川森？”
夏油杰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微讶道：“他旁边那个是港口黑手党的人吧，川森还认识混.黑手党的人吗？”
五条悟的眼神往下，盯着被川森萤被中原中也牵住的手腕，逐渐变成了气滚滚的河豚。
不知道为什么气，但就是气.JPG
他大跨步走到了川森萤面前，搭上肩，上下打量了一眼中原中也，然后收回视线：“真巧啊，川森。”
夏油杰跟在后面，也打了声招呼：“的确很巧。”
中原中也感受到了五条悟身上不知名的敌意，微眯着眼睛打量了回去。
不打量不要紧，一打量中原中也就顿觉不对。
这两人好眼熟，总觉得最近见过。
是昨天车站里被脚踏两只船那两个高中生？
他还是第一次见能在那种事上和平共处的人，所以难得对他们印象很深。
虽然没看到正脸，不过那个女孩还真是——
中原中也顿住，他看了看五条悟，又看了看夏油杰，最后看了看身旁的川森萤。
洋裙女孩精致的半张侧脸从中原中也脑海里一晃而过，让他陷入了微妙的沉默。
……应、应该不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