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32
带薪上学这种操作, 川森萤属实没见过。
他有一瞬间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任务？”
中原中也越想越觉得这个办法好，很高兴地重复了一遍：“好好上学，考不好就按任务失败处理。”
川森萤：“……”
他突然感受到了像是被一只二十斤重的猫压在头顶一样的压力。
川森萤试图挣扎：“这、这就不用了吧？”
“我也觉得不用, ”显然, 即便看到了川森萤只对了十道题的卷子, 中原中也也对他充满了莫名的信心, “反正你也不可能任务失败。”
川森萤心如死灰。
不不不, 中也你别在这种地方相信他，他太有可能了好吗！！
中原中也并不相信，并反手给了川森萤一个鼓励的眼神。
你可以, 你能行！
当然, 中原中也做出了万全的准备, 力争不让川森萤因为考了倒数第一而任务失败。
川森萤对此一无所知，直到他懒呼呼地解决完漂浮在水面上的菜品, 然后推开了温泉池的门。
门外站着两个穿着燕尾服的服务员, 见门被推开，十分有礼貌地朝他点点头, 脸不红气不喘地放下手中的纸箱, 温和告别后离开了房间。
“嗯？”川森萤擦着头发走到箱子边，“你买了什么东西啊中也。”
中原中也带着笑意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你拆开看看就知道了。”
什么东西这么神秘？
川森萤起了点兴趣，从桌子上拿了把水果刀，顺着胶带轻轻一滑，然后打开了箱子。
视线触及到箱子里五彩斑斓的图案那一瞬间，川森萤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补习资料。
一箱子的补习资料。
整整一箱子的补习资料。
整整一箱子五花八门五颜六色的补习资料。
最上面的那一本封面上还画着一个竖大拇指的戴帽子橘发小人，简直让人幻视中原中也在他面前露齿笑。
哪怕是在充满“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这种气氛的网球部, 川森萤也没见过这么多补习资料。
——就算每天写一本, 写到毕业他也写不完这么多好吗？！
中原中也：“满意吗？”
川森萤：“……：）”
他冷漠的想, 要是送他这箱子补习资料的不是中原中也，他保证今晚这波就是罪魁祸首抱着补习资料血溅温泉池。
中原中也捻起一本资料看了一眼，被上面乱七八糟的数字绕得头疼，瞥了眼蹲在旁边浑身上下写满“我闹别扭了”的川森萤，咳了一声：“你现在是学生嘛，好好上学，天天向上。”
川森萤：“……”
中原中也：“为了考个好成绩，今晚再做一张卷子？”
川森萤：“…………”
中原中也使出杀手锏：“我陪你学。”
川森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速回答：“好！”
中原中也：“……”
几分钟后，两个人坐在桌子边，用同一种姿势抓耳挠腮。
川森萤好歹每天上课、这段时间被填鸭式补习，总之多少都打了点基础，中原中也可是从八岁起就没跟学校这个词沾过边，只有国语补习资料上的题多少还能猜着点写几行字上去。
中原中也自己做得努力，还不忘监督另一个人：“不许发呆，我都做了两道题了。”
川森萤：“……”
他设想过很多见到中也后的场景，但他真的没想过他们见面后会趴在桌子边一起做卷子。
就踏马像做梦一样。
桌子边的两个人都做得异常痛苦，川森萤好不容易填完了一整张卷子，旁边的中原中也瞥见，顿时像得救一样扔开笔。
他虚弱地按着头，被作业无情摧残得幼小可怜又无助：“……太难了。”
当学生真是太难了。他宁愿加班一个星期也不想再做一张卷子！
他甚至觉得做卷子能列为一项惩罚方案。
川森萤心有戚戚地点头附和，两人侧头相视一笑，脸上都带了些无奈，仿佛回到当年在镭钵街打完一堆挑事的人的时候。
川森萤特别熟练又自然地往下一缩，径直躺在中原中也腿上：“累死了。”
中原中也恍惚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别睡这儿，睡床上去。”
川森萤没回话，他安安静静地闭上了眼睛。
整个房间陷入无言的沉默，只听得到窸窸窣窣的翻阅纸张的声音。
中原中也漫不经心地核对着答案，总觉得房间里像是空调温度开得太高了一样惹人烦闷。
不知道空调遥控板在哪里……
核对到最后一道题，中原中也愣了一下，把笔放到一边，倒回去数了数这张卷子上的红勾。
然后中原中也陷入了沉默。
他怎么也想不到，川森萤这次这张卷子居然只对了一道题。
还是一道选择题，一道不需要计算的选择题。
中原中也：“……”
这正确率直接缩水了十分之一啊！上次好歹还对了十道题呢！
川森萤见势不妙，迅速扯开话题：“中也，你身上有咒灵的味道啊，组织平时会有祓除咒灵的任务吗？”
中原中也被他转移了注意力：“咒灵？啊，的确会有，虽然那群咒术师说只有咒力才能祓除咒灵，不过经过实验，发现异能力者也可以，所以会定期巡察路线。”
路线指的是港口黑手党常用的几个交货地点以及货物运输的路线。
咒术师跟政府、警方是有相当密切的合作关系的，所以涉及到港口黑手党核心生意的地点都是由本部的人负责维护巡察，极少交给咒术师来解决。
川森萤：“你看得见咒灵？”
中原中也摇了摇头：“看不见，不过大概能感觉到。”
咒灵就相当于是恶意集合体，对刀尖舔血的黑手党，尤其是黑手党中的异能力者来说，这种无处不在的恶意并不难察觉。
而对大部分异能力者来说来说，解决咒灵并不算是难事。
……可异能力者毕竟是少数，港口黑手党每年因为咒灵而产生的减员仍然是个不容忽视的数字。
但先前也说过，咒术师和警方多有联络，这股力量使用起来就有了天然的限制。
至于与政府那边毫无联系的诅咒师……森鸥外对此敬谢不敏，诅咒术过于高昂的出场费就不提了，他们的信誉甚至不如臭名昭著的犯罪组织。
除了让组织内的异能力者多巡察几次之外，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而显然，这个“组织内的异能力者”大部分情况下指的都是中原中也。
要不然中原中也身上不可能残留着这么明显的咒灵味道，川森萤甚至能清晰的分辨出这些味道并不是来自于同一只咒灵。
“中也，”川森萤突然想起了什么，“你现在是不是也经常加班到凌晨两点？”
中原中也愣了一下：“这是正常的下班时间啊，毕竟有些工作只能放到深夜完成。”
比如监督卸货、走私商品之类的。
就算是港口黑手党，也不可能嚣张到光明正大的在白天做这些事情。
川森萤：“……”
呸，哪怕是黑手党，除了森鸥外，还有谁会天天让手下干部加班工作到凌晨两点？！
他又不是没有在森鸥外手下工作过！
但是川森萤一时半会儿之间还没办法说服自己回港口黑手党帮中也减轻负担，只好想一点其他的办法。
虽然不能帮中也完成其他工作……不过夏油杰那个咒具可以改良一下，做个普通人能用的，交给港口黑手党其他成员使用，这样的话起码中也就少了样祓除咒灵的工作。
但是普通人能用……
这稍微让川森萤有些犯难，“十二年后看到的那个咒具里很难解析的那几个结构，应该就是为了能让普通人使用而设置的特殊结构吧？”
给他一点时间，他应该可以重新设计出机关结构，毕竟他在流星街可是跟侠客学过怎么徒手造手机。
剩下的就是材料。
川森萤毫不客气的拜托了中原中也：“中也，能帮我收集点材料吗？”
中原中也一边应下，一边问道：“你要这些东西做什么？”
川森萤也没卖关子：“给你做个礼物。”
中原中也有点高兴，但是也没忘了正事：“好好学习，等放假我再给你。”
这个“放假”显然指的不是周末双休，而是今年的暑假。
川森萤锤死挣扎：“一个小东西而已，两天就够了”
中原中也表示不信，川森萤就一直磨，磨了好半天，中原中也才揉着微红的耳朵叹气：“缩小的果然不止是年龄……算了，东西我找到了就给你，其他时间好好学习。”
川森萤：“……好好好，中也老师。”
他觉得他爸都没中也这么关心他学习成绩。
中原中也，当代合格老父亲。
第二天，川森萤硬着头皮带着一箱子的补（父）习（爱）资（如）料（山）回了学校，把补习资料寄放在了网球部的休息室。
迎着其他人震惊困惑的视线，川森萤镇定解释：“我昨天回去反省了一下，觉得我还能更努力。”
部长留下了感动的泪水：“好样的川森！我一定会认真监督你在考试前做完这些题目的！”
川森萤：“……？？？”
大可不必！！他倒也没有这个意思！！
被网球部一群人盯着做完了三套卷子才被放回教室的川森萤虚弱地吐出惨白灵魂，焉哒哒地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
好、好累。
要不然这节课先补个觉——
……不行。
这节四十分五钟的课合计两万日元。
他虚弱地睁开眼，半死不活的盯着黑板。说出来有谁会信呢，这间教室里居然还有人是带薪上课。
黑子哲也很担心他的精神状况：“你没事吧？要不要请个假去医务室？”
黑子哲也实在是没见过川森萤这幅困到极致但还是睁大眼睛盯着黑板的样子，一时怀疑是不是补习伤了脑子。
川森萤木着脸摇了摇头。
不行啊，中也给得太多了，他睡不着。
等艰难的熬过一天的课，被拉着补习到黄昏，川森萤像是失去了灵魂一样摇摇晃晃地回到家，没有灵魂地做了几张卷子，正打算睡觉，忽然接到了快递的电话。
“嗯……？”
他迟钝地回想了一下，“是中也找的材料吧？”
果然，打开箱子，里面整齐有序的拿小格子分开了各种不同的材料，中原中也贴心的准备好了处理特殊材料需要的工具。
川森萤歪着头笑了一下：“中也还是老样子这么细心……嗯？下面这个？”
透过下面那一层透明的盒子，隐约能看见一圈绣着精致花纹的蕾丝花边。
他拿开装满材料的盒子，看到了最下面，被精心放好的一件，精致、可爱、又合他身材的洋裙。
旁边还画了一个笑脸，充满了鼓励的意味。
川森萤：“……”
中也，你在干什么啊中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