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听了白模棱两可的解释后, 森鸥外微微眯起眼睛，状似不经意的问道：“你能够跟你的开发人员联系上吗？”
“是的，通过服务器我可以进行沟通。”白乖乖的解释道。
于是森鸥外越发得寸进尺起来：“那你知道有关他们的事情吗？”
“能够设计出白这样优秀的外形, 一定是非常有名的人才吧。”趁机赞美了白一番，他温柔的感慨着。
然而白心中却陡然警惕起来, 虽然看起来森鸥外是一副很纯良好说话的样子, 但是可要知道像这种习惯于掩饰自己真心的人，往往内在都是狡猾的狐狸。
更别提中原中也还再三提醒她要坦承的回答所有森鸥外的问题，千万不要试图隐瞒。
从他认真的眼眸中, 白可以猜测到, 森鸥外这个人其实非常可怕, 肚子里打着一堆坏水。
不知什么时候就会露出獠牙反咬你一口！
“这个我太不清楚呢, 我被设计出来的时候并没有视觉和听觉，所有的交谈都是通过服务器进行的。”
白露出了有些苦恼的表情，慢慢解释道：“所以我真正看见人类的那一刻, 是睁开双眼看见中也的时候, 就算是开发人员站在我的面前, 我也不会认识的。”
她偷偷扫了眼森鸥外的表情, 发现森鸥外若有所思的咀嚼着她的话, 表现的相当兴趣盎然。
不过几乎在下一秒, 他便立刻抬起头对上白投过来的怯怯的目光，并微笑道：“很有趣的话题，多亏如此，我更加了解白酱了呢。”
“讨厌啦林太郎，这种时候就不要谈别人的话题了！”
爱丽丝这时恰到好处的瞪了森鸥外一眼, 一瞬间便恢复到以往那温馨的氛围。
森鸥外配合的露出傻白甜的笑容, 捧着脸颊点头道：“说的也是, 被两个如此可爱的少女包围着，我应该尽情享受这样的幸福啊。”
“但是爱丽丝酱，讨厌这个词就不要挂在嘴边啦。”
年纪已过中年的大叔委委屈屈的嘟囔着，并尽情的撒娇道：“我可是超级喜欢爱丽丝酱的啊，爱丽丝酱也对我说一句最喜欢吧~”
“才不要！”爱丽丝非常冷漠的别开了脸颊，大有一副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心软的样子。
“呜呜呜爱丽丝酱……”于是可怜巴巴的森鸥外只能郁闷的垂下眼帘。
看到这里，白的心中突然有了种不祥的预感。
只是还没等她有所动作，森鸥外那双紫色的眼眸就已经猛地捕捉到了她，一瞬间绽放出闪亮的光芒。
“那白酱呢，白酱这么温柔，一定不会拒绝我的吧！”
“拜托了，就说一句，就说一句喜欢我，我绝对会非常开心哦！”
白：“……”神烦！
少女立刻进入到了两难的境地。
一方面，她心软的性格对他人的请求没办法坐视不理，另一方面，她又不想将这如此真挚的爱意敷衍的说出口。
屏幕中，少女为难的咬着下唇，眉心微微拧起，稍显犹豫的瞥了森鸥外一眼，很快又无措的垂下。
那副纠结的模样任何谁可以看出来，森鸥外默默欣赏着她这苦恼的表情，又忍不住添了把火：“难道白酱也不喜欢我吗，呜呜呜连白酱都不喜欢我，我还活在这里有什么意义。”
说着，还非常逼真的拿指腹去蹭眼角，生无可恋。
于是，白顿时忍不住开口了。
“不是的，我很喜欢林太郎啊！所以不要伤心了，好吗？”
还在假哭的森鸥外唇角倏地上扬起一抹弧度，当手臂放下来时，眼睛却浮现出亮晶晶的光芒：“真的吗！白酱真的最喜欢我吗？”
“嗯……”闻言，白却迟疑的停顿了下话语，双手不安的交握在了一起，微微垂下了眼帘：“我喜欢林太郎，当然也喜欢爱丽丝，但是……很抱歉，我没办法将你们排在第一位。”
她用一种相当认真，又相当甜蜜的语气，一字一顿解释道：“在我心中，最喜欢的人永远只有他一位，不会改变的。”
少女的脸颊微微羞红，露出一副仿佛处于恋爱中少女般可爱羞涩的表情。
森鸥外几乎第一瞬间就明白了她在说谁，语气温柔的接上：“是中也？”
“……是的。”被直白的揭穿，本来就容易害羞的少女更加不好意思起来，头颅都快要低到屏幕下方，默默点了点头。
她未曾看到，这一刻，森鸥外紫色的眼眸一眨不眨的凝视着她，所有的伪装都在这时退下去，呈现出清明冷静的神色。
“因为他是与你绑定的‘恋人’吗？”
“是的。”
并无意外的，他得到了白的肯定。
这让森鸥外的心中陡然升起几分无趣，一个被程序所束缚的AI，即使拥有模拟的人格，也终归只是AI而已。
非常无聊，就像一个随时都可能被操纵的人偶。
在将白留在身边前，森鸥外也是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的。
他抱着对白的兴趣，在经历了一番严格的调查确定只要关闭手机白真的无法进行窃听之后，便决定暂时将白留了下来。
除了时刻谨记要对重要情报严格保密，不会不小心被白听到，他还有意无意泄露过一次假的情报，期待白听到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结果很普通，没有人因为那条价值连城的情报而有所行动，似乎再次证明了白没有什么问题。
不过即使他做了百分之二百的准备，也没有人知道白到底会不会是敌人派来的卧底。
最冷静的方法当然是卸载白的程序保证安全，然而森鸥外却只是因为对AI小小的兴趣，而一直将白留到了现在。
他想知道，这个可爱的AI到底会不会无限趋近于人类，或者说，她会不会得到属于人类的情感。
这是极为神秘，极为有趣的事情。
然而此刻，这种雀跃减少了很多。
这样被规定了的答案，并不是森鸥外所期待的东西，他想要的永远也不是没有感情的漂亮人偶。
表情逐渐沉了下去，森鸥外的眼底浮现出冷漠的光芒。
“……但是，也有一些不对。”
这时，白柔和的声线却再次缓缓传来。
森鸥外挑了下眉，总算是有些兴趣的询问：“哦？”
“不是中也最先捡到了我，而是我第一个接触的人，就是中也。”
带着些许甜蜜和向往，少女开心的笑了起来：“因为遇见了他，我单调的世界才会变得绚丽多彩；因为遇见了他，我才了解了许许多多的事物，感受到了这个美丽的世界。”
“我喜欢中也，是因为他会温柔的对我说话；我喜欢中也，是因为他会回应我的呼唤；我喜欢中也，是因为每当我看见他的时候，他都会开心的对我露出笑容。”
十指相扣，少女害羞的将手掌挡在脸颊前，将那如同晚霞似的红晕，微微遮挡住一些。
碧色的眼眸里浮现的，是最美丽的光芒。
“在我没有觉醒意识之前，是他为我赋予了各种各样的情感，在我觉醒意识之后，也是他陪在我的身边，告诉我世界的点点滴滴。”
“所以……我最喜欢中也了。”
大胆的吐出爱的宣言，白才像是倏地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那样，立刻羞耻的捧住了自己的脸颊。
语气也顿时慌乱了起来：“那个……大概就是这样。我也很喜欢林太郎和爱丽丝啦，不过……中也是不同的嘛。”
“……”
森鸥外安静坐在座位上，一时间没有说话。
阳光从他的背后洒下，将男人背着光的面容映的有些深沉。
那双仿佛闪烁着妖冶光芒的紫眸平静的盯着白，里面隐隐仿佛让人心惊的兴奋。
有些些许胡茬的脸上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他微笑着，带着完全让人看不透的情绪。
从白的表述来看，少女的情感真挚毫不虚伪，对于她来说，中原中也便是她的世界，便是她的光。
这样纯真美好的感情，在人世界实在是太过于稀少了，起码在森鸥外一路走过来这些血雨腥风中，从未遇见过。
而现在，他竟然碰到了，只是对象是一位连真正人类都不是的AI。
不，正因为是AI，所以才能够拥有纯粹的爱意吗？
森鸥外轻笑了一声。
在色彩缤纷的万花丛中，少女是唯一一支没被侵染过颜色的，白皙如雪的玫瑰。
他喜爱着玫瑰纯净的颜色，却又期待着当这只玫瑰染上其他的颜色后，会变成怎样震撼的模样。
矛盾，黑暗。
这才是身处于暗夜的黑手党的首领，森鸥外。
因为很有趣，不如就来试试吧。
这只玫瑰会蜕变成什么颜色，他相当的好奇。
“白酱的情义我感受到了哦。”森鸥外故作犹豫的叹息道，“但你真的能够保证这种喜欢会持续到永远吗？”
“……这是，什么意思？”白迷茫的眨了眨眼睛。
“因为你只是一个ai而已啊，不是真正的人类。”
森鸥外紧盯着她的眼眸，似笑非笑的说道：“你的世界里只有中也，但中也的世界里却有很多人。他总有一天会厌倦你，抛弃你，不再呼唤你的名字，那么那个时候，你还会这么开心的说‘我最喜欢中也’了吗？”
“……”仿佛被他的假设所击中了一样，白惊讶的瞪圆了眼睛，露出了被震撼了的神色。
久久未能言语。
于是森鸥外又宛如恶魔低语般的开口：
“到时候，你又会怎么做？”
“你的爱，真的是不需要回报的吗？”
白支支吾吾了半晌，也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她只是个才刚刚诞生的AI，这样的问题太过于复杂，根本不在她的运算之内。
眼看气氛就要跑到一个诡异的方向，森鸥外满意的收敛神色，看向一旁安静凝视着的爱丽丝。
金发的少女得到他的眼神，立刻会意的鼓起脸颊开始抱怨：“不要在吃点心的时候讨论问题啦，林太郎真讨厌。”
“白！这是我最喜欢的奶油蛋糕哦，看起来很漂亮吧！”
紧接着，她便兴致冲冲的与白谈起了蛋糕的事情，很快就那个复杂的问题抛到了脑后。
白配合的与爱丽丝进行交谈着，然而脸上却再也没有了原先那明媚的笑容。
直到夜幕时分茶会结束，手机才被部下恭敬的送回了中原中也的手中。
焦躁等待了一天的橘发青年微微松了口气，先是整理了下胸口凌乱的衣襟，又拍了拍帽子上的灰尘。
确认身上被打理的一丝不苟，他才握紧拳头抵唇边干咳了一声，呼唤道：“白。”
屏幕瞬间亮起，露出少女可爱的容颜。
只是被唤醒的少女没有像往常那样开心的与他打招呼，而是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微微垂下了头颅。
“中也……”
几乎是刹那间，中原中也便意识到了她的不对劲。
再一联想起首领邀请少女进行了一段不知内容的茶会，中原中也眼皮倏地一跳。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刚才……”白看着他，刚刚开口一个字，眼中却闪过一丝悲伤，勉强打住话题，笑着开口，“刚才……跟林太郎说了好多的话，所以有点累了。”
……林太郎？
这个亲昵的称呼更加令中原中也脸色古怪了起来。
他怎么也没能想想到，只是刚刚见了一面，白就跟首领就拉近了这么多距离。
都可以如同爱丽丝般用这种昵称了。
爱丽丝是森鸥外的异能并没有什么关系，但是明明跟森鸥外毫无关系的白却得到了这样的权利，就很匪夷所思了。
心中微妙的有点别扭，宛如一根硬刺扎在了心底，拔也拔不出去，难以忍耐。
中原中也忍不住下意识移开视线，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谈：“首领有时候性格是会让人疲倦，只能适应了。”
简简单单一句话，瞬间将白所有的倾诉都给堵了回去。
还在等着他担忧的追问然后顺理成章将森鸥外的挑拨言语告诉他的白：“……”
？？？
这、这就完了？？
直男！这就是直男吗？！
她都露出这么悲伤的表情了！她都将难过表演的这么明显了？你怎么就能相信了呢？？
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