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客气是一种礼貌
李大仙名叫李汉龙,满人,出身萨满,早年以跳大神出道,是里面的二神,说白了就是副手的身份,给唱跳的大神敲手鼓的那个,后来三十多岁的时候跟大神分道扬镳,他自己就来上京闯荡,在李各庄开了香堂,主营是过阴,就是往那一坐请阴间的人上身,为人答疑解惑。
李汉龙呢是真有几分本事的,毕竟正统萨满弟子,算的还挺准,所以被人尊称为了李大仙,像他这种在北方开香堂的人有很多,多数都盘踞于各村各镇各城乡结合部,毕竟在市区的话干这种行当,容易被居委会大妈们盖上宣扬封建迷信的帽子,自从六几年之后这一行当已经是不允许的了。
前几天李大仙被人高价请去外地办事,这两天才回来,然后就听徒弟说起燕山那里也有人摆摊立香堂了,并且口碑似乎很不错,他们李各庄这边的生意被抢走了不少,萨满弟子开堂都是一堆一块商量好了的,一个香堂大概所在的范围是方圆三十公里左右,谁也别抢谁的生意避免发生冲突和矛盾,如果有什么纠纷的话,那就请萨满主事的人出面调停了。
这个规矩王长生也知道,但他那天开门立土地庙的时候也拜了一下,估计小范围内是没有同行的,说来燕山和李各庄这边的距离差不多也就是三十公里左右,得说是正好处于交界点吧,要说王长生坏规矩了么那也没有,但对这边毕竟是有影响的,因为燕山屯的人找出马仙都会来李各庄,王长生这么干确实有抢生意的嫌疑了,可严格来说毕竟没过界。
李汉龙一听这个情况就不愿意了啊,你要是同行的话,得过来打个招呼才是,俗称拜山头,毕竟我是前辈么,但你既不打招呼又抢生意,那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这么干就是捞过界属于压山头了,我这小脾气肯定受不了了。
也许是多年来被人一直尊称李大仙,李汉龙就有点飘了,小宇宙就处于了爆发的边缘,而王长生也没有想到,自己安稳了一段时间的日子,会被一件狗屁糟糟的小事给打断了,从而往后衍生出了一大堆的各种事端,可以这么说吧,李汉龙这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居然成为了王长生人生路上,打响第一炮的人。
其影响力,远比在长安城时跟龙虎山对上,来的还要深远。
“走,开车,去燕山看看,来的是何方神圣……”李汉龙背着手,话语中充斥着浓浓的找茬的味道。
徒弟眼睛一亮,抿嘴说道:“师傅,王者归来了系不系?”
半个小时后,时间差不多已经到中午了,王长生正在给今天晌午的最后一个人看卦,准备这个完事了以后,稍微休息下吃点饭,下午再继续。
“你这不是鬼上身,也不是鬼压床,是你家房子的结构有问题导致你人才有了问题”王长生靠在躺椅上,徐徐的说道:“卧室里床上方不能有横梁,不然你晚上睡觉容易心发慌,时间长了就会憋得很,再一个就是厕所别正对着进屋门,所以你家才会守不住财,两个方法你自己看着办,第一是房子卖了换个地方住,下一个就是重新装修一遍,卧室上面装个吊顶,进屋门后再装一道门或者 打个鞋架把中间隔开……”
“嘎吱”一辆车停在燕山别墅入口处,李汉龙领着土地下来就快步的朝着土地庙这边走了过来,离着挺远李大仙看见年纪轻轻的王长生正在给人算卦,就扭头徒弟道:“你确定是他?”
“我也没见过啊,不过听说是个年轻人”
“哼哼,乳臭未干的小儿!”
在他们这一行当里面,是十分看重出身和资历还有年纪的,特别讲究按资排辈,王长生刚二十出头就敢自己立香堂,这在李汉龙来看是十分不可思议和扯犊子的,为啥?
年龄越小你的功底肯定不行啊,在北方但凡出马和立香堂的最少都得四十左右往上,五六十岁的是中坚力量,三十往下的压根没有。
“踏踏,踏踏踏”王长生听到有脚步声,就扭过头皱眉说道:“不好意思,中午不接客了”
“正晌午说话,你是哪一家的并肩子”李汉龙背负双手说道,这是北方的黑话切口,意思是我来问你,你是哪里来的朋友。
解放以前,萨满下面的出马和神婆多数都活动在乡下和山林里,算得上是秘密组织,很多香堂之间的成员相见都会习惯性的用切口来探一下对方。
这种切口王长生听昆仑观里的消息贩子二师兄闲来无事的时候跟他聊过,大概能听得懂,但门道肯定不清楚,所以他当下就摇头说道:“一座玲珑塔,面向青寨背靠沙,不走你们山头”
王长生告诉对方,我出自道门,跟萨满没有关系。
李汉龙和他徒弟顿时鄙夷一笑,说道:“野鸡闷头钻,哪能上天王山,原来不是个好叭哒”
李汉龙听出来了,对方不是正牌的老手出马仙。
王长生叹了口气,他也看出对方是啥意思了,明显这人应该是附近立香堂的,可能是听说了自己在燕山别墅起了一间土地庙,估计影响到了他的生意,人家过来要说法来了,但他无意争端,在这也不过就是盘踞三两月就该走了,眼看着也没剩下几天了,于是很客气的就说道。
“我是打个转就走,香堂不常开,大概还有个把月就离开燕山了,如果有什么叨扰和犯忌讳的地方,还请先生抬抬手了……”
人么,绝大部分都是欺软怕硬,会顺着杆子往上爬的,你若跟他横一点他还可能顾忌一下,但李汉龙和他徒弟一看王长生话里发软,就以为对方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生瓜蛋,你明摆着是个软柿子啊,我不捏你一把那不是白来一趟,也显不出我在这一片很有力度么?
李汉龙的徒弟当即冷笑着说道:“香堂起来容易,撤了难,这岂是你说走就能走了的?坏了规矩,就得有个说法,你要走也行,自己亲手把后面那桩庙给拆了,然后昭告上京同僚,斟茶认过错才行”
王长生一听,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他依旧坐在躺椅上,然后翘起二郎腿,斜了着眼睛说道:“你要这么说的话,那我还不走了呢,我家山头也是山大王,门朝大海也在流,我自己肯定拆不了,我不拆的话谁若是敢动,我就掰了他的手指……手太欠,不好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