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9 5
傅远川说：“房间那边都收拾好了, 先回去吧。”
部分损坏的地方修整完毕，也打扫干净了，他是过来接人的。
“你忙完了？”君清予见他身后并没有跟着其他人, 想必是后面的事都有了安排。
他点了点头, 说：“正好有点事想问你, 走吧。”
权限的事虽说不算什么大事, 但君清予还是想弄个明白。
傅远川闻言却是一顿, 不动声色的抬眸瞥了一眼施凯辛。
施凯辛蓦地睁大了眼睛，站在君清予身后疯狂摇头，双手快速摇摆，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夫人想问的事应该大概八成可能也许跟他没有太大关系。
“看他做什么？”君清予隐约察觉到了什么，挑了挑眉，抬头问道：“有问题吗？”
“没。”被这个眼神看着，傅远川难得心虚。
施凯辛逃过一劫松了口气, 给傅远川行了个礼默默退下了。
君清予见状心里奇怪的感觉更甚, 弯了弯眼睛露出个笑容，旋即敛起嘴角, 板着脸说：“你最好没有。”
傅远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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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一直没停, 傅远川一手搂着小鱼的腰身，一手撑着伞。
清扫过的路面很快会落下雪来, 但相比于道路两侧的积雪会薄一些。
回去的路上十分安静，两人谁也没有说话。
君清予越想越不对, 无论是从刚才傅远川的反应, 还是放权这件事本身来看, 让他不免会往不好的方向想。
心里没底便会胡乱猜测, 越猜心里又会越没底, 这是一个死循环。
正想着，突然踉跄一下。
傅远川手臂收紧，将险些摔倒的小鱼搂进怀里，“小心。”
君清予眨了下眼睛，注意到傅远川肩上的雪，“你背我吧。”
“崴到脚了吗？”
君清予摇了摇头，轻拍下他肩上的雪，绕到后面，“伞给我。”
“好。”
君清予撑着伞，这样正好可以遮住两人，眼前银光素裹的世界格外安宁，心也逐渐沉静下来。
想了想，他戳了戳傅远川的脸颊，“你有什么事要和我说吗？”
“嗯？”傅远川慢慢走着，对于这个问题他片刻思索后说：“是施凯辛跟你说了什么事，让你不开心了？”
倒不是开心与不开心的事，君清予只是有些想不明白，“权限的事，我现在的权限是不是在你之上？”
“是。”左右小鱼已经知道了，傅远川再多说什么也没有意义。
傅远川答应的这么利落，君清予又不知道问什么了，顿了顿他小声说：“我感觉你有事瞒着我。”
“怎么会，别自己吓自己了。”
“真的？”君清予问道：“那为什么突然把我的权限调这么高？”
“不是突然，之前一直想这么做，后来战争开始留你自己在帝国，我怕你办事不方便，所以调成最高权限。”
君清予点了点头，有些懂了。
如果是方便他解决帝国的事的话，权限高些是会比较方便。
不然处理大事的时候，还要跟傅远川打报告，得到准许只有才能做。
只是他没遇上什么麻烦，在帝国一直忙着自己的实验，自然也没机会用上这个权限。
这样的话，君清予着实是松了一口气。
房间里的摆设布局似乎有些细微的变化，原本放着实验器材的地方空下来了。
应该是傅远川下的令，反正现在试剂都已经制作出来了，给出去的试剂应该还没有全部用完。
短时间内是不用再实验准备这些的。
把小鱼放在床边，傅远川调整好屋内恒温，找了身稍微厚一些的睡衣递给小鱼，“换上。”
君清予听话的穿上，但感觉料子是毛茸茸的，“有点厚。”
“穿暖一点，省的感冒。”
这次小鱼在户外待着的时间有点长，再加上一直在玩雪，穿厚一点预防感冒。
君清予喝了口冰水，信誓旦旦的说：“人鱼不会感冒的。”
“嗯。”傅远川应着，却没有让他把睡衣换下来。
和联邦之间，以及星球上需要处理的事都安排下去，傅远川坐在虚拟电脑前处理帝国的一些杂事。
君清予喝完了水，热水也烧好了，便泡了杯热茶，“远川，你在开会吗？”
“在看文件。”
君清予点了点头，不是在开会就好。
拿着泡好的茶水过来，放在傅远川手边，然后坐到他腿上。
察觉到小鱼的靠近，傅远川下意识的抬手方便他的动作，等回过神来，手已经搭在小鱼腰上护着他以免他掉下去。
君清予处理过部分类似文件，看见就头大，索性扭头靠在他怀里，“你继续忙吧。”
怀里抱着小鱼，傅远川哪还有心思处理其他事情，这些文件大部分都是贵族无病呻吟的破事，攒了很久在邮箱没有处理。
连续看了几封邮件之后，傅远川想了想，问道：“无聊吗？”
君清予笑着说：“不会，这样挺好的。”
反正除了看光脑网上消息，就是出去走走，也没有其他的活动方式，与其那样，倒不如像现在这样安安静静的看着傅远川。
认真工作的元帅十分养眼。
“可我觉得不太好。”
“嗯？”
君清予茫然的抬头，随后便见傅远川伸手拂开桌面上的部分文件，将他放了上去。
“……？”
事后，君清予上身盖着傅远川的外套，靠在他怀里平复着呼吸。
傅远川拿了张湿纸巾轻轻擦拭着他眼角上的泪痕，地上散落部分珍珠没法收拾，便先将桌面上的拢起来放进抽屉。
家里装珍珠的盒子没有带出来，算算数量也该再多准备几个新的盒子。
看着傅远川收拾珍珠，君清予莫名有些脸热，珍珠掉在桌子上发出细小的‘啪嗒’声，想起的时候又会想到掉下珍珠的场景。
君清予蹭蹭着埋首在他怀里，逃避似的藏起来，然而下一刻，君清予蓦地抬起头，手背在身后抓住傅远川的手腕，“等、等一下……”
“嗯？”
小鱼没用什么力气，想挣脱轻易就可以挣开，但傅远川没有那么做，而是哄道：“乖。”
君清予攥着他衣领的手猝然收紧，“唔……”
低头以额头抵住他的肩膀，清理的感觉十分清晰。
耳边隐约有了水声，君清予抿了抿唇，几乎有些坐不稳，“好、好了吗？”
“好了。”说着，用温热的湿纸巾擦拭干净，顺手整理了一下衣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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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联邦敲定的时间就在最近，君清予这几天哪都没去，一直待在休息室里。
只等着协议签署完成，他们就可以回家了。
一些事到了临近的时间，反而会越发注意，君清予划掉日历上的那一天，正巧傅远川拿着早饭进来。
傅远川把早饭放在桌上说：“先吃饭吧，协议签署的日子提前，一会直接过去，顺便带你见个人。”
“提前？”君清予坐在桌边，剥了颗鸡蛋喂给傅远川，“这种大日子，定好了也能修改的吗？”
傅远川说：“延后一般不行，但提前可以。”
要双方同意，傅远川想着小鱼最近在这边待的无聊，能提前也好，哪怕只是几天。
君清予点了点头，能提前自然好，之前时间很长，应该是考虑到联邦元首来这边需要时间，现在可能是提前到了，早签署早解决麻烦。
早饭傅远川买了包子，君清予咬了一口，是鱼肉馅的，这个应该不是驻扎地供应的，应该是傅远川自己出去买的。
君清予吃着包子问道：“你刚才说要见谁呀？”
傅远川说：“傅青桁。”
君清予一愣，这个名字他没听过，对他而言是十分陌生的，但姓傅，又让他有了些猜测。
“联邦元首。”顿了顿，傅远川又说：“只是暂代。”
真正的成为联邦元首也只是时间问题，却也要严谨一些。
“你说的在联邦的人就是他吗？”能走上这个位置，还能代替联邦签下和帝国的协议，除了他是傅远川的人以外，其他的也说不通。
“我弟。”傅远川开了果汁放在小鱼手边，解释道：“最近才确定。”
在星际战争期间，联邦那边冒出一个自称他弟的人联系，傅远川自然会谨慎检查过一切以后再确认对方的身份。
君清予指尖一顿，他是知道傅远川有个弟弟的，只是在当初的战争中失踪了。
这种情况下，年幼的孩子全然没有生存下来的可能，再加上当时傅家受到重创，所有人，除了傅远川无一幸免。
傅城雨又不可能帮着找人，所以也一直没有找回尸体。
却原来人还活着？跑去了联邦吗……
君清予想了想，傅青桁自己跑去联邦的可能性不大，或许是被哪位心慈手软的联邦军人带回去了也不一定。
不管怎么说，人还活着就好。
想着，君清予突然想起那天傅远川回去，“你那天突然回去就是为了这件事？”
一个只能让傅远川亲自检测的，事关重大的事，应该也就只有DNA检测了吧。
“嗯。”
一般这种协议签署都会在空间站，不会跑来帝国领域内的星球，而且，联邦元首亲自过来，进到这里面岂不是有自投罗网的感觉。
君清予一想到要去空间站，就不是很想去，再者说两兄弟这么久没见，肯定有很多话想说，他去了影响两兄弟抱头痛哭怎么办。
唔……他有点想看。
不知道傅远川会不会和他弟弟抱头痛哭。
只是，傅远川情绪内敛，这种画面出现的概率不大。
君清予越想越觉得自己不应该跟过去，便摇了摇头说：“我还是等你回来吧。”
小鱼这几天一直闷在房间，出去走走也是好的，而且这么大的场合，更有利于把小鱼带到人前。
到时候会有星球转播，改变以往帝后在众人心里留下的不管事的固有印象，这样对小鱼以后处理事情也有利。
傅远川想借着这个协议签署安排之后，自然是要让小鱼一起去，“一起，你身为一家之主，这么重要的场合怎么能缺席呢？”
君清予一向不喜欢和人交流，这么大的场合需要说话的地方肯定很多，以往这种牵扯到帝国和联邦之间的场合，都不需要帝后出面。
但傅远川想带他过去，君清予想了想，签署完协议直接回家似乎也可行的，也省得再折返回驻扎地。
这样想着，君清予倒想去了，“那好吧，早点弄完，早点回家。”
考虑到傅远川的弟弟会在现场露面，君清予问道：“需要我准备什么吗？”
傅远川说：“不用。”
兄弟这层关系，短时间内不会面向大众说明。
毕竟牵扯到联邦和帝国，这种大国之间向来排外，暴露兄弟关系，可能会给傅青桁带来一些影响。
吃过早饭，两人便出了门。
施凯辛卸下保镖的身份，身着正装等在驻扎地外。
悬浮车已经准备就绪。
前几天下的雪都已经化了，只有路边隐约还留着些许痕迹。
坐在车上，君清予向窗外看去，一些底商都关着门，路上也少有人走过，车继续往前开，才隐约看见有机器人在清扫路面的雪地。
之前施凯辛说，这边人少是因为战争的缘故。
等协议签署之后，最起码在协议有效期内不会再发生战乱，这边可能用不了多久会重新恢复之前的样子。
悬浮车停进停车场，乘坐电梯直达顶层。
在这里停着一架战舰。
君清予坐过军舰，学过机甲，进空间站还是第一次，外表上看和军舰相差甚远，有点像是漂浮在空中的圆形球体。
战舰链接通道，走进去的时候，傅远川不着痕迹的落后君清予半步。
君清予察觉到他的动作，狐疑的看着他，“做什么？”
傅远川神色如常的解释道：“没事，通道较窄，两个人并排走着会挤，你先进。”
君清予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可往后退的话，后面已经挤满了人，动作可能会挺大的，想了想，怕耽误事还是算了。
等走过通道，君清予站在一边，等傅远川出来跟他并排。
施凯辛在后面，面上严肃一丝不苟，不用开口，抬手间动作安排，后面跟着的人快速忙碌起来。
君清予看着大厅，有点像是扩大版的会议室，只是相比之下会有一些闷。
这里没有建造窗户，除了门，其他的地方是全方位封闭着的。
有空气循环系统在，窗户显得也不是那么必要，但光是目光所及，会有令人呼吸不顺的感觉。
傅远川看了眼时间，说：“他们应该已经到了。”
施凯辛和虞知带着人快速安排着。
桌椅都是提前摆放好的，这些都是定下日期开始就准备的，所以，哪怕提前签署日期也不会出太大问题。
就是一些时间牌子需要修改，也用不了太长时间。
为了安全着想，这里并没有安排领路人员，机器人倒是零星有几个，应该是提前有修改过设定，见人上来并没有迎接，而是呆呆傻傻的站在角落里。
虞知微微昂首，“陛下，都准备好了。”
说完，虞知默默后退站在门前，忙碌的其他人也快速后退到虞知后面。
空间站可能不是长时间开放的，要不然这些东西会在他们来之前就准备好。
临时修改的时间，还是有些小乱。
施凯辛站在桌边，拉开椅子，“殿下……”
傅远川随手拉开一旁的椅子，搂着君清予上前说：“先坐下吧。”
施凯辛在后面看着傅远川这一动作，瞳孔猛的瑟缩，电光火石之间意识到了什么，快速收回视线，若无其事的后退，站在君清予身后。
君清予坐下问道：“他们还没到吗？”
施凯辛轻声说：“殿下，联邦的战舰在与空间站进行对接。”
君清予点了点头，“嗯。”
对接的话就只能等着了。
傅远川整理着小鱼身前的胸针，抹去珍珠上沾染的少许痕迹，说：“现在直播还没有开，你可以放松一些。”
君清予闻言，歪头靠在傅远川肩上问道：“签署协议要多长时间？”
虽然只是签个字握个手的事，但这种大场面而言，只是这么简单解决会显得不太重视，大部分会包含一些演讲之类的。
而且好像是联邦和帝国双方都会出人进行演讲。
“累了吗？”考虑到小鱼可能在这种事上没有多少耐心，傅远川说：“时间尽量压缩在半小时之内。”
场面对于傅城雨而言是增加面子的事，但他们兄弟两人之间又不会在乎这个。
傅青桁身为联邦元首，在帝国待着的时间有限，压缩签署时间，多出来的时间还能聊些别的。
正说着话，对侧的门开了。
空间站的门都是正对着的，毕竟，空间站的利用场景大部分都是两方敌对势力握手言和，对立设置的门也能表达出一层意思。
君清予下意识的抬头看向开门的方向。
男人一身联邦军装笔挺，走上前来的时候面无表情，但看向这边时，能明显从眼底看出笑意来。
可能是心里知道傅青桁的身份，所以君清予在看和他的样子的时候会不自觉的分析，这两位兄弟的相似之处。
男人眉眼间能看出和傅远川有些相像，相较之下，傅远川要严肃的多。
见他上前，傅远川轻声说：“来打声招呼？”
君清予闻言起身说：“上午好。”
傅远川见状落后他半秒站起身来。
傅青桁眼底闪过一丝诧异，旋即不动声色的掩饰下去，回了一个礼，“上午好。”
施凯辛和傅青桁的副官适时上前，分别将两份文件放在桌上，互相行礼后转身回到后面，打开直播。
两人控制的也分别是联邦和帝国的直播频道。
大型场合中使用虚拟的电子文件略显儿戏，两份文件都是经过几次修改几次上交，反复锤炼每个字之后敲定的。
字体也用的是无法复刻的特殊字体。
坐下后，傅远川毫不迟疑道：“时间不早了，开始吧。”
傅青桁说：“好。”
君清予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傅青桁一时说不上话。
这是在搞什么？
为什么坐在我对面？
这么严肃的场合坐错了位置？
你应该坐在傅远川对面才对。
君清予想说话，但直播开着，他现在说话未免有些突兀。
可……这样什么也不做，安静的坐着也更加突兀。
傅青桁倒是没觉得有什么，翻阅着眼前的协议。
这东西在写的时候他就看过不知道多少遍，最后敲定的版本还是他选的。
现在看也只是做个样子，看着对面两人的小动作，傅青桁心里好奇的不行，就是不好问，等协议签署完成之后非得问清楚是怎么回事。
君清予看着这几页纸都头疼，更头疼的是傅远川坐在他身侧等着他翻看。
这是要干什么……？
之前的那种心里没底的感觉又来了。
面前几页纸，君清予没怎么看，本想着递给傅远川，然而下一刻便有人出面宣布，“阅读无误后可签订协议。”
这会，协议还在君清予手里，见傅远川完全没有接过去的意思。
傅青桁已经利落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君清予无奈，握着笔在上面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单方协议签署完毕以后，还要签双方协议。
傅青桁在联邦后签名，君清予握着笔稍显迟疑，但思来想去还是没有贴着帝国写，而是和之前签单方协议的时候一样，在冒号后面，隔了大概能容纳三四个字的地方，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傅远川见状眼底神色微动，刚才单方协议只有签署人能看，傅远川并没有注意小鱼是怎么签的。
但现在……他看的清楚。
反正都这么多人看见了，君清予签完自己的名字以后直接推给傅远川，微笑着说：“陛下，请。”
傅远川：“……”
这个笑容，傅远川能感觉到小鱼生气了。
“好。”他借着接笔的动作掩住指尖的动作，轻蹭过小鱼手背，本意是想哄哄，他已经做好了小鱼会抽手离开的准备，但君清予没有动。
傅远川无奈，小鱼哪怕是生气，也不会躲开。
现在没办法做什么，傅远川在君清予留出的位置上签上字，打算之后再和小鱼解释。
之前的单方协议也补了一次签字。
傅青桁起身，伸出手。
君清予瞥了一眼傅远川，傅远川伸出手与傅青桁交握。
动作间，傅远川隐约听见小鱼轻哼了一声。
握手的瞬间，在场所有人皆是鼓掌。
直播间也是一阵欢呼。
在帝国与联邦的见证下，协议签署完毕。
君清予的笑容一直维持到签署完成，直播关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