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60
话说赛克斯的真身到达了深渊祭坛的位置以后, 他迅速查看了祭坛外部的封印。但和最开始预料的一样，他并不能看出封印究竟发生了什么变化。
说来可能没人信，赛克斯虽然在符文学的造诣深厚、各方面的知识都有广泛的研究, 但却对自己种族最重要的深渊祭坛一无所知。
所以之前汤姆认为的【赛克斯是了解深渊的最后一条鱼了】这个观点其实错的彻头彻尾。
从小到大长老们并没有向赛克斯说过有关深渊的事情, 就算他对深渊的知识再怎么好奇和向往，都会遭遇无情的回绝。即使是脾气好到能和孩子们打成一片的莱安长老, 面对这个问题时都立刻冷下脸来，严肃地告诉赛克斯这不是他应该打听的东西。
只有在刚记事不久的时候他才参与过一次祭祀，但是因为太小了所以只剩下模模糊糊的印象，还有那种让他难受了很久的刺鼻气味。
长老们的刻意阻止也是赛克斯当初决定离家出走的原因之一。
在后来人鱼族出事后，赛克斯回到领地的那段时间中, 他曾经凭借着自己在符文学方面的经验，试图研究过祭坛上面的符文，但仅仅能够明白最外层的浅显几枚环节性字符。
要知道这种完整的符文就像是一条长长的锁链, 由一环一环的小符文共同连接而成, 就算破译了百分之九十九，没有最后一环都是不可能判定全貌的。
所以当汤姆说到他认识的符文师对深渊符文有印象的时候，赛克斯压根就没相信过这句话，只认为是落魄符文师为了拉拢客户随口说的谎言。
怎么可能会有外人知道甚至了解深渊祭坛的符文呢？
这座祭坛连带着符文已经在深渊之上屹立不知多少岁月, 上面的很多字符都已经失传在漫长的时间之中, 只有人鱼长老才代代相传有关封印的知识, 至于外界的生物······绝不可能。
不过要是说赛克斯此行毫无收获好像也不对，他发现了某个他认识的字符已经偏离了轨道，这会和此次深渊气息泄露的事件有关吗？把它重新拨回去是不是就能补全封印？
赛克斯刚想要伸手试一试, 那只修长白皙的手就僵在了半空中, 因为这时他收到了来自另一个意识体的信号。
[不要动！]
*
“喂！斯科特！别去那个屋子啊！！”
花奕秉四处寻自己的同伴不见, 却在通往那独栋小木屋的路上看到了对方。他的身影距离那唯一一栋建筑物很近, 大概再游两步就能推开它的屋门的那种近。
花花想也没想，直接大喊出声，制止对方的动作。
开什么玩笑，就算是莽撞如他都知道，事出反常必有妖，在这么大一个平原上只有这一个建筑、并且这片平原还可以防住那些难缠的史莱姆，想也是跟那栋屋子脱不开关系吧！
斯科特他一条平时看起来那么成熟稳重的鱼鱼，怎么这个时候突然石乐志一样？
听见花奕秉的喊声，剩下两个玩家也转过了头，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同伴竟然已经离那屋子如此之近，一甩尾巴跟了上去。
而斯科特、也就是赛克斯停住了脚步，站在那栋木房子前面，淡淡地从上到下打量着它。他已经可以确定，这片平原上突兀的小屋就是泽维尔过去生活过的地方。
而造成史莱姆进不来的原因应该是······赛克斯狠狠地皱起了眉毛，厌恶之情溢于言表。
“斯科特！”三个玩家已经赶到了人鱼的身旁。
老李：“果然小孩子还是着急啊哈哈哈哈！”
他没有责怪赛克斯擅自行动，而是爽朗地拍了拍对方的后背，叮嘱他：“下次要记得叫上我们一起，毕竟是同伴嘛，就算遇到危险还能有个照应。”
赛克斯收敛了一下脸上的表情，若无其事地回头看这三个玩家：“屋子里应该就有关键的线索。”
“那还等什么，我们一起冲冲冲！”花奕秉在后面推了推自己的几个伙伴。
终于来到的屋子门前，这扇门并不是紧闭的状态，而是虚掩着，就像屋主离开时忘记关门、或者被不速之客大摇大摆地侵入过。
一二三四小队极其谨慎地推开了门，木门发出了吱呀吱呀的声音，配合上空旷的屋内设施，看起来有些渗人。依旧是老李打头率先走了进去，接着才是花奕秉和斯科特，严双文观察了门的链接部分一番，最后跟上了同伴们。
一楼的屋子里什么都没有，就像压根没有人在这里生活过一样。地板的正中央则有着一个非常诡异的深紫色团，看上去像个后现代艺术画，抽象的几乎可以和花花的那一手绘画技术相媲美。
此时这个奇怪图案正在地上缓缓转动着，随着它的转动还缓缓变幻着形态。
“这是什么东西，好像看起来有点眼熟？”花奕秉游到了图案正上方的天花板，伸出手摸索了一下：“投影灯呢？这不就是理发店前面投在地上的那种投影灯？”
“投影灯？”赛克斯倒是知道这个东西，他想到塞壬的特质系诅咒被误认成投影灯那样粗糙的东西，忽然觉得神清气爽。
“对，没错，应该就是投影灯。”人鱼面色严肃地肯定道。
严双文在花奕秉的头上敲了一下，发出咚的一声实在的声响：“不要带坏小孩子。”严双文面无表情。
老李倒是看出来了点什么：“这不会是阻止史莱姆前进的阵法吧？感觉这么复杂的场景肯定有什么用处，策划总不可能设置无意义的场景。”
“就是就是，”花花抱住脑袋，改口倒是改的极快：“美工的工资可不便宜！”
这次被老李误打误撞猜对了，这东西正是塞壬前来查看自己诅咒对象时、因为不堪史莱姆的骚扰而设下的大型诅咒。随便换哪个种族来，都不会在自己绝不来第二次的地方设置这种耗费魔力的大型驱逐诅咒，但塞壬就不一样。
塞壬们的行径决不能用常理去推断，只要他们开心，做出什么事都有可能，是极其任性自我、肆无忌惮的生物。
四个人又把这层仔仔细细探索了一边，就连地板的边缘都没有放过，但一楼除了这个诅咒阵法就没什么特别的东西了，于是玩家们开始向二楼进发。
二楼明显的比一楼更有生活气息，但这也仅仅是比较之下而言的。
这两层楼中都没有任何隔断，一层就是一整个房间。确切来说，二楼的房间只比一楼多了几件家具：这里有一张贝壳做的床、一张藤编的桌子、一把木头椅子，还有着几种奇奇怪怪的炼金物品堆放在靠墙的大型架子上。
“我的天，这里真的有人在住吗？”花奕秉想到了自己那满满当当的房间，简直不能想象有人可以在这样简陋的地方生活，尤其是异界还没有网络！
这么一想NPC们好像还有点可怜？
“这个屋子的主人应该是不喜欢与人接触的性格。”严双文沉吟了一会儿，得出来这样的结论。他曾经选修过一段时间的心理学，单从房间的摆设和用品使用情况来看，就大概能够推断出原主人的特质。
在他环视房间分析这些的时候，纯度百分百·游戏玩家们却已经开始上手去翻箱倒柜了。花花直接跑去了货架，而老李则走向了桌子附近，总之看看能带点什么回去，决不能空手而归！
二人身后似乎燃起了某种看不见的斗志火焰。
直到看到泽维尔生活的地方，赛克斯才终于明白为何对方可以毫不留恋地抛弃这片领地——泽维尔他根本没有把自己住了几百年的地方当成过家吧？没有任何归属感的话，自然是能够随时卷起包袱就走。
就在这时，老李突然惊异出声：“诶？这个贝壳上面好像有字？感觉和之前主线任务看到的一样啊！”
赛克斯听到关键的词汇，猛地回过神来，错愕地看向了老李那边。他的大脑还未反应过来，身子却已经如利箭一般游到了老李身边。
确实，老李正在探查的那张贝壳做成的床上，靠内侧的一处被谁用人鱼的语言刻下了几行字。赛克斯俯身探去，手指轻轻地拂过那凹陷的字样——
【勿动封印，顺其自然——莱安 3】
*
【勿动封印，顺其自然。】
这句话让远在深渊祭坛处的赛克斯僵住了伸出去的手掌。
这就是莱安长老的第三条指示吗？恰好在关键的时候，让他获得了关键的信息。这让赛克斯感觉仿佛早在数千年前，那个孩子气的大人鱼就已经预见到了今天的这一幕。
形单影只的人鱼忍不住抬头望向天空，徒劳地想要寻找那熟悉的视线——
我正在被你注视着吗？
莱安老师？
赛克斯的寻找当然不会有结果。他最后看了一眼那座破旧而不起眼的祭坛，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去了。
既然是长老的判断并且和人鱼族有关，哪怕预言中让他直接打开深渊的入口，赛克斯也会毫不犹豫地这样做的。现在只是坐视不理顺其自然而已，他当然不会有什么意见。
“埃拉。”银发金眼的光辉人鱼面无表情地开口。
【在，主人。】而红色的小精灵一如既往的随叫随到。
“准备好主线相关的任务为这次探险活动收尾，不要让玩家看出不对劲。顺便联络汤姆，内测······也该结束了。”
【是的，主人。】
正待在兑换所中的埃拉顿了顿，她无机质的赤红双眼中似乎有繁复的数据流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