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第 124 章
“米拉妈妈的烤兔肉好像出炉了, 小孩子们都围着她呢，看见没？”希诺提醒伊尔萨去吃新出炉的美味佳肴。
伊尔萨抬头朝他指的方向看了眼，点点头，又安静地低下头, 并没有起身离开。
希诺疑惑地侧头看向伊尔萨：“你怎么了？今天这么快吃饱了？”
伊尔萨没回答这个问题, 但是侧头看向他, 很认真地说：“伊萨就在这里，那那身边。”
希诺一愣, 心里莫名有种被触动的酸涩感，却又说不出什么原因。
远处孩子们的欢笑声忽然像是远离了, 他看着伊尔萨半晌, 有些不好意思地问：“这里都是村民，没什么危险，你不用顾着我。”
伊尔萨挑眼盯着他，像是想要穿透什么厚重的阻碍，眼神锐利。
希诺有些心虚，心跳变快了，低下头，避开他的视线。
就在这一刻, 伊尔萨忽然伸手扶起他的下巴，倾身靠近，单膝跪在他面前, 一双紫瞳探究似的皱眉盯着他双眼，神色不善, 似乎对他的回避很不满。
“你干什么？”希诺对他的反常有点紧张。
“为什么人多的时候, 那那总会藏起来？”伊尔萨歪头盯住他双眼：“即使伊萨坐在这里, 都快感觉不到那那了, 很远。”
希诺一双金瞳微微震颤，慌忙拍开他的手，往一旁挪了挪：“你这脑袋瓜里一天到晚乱想什么呢？我只是不喜欢太吵闹而已。”
伊尔萨费解地注视他片刻，转过身坐回他身旁，平静地直视前方热闹的人群，淡定地开口：“不管为什么，伊尔萨会在这里，害怕的话，可以给那那抱抱。”
“我才不害怕呢！”希诺不屑地翻了个白眼：“那边都是些善良的村民，我有什么可怕的？”
伊尔萨淡淡开口：“以前在雪鹿，那那不会骗伊萨，散步的时候、睡前的时候，那那都会告诉伊萨很多，伊萨以前听不懂，但那那说的每一句话，伊萨都会记住，现在懂了。”
一阵沉默。
希诺假装没听见一样理了理衣摆，脸色却逐渐涨红了。
他突然侧头看向伊尔萨，低声问：“在雪鹿的时候你还那么小，怎么可能记得我说过什么？吓唬我？小坏龙！”
“都记得。”伊尔萨垂眸淡淡道：“精灵领主说，那那不属于黑森林，要赶走那那，黑森林的精灵们看上去很和善，但大家都约好了一样，不会真的陪那那玩，很多小精灵一起玩的时候，那那会识趣的躲开……”
“别说了……”希诺低着头哑声打断：“那时候你……你明明都听不懂话的，为什么……会记得我说的这些蠢话？”
伊尔萨抬眼看向远处的人群，沉默片刻，低声回答：“如果听不懂，那那才愿意说，伊萨现在也可以听不懂。”
希诺屏住呼吸，把脸转开，胳膊肘撑在腿上，手掌托着脸，生气似的不理伊尔萨。
气氛安静得可怕，希诺却满脑子在嚎叫着“丢人丢到家了真是没法活了这家伙记性怎么可能这么好我当时怎么就管不住我这张嘴”，并自动开始努力回忆有没有说过什么更丢人的秘密。
好一会儿过后，希诺深吸一口气，直起身，坦然开口：“对，我不喜欢面对一群欢乐的陌生人，但我……不是害怕，就是……觉得很累。”
他低头仔细想了想，小声解释：“我担心我不是个合格的精灵，跟他们格格不入，担心他们发现我和他们不一样，担心他们讨厌我，这一切都已经过去了，都已经是小时候的事了，可我就是……改不掉，每一次在欢快的陌生人群里，我都会感觉很焦虑，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
伊尔萨依旧注视着前方，但嘴角缓缓扬起来了，眼神有些得意。
希诺不好意思看他的表情，但一直竖着耳朵等他的回应。
“别人知道么？”伊尔萨问。
“什么？”希诺终于鼓起勇气去看他表情，发现伊尔萨眼神得意得就好像刚刚占领了整个雪鹿的羊奶。
希诺疑惑地回答：“我刚说的那些吗？当然没有别人知道。”
伊尔萨嘴角扬得更高了：“狄卡罗哥哥呢？”
“不知道！”
“坏人鱼哥哥呢？”
“不知道！你也不许告诉他们！”
伊尔萨志得意满地抿嘴点点头，说了句“看着”，而后陡然站起身，朝不远处那对情侣走去。
希诺有种很不好的预感，虽然算是一起长大，但这头小坏龙的行为举止，他至今都无法彻底摸透，只有多年来相处的直觉在告诉他——伊尔萨要干坏事了。
那两个情侣本来聊得好好的，女孩的目光先被一旁走过来的俊美少年吸引了，而后男孩也转头看去。
伊尔萨就这么若无其事走到他们身旁，在男孩身边坐下来，侧头一脸严肃地对男孩低声开口：“听说传言了？山上的鱼被诅咒了，如果把鱼的头和身体分给不同人吃掉，鱼就不会安息。”
“什么……”男孩感觉这少年长相太过抢眼，不由有些危机感，想赶紧把他打发走。
但伊尔萨一脸严肃地抬手做了个噤声手势，直勾勾看着他严肃地开口：“别害怕，伊萨可以帮你，还来得及。”
男孩有些懵了，将信将疑地也压低声音询问：“什么诅咒？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吗？”
“嘘。”伊尔萨用惊慌地目光制止他多嘴，又垂眸看向他手里剩下的三根烤鱼，伸手招了招。
男孩狐疑地把手里的烤鱼串递给他，然后眼睁睁看着这个英俊少年坐在一旁微皱着眉，不紧不慢地吃光了他的鱼。
吃完鱼，伊尔萨如释重负般轻叹一声：“有点凉了，早知道这么好骗伊萨早来了。”
一旁的受害人男孩：“……”
另一旁还在迷茫中的女孩忽然捂嘴：“噗……”
“你搞什么！”男孩感觉当着女孩的面被捉弄很丢面子，立即站起来要跟这个冒出来捣乱的小子理论。
伊尔萨却已经一阵风似的跑路了，只留下三根吃光光的竹签。
伊尔萨跑回来的时候，远处那男孩还怒气冲冲地呵斥着，希诺赶忙起身，拉着自家捣蛋的胖龙躲去其他地方了。
“你干嘛突然去人家那边捣蛋？想吃鱼就去问米拉爸爸要嘛。”希诺教训他。
伊尔萨笑得没心没肺，转身抬手远远指着那个气呼呼的男孩，笑道：“伊萨现在是那个人心目中最讨厌的陌生人。”
“这根本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吧！”希诺说。
伊尔萨回头看他：“很讨厌是吗？”
“不是讨厌，人家会生气的！”希诺解释。
“讨厌吗？”伊尔萨追问。
“你莫名其妙捉弄他，他肯定很讨厌你啊！”希诺坦白回答。
“那那呢？”伊尔萨收起笑容，认真地问：“那那讨厌伊萨吗？”
希诺深吸一口气，作为一个成熟冷静的大哥哥，还是温柔地回答：“我当然不会讨厌你，但那个男孩真的不开心了。”
“他不开心了？”伊尔萨坏笑着低头凑近希诺的脸，一字一顿地宣布：“伊萨不在乎，因为那那还喜欢伊萨，就像十分钟以前一样喜欢，就像十年以前一样喜欢。”
希诺茫然看着伊尔萨：“你究竟想说什么？”
伊尔萨定定看着他，认真的回答：“总会被人讨厌，但那那可以不在乎，可以不要那么辛苦让所有人喜欢，被讨厌也不会怎么样，他们打不过伊萨。反正伊萨会一直喜欢那那，别人不重要，那那才重要。”
希诺咬住下唇压制住情绪，以免表现得太感动让这头小坏龙过于得意。
可他忍不住了，哑声问：“你真的会一直喜欢我吗？”
“会。”伊尔萨坚定地回答，但很快便狡诈地补充：“那那也可以努力让伊萨更喜欢。”
“要怎么努力？”希诺歪头问：“以后不给你的饼干涂果酱了，用两份果酱包着饼干给你吃可以吗？”
伊尔萨摇摇头：“换花样更重要。”
希诺眯起眼揶揄：“看来你很有经验，怪不得村里的老太太都喜欢你。”
伊尔萨哼笑一声自嘲道：“伊萨努力很久了，坏人鱼哥哥会讲笑话，伊萨只会昂，为讨口小比噶，起早贪黑捉虫子。”
“哈哈哈哈胡说！我什么时候让你饿过肚子？”希诺没忍住笑出声：“好嘛！这次换我讨好伊尔萨，说吧，你想要我做什么？”
伊尔萨抿嘴一笑。
希诺顿觉不妙，这小坏龙长大后感觉越来越难以捉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