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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晋|江首发(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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侧殿里仙力温和且平定, 无声掩盖掉一切的争端。

刚才那场对峙,从头到尾,晏临则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无论对面抛来怎样的字眼跟质问,都像没听到一样置若罔闻。

姜陶陶见状,似乎更生气了。

但一听见仙医要单独禀报晏钟渊的病况,她的心思立即被勾走过去,没有多待半刻,转眼就离开了寝殿。

只留他一个人站在原地。

终于可以从袖里伸出修长微凉的手,正视掌心那一道道或轻或重的血痕。

还是晏钟渊传来音讯,温声提醒他, 东侧殿里适合静修,他气息不稳, 应该找处静谧的地方多加冥想。

但仙君这一处绝佳静修之地站了半个时辰,还是丝毫没有静下心。

一闭眼,耳边的杂音便愈发清晰。

隔得那么远, 都能听见姜陶陶在反复询问仙医,最后又去问晏钟渊。

大大小小关于刚才吐那口血的细节,都被问了个遍。

姜陶陶的嗓音一直都很温绵, 跟他曾经听惯了的语调, 没有多大区别。

唯独没听过的, 大概就是那几声亲昵得不能再亲的“钟渊哥哥”。

姜陶陶叫得很顺口,晏钟渊亦是没有纠正。仿佛都已经习惯了。

只有晏临则, 掌里捏着缨穂的力道, 一点比一点重。

“哐”的一声。

杂音统统消失。

与此同时, 多了道暗紫色的身形。

宗星洵笑得很真诚, 眼下乌青被衬得格外明显。

“刚刚这里有个阵法, 好像是会让人听到些不该听到的。我现在才发现,不会叨扰到仙君静修吧?”

嘴里说的是脱罪的话,言下之意却再明显不过。刚才那一段段姜陶陶对晏钟渊的关心,就是故意让他听到的。

晏临则微微眯眸。

他刚才心不在此,竟一时没察觉出来这点小把戏。

而联系起之前,姜陶陶一脸迷茫地望着他:“小宗难道没有跟你说吗?”

看来,宗小公子不入流的拙劣把戏,还远不止一个。

那想要对他的落井下石的意图,根本不用多猜。

心底想了再多,声线却还是很淡,没泄露出半分心绪:“你很吵。”

无论面对姜陶陶时,他变成了何种模样。

在外人前,仙君还是维持几百年来惯有的倨傲冷淡。

厚重的仙力化成无形的盾,将宗星洵一步一步往外逼。

脚踩着天外天凤凰台的地砖,宗星洵是半点都不怕他的。

“我还没有来得及细看,仙君头发怎么白得这么彻底?乍一眼还挺渗人,跟你长兄,是一点都不像了。”

“难怪姐姐看到你,连点爱屋及乌的好眼色都没有。

她以前啊,可是听见有个糕点叫晏罗糕,都能为了那个晏字多吃两块。”

宗小公子看热闹不嫌事大,直接将晏临则不愿意深想,更不愿意面对的事实,都血淋淋地揭开,摆在仙君面前。

纵使仙君仙君过去活得再高高在上,现在又摆出一副怎样的姿态,也改变不了这一点——

他才是姜陶陶爱而不得找的慰藉。

而现在,正主,他敬重的长兄回来了。

显而易见,那两个人的亲密里,根本没有旁人的半点影子和踪迹。

那种荒谬跟羞辱像藤蔓一样缠绕在经络里,吸着血扎着刺,几乎在某一刻突破了所有限制,发了疯一般生长。

一瞬间,古剑被召出,挟着彻骨冷光,直逼宗星洵的咽喉。

宗星洵抬手,掌心浮起道淡红的鸾纹。那是姜陶陶送他的护身符,稍微一触动,就那铺天盖地的仙力抵掉了大半。

他修为不弱,明明可以硬生生受下来,或是动用自己的仙力,

可偏偏,就是用了这种方式。

方圆都是姜陶陶熟悉的气息,却都聚在宗星洵面前,将他保护得严丝合缝。

宗星洵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摆出讶异的模样,明知故问:“仙君一向不屑于同我这种人置气,今天怎么会为了几句玩笑话动怒?”

分出的最后一缕冷静,终于提醒了晏临则。

姜陶陶都不在意,那他在意什么?

仙君向来高傲,又怎么会在此时主动落了下风。

他全然不应该生气,只需要提起姜陶陶时毫无波动,像在提一个陌生人。

这样才对。

嗯,是的,这样才对。

“所幸姐姐护着我,我没有多大伤。但仙君以后可要多注意一点,别把你长兄伤到了。 ”

每个字,都像在吐着阴冷的血红信子。

“她元神里,还有一粒晏钟渊的心头血。血中血,骨中骨,肉中肉,这种你我难分的关系,仙君不识情爱至今,大抵是不能理解——”

晏临则眉眼压下,寒霜绷出裂痕:“滚。”

宗星洵表情微凛住,退了两步,又挂上笑脸,提醒他:“仙君一向镇定从容,今日怎么三番五次失态?”

*

姜陶陶要是留心,能感知到凤凰台发生的所有事。

只不过,她一向很懒,从来不会这么做。

虽然现在多了个人,这人还跟小宗有点不对付,但姜陶陶相信,晏临则大多时候冷静自持,应该还是闹不出什么风浪。

他之前那副看似油盐不进的样子,分明就是伤到兄长后知道惭愧,又碍于面子,不愿意在她面前表露太多。

孺子还是可教的。

姜陶陶收回神,双手撑脸,静静地盯着晏钟渊喝完第三碗乌黑粘稠的药。

“终于喝完了。”等药碗拿开,她才皱起脸,嘟嚷了声,“闻着就苦。”

晏钟渊不由得失笑,主动将手腕递到她面前:“还要来探一探吗,我确实没有大碍了,不必担心。”

姜陶陶不厌其烦地又探知了一遍他的经络,“还是不能受伤。”

在魂魄散尽的情况下重生复活,已经非常违背天道了。

就算她现在是涅槃上神,几乎无所不能,也不好在这件事上多插手,只能多用凤凰之火跟祥瑞之气,帮晏钟渊恢复。

晏钟渊很认真地听着她的每一句话:“我知道。”

隔了片刻,他又道:“我想去看看阿则。”

晏临则那头白发,无论是谁看了,都没有办法忽视。

结合着刚才那次照面,他明显的心神不定跟思绪紊乱,显然——是出了什么事故。

姜陶陶抿起唇:“你现在不要去。”

“他现在这般,跟我三百年前未经允许,擅自抽走他的情根,也许脱不了干系。”

晏钟渊缓缓道,“刚才他并非故意伤我,却因为我体弱受冤枉了,肯定心底积怨积愧……万事都因于我,我不放心。”

之前对晏临则的严斥厉责,是因着场合太重要,不容许任何一点胡来。

事实上,几百年没有见过,他对胞弟,更多的是关切跟想念。

姜陶陶听半截就不想听了。

三百年前为了抵御天劫,为了整个九重天,连他这条命都搭进去了,牺牲掉晏临则的情劫,纵使有错,也实在没办法。

这人却总是喜欢把这件事揪出的所有祸根,都归到他自己身上。

“哥哥,仙医也说了,你现在时好时坏的。就算晏临则无心,他这个修为,随便做点什么,都会伤到你。”

垂下的睫毛盖住杏眸,姜陶陶思忖几许,最终道:“我去看看吧。要是他真有什么事,凤凰之火也能帮上忙。”

她纯粹是为了帮晏钟渊,没有想太多。

晏钟渊却拦住了她:“陶陶,你跟阿则的误会,并没有你现在想的那么轻易。”

姜陶陶停住。指尖勾住发梢,有些不自在地拨动了几下。

隔了一会儿,才悄悄看他,小声问:“哥哥,你是不是——”

晏钟渊好像猜到了她要说什么,提前打断:“你没有必要自责。”

姜陶陶的睫毛扇得有点快。

他抬起眼,正好跟她对望。

晏钟渊的眼睛很好看,像桃花眼,又不似那般泛滥多情。

眸底澄澈得像湖水,足够坦荡,让人一望到底。没有半分隐瞒。

“陶陶,我从不撒谎。

尤其是对你。”

非要说起来,应该是他自责才对。

离别前都未曾跟姜陶陶好好道别,只是假装平常地说了些话。

然后,避开她的阻拦,用她教他的天外天秘术,还当着她的面,选择了那般惨烈惊愕的死法。

而且,按照记忆里所描述的,在昆仑境初见时,小凤凰化形遭遇了些变故,他取了粒心头血帮她。

那粒血珠,最终阴差阳错地嵌进了姜陶陶的元神里。

他的死,肯定会引得她心头大动。再加上当时,本就劫数将至……

总之,在晏钟渊眼中,姜陶陶是为他遭受牵连,平白度了三百年苦劫。

“——停停停。”

姜陶陶最听不得他这么一本正经地分析着自己的错处:“我去找他了,有什么误会也一并解决。你还有什么要嘱托的吗?”

“帮我传个话。”晏钟渊低声重复道,“方才的事,我知道他并不是有意,我也没有大碍。让他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姜陶陶咬住唇,轻轻点了下脑袋:“那我去了。哥哥,你先休息一下吧。”

晏钟渊看了她半晌,才回:“好。”

*

侧殿里安静得好像没有活物。

晏临则阖眸,周身结界加了一层又一层,也不知是为了隔绝外界,还是为了不让外界看见此时他的狼狈。

脑海里,回溯着在天外天重遇姜陶陶的每一幕。

最后,也许是真的心无波动,也许是痛得难以再感知到更多。

晏临则出奇镇定地,得到了结论——

既是各取所需,他应该就不欠姜陶陶了。

即便心底曾经有滔天愧疚。

即便抛去那些生生死死,他清楚地知道,他曾经对待姜陶陶的那些碎片细节,做得同样不够。

但此时,好像只能反复念着这句话,才能麻痹掉他心口牵一发而动全身的疼意。

他之前深陷情劫,都是以为姜陶陶爱着她,还两度为他而死。

而现在,一切都被推翻。

她根本不爱他,所谓的寻死,也只是想更快地去见他的长兄。

甚至,凤凰真身还因此涅槃,突破了修炼中最后的枷锁。

这些误会跟自作多情,可以到此为止了。

晏临则阖眸,将仙力运转逐渐恢复平稳,原本粗重紊乱的气息,亦是回到了正常。

但,睁开眼时,看见那张脸,他还是下意识地僵了一僵。

姜陶陶一边理着发丝,一边用稀松平常的语调道:“看来你不需要帮忙,自愈得已经差不多了。”

晏临则喉结滚了滚,原想出声,将那些刚刚在心头过了十几遍的冷言冷语都说完。

却不知是哪里出了差错,只生硬地答了个“嗯”。

多余的,像含了石子,堵在喉咙里,半点都说不出来。

谁都没有说话。

他不想去看姜陶陶的脸。但眼神避开了,神识却已经贪婪地涌上去,将姜陶陶的五官描摹得一清二楚,刻在他脑海中。

“我要去见一面长兄。”晏临则急促地转移走话题,半句没提到他们俩之间的事,“刚才伤到他,是我鲁莽。”

姜陶陶又看了他两眼。

也没别的意思。就是再感叹一遍,孺子确实可教。

不愧是九重天的众仙之首,方才还一副走火入魔的模样,现在就理智了,还没有推脱错误。

小凤凰的态度也跟着缓和了:“他还在休息,你亥时之后再去吧。”

“九重天还有要事,我不便在这里多待。”

姜陶陶咦了一声,眨眨眼:

“我忘记跟你说了,天外天的气息更有助于哥哥恢复。他很早已经同我商量过,接下来一段时日,打算呆在凤凰台里静养。”

晏临则表情一滞。

姜陶陶以为他不放心,继续说:“他住在南侧殿,跟我离得很近,还有仙医啊药仙什么候着。”

跟她待在一起。

还是她亲口说的“很近”,想必,也就一墙之隔。

可能连半点男女隔阂都没有。

他们在人前都这般亲密无间,人后……谁又知道会是哪番样子?

袖下长指,已经不自觉地用了力。

他已经把缨穂收了起来,掌心里空荡荡的,愈是这般使劲攥着,愈是清楚自己什么都没有攥。

良久后,晏临则才终于找回了他曾经惯用的,极度生疏的语调,淡淡道:“劳烦上神。”

“啊?”姜陶陶诧异地瞥了瞥他,才道,“没事的——”

“既然按上神所说,我们之前的恩怨都已经一笔勾销,现在你平白帮我的长兄,我当然该道谢。”

几百年里,这是仙君第一次,如此郑重地跟另一个人解释,他为什么会如此冷淡。

换个人,定然能听出他话语底下,挣扎着的那丝欲盖弥彰。

但姜陶陶确实是没有怎么在意,也确实是没听出来。

她彻底卸下了之前对峙时的心思,清了清嗓子,十分坦诚地道:“其实哥哥能回来,你帮了大忙,你有恩于他,也就是有恩于我——”

晏临则神情一僵,语调更加冰冷:“不必。我们已经毫无瓜葛,客套话就免了。”

“……?”

“这不是客套。”

她继续说:“你应该还不知,我跳诛仙台后去了一趟下界。在三千凡尘中某个位面里,有个叫钟临的,跟你长得很像的年轻修仙者。”

时至今日,她仍然没发现,“钟临”就是晏临则本人。

小凤凰以为仙君对很多事一无所知,所以干脆趁着这个时候,全盘托出以表诚意好了。

“虽然不知道你的情劫为什么会落在别人身上,但是,能安安稳稳发作,没有影响到哥哥重塑魂魄就好。我觉得,这还是多亏你太强了,能压住天劫,移花接木……”

所以,有一说一,这也算是一桩恩情。

姜陶陶一口气说完,停下来,等晏临则的反应。

而晏临则扯了下唇边,实在挤不出来半个字。

他一个音节都没有说,连句简单的“嗯”都没有,生怕一开口,就难以克制住倾天的狼狈。

——在那个位面里,姜陶陶是有意识的。

那她最后被朱雀火灼烧,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哀求他杀了她,是不是,全都是刻意为之?

难怪濒死时,她要对他说“谢谢啦”。死之后,魂魄都是笑着的。

原来是她满心都想着,快点回去见心上人。

他当时慌乱地救她,反倒是在阻拦那对有情人重逢。

那一剑,还是在成全她了。

晏临则刚刚千方百计,就为了不被姜陶陶看出任何破绽。

可现在,姜陶陶就站在他面前,用如此真诚无辜的语调,讥嘲着他的多此一举。

——何必呢。

她早已经见过了他的挣扎跟痛苦。

那是天道之子被迫变成凡人时,比现在还要狼狈脆弱成千万倍的样子。

只是,她没有放在眼里,更没有放在心上。

姜陶陶低下脸,回忆着之前发生的事。太过投入,乃至没有注意到晏临则越来越不对劲的神色。

她又找到一个事例:“我帮他重塑魂魄时用的锁魂别,还是你大发慈悲,才让我有机会看到摹本。”

晏临则瞳孔一缩。

“……我送你的锁魂灯,也是拿来做这个的?”

明知道会得到什么答案,他却还是不假思索地问出了口。

姜陶陶点头:“是啊。”

他看着她,像不死心:“我送过你两盏,都是?”

“噢,你最初送我的那半盏太小了,还是坏的,没办法用。

后来你又给的是个很大很大的流月金灯,我直接在上面雕刻符文做成仙器,当做九九归一阵法的阵眼了。”

“钟渊最初回来,魂魄就系在你送的那盏灯里。”

心头最后一层冰雪也融得干干净净,全都变成了潮水,张开爪牙,似是要将他的五脏六腑都撕裂。

冰雪下面压着的那些爱恨,也不得不跟着重见天日。

他习惯用修为压着一切,但现在,修为已经不管用了。

体内近似崩溃,晏临则却分出精力,牵强地笑了一下,笑声格外短促干涩:“是吗。”

“我当初说要搬出重阙殿去流月山,就是打着那里方便施展锁魂阵法的主意。那里久久不住人,我本以为不会成功的,没想到你竟然答应了。

正好也是那天晚上,哥哥的气息恢复得很好,第一次主动来找我,才让我下定了施展阵法的决心。”

还有很多事,姜陶陶没有说完。

反正,抛开刚才那点不愉快,她是真的挺感激晏临则的。

“仙君,在你不知道的时候,你已经帮过我还有他,很多回很多回。”

晏临则继续笑,也继续说着刚才那句话:“是吗?”

摆不出别的表情,也吐不出别的字眼。

姜陶陶看出他越来越明显的僵硬,话锋一转:“……总之,天外天愿意与九重天结交。仙君要是真的有要事处理,我也不会多挽留了。以后随时再来,凤凰台都欢迎。”

晏临则的掌里,多了一根凤羽。

他下意识想要捏紧,长指却穿过了羽毛,全扑了个空。

姜陶陶提醒:“那是虚影,假的。仙君放在神识里就好。”

“假的。”晏临则重复了一遍,眼底泛着不正常的色泽,“对,都是假的。”

“…………?”

姜陶陶诧异后,便敏锐地察觉到,他的仙力运转很不正常,几乎到了倾塌的临界点。

就像是……

当初晏钟渊死了,她站在禁地周围,满心茫然,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看不见的时候。

这种感觉,熟悉得令她有些心悸。

“晏临则,你该不会是真的遭了什么情劫——”

情劫有很多种的,譬如对修为、对某些事的执念之情。姜陶陶压根就没往别的方面想。

但晏临则否认得很快很急:“没有。”

为了避开姜陶陶,他甚至退了一步,背靠着冰冷的高柱。

冷意顺势爬上发颤的脊骨,直至天顶。

他快要否认不了了。

姜陶陶刚才列出的那一桩桩事,直至此刻,晏临则才发现,他原来记得那么清楚。

那盏流月金灯,他忐忑了许久,不知道该不该送。

不送,姜陶陶收着那半盏破灯修修补补,又会把手弄得满是伤。

送了,也是在提醒她,他对她不够赤诚真心,有再强的修为,也只能做到这一步。

看见姜陶陶接过灯盏,脸上掩不住的惊喜时,他也忍不住勾起了一点笑。

听见她在绛雪面前撇清关系,把他准备的礼物都说成是送绛朱的时,他又烦躁起来。

那些起伏的情绪,近似莫名其妙。

记忆被拉扯着往回,最终停在了,姜陶陶要搬去流月殿那夜。

他在流月山域下几度徘徊,踌躇不定,又莫名其妙地消磨掉了一整夜。

直到现在才恍觉,那些心口空缺处蔓延出来的莫名其妙……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的情根,就是从那时某一刻起,一点一点滋生出来的。

“晏临则,你应该更清楚,普通的雷劫难不住你,想必你跟当初的我一样,真是遭了什么——”

“没有。”

他双眼通红,坚决地咬定这两个字。

那一刻,万人之上的仙君,突然就像是个不懂事的小朋友。

贪嘴偷拿了把糖,怕被人发现,手里紧紧攥着,其实糖纸都露在外边了,旁人一看便知。

却还要拼命摇头,说没有,我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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