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炉鼎师尊14
剑身被一只苍劲有力的大手轻轻一甩, 寒芒浮空乍现,龙吟低吼长鸣。
地面上整整齐齐躺着十几名修士,一动不动,死尸一样。
远处, 有人偷偷将这一景象用影像符录了下来, 又仓皇离开……
两个月后, 问天宗修士梵戮屠戮修士的画面传遍了整个修真界。
之后, 梵戮弑杀成性的事情不断发酵。
又过了一个月,大长老对外放话, 梵戮已堕入魔道, 问天宗将倾尽全力将他带回。
他还向外面发布了悬赏令, 若是能活捉梵戮将他带回问天宗, 将赠予天阶灵宝一件。
天阶灵宝,整个修真界都只有几十件。
此时, 桑九池离开宗门许久, 不仅联系不上, 就连代表他的那盏长生灯都灭了。
大长老不知道桑九池出了什么事情, 他离开后就那么悄无声息地死了。
二长老和三长老也没有回来,也回不来了。本来只是想偷偷摸摸杀人越货,没想到啃了块硬骨头。货越弄到手, 人还没了。
大长老眼睛通红,在传遍全修真界的影像里,倒在地上的人中赫然有二长老和三长老的身影。
他们两人本是想杀了梵戮,夺取他的屠戮秘境, 却被一个小小的元婴期修士反杀。
短短三个月, 问天宗损失了三员大将。
他很久很久之前, 曾经盼望着桑九池能够陨落。这样问天宗就是自己的掌中之物, 可现在桑九池真的死了,他的心中却充满了恐惧和焦虑。
问天宗是靠桑九池的声势才得以壮大,现在他死得悄无声息,除了自己甚至无人知道他的死讯。
对外,他一直宣扬桑九池正在闭关修炼,以此威慑众人。但时间一久,桑九池一直不出来总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眼下问天宗急需一样东西来稳固自己的地位,那东西不是别的,正是梵戮的屠戮秘境。
天阶灵宝又算什么,梵戮绑定的屠戮秘境是神品啊!只要能得到屠戮秘境,这修真界将无人是他的对手,他将成为修真界傲视群雄的存在!
别说问天宗的宗主之位,便是仙主的位置他也可以唾手可得。
梵戮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一个仅仅只有元婴期的修士,一出手便灭杀了两名合体期修士,如果不是因为沾了屠戮秘境的光还会因为什么?
而且被梵戮杀死的不仅仅只有二长老和三长老,其他想要越货的大能修士也死了不少。
这就是神品的实力!
先让外面那些什么都不懂的修士们去和梵戮打消耗战,等最后自己再坐收渔翁之利。
大长老踱步走进祠堂,看着最上面的三盏已经熄灭的灯皱眉。
所有被梵戮杀死的修士尸首全都没有找到。要不是因为有那段影像和代表修士生命的长生灯,他甚至不确定他们已经死了。
至于桑九池就更奇怪了。
一般像桑九池这种的渡劫期大能是死不了的,就算死,也会引起天地异象,灵气大量暴走。
但不光是他,就连别人也没有察觉到桑九池的死亡。
足足有一丈高的长生灯早就熄灭,像一根柱子一样杵在那里。
可他应该的确陨落了,长生灯是不会骗人的。长生灯是用修士的一缕神魂做成的,就算是修士身死夺舍,只要他神魂不灭,长生灯就不会熄灭。
上千年来,长圣灯从未出错过,肯定也不会在桑九池的身上出错。
确定桑九池死后,长老反而镇定了很多。
他这些年太习惯桑九池的存在,以至于也默认了桑九池每次都能占用门派最好的资源。
他的洞府是全门派灵气最充盈的地方,他的府邸也是全门派中龙脉所在之地。
在这两个地方修行,占据了天时地利,又怎么会修为进度迟缓。
现在没有了桑九池,所有最优的资源便会第一时间倾斜到自己身上。
而且如果桑九池还在,他一定会护着梵戮那个小杂种,自己又怎么获得他的屠戮秘境?
不知道为什么,大长老对屠戮秘境充满了兴趣。好像有什么声音在他心底一直在告诉他,必须要得到屠戮战场秘境,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当初二长老和三长老为了得到屠戮秘境大打出手,他虽然说什么让两人把秘境带回来,再从长计议。
为了安抚两人,他甚至承诺不会动手抢夺。
但当时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早已经在那时不知不觉变成了不择手段得到秘境,就算杀了他们都在所不惜。
大长老不明白其中缘由,但并不排斥心底的声音。
心底的声音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了。
第一次出现是桑九池来到这个门派时,他曾动过念头要杀了桑九池。
心底的声音第一次出现,制止了他,告诉他桑九池杀不得,不仅杀不了他,还会害了自己。
第二次出现是在自己进阶之时,就在自己走火入魔险些陨落之时,那道声音突然出现奇迹般地安抚了他。
从第一次出现到现在,那道声音时不时在关键时候出现,为自己指点秘境。
现在,那道声音告诉自己,他想要屠戮秘境。
问天宗的悬赏令一出,对梵戮的追杀便铺天盖地地袭来。
不同于以前的偷袭,现在是个人就可以朝着梵戮亮剑。
一波接这一波,像蝗虫一样的攻击密密麻麻朝着梵戮而去,让梵戮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这些人里面,大部分不知情的人是为了问天宗的秘宝,还剩很少几个则是浑水摸鱼,想要趁机杀了梵戮将他的秘境占为己有。
然而很遗憾,想要趁机下手的修士们互相拉锯,还没等抓到桑九池,反而自己内斗起来,渐渐失去了自己的优势。
不仅如此,不知从哪儿窜出来了一群妖修,他们一不抓人二不杀人,就独独盯着他们几个打算杀人越货的。
只要他们一动手,妖修便跟着出杀招,决不允许他们将秘境占为己有。
打到最后,竟然没人敢再上前去杀桑九池。
他们倒是想去杀,但总有人在后面虎视眈眈暗下杀手。
秘境虽好,可也要有命才行。命都没了,他们拿什么继承秘境。
就在这不断的战斗之中,梵戮终于力竭,渐渐力不从心败下阵来。
在最后一次战斗中,梵戮终于支撑不住,被几名仙修擒获,押上了问天宗。
……
黑云滚滚,黄沙漫天。
梵戮被捆在捆仙锁上,满身污泥望着台下的修士们。
今天是梵戮的处决之日,来的人不仅仅只有仙修。
鬼修、妖修,还有些魔修,就连高高在上的妖皇都亲自来到了这个地方。
现在的妖皇是一只千年蛇妖,他将身体懒懒依靠在悬浮在半空中的软榻之上,定定望着等待处刑的梵戮。
他伸出细长的舌头,可怖地舔了舔空气,又眯起了兴奋的眼睛,眼神中皆是胜券在握的光芒。
他看向梵戮的时候,梵戮也在看着他。
空气中,有两道杀气腾腾的光对视着,剑拔弩张。
大长老也察觉到了梵戮和妖皇之间的诡异气氛,他看了看梵戮又看了看妖皇,最后重重踹了梵戮一脚,“休得无礼!”
梵戮骤然将视线对准大长老,一双森寒双眸中皆是不屑和轻蔑。
大长老心中一紧,紧接着被怒气席卷。
又是这个眼神!前不久“桑九池”也用这种眼神看过自己,现在一个区区的元婴期修士也开始用这个眼神看着自己!
大长老指着梵戮怒不可遏,“妖皇乃是妖界首领,岂是你这种蠢货可以直视的!”
梵戮冷笑:“大长老,你堂堂仙修长老,却对妖皇如此尊重,莫不是喜欢他?”
大长老被梵戮的一句话逼地哑口无言,他想反驳,却又说不出口。
不知道为什么,他对妖皇的确有很大的好感。
不是恋人的那种,他总觉得妖皇身上有一层很奇特的光,这些光能让他镇定下来。如果非要说,更像是……母性的光辉?
大长老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赶紧甩去心中不合时宜的感受,冷冷看向梵戮:“梵戮,你可知罪?”
梵戮大笑,“我何罪之有?”
大长老见梵戮毫无悔过之心,将他杀人的那段影像用玉符呈现了出来:“你弑杀成性,竟还不知悔改。”
梵戮:“别人杀我,难道我还要站着挨打不成?你好好走在路上,旁人无缘无故过来杀你,你不自保?”
大长老:“荒唐,他们都是各个门派的大能,你若无错,又怎会无缘无故杀你。”
妖皇看着梵戮吃瘪,表情越发愉悦。
他换了个姿势软趴趴躺在软榻上,好整以暇地望着看台,目光紧紧注视的梵戮的表情。
当看到梵戮露出羞耻怨怼的表情时,妖皇甚至开心地笑了两声。
听到妖皇的笑声,大长老似乎得了什么信号,问得更加来劲,“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元婴期修士,你以为你是谁,能让他们杀你?分明是你心狠手辣,暗算了这些大能。梵戮,仙主将你魔修手里救出来后,问天宗一直对你照顾有加,希望你能走出一番正途。没想到你不仅不知道感恩,还对同门长老下了杀手。”
说到这里,大长老已经是满脸愤懑,“梵戮,好你个恩将仇报的梵戮,可怜我的两个师弟。”
大长老说到后面眼睛里已经裹上了泪痕,他本就已经一千多岁,头发胡子花白,满脸鬓霜,这样一次慈祥的老人身上声嘶力竭地嘶吼,瞬间就将其他人拉入了共情之中。
捆着梵戮的台子下面,无数人开始纷纷数落起梵戮的不是。
妖皇心情更好了。
他眯起金色的瞳孔,竖瞳拉成了一条线。
梵戮不再说话,似乎已经放弃了争辩。
妖皇见状顿时有些不悦。
感受到了妖皇的不悦,大长老也拉下来脸,“既然没什么好说的,就准备受死吧。”
大长老说着,取出了自己的本命宝剑。
梵戮的事情已经闹得太大,现在死的不光只有问天宗的修士,还有其他很多门派的修士。如果不在大庭广众之下处决他,很难服众。
就算再不愿意,大长老也不得不选择这么做。
不过他早有准备。
他早早在梵戮的脚下设下了禁制,只要梵戮一死,认主他的所有东西都会被瞬间吸入禁制之中,神不知鬼不觉。
想及此,大长老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就在大长老举起手里的本命法宝准备刺入时,梵戮却突然看向他,笑着问了一句:“大长老,你活了多久了?”
大长老举着手里的剑,警惕地看向梵戮:“老朽不才,今年已有一千一百三十岁。”
梵戮笑了一声,“都活了一千多岁了,应该也活够了吧?”
大长老脸色微变,重新将宝剑放下,“死到临头,还敢要挟我?”
梵戮:“我并非要挟你,只是给你个忠告。大长老,有时候被太相信自己的直觉,它也有可能不是你的,只是别人让那个你看到的。”
梵戮顿了顿,“就像现在,你以为你能杀我,但你杀不了我。你以为杀了我就能得到屠戮秘境,但你得不到。你以为屠戮秘境是神级秘宝,却不知道它是世界的灾难。”
梵戮扬声,“你们不是想看事情的真相吗?我给你们看。”
大长老狐疑地看向梵戮,却见梵戮手指一翻,从袖口飞出一片玉符。
玉符在空中碎裂,露出了里面的影像。
——“梵戮,交出屠戮秘境!”
——“梵戮,你休要怪我,我与你无冤无仇,怪就怪你自不量力,将屠戮炼化成自己的法宝。我只有杀了你才能继承它。”
——“梵戮,拿命来!”
黑压压的修士面前,影像清晰地传给了每一个人。
这些人里面有的是散修大能,有的是门派大佬。
年长的他们在后辈面前一个个道骨仙风,可转眼间为了神级秘宝争地头破血流。
他们一个个像闻到肉的狼,朝着梵戮毫无理由地发起攻击。而里面还有问天宗的两个长老。
梵戮在做的,只是自保而已。
他没有说谎。
有的修士站在下面大喊,“这个世界本就是强者为尊,你元婴期修为却获得了屠戮秘境这样的秘宝,被追杀是活该的,倒也不必可怜。”
梵戮反唇讥笑,“是啊,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以武为尊,他们要杀我,我靠自己的实力杀了他们,我又何罪之有?每一场战斗我都做了记录,我从未主动杀一人,皆是旁人杀我,我被迫自救。试问在座各位,有人要杀你们,你们还能心安理得让别人杀不成?”
台子下面,众人面面相觑,竟是不知道怎么回答梵戮。
妖皇的脸色已经十分难看。
大长老恼羞成怒,再次举起了手中的本命宝剑。
这次他不再犹豫,迅速冲着梵戮穿刺而去。
眼看着宝剑距离梵戮还有一指甲盖的距离,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刚才还是牢牢捆缚着的梵戮骤然挣断开锁链。
一个电光闪过,他的手里立刻多了一把通体银白的宝剑。还没等大长老反应过来,银白宝剑直接缠上大长老的脖子。
在大长老的震惊下,梵戮手轻轻一扯,长老的脖子顿时如泉涌般喷出一道血柱。
紧接着,鲜血从他的脖子汩汩流出。
大长老不敢置信眼前发生的一幕,他用力无助脖子,瘫软地跌坐在地面上。他想呼叫,想大骂,可他的气管已经被梵戮割断,自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大长老下意识地,向妖皇投去求救的目光。
台下,已经乱成一团。
他们谁都没有料到事情的进展是这样的,他们呆愣愣地站在下面。
在他们的惊愕中,妖皇站了起来,朝着台上款款而去。
他走的慢且快,不过一息的功夫,已经走到了大长老的身边。
大长老朝他露出感激的眼神,就听梵戮在身边叹了一声,“你觉得对你有好感的人,或许才是真正害你的人。”
梵戮此话说完,妖皇已经蹲下来,一只纤细的手轻轻拍打着大长老的胸口。
大长老不在理会梵戮地话,他想伸手去抓妖皇的手,可手刚伸到一半,就被妖皇嫌弃地躲开。
大长老只觉得有些羞耻,就在他打算再次向妖皇求救时,自己的胸口骤然一疼。
他震惊地看向自己的胸口,刚才那只轻轻安抚自己的胸口的手此刻已经破开自己的胸口。
妖皇的手在自己的胸口里抠挖了一会儿,下一刻便将自己的心脏拽了出来。
大长老忽然呼吸急促,瞳孔骤缩大口大口地喘息。
被抹了脖子他死不了,可把心脏拿出来,他必死无疑。
大长老惊恐地看着被妖皇抓在手心里的心脏,想要伸手去拿,可他的力气早就因为心脏的离开而消失。
秋眠在下面焦急地望着,却不敢上去。
大长老看看妖皇,又扭头看向梵戮,目光中充满了哀求。
梵戮却似乎早就预料到此事的发生,目光淡淡看向妖皇。
妖皇左手举着心脏,慢慢安在了自己的胸口处。
做完这些,他才一屑不顾地扫了一眼地上的大长老,“没用的废物。”
妖皇说话间,大长老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发生了变化,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刚才还是肉体的身体却开始迅速木制化,不过眨眼的功夫,他的身体已经变成一块木头。
虽然变成了木头,他却还没有死去。
一颗没有眼睛的木制头颅摇摇欲坠挂在脖子上,他急切地想要去找妖皇,却在下一刻就被妖皇踹飞在地。
还未等木头人反应过来,“咔嚓咔嚓”的支离破碎声音在突兀中响起。
就在木头人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想要求饶时,一切都晚了。
木头人在妖皇的踩踏下变成了齑粉,齑粉很快化成飞沫,飘散在空中,消失不见。
修士们完全看傻了,目瞪口呆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问天宗的长老怎么就突然变成了木头人?!还被妖皇一脚踩碎,大长老已经死了吗?!
妖皇做完这些,转头看向梵戮,眼神中杀意凛然。
梵戮冷冷看向妖皇,目光中却带着几分不屑。
看到这个眼神,妖皇有些生气,可一想到之前的事情他又有些开心:“你痛苦的表情,真不错。”
梵戮冷笑:“你不是妖皇,你到底是谁?你这个——”
梵戮停顿两秒,张口突出三个字:“胆小鬼。”
暗黑神勃然大怒:“我不是胆小鬼!”
梵戮:“你不是?你只敢躲在后面操纵傀儡、要挟别人为你做事,却一点也不敢自己出面。做了这么多事情,别人甚至还不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你还说你不是胆小鬼是什么?”
梵戮的表情突然变得狰狞起来,“是你让魔尊杀了桑九池!我绝饶不了你!”
暗黑神本来正被梵戮击地烦躁,现在看到梵戮的表情,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他从未见过这般脆弱无助的战神,以前的他强大无比,翻手间就能取一位主神的性命。
明明他们是十二主神,可战神自己就占了大半位面,分给他们的只有寥寥无几。
不仅如此,战神还是他们里面最强大的存在。
可曾经那样强大的战神,现在只能被困在这个脆弱的身体里,连杀了自己的能力都没有,只能逞一时口舌之快。
暗黑神在这一瞬间,内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但还不够,他还要看到战神更痛苦的表情,这样他才高兴。
有什么比自己的真身出现在他面前,亲手覆灭他的位面,而他无能为力更让他对方痛苦的呢?
暗黑神这么想着,便开始将身体从肉身中抽离。
那一一团粘腻的黑液,从妖皇的身体开始向外移动。
与此同时,天空之中黑云压下,浓浓云雾遮住了盛夏的太阳,好像下一秒就要压下来。
黑色液体很快就从妖皇身上抽离出来,妖皇的身体像没有了灵魂,立刻如同一条死鱼瘫软在地。
一道身影忽然从远处飞来,将妖皇的身体牢牢抱在怀里。
众人定睛一看,那人不是别人,而是魔尊。
魔尊将妖皇抱起来后就迅速撤离了现场,毫不恋战。
暗黑神也不在意,等自己完全恢复原型后,这片修真界就会在自己所制造的黑云中彻底覆灭,谁都逃不掉。
一草一木,一花一树。
飞禽走兽,凡人修士。
谁都逃不掉。
还未化成原型,暗黑神就笑出了声。
他太聪明了,他就连桑九池的死都算计到了。
为了能够杀掉桑九池、覆灭这个位面,他从一万年前就开始算计。
亿万年前他造出了魔族,通过魔族吸收了修真界大部分的灵力占为己有,这些灵力就被自己养在芥子空间里,等到自己玩够了,他就像现在一样,将灵力转化成覆灭之力,开始覆灭位面。
他以前手里有一千万个位面,本来他以为这些位面还挺多的。但在漫长的岁月里,一个接一个的位面被自己覆灭,到了最后,他的手里已经没有位面。
吸收完灵力,他蛰伏起来,睡了一觉。睡醒后,他创造了两个东西。
一个是屠戮秘境,一个是傀儡人偶。
他将自己的两颗心脏分别放在秘境和人偶中,让人偶进入问天宗,等待桑九池的出现,从旁监视。
他的两个心脏分别代表了光和暗。代表暗的心脏藏在秘境里,通过吸收修士的恐惧和死亡来温养。
代表光的心脏则藏在了木讷的人偶中,通过吸收日月精华进行滋补。
而他的灵魂,则随意附着在修士身上,做做坏事。
直到二十年前,他附着在了妖皇身上,并用妖皇的身体杀了魔尊的家人。
本以为可以看到妖皇和魔尊大打出手,可妖皇这狗东西狡猾地很,竟然将自己的神魂困在了他的肉体里,他自己却溜得干干净净。
除了战神以外他还是第一次在别人身上翻车,之后二十年他一直在找那狗东西的下落,却一直没有线索。
而他也被迫困在妖皇的身体里二十年。
心脏离体后他的神力会大大降低,只有将灵魂取回来他才能脱离这个身体。
不过他的两个心脏还好好地吸收能量,没有必要打破这种平衡。
暗黑神也就暂时接受了这个身体。
直到前一段时间,他感受到自己的一颗心脏受到了威胁。
他找到了魔尊,将当年的真相告诉了魔尊,并用妖皇的身体作为威胁,逼他帮自己从梵戮手上夺回心脏。
果然魔尊很好用。
不过两天,就将自己的心脏带了回来。
之后他又让魔尊去暗杀了桑九池。
他倒没想过魔尊真的能杀死桑九池,桑九池的能力他从其他主神那里也听到了一点,他能通过这么多位面还是有几把刷子的。
但他以前通过的都是低等位面,而且主神还不能完全入侵位面。主神入侵位面的方式其实跟他们的能力有关。
像权神,他需要附着在生命体对权利的欲望才能入侵位面。
但权利的欲望这种东西,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拥有的。权利只掌握在少数人手里,他入侵位面就只能简单地进入一下,并不能做更多的事情。
可自己不同。
他是暗黑神,他的方式是生命体的黑暗面。
人生来便有光暗两面,就连动植物都有抑郁悲伤的时候,可以说只要是生命体,注定能够产生黑暗。
在这些庞大的黑暗下,他甚至不用费什么力气就能轻松地入侵。
而且生命体黑暗的力量一向强大,只要稍加引导,黑暗将会席卷整个位面。
位面越黑暗,他的力量也就越强,这也是为什么他能轻而易颠覆位面的原因。
桑九池这个任务者已经严重威胁到了他们的安全,如果战神完全复活,那将是他们的噩梦!
而不让战神复活的关键,在桑九池这里。
他是为了杀桑九池而来。
四个月前,他从魔尊手里得到心脏之后,将涂了剧毒的暗器交到魔尊手里,让魔尊继续去杀桑九池。这次同样是以妖皇的身体为要挟。
那时候,他从魔尊脸上看出了恨意。
其实他们两个,谁死都可以。
梵戮不是战神,他没有战神的记忆,他只有战神留在这个位面的一缕神魂。
这个位面的梵戮,魔尊是他唯一的家人,桑九池是他又爱又恨的师尊。
这两个中不管哪个死了,另一个都不不会好过,梵戮也不好受。
他最喜欢看到的就是这样反目成仇的戏码,那些黑暗面在反目成仇中滋生出来的格外快。
只是没想到魔尊竟然如此给力,不过数日便杀死了桑九池。
魔尊没有来见自己,但他已经从傀儡大长老那里知道了桑九池死亡的消息。
之后数月,他一直在暗中观察。
不论梵戮受到怎么样的攻击,桑九池再也没有出现过。
暗黑神在完全确定桑九池死后,就开始酝酿位面的覆灭计划,不过在那之前,他还要慢慢折磨梵戮。
之后发生的一切也的确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他看到了梵戮愤怒的表情,听到了对方声嘶力竭地呐喊。
真动听啊。
他要在这片呐喊之中,倾覆掉这个可怜的位面。
暗黑神慢慢从回忆中抽回了自己的意识,而他漆黑的液体也终于凝结成一个完整的身体。
漆黑的粘液慢慢变成了人的形状,先是头发、然后脸颊、身体,最后衣服。
不过几息的功夫,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六七岁的少年就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少年五官俊俏可爱,轻轻一笑还有虎牙露出来。
可就是这么一个人,笑起来时表情却阴郁又狰狞,带着浓浓的恶意和不善。
好像地狱里最邪恶的那只恶魔,正顺着人类的欲望和黑暗面往上攀爬。
修士们虽然不知道面前发生了什么,可那片带着强悍力量和杀意的黑压压浓云他们如何都忽视不了。
他们是修士,天生对危险具有敏锐的直觉。
只见雷云之中,隐隐会流窜出几道碗口粗的闪电。紧接着就是一道惊雷落下。
白色的雷砸在地上,顿时将地上砸出一个巨大的坑洞,而在坑洞里面,无数黑色粘稠液体从里面涌现出来。
那黑色液体中带着神秘又可怖的感觉,所有人立刻觉得不妙,想要离开。
他们试着献祭出法器,却发现在上面黑云的强大威压之下,法器根本无法腾空而起。
他们又想直接从土路离开,可刚走两步,一道惊雷横着在地上劈了一道,他们立刻就被这个诡异的黑色液体围成一圈。
有几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年轻修士,试探着将手伸进黑色粘液中。
可他的手指刚刚触碰到黑色粘液,黑色粘液立刻便像有了生命,一把将修士拉进去。不过片刻,一具骸骨漂浮在了上面。
看到那具骸骨,所有人都傻了。
有的修士终于接受不了死亡,惊恐地尖叫起来。
在不远处的看台上,梵戮冷眼看着面前的少年。
少年笑嘻嘻看着早已混乱的,表情愉悦。
他开心地笑起来,脸上却没有十六七岁少年该有的灿烂,又的全是阴暗和惊悚。
暗黑神可能觉得还不够,又朝着天空那团黑云招了招手,“既然我人在这里,那覆灭就从你面前开始吧。好好睁大眼看着,梵戮,你的世界是怎么被我毁掉的!”
他说着,天空之上仿佛有个人向下倒了一盆水。无数黑色粘液立刻从浓云中流泻而出,带着奔流之势朝着地面上的人群砸去。
刚才还颐指气使的修士们现在早就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他们自诩修士,下山历练便会受到凡人的追捧,他们以为自己就算不会问鼎仙界,在这片大陆最起码可以做到横行霸道。
可现在瓮中之鳖的他们看着面前死亡的来临,才明白自己是多么地无助。
他们根本没有比凡人高贵,在死亡面前,众生平等。
有的修士已经放弃了抵抗,盘膝打坐等待死亡的到来,有的修士还试图祭出法宝,殊死一搏。
眼看着黑液倾盆而落,修士们的表情越发惊恐。
相反的,暗黑神却更加愉悦,他看向梵戮,却发现梵戮的表情依旧是淡淡的,连一丝皲裂都没有,甚至还带着几分无聊。
无聊?!
他怎么能无聊?!
暗黑神正要发怒,忽然听到人群中一声惊呼传来。
他骤然转身,看向下方。
就见本来普普通通的地面上突然多了一圈金色的法阵,法阵一个接一个连在一起,将真片地方都圈在了一起。
有无数光芒从法阵中慢慢向上漂浮升起,而那些本来要压下来的黑液,却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它们停留在半空中,像一个可笑的漏斗,就那么静止了。
暗黑神瞳孔皱缩,“这是怎么回事?!我……”
猛然间,他停住了声音,低头看向自己自己的胸口。
一只手赫然从自己背后穿过,将他的心脏捏在了手中。
暗黑神回头,表情狰狞地嗤嗤大笑:“你这个笨蛋,你杀不死我的,哈哈哈哈!”
梵戮的表情依旧淡漠,忽然间,一道声音悠悠传来。
那声音像从天边传来,像悠扬的梵音,空灵深远又带着净化之灵。
修士们本来焦躁惊恐的内心在这个声音中缓缓平静下来,他们抬头望去,就见在黑云之中,一个身影踩着金光缓缓而下。
他不是飞下来的,而是像踩在台阶上,一节一节往下走着。
众人定睛一看,那人身穿翠绿羽衣,眼神悠远深沉,正是桑仙主!
桑仙主手里还握着一颗噗通噗通直跳的心脏,暗黑神看到那颗心脏,立刻惊恐地战栗起来,“这是!它为什么会在你手里,你为什么还活着?!这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