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皇后回到寝殿, 看到正殿里站了好些今天随父母进宫给自己庆祝生辰的官小姐，知道这些就是在御花园里对徐晗下毒手的人，一向和蔼的脸难得沉了下来。

犯错的官小姐们见皇帝和皇后一起回来了, 当下就战战兢兢地跪了下来，不等皇后出声，就不停地认错求饶, 一时间正殿上都是她们嘤嘤的哭声。

皇后看都不看她们一眼，直接由嬷嬷扶着手越过她们, 走到上位坐好后，才冷着声音道：“肃静！”

这些官小姐哪里见过皇后威严的样子，当下就被吓得噤了声，一个个低着头不敢看皇后的脸色。

反而是乾德帝，坐下后不急着和皇后一起兴师问罪，而是问荣总管：“小公子呢？”

荣总管就躬着身子应道：“小公子在偏殿和敬王殿下照顾徐小姐呢。”

萧令听尹璁对徐晗这么上心, 就吩咐道：“把小公子叫出来吧。”

荣华便小跑着去偏殿请小公子了。

尹璁正担心徐晗呢, 突然被乾德帝叫出去，就很不耐烦，一张脸气鼓鼓的。待他走到乾德帝面前, 乾德帝就伸出手捏了捏他鼓鼓的脸蛋, 把他拉到怀里说道：“来璁儿, 跟皇后说说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见他让自己出来不是为了别的，而是让他跟皇后复述当时的事情，尹璁才不跟他计较那么多, 义形于色地对皇后说：“我在御花园玩的时候，就看到敬王哥哥抱着浑身湿透的徐姐姐, 敬王哥哥说他亲眼看到这些小姐们欺负徐姐姐, 将徐姐姐推进水里, 还要害徐姐姐不能成为敬王哥哥的妻子。我就让敬王哥哥先带徐姐姐过来换衣服看病，顺便把她们也带回来让皇后娘娘您来处置。”

皇后见了他，脸色稍霁，温声道：“璁儿做的不错，多亏了璁儿，事情才没有酝酿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尹璁见自己做的事情得到了皇后的认可和夸奖，才没有之前那么不高兴了，甚至还害羞且满足地转身藏进乾德帝怀里偷偷地乐。

萧令乐得见他对自己投怀送抱，就将他紧紧地搂在怀里，看皇后怎么处置这些官小姐们。

只听皇后正色对那些官小姐们道：“既然你们在宫里犯了错，本宫就有权惩罚你们。但今日是本宫生辰，本宫亦不喜打打杀杀，就命你们给徐小姐跪下赔罪道歉。此外，你们品行不正，今后不准再入宫，更不得嫁与皇室宗亲。一会回去之后，本宫会命人将此事告知你们父母，让你们父母对你们严加管教，今后不可再犯此错误。”

虽然没有挨板子，但让这些平日里在家作威作福的千金小姐给人跪下道歉，也够让她们难堪的了。加上皇后下令她们以后不能嫁给皇室宗亲，更是让她们绝望，她们的妃子梦彻底破碎了。要是今晚的事情再被传出去，闹得人尽皆知，她们今后想嫁个普通的良人都难了，谁敢娶她们这么恶毒的妇人？

御花园的戏散场后，千秋节基本就算过完了，大臣也带着自己的妻女准备出宫回家去了。

但是这会儿，突然有几位臣子发现自家女儿不见了，拜托宫人在御花园里找了一圈也没找着，以为是迷路了，眼看着又到了宫禁的时候，不禁着急得不行。

扬州巡抚发现自家女儿也不见人影，想起女儿那活泼好动的性格，只觉得头疼，那丫头怕是把宫里当扬州城，在宫里乱跑忘记回来了。

他正想塞钱给熟悉宫里的公公帮忙找一找自家女儿，就见皇后身边的大太监神色凝重地走过来，对他们这些找女儿的臣子说道：“几位大人请留步，令千金们正在栖凤宫里听皇后娘娘教导呢。”

听到自家女儿在皇后寝宫里听皇后教导，臣子们不由得面上一喜，以为皇后看上了他们家的女儿，叫她们去栖凤宫教她们嫁去敬王府后的规矩。没想到大太监又小声补充道：“是令千金们在宫里犯了错，皇后娘娘正在管教她们，等会就会让宫人送出来了，还请大人们稍安勿躁。”

听到这跟他们想象的完全相反的消息，臣子们脸上喜悦的笑容一下子就僵硬了，焦急地问道：“小女究竟是犯了什么错，惊动到皇后娘娘来管教？”

大太监叹气道：“令千金们为敬王殿下争风吃醋，不惜对别家千金痛下杀手，差点在御花园闹出人命，皇后娘娘凤颜大怒，便叫她们去听训了。”

臣子们这下更加担心了，不管他们的女儿是被害的还是加害的一方，对他们来说都不是好事，他们怕是做不成敬王的岳丈了。

特别是扬州巡抚，听说自己的女儿也在栖凤宫里，更是眼前一黑。他辛辛苦苦养大个女儿，不辞万里带女儿进宫，为的是什么，不就为了女儿能够变成真凤凰吗？没想到他的女儿竟然如此难管教，在宫里惹出这样的事情来，教他脸面往哪里放？

他下意识就认为自己女儿是迫害别人的那方，实在是他女儿平日里就劣迹斑斑，在扬州城里欺男霸女也就算了，在宫里居然也不收敛，唉！

又过了一会儿，皇后宫里的嬷嬷姑姑们就领着一群被皇后教训过后蔫蔫的官小姐们回来了，嬷嬷和姑姑还当着她们父母的面，将皇后娘娘的旨意重复给她们的父母听，再三叮嘱要好好管教自己的女儿。

臣子们见到自己的女儿在其中，只觉得丢人现眼，应过皇后身边的嬷嬷姑姑后，就拉扯着自家女儿骂骂咧咧地回家去了，觉得再在别人面前多待一会儿都难堪。

扬州巡抚从嬷嬷带着犯错的小姐们来的时候，就在那群管小姐里找自己女儿的身影，没想到那些管小姐都跟着家人出宫了，走完了，他还是没看到自己女儿，急得他眼睛都要瞪出来了。既然他女儿没因为犯事而被皇后抓去教导，那他女儿呢，他那么大一个女儿去了哪里？

他简直就要抓狂了，他老来得女，溺爱着养到这么大，说丢了就丢了，他气得心肝疼。

而嬷嬷目送其他大臣将自家女儿带走后，见他还没走，还一副焦急的样子，就上来询问道：“您是扬州巡抚徐大人吧？”

扬州巡抚不敢得罪皇后身边的女官，即使再生气自己丢了女儿，也陪着笑脸应道：“正是老夫，嬷嬷有何指教？”

嬷嬷便对他说：“令千金被人推下御花园中的水池，受了凉，至今没醒，正在皇后娘娘寝宫里休息。皇后娘娘怜惜她因为进宫参加千秋宴而受此无妄之灾，特许她留在栖凤宫养病，待病好后再让她跟大人夫人见面。”

扬州巡抚听得一愣一愣的，一会儿惊讶受其他千金欺负的竟然是自己女儿，一会儿又心疼女儿生病，再一会儿，又为自己女儿被皇后留在栖凤宫而激动，脸上的表情可以说是千变万化，精彩得很。

最后他只会点头应好了，嬷嬷怕他不放心，又安慰他说皇后娘娘对徐小姐一见如故，甚是喜欢，这几日在宫里不会亏待徐小姐，扬州巡抚才从震惊中回神，欣喜若狂道：“那小女就有劳皇后娘娘和嬷嬷照顾了。”

嬷嬷见他终于放心了，又让人送他们出宫，才回栖凤宫复命。

回官舍路上，没有宫里的人了，扬州巡抚才迫不及待地对自己夫人说：“你说，皇后娘娘恩准晗晗留在她宫里养病，是不是对晗晗有意思啊，我们家晗晗有没有可能成为敬王妃？”

夫人见他这会儿还想着敬王妃的事，就瞪了他一眼：“我现在最担心就是晗晗的身体，别的以后再说！”

扬州巡抚自然也是担心女儿的，见夫人不喜欢他这时候说这些，只好自己一个人暗喜了。

等皇后派人将犯事的官小姐们送走，天色已经很晚了，皇后忙了一天，也累得该休息了，乾德帝明天也还要上朝，尹璁就只好乖乖地跟乾德帝回承光殿休息。

徐晗还没有醒，今晚她就留在皇后宫里，由皇后身边的人照顾。尹璁还是有些担心，走之前又进偏殿看了一眼，见萧擎还坐在里面守着，就没打搅他们，偷偷地在门口看了一眼就走了。

坐龙辇回承光殿路上，尹璁被乾德帝抱在怀里，乾德帝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尹璁却还是很精神的，扭过头叽叽喳喳地跟他说萧擎和徐晗的事。

“我觉得三哥哥对徐姐姐还是有戏的，虽然他们俩今天一见面就吵架，但是画竹说了，他们是欢喜冤家。我观察了半天，觉得画竹说得挺对。徐姐姐虽然一直在挑剔三哥哥，还惹三哥哥生气，但是她对三哥哥还是很满意的。

而三哥哥虽然嘴上说徐姐姐不好，但是今晚徐姐姐被人害的时候，是三哥哥第一个发现她，还救了她，比谁都要着急。刚才走出栖凤宫之前，我还特意进去看了一眼，三哥哥还守着昏迷不醒的徐姐姐呢。我看三哥哥应该也是喜欢徐姐姐的，我们家很快又要有喜事啦！”

萧令眯眼小憩，耳边是他的碎碎念，听他说到“我们家”的时候，才睁开眼睛，握住他的手捏了捏，说：“那不错啊。”

尹璁见他终于搭理自己了，就扭过身凑到他跟前问道：“你对徐姐姐还满意吗？”

萧令垂着眼看他，淡淡道：“璁儿喜欢就好。”

尹璁生怕他不喜欢徐晗，到时候徐晗嫁给萧擎，在他面前不自在，就执着地问道：“那你喜不喜欢嘛？”

萧令只好说：“朕喜不喜欢无所谓，萧擎喜欢，能和她好好过日子就行，朕只要有你就好了。”

尹璁冷不丁从他嘴里听到这句情话，脸登时就红了起来。

而萧令说这话并非是腻歪，他就是这样想的，左右不过一两年的时间，他就把江山交给萧竞，带尹璁归隐，以后孩子们的人生就看他们自己的了。

皇后要休息时，想起来萧擎还在偏殿里照顾徐晗，就过去看看。见萧擎坐在软榻边，一动不动地看着熟睡的徐晗出神，就走过去轻声笑问：“擎儿还不回去吗？”

萧擎见母后进来了，连忙起身，低着头应道：“儿臣还是有些不太放心，所以多留了一会儿，儿臣是不是打搅到母后休息了，如果是，那儿臣就先告退了。”

皇后笑着摇了摇头，道：“母后怎么会觉得你打搅到母后呢，只是你也照顾了徐小姐一晚上，该累了，早点回去休息比较好，徐晗这边，母后会让嬷嬷们照顾好她的，你就放心吧。”

萧擎犹豫道：“可是……”

皇后就拍拍他的手背，笑眯眯道：“母后知道你担心徐小姐，但是你们毕竟男未婚女未嫁，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对徐小姐清誉不好。”

萧擎想说他愿意娶徐晗，那样就不用在意清白的问题了，但是又觉得太过草率，只好点了点头。

皇后就对他伸出手，拉着他走到殿外，和颜悦色地问他说：“经过今天跟徐小姐接触，擎儿你是怎么想的，对徐小姐还满意吗？”

萧擎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母后问起男女私情，有些不太自然地应道：“儿臣起初只觉得徐晗刁蛮泼辣，性格乖张，不好相处，但是今晚看到她被人欺负后可怜害怕的样子，就情不自禁地起了恻隐之心。就好似，每次璁儿啼哭之时，父皇对璁儿的怜爱疼惜一样，心里柔软得不可思议。”

皇后就欣慰地笑道：“这就是爱，恭喜擎儿又长大了一些，终于懂得了什么叫爱情，学会心疼人了。”

萧擎觉得自己这么大个人了，被母后慈爱地说自己又长大了，就有些不好意思。为了不让母后说更多让他觉得难为情的话，他只好提出告辞，约好明天再来看徐晗。

尹璁毕竟玩了一天，跟乾德帝说了一会儿话后，很快就困了。他打了几个哈欠，下意识往乾德帝怀里钻，想找个舒适的位置睡觉。结果他还没睡着，就突然打了两个喷嚏，因为喷嚏来得太突然，他一时没克制住，用力过度，导致他眼泪水都飚出来了。

他揉了揉困得不行的眼睛，把上面的眼泪水糊得眼睫毛上都是，湿漉漉地糊成一撮一撮，看着就可怜兮兮的样子。

萧令以为他今天贪玩，在外面吹风吹着凉了，就捂住他的手关心地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怎么好端端的打喷嚏了？”

尹璁摇了摇头，趴进他怀里，无辜道：“没有啊，我今天很乖的，出去玩都穿着大氅呢。”

萧令摸摸他的手脚，见没有发凉，才放心了一些，将他拢在怀里，拍拍他的背低声哄道：“那就先睡吧，到寝殿了朕抱你下去就好。”

尹璁又打了个哈欠，就安心地闭上眼睛睡着了。

因为心里牵挂着徐晗，第二天一早，萧擎就进了宫，去到栖凤宫门外时，正好跟同样担心徐晗而一早赶过来的尹璁遇上。

尹璁见他行色匆匆的，差点连自己这么大个人都没看到，就喊了他一声，狭促地问道：“三哥哥，你这么早就来看徐姐姐啊？”

萧擎也是听到尹璁的声音，才注意到尹璁从承光殿那条路来了。他没想到自己牵挂徐晗的样子被尹璁看到，就有些不太自然地点点头道：“我来顺便给母后请安。”

尹璁了然道：“哦——三哥哥是来看望徐姐姐，顺便来给皇后娘娘请安吗？”

萧擎第一次觉得他如此欠打，不禁笑骂道：“你个小屁孩，人小鬼大的。”

尹璁不服气道：“你才是小屁孩，以后你跟徐姐姐成亲了，还要给我敬长辈茶呢！”

萧擎见他比自己想得还久远，笑着撸了他的脑袋一把，揽着他进了栖凤宫。

栖凤宫里，徐晗已经醒过来了，正坐在下方陪皇后喝茶，身上穿着高阶宫女的襦裙，因为大病初愈，在外面披了件毛茸茸的长衫，脸色还有些苍白。

见萧擎和尹璁来了，皇后就笑着对他们招招手，让他们进来坐。尹璁欢欢喜喜地往皇后那边冲过去，亲亲热热地喊了声皇后之后，就爬上皇后坐着的软榻，盘着腿拿起矮桌上的糕点来吃，边吃边对徐晗说：“徐姐姐早，你吃早膳了吗？”

因为受了惊，又生了病，徐晗今天难得文静，就安安静静地坐在位置上，听尹璁跟她说话，就轻轻地应了一声。

萧擎给母后行礼后，在徐晗对面坐下，也关心地问道：“徐小姐今日好点了吗？”

徐晗因为昨晚的事情，现在变得对敬王有些疏离，听他关心自己，也是低着头淡淡应道：“好多了，多谢敬王关心。”

尹璁不知道徐晗今天对萧擎怎么变了个态度，只道大事不妙，赶紧想办法帮萧擎挽回徐晗的好感，说道：“徐姐姐，三哥哥不知道多关心你，昨晚发生那样的事，大家都还不知情，三哥哥就找到你了。也是三哥哥抱你回栖凤宫请太医来给你看病的，还守了你一个晚上，我走的时候他都还在照顾你呢，可辛苦了。”

徐晗对昨晚的事还有些印象，知道是敬王救的她，但是后来她就不省人事了，并不知道后面萧擎还抱她回来看病，亲自照顾她，说没有一点触动是不可能的。

但是，她再感动，也不想嫁给敬王了。她还不是敬王妃呢，就已经被那么多想当敬王妃的女人迫害，要是她真的嫁给敬王，岂不是要跟很多女子斗智斗勇，一辈子就待在王府的后院里跟一群女人算计，那样的日子有什么好的？还不如回扬州城当她的大小姐，到处作威作福。

她一改对敬王的浓厚兴趣，闻言也只是淡淡地跟敬王道个谢，这可把尹璁急坏了，一个劲地给萧擎使眼色，让萧擎好好表现。

连尹璁都能感觉到徐晗对萧擎态度的转变，更别说萧擎本人了。不过比起不知情的尹璁，他知道徐晗为什么突然疏远自己，应该是昨晚那些女子跟她说的话吓到她了。

他想现在就跟徐晗明志，说以后他会保护她，不让她再受别的女人的欺负，王府里就只要她一个女主人。但是徐晗并没有给他机会，而是起身对皇后欠了欠身说：“臣女多谢皇后娘娘昨晚的照顾，只是臣女一夜未归，家中父母想必非常担心，臣女想跟皇后辞行，回家去了。”

虽然徐晗平时总是表现得粗枝大叶的，但她毕竟是二品官员家的千金，官家小姐该有的礼仪她还是有的。皇后见她不仅有活泼动人的一面，更有知书达理的一面，对她更加满意了。见她要回家，就挽留她道：“不急，你父母那边，本宫已经让人通知他们了，这几天你就先留在宫里好好养病。官舍那里窄小，又人多口杂的，还要请大夫，实在不方便。”

徐晗还想说什么，尹璁怕她真的要走，就放下脚哒哒哒跑过去，挽着她的胳膊泪眼汪汪道：“徐姐姐你就要回去了吗，你不陪璁儿玩啦？”

就连皇后身边的嬷嬷也和蔼地对她说：“是啊徐小姐，皇后娘娘一片好意，您莫要辜负了啊。”

“我……”徐晗能感觉到在场的人对她的好意，舍不得也不知道该怎么婉拒，就有些犹豫不决。

萧擎敏感地觉得跟他在这里有关，便起身对皇后说：“既然徐小姐身体尚未痊愈，需要多休息，那儿臣就不宜久留，先告退了。”

听到萧擎说要走，徐晗又有些舍不得，毕竟她对萧擎是真的很满意，只是她经历了昨晚的事情，还有些害怕罢了。

但是萧擎说走就走，毫不留恋，让她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只能愣愣地看着他离去的方向。

尹璁见她一直看着外面，就知道她八成还是喜欢萧擎的，就偷偷地松了一口气，继续劝她说：“徐姐姐你就留在宫里多陪我几天嘛，好不容易我们才重新见面，你也好不容易来一趟宫里，让我尽尽地主之谊，带你在宫里玩个够再走呀！”

既然尹璁都这样恳求了，徐晗也有些舍不得就这样回去，便半推半就地答应留在宫里。

为了让徐晗安心待在宫里，尹璁便留在栖凤宫陪她玩。尹璁跟她说她昨晚住的偏殿是皇后娘娘疼爱她，特意给他腾出来休息玩耍的，徐晗就微微睁大眼睛，看着偏殿里放得到处都是的布娃娃和各种小孩子喜欢的玩意儿，惊讶道：“皇后娘娘对你这么好的吗？”

尹璁便自豪道：“皇后娘娘人很好的，对谁都很好，还特别疼孩子，我不是娘娘的孩子，她都把我当自己的孩子养，我过生辰的时候，皇后娘娘还亲自下厨给我煮长寿面呢！”

徐晗便感叹道：“这么好，我过生辰的时候我娘都不会亲自给我煮面，她连厨房都不进。”

尹璁又说：“娘娘有空就会下厨，然后请我和敬王哥哥他们来她这边用膳喝汤吃点心，可好了。”

正巧这时皇后端着一盘点心进来给他们玩饿了吃，听他们俩凑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就笑着问道：“璁儿在和徐小姐说什么有趣的事情呢，也给娘娘说说看。”

徐晗见皇后进来了，就要起身行礼，没想到皇后笑着对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用起来，反而自己走过去，将手中那盘点心放到她跟尹璁中间，笑眯眯对他们俩说：“看你们玩了这么久，担心你们饿了，娘娘就去做了些桂花糕给你们吃。”

尹璁见到有吃的，就开心地拿起一块放进嘴里，边吃边说道：“还是娘娘对我好，在承光殿的时候，陛下都不让我饭前吃点心。”

皇后就柔柔笑道：“饭前确实不该吃太多点心，那样到了饭点就该吃不下饭，长不了身体了。”

徐晗听说这一盘桂花糕是皇后亲手做的，又看到尹璁吃得津津有味，忍不住小心翼翼地拿起一块，谢过皇后娘娘后才放进嘴里品尝。

这桂花糕比扬州城最好的点心铺子卖的还好吃，甜而不腻，松软绵糯，让她忍不住感叹道：“好好吃！”

皇后见她喜欢，就笑道：“那就多吃点。”

尹璁则对她说：“做糕点的桂花可是秋天的时候我跟画竹在御花园里采的，新鲜着呢，又经过皇后娘娘的手艺，自然好吃。”

徐晗听他说他们还在御花园里摘花做糕点，不禁憧憬起来，她还以为宫里都充满了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就跟昨晚一样处处充满危机呢，没想到居然也有那么悠闲自在的时候。

尹璁见她听得入迷，就继续对她说：“等到了春天就更好了，娘娘会让宫女在御花园里采花，做成百花饼，夏天的时候荷花池里的荷叶荷花莲子也都能采来做东西吃，一年四季都可好玩了。要是徐姐姐愿意留下来，到时候我们还能去鱼池里抓鱼，煮成菜在亭子里吃呢。”

这简直就是徐晗想要的世外生活，光是听尹璁说，她都向往不已，是很愿意留下来，跟这么好的皇帝一家相处的，但是昨晚发生的事在她心里留下了很大的阴影，她再怎么喜欢敬王，想嫁给他，成为这个家的一份子，也忍不住退却。

她不想成为因为争宠而变得恶毒的人，她也争不过别人，所以她只能遗憾地冲尹璁笑笑。

尹璁也不强求她，而是到下午太阳正好的时候，他以徐晗大病初愈需要晒太阳为由，带徐晗去御花园里玩。

这个时候的御花园人非常多，都是些宫妃宫女，她们本来好好地在御花园里散步，突然听到小公子的声音，想到小公子以前的事迹，下意识就要避开，实在是小公子太过霸道了，她们都怕了小公子。

没想到她们还没走开，小公子就来了，只好停下来盈盈地对小公子行礼道：“奴婢见过小公子。”

尹璁忙着带徐晗玩，只是嗯地应了一声，就越过她们走了，完全不把她们当回事。

倒是徐晗，见那些宫妃宫女长得漂亮，忍不住回头看了几眼，但是看到她们，她又忍不住想起昨晚害她的官小姐们，不由得打了个颤。

而尹璁像个没事人一样，蹦蹦跳跳地穿梭在御花园里，好像这个御花园是他的地盘那样无拘无束，完全不介意别人的存在。等尹璁蹲在池子边玩水的时候，她走过去在尹璁身边蹲下，困惑地问道：“璁儿，你作为陛下最宠爱的小公子，宫里那么多后妃，你不怕她们要害你吗？”

尹璁一边玩着水一边对她说：“我当然怕啦，但是再怕，为了自己喜欢的人，也要勇敢地留下来陪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