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050
之前慕从云败于越红鱼剑下, 被越红鱼打成了残血,还灌了半个月药汤。
推己及人,越红鱼估计自己也不会快乐。
不过剑仙都是天上的仙女, 仙女良心是有限的。
越红鱼换位思考一下,最大体会是自己最好不要输。
这一年光景, 决意和安阳王合作的慕从云气质也变了许多。
津州的他可能还为意萧玉锦的芳心患得患失, 忽略这一败之辱。不过现在,慕城主对自己的个人定位也有了新的认知。
“玉锦, 如今香州之地不算安稳, 出城策马之事还是不可为之。”
慕从云瞧着萧玉锦下马, 便如此吩咐。
那嗓音固然没什么不快, 却有着说一不二的沉定。
萧玉锦解释:“城主放心,我并未离去太远, 更不曾深入荒漠。”
慕从云:“乖,听话。”
萧玉锦顿时不知晓说什么才好。
慕从云盯着她运动后浮起红晕面颊,眼底一缕迷醉之色一闪而没。
不过萧玉锦却有些不是滋味。从前她把慕从云当长辈,故而慕从云偶有管束之语,萧玉锦也是依照晚辈礼数依从。可是现在, 对方或许是要跟自己共度一生夫君,萧玉锦心里面也有些别扭。
当然慕从云这种姿态, 也不是每个女人都讨厌的。
这种管束, 也许有的女孩子还很享受。
可萧玉锦偏偏是个性格极强的人。
这方面不能说慕从云有错, 也不能说其中谁有错, 只是彼此性情并不相投。
萧玉锦知晓分寸, 眼见越红鱼在此, 也不会在越红鱼跟前跟慕从云沟通。
越红鱼也感觉气氛有点尬, 不过她一向比较自我, 也体悟不到这等尴尬气氛的微妙之处。
她还疑到自己头上。难道商云裳吹的风,这么快都吹到了慕从云的耳中?
越红鱼没诚意反省,商云裳瞧着娇滴滴,却仿佛很厉害的样子。
也许是武者直觉,这个念头在越红鱼的脑海之中一闪而没。
萧玉锦虽有不快,但很快收拾了心情,脸上也瞧不出心里的小情绪了。津州一遇,萧玉锦也算和越红鱼相识,彼此问候过后,萧玉锦便打探越红鱼的来意。
越红鱼说辞是想好的,那就是近来香州之地不大安稳,本来蛰伏许久的白面鬼蠢蠢欲动,甚至念善会也遭受一些损失。
这损失虽然不大,可越红鱼最近想来西陲强身健体,斩杀几个强盗锻炼一下剑术,方便自己修行。
这么说来,也并不奇怪。
越红鱼描绘了一下自己的上进心,却不动声色观察慕从云。
慕从云面色如常,只是袖子似微微抖了一下,也没说什么反对的话。
越红鱼现在觉得剧透是坑了,若她什么也不知道,不理会也还罢了。
可她被渣系统剧透得多,有些事情若是不理会,仿佛自己也过不去,只怕还会生出点儿心魔什么的。
原著慕从云这个恶毒男配结局并不好。
安雪采身为男主,抓住慕从云与白面鬼勾结的证据。慕从云白天是佛,晚上是鬼,最后闹得声名尽毁。
他因对安雪采心怀嫉妒,所以一步错,步步错。
现在萧玉锦已经跟安雪采分开,慕从云还会干出书中勾当吗?
安雪采已经半废,世事皆有因果,越红鱼只能自己接手。
这算什么坑?男主搞废之后,自己还要负责将某些剧情线走完。
越红鱼一想,就觉得有些操蛋。
只盼慕从云好好做人吧,好好一个武尊,搞成那样何必?他虽远远不如自己,终究是世间难得一见高手。
这时候商云裳的队伍也到了漠中城,不过她的待遇可是差了越红鱼许多。
西陲尚武,算来还是越红鱼吃香一些。对于商云裳,慕从云并没有现身相应,也没兴趣跟商云裳多唠嗑。好在商云裳只是歇息一晚,便要去香州的郡守府献艺。
商云裳这个名满天下的侠妓,在这里居然遇冷。
商云裳虽然美丽,不过慕从云一贯冷傲,对她也算不得特别热络
表面看来,慕从云或许有些别的什么毛病,至少个专情之人。
不过商云裳却不这么看。
她寻上了越红鱼,一副大家很熟的样子跟越红鱼唠嗑:“慕城主待明玉公主这般情意,原本该是一对神仙眷侣。可我只怕如今,这好好的姻缘会不顺遂。”
越红鱼想了想:“就算慕城主不肯多看看你,商姑娘也不用这样说吧。”
商云裳:讨厌~
商云裳笑眯眯的,也没有生气。
“从前越剑仙每次现身,安公子就会少一个女人。这一次安公子虽在香州,却是孤家寡人。唉,只怕这一次越剑仙坏的是别人姻缘。”
总不能逮着同一只羊薅羊毛,以前是安雪采,也许这次轮到别人了呢?
越红鱼:……
越红鱼:“没有的事,你别胡说!”
任务是有的,不过越红鱼也不打算理会。
无论慕从云心里对越红鱼如何微妙,态度上没得说,自然绝无怠慢举动。
越红鱼被安排住下,被人奉上糕点茶水。
正在这时,越红鱼脑海里传来了系统音。
“叮,恭喜宿主,任务对象触及新故事线,自动生成故事节点小视频。”
“叮,已经顺利接收小视频。”
“叮,直播视频已开始播放。”
越红鱼以前在唐焦儿任务中兑换的小功能,没想到如今居然再次上线。
越红鱼:不太好吧,有点像窥人隐私。
渣系统十分贴心,它可以帮越红鱼屏蔽一下。
越红鱼假惺惺想了想,表示如果有什么少儿不宜的片段,咱们再屏蔽也不迟。
渣系统心里想摔她,这是什么品种奇葩!
这时候的萧玉锦已经下定了决心,眼中渐渐流淌了坚决之色。
就像兰月娥吐槽那样,只有萧玉锦这样幸福长大的小公主,才会在意爱与自由。这世上许多人,生来便挣扎在一片泥泞之中,哪里有机会在意这些?
萧玉锦毕竟是任性的。
她也许权衡过利弊,可终究不能容忍。
因为萧玉锦高涨的个人情绪,导致她还触发了系统。
当她来寻慕从云时,慕从云正陷于某种现实的思考之中。不过慕从云抬起头时,眼底也添了几许温柔和欢喜。
无论如何,慕从云总归是真心喜爱萧玉锦的。
似他这般自负狂傲的男人,若不是心系萧玉锦,也不会对她这般爱惜依顺。
就连萧玉锦注意到这一点时,心尖儿也微微一颤。
她想,我当真不知珍惜。
不过若自己心里下意识想起的是珍惜二字,那便是不爱了。因为慕从云的爱只是一件值得珍惜之物,而不是一件令人欣悦之物。
如果权衡利弊,这份情意固然值得一个高价,却非打心眼里喜欢。
“慕城主,我有一桩大事,想与你商议。”
萧玉锦这么说着,慕从云轻轻嗯了一声。
慕从云屏退左右,又亲自泡茶,热水激起茶香如此涌起,宛如淡淡的水雾。
萧玉锦跪坐在他面前,下意识缓缓攥紧了衣襟。
“玉锦自幼任性,行事也不够聪明,故而大约不配成为城主之妻。只盼城主另择合心意的女子,有一门称心如意的婚事。玉锦对城主向来敬重尊敬,却没什么男女之情。这桩婚事,是玉锦不配。”
慕从云面颊本有淡淡的柔意,此刻面色却是一僵。
他蓦然抬起头来,如此盯着萧玉锦。
现在是慕从云人生得意之时,萧玉锦的话却好似冷水一般泼过来。
慕从云目光如猛虎般凶猛,萧玉锦自然心生怯意,却没有什么退缩之情。
慕从云蓦然微微一笑:“玉锦,怎么了,你又不高兴了。好了,你别使性子了。”
萧玉锦轻轻低头:“还盼城主成全。”
慕从云顿了顿,好半天,才冷笑:“是安雪采来了香州,你心里念念不忘,故而心生悔意?好啊,也许我该杀了他。”
萧玉锦有些惊讶:“此事与安公子何干?玉锦虽一时糊涂,可是如今已经清醒过来。从前种种,皆是我糊涂。若城主真要迁怒于他,玉锦,玉锦也只能跟安公子说一声对不起了。”
远方的安雪采莫名打了个寒颤,不知道自己躺着也中了一箭。
“如今天下人皆知晓我要娶你,你贸然悔婚,岂不是令我颜面扫地,尊严荡然无存?我身为漠中城的武尊,整个漠中城皆是受辱。玉锦,你便如此不顾惜我吗?”
慕从云嗓音渐转严厉,有几分疾言厉色。他还觉得自己说轻了!萧玉锦便没想过,如今安阳王与西陲合作,她这个女儿此举可是坏了亲父大事,当真极不孝顺。
想了想,慕从云终究没有将后面那些话说出来。
自己毕竟是爱惜萧玉锦的,不愿意让自己那些话显得过于逼迫。
萧玉锦却感觉一口气堵在喉咙,热血上涌。
如今闹到如此地步,慕城主心中也是有数。
当初萧玉锦在津州与安雪采决裂,故而心中郁郁不乐。如此过了几月,这时慕从云传信,提出萧玉锦前去漠中城散心,见一见西陲苍茫瑰丽的风光。萧玉锦曾经四处游历,加之有慕从云照拂,故而便答应起来。
可待她到了漠中城,众人眼神皆有些古怪,并没有将她当慕从云的徒儿看待,反而有些别的意思。
也没多久,家中便送来书信,试探她可否嫁给慕从云。与此同时,这桩婚事也传遍西陲之地。
仔细想想,这些算计一环扣着一环,慕从云必定有所布置。
慕从云对自己具有男女之情,却从没有亲口跟自己个儿提及过。
从头到尾,慕城主从未问及萧玉锦自己的心意。
一口老血涌上了萧玉锦的喉咙,又使得萧玉锦硬生生的咽下去。
此时再质疑此事,对自己也无甚益处。
萧玉锦干事情还是有策略的。
她姿态强硬,却未曾和慕从云撕破脸:“城主是当世英雄,男儿的颜面是自己功绩,区区几句流言蜚语,又能有什么影响。人心多变,这些闲言碎语不过是一时热议。说到底,终究是他们误会罢了。漠中城傲立于西陲之地,是因为城主修为盖世,是因为漠中城实力了得。有此实力,从前是什么样儿,以后也是如此。”
慕从云把这件事情上升到一个很高高度,萧玉锦是不认了。
萧玉锦再说好话:“更何况世人纵然真个议论,只会说玉锦年轻不懂事,是个不知惜福的人,又怎会议论城主不是。这世间婚约,有些对女人如同性命。但城主是堂堂男儿,这些流言蜚语对你不过过眼清风,何必拘于颜面,娶一个不能尽心爱你的女子?”
世间女子,许多只能靠家世、名声保护自己。但对于男子而言,那是另外一件事情了。
就好像安雪采抄袭,换做哪个闺中女子,早被活活逼死。可对于安雪采而言,终究不过是一件扫兴的事情罢了。
人生在世,需要的实绩。
一个人有了实绩,私德上有所欠缺,也不那么有所谓了。
这般说着时候,萧玉锦内心渐渐清晰起来。所以她不愿意成为慕城主的小女人,她也想要属于自己实绩。
慕从云确实十分爱她,连她策马走远些,都万般担心。他固然是疼爱自己,可若与他成亲,萧玉锦也能看到属于自己的未来。
她也不可能相信,失了这个婚事西陲的天真的会塌下来。
“玉锦不会私逃,此事定会亲回安阳王府,向父王母妃解释。一应过错,都是玉锦自己不是,实是玉锦任性。”
萧玉锦这么说着,就透出了那么点儿去意。
慕从云只觉得她自幼娇惯,被安阳王府宠得太过,故而有那么些出格想法了。事到如今,慕从云也不忍呵斥,只淡淡说既然如此,萧玉锦暂且留在西陲之地,容他与安阳王府商议一番。
萧玉锦称赞:“城主果真宽宏大量。”
不过萧玉锦内心并不是很相信。
慕从云跟她虚以委蛇,想来并不会当真放自己走。萧玉锦假装相信了,心里却盘算别的主意。
趁慕从云不备,萧玉锦便寻上了越红鱼,想要游说这位越剑仙帮帮自己。
越红鱼想到了商云裳说的话,有些气虚无力。
不不,事情不是这样子的。
萧玉锦:“如今西陲多乱,白面鬼出没。玉锦想回中原,只盼越剑仙能捎带一程。”
越红鱼想,顺便带走萧玉锦是没什么关系,可是萧玉锦的处境也未必便能如意。
“明玉公主可曾想过,安阳王府容你留在西陲之地,也许心里已有决断。”
换做平常女子,也许会黯然神伤,或者受不得这么样打击。
可萧玉锦居然很平静的接受了。
越红鱼不说,萧玉锦也想得到。
萧玉锦沉吟:“那是我这个女儿远在西陲,这情意自然淡了些。待我这个女儿到了他们跟前时候,在女儿一片真心倾述下,这情分自然是不一样了。这见和没见,其中滋味可不大一样。”
说到了这儿,萧玉锦还叹了一口气:“再者父王一向要脸,与慕城主只是合作,并不是依附。我都已经回来,他再将我送回,只怕脸上须挂不住。”
一番话尽显萧玉锦孝顺女儿实锤。
萧玉锦:这也是我们家的相处方式。
越红鱼也是叹为观止。
若不是如今大胤皇族实在不像样子,萧玉锦说不准会送去京城宫斗。
这便是萧玉锦所受教育,若无意外,她原本该成为安阳王妃那样的女人。那样子的聪明、果决,在一个枭雄身边合格的打辅助。
现在萧玉锦还年轻,所以还显得有些矛盾。
想到一年前的事情,萧玉锦忽而心里疼了疼。她想起了安雪采,这不是因为萧玉锦对安雪采还有什么情意,而是因为她怀念自己天真。
她跟安雪采说话没用什么套路,不是不会,而是不想。那时她硬邦邦说话,是因为那份感情很纯真,所以直接得不可思议。
不过自古情深留不住,唯独套路得人心。
套路总是令人舒服的。
想到自己这一年多来变化,萧玉锦发觉自己改变了不少,还有点儿小唏嘘。
越红鱼:“顺利带公主一程也是无妨,不过别的什么,我什么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