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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0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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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时间内, 南安王麾下兵力迅速扩张几倍,这也是在南安王意料之中。

叶凝霜心生忌惮畏惧,也很正常。

青州今日本是莲花教遗祸, 当初各方瓜分莲花教,个个都虎视眈眈, 所以方才让薛然捡了漏。

薛然捡漏不是因为他强大, 而是因为他弱小。如此青州不会落入一个有实力的军阀手中, 使其实力壮大。既然如此,不如大家都不要。

薛然占据此地,也不过一年,根基甚是薄弱, 也不算很得人心。

南安王杀到时候,本地一些不安分的狂徒顿时嗅到点儿什么味儿闹腾起来。世道一乱,这趁火打劫的犯罪就会冒出来。秩序一乱,拳头就是老大。

本地地痞流氓开始抢掠本地富富户, 再给自己贴牌南安王的立场。而这一切,都在南安王的默许之中。

可怜青州被那位搞个人表演唐教主收刮那么多年, 现在又被人进行了新一波的洗掠, 连地皮都往下再刮三寸。

乱世之苦, 莫过于此。

薛然虽然卑鄙善变, 竟也终究被别人套路,成为粘在网子上一只小虫。

自己顺服未曾让南安王放心, 反倒让这位薛大人败光家底成为丧家之犬。

眼见青州战局不妥, 薛然立马收拾细软跑路, 连家眷都不肯带。

只不过他虽要跑, 有人却将他盯住, 将他逮来个正着。

抓他的男子轻轻叹了口气, 嗓音也是温和惋惜:“薛太守,虽然青州兵弱,可你若没有逃得那么快,只怕南安王还不至于如此顺利。“

男子说话,自然还是有些道理。

青州战局初露颓态,薛然就跑得跟没影儿,本来凑合着上班的青州士兵们更是全无斗志。

性命只有一条,谁又想要死去

有良知的趁早跑路,道德感弱些的立马换身衣衫换个主子。

薛然为了狡诈,刻薄少恩,又善摆布手段制衡下属。也因如此,真正愿意跟随薛然的人其实并不是很多。

青州垮得那么快,薛太守也是居功甚伟大。

薛然瞧清楚来人,顿时也是浑身发抖。

卫玄俊美的面容微微苍白,向着薛然走来。

薛然素来畏他,更不提如今自己还落在卫玄手中。

他以前跟卫玄打过交道,每次卫玄态度也是温雅和气,可是却令薛然不寒而栗。

如今卫玄一双蕴含寒水目光凝视自己,使得薛然不禁想起不久以前宰了卫玄手下的事。

此刻薛然近侍尽数被宰。卫玄留着他,还想听听这位思维清奇的薛太守有什么话好说。

薛然就是人类迷惑行为大赏,就是卫玄也生出几分好奇。

薛然却顿时跪下来,他一跪下,便开始哭诉。

“我自知自己能力有限,不过替朝廷占着这个位置,故而处处小心,事事警惕。骑主,我实在是心生恐惧,怕那战火连累青州百姓。“

卫玄忍不住笑了笑:“你为人这么好,想来青州百姓定会很感激你。“

薛然当然听出来这话是对自己的讽刺。

他竭力辩白:“我虽有心护一城平安,甘愿自己双手染血。可是大人,我实在是能力不够啊。我才智有限,为人又太过于老实——“

卫玄面色一变:“你,就是你这样的人,为什么总把自己说得如此单纯。“

本来卫玄心中虽怒,脸色却还平和,保持了一贯待人的喜怒不形于色的。

可如今卫玄好似被戳中了什么痛处似的,立马就跳起来。

他伸出手,由着发根狠狠攥紧了自己头发。

可能因为越红鱼总是草个智商不高老实人人设,卫玄现在就听不得老实人这三个字。

这三个字听来,便是有些情绪不稳定。

他这么变脸,薛然都微微吃惊,有些不明所以。

卫玄愤愤不平:“还好意思说自己是老实人——“

他话语未落,手中剑一挥,已经将薛然脑袋给剁下来。

薛太守脑袋滚去地上,眼睛瞪得大大的,脸上犹有一丝可爱的困惑。想到自己事业上遇到的大危机,卫玄也是悲从中来,内心好生发酸。

这大胤天下已经摇摇欲坠,只差一点小小的力,就能让整个国家陷入混乱。

不过卫玄原以为是农民起义什么的。毕竟这个国家的上层势力靠着合作、联姻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等闲不可妄动。

历史就是如此,通常先是农民发动一波骚动,搅乱天下后各方地方军阀跟上搅局。最后胜利的果实十成里面有九成是由着地方军阀摘采。

真正农民起义顺利夺得天下的,可谓少之又少。

故而之前卫玄把精力放在唐教主身上。

可没想到南安王居然点燃了这把火。

因为借鉴历史的理论是放在正常人身上衡量的,可南安王显然是个疯子。

现实往往不讲逻辑,现实无疑也是更奇葩。

卫玄剑锋上的鲜血缓缓滴落,落入了泥土之中。

这个天下,无疑要被一场腥风血雨裹挟,涌遍整个世界。

南安王:我要做皇帝,我就是要做皇帝!

此刻叶凝霜也亲至津州,来跟安雪采谈谈。

南安王已经攻下了青州,可能他会花些时间做少许整顿。

可看着这位南安王以战养战的架势,只怕并不会再青州停留太久。

南安王不是傻子,知晓自己军队揉成的大杂烩毛病多多。若他真停下整顿,只怕这三天两头的要开撕完事。

只有不断地攻伐征战,才能分散自己麾下这些杂牌军的注意力。死了些人算什么,攻下河州城以后,那些甜美的奖赏也会刺激自己手下的士气。

如此一来,南安王必会放任这抢掠之事,也不是叶凝霜投降可以解决的。

河州是一块鲜美的肥肉,因为其弱小,故而甚是惹人眼馋。

叶凝霜一边令河州上下备战,一边思索青州可寻的外援。

这仔细一分析,她那位前夫安雪采是最适合的人选。

当叶凝霜亲至津州时候,许多双眼珠子瞧着,有人眼里也不觉透出了嘲讽之意。

毕竟之前这对夫妻闹得可谓沸沸扬扬,大家彼此也不大好再相见的样子。

如今叶凝霜再次上门,面子上需挂不住。

蕊儿便是最关注的其中之一。

小姐,小姐她今日上门来哀求公子了。

一想到了这里,蕊儿心里顿时涌过一抹隐秘的酸爽。

那是一种形容不出来的感觉,使得蕊儿心里砰砰直跳。

她轻手轻脚的跟上去,悄悄躲在了屏风后面。

也许,她不愿意错过叶凝霜求人的样子。

这么想着时候,蕊儿也觉得自己有些可耻,使得她不觉贸然捏紧了自己的手掌。

她有些羞愧,为什么自己会有这种感觉呢平心而论,叶凝霜对她这个婢女也不差。

如果不是蕊儿爱上了安雪采,也许她会对叶凝霜非常的忠心。

想到了过去在河州的日子,她心中羞愧之意也越浓,面颊就好似火烧也似染上了一片晕红。

那面上的红霞是蕊儿良心上的刺痛。可纵然如此,蕊儿心中渴望仍如疯狂的野草一般滋生。

人滋生的种种心理总是需要一个根源。

蕊儿这些心思根源,乃是藏在她心底深处后悔一词。

当初她离开河州,随了安雪采,便是家里人也是开骂的,都说她不应该。

亲娘是这么说的:“咱们家一直受叶家庇护,姑爷跟小姐又有孩子,也不是当真就一定不会复合。到时候,你还是能侍候姑爷。“

“倘若小姐当真跟姑爷断了,你跟着小姐,小姐为人厚道,不会亏待你。姑爷是个多情的人,以后若是另娶,新夫人若是不喜欢你,那又如何自处到时候你离家里远,你怕是没依仗。“

家里人为她权衡利弊,可蕊儿就是没听进去。她听不得这些算计言语,她的深情如飞蛾扑火。

可别人不能理解,觉得她辜负了叶家,忘恩负义。

这些事情像一根针一样扎在蕊儿的心头,让蕊儿十分的难受。

当然这些,蕊儿心里原本是有数的。

自己是叶家婢女,就算是小姐免了卖身契,倒好似一辈子都要成为叶凝霜的下人。

蕊儿本也是心甘情愿的。

可是人心就是这般微妙和古怪。

一个人付出太多,总是渴望更多回报。

蕊儿这些付出安雪采是知晓的,那时候安雪采也表示了感动。

安雪采不但嘴里说感动,心里面确实也很感动。

那份感动自然是出自真心,并非作伪。

可感动只是一时,日子久了,也就是那样儿。

安雪采每天有许多事情要做,又哪里有心思记得一个婢女爱情。

不错,蕊儿服侍得是很周到,可这种付出总是容易让人忽略的。

再者人总是爱新鲜,对于上手了的东西便不那么爱惜了。

安雪采也没如何苛待,兰月娥对她也并没多理睬。

只是,这处没人在意她了。

蕊儿自然绝不愿意承认自己错了——

她一阵子心烦意乱,缓缓扯住了自己手帕。

便在此时,蕊儿也窥见叶凝霜踏步而来。

蕊儿不好去见她,只透着屏风这般窥视。她瞧在眼里,心里忽而呆了呆。

叶凝霜跟她想的不一样。

分别一年多,叶凝霜显得更加沉稳、宁定,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

蕊娘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样滋味,手指却不觉抖了抖。

叶凝霜此刻的表情,也跟蕊娘想的不一样。

从前叶凝霜将安雪采逐出河州城,现在她人一来,应该是比较尴尬的。

可叶凝霜脸上却看不出尴尬。

叶凝霜: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大约是本着这般态度,叶凝霜气定神闲。

安雪采若是厚道,本应该私底下跟叶凝霜商议。就像之前在河州,叶凝霜也跟安雪采先行进行了私底下沟通。

不过安雪采并没有私聊,反而请了津州上下有头有脸的人列席。

他此等举动,便能细品出几分不大厚道心思。

毕竟安雪采若私底下跟叶凝霜见面,把叶凝霜给气跑了,便不能在人前再表演一场。

如此一来,岂能抵消安雪采当初被逐出河州之辱。

那时候叶凝霜当众休夫,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让安雪采沦为笑柄。

若让叶凝霜辩白,叶凝霜也只能觉得冤枉。她无论如何对安雪采言语,安雪采都只是不听罢了。况且那时候,安雪采内心颇多图谋,其心可议。

不过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关键是眼前之事。

终究是河州告急,有求于人。

安雪采嗓音反倒温和起来:“霜娘,你今日前来,可是为了河州之事“

叶凝霜没否认:“公子想来听闻青州之事,青州太守薛然有意苟存,刻意讨好,姿态放得极低。可就算如此,南安王却仍然攻克青州,斩杀青州官吏,放任手下士兵抢掠。唉,人间惨事,莫过于此。谁愿意自己家乡遭遇这样的事呢“

说到了这里,叶凝霜略顿来顿,轻轻的叹了口气。

“其实薛然为人,大家都很清楚。他胆小怕事,工于心计,性情并不强硬。可对于这么一个软弱对手,南安王却并没有想过招降。因为对于南安王而言,留下这块地方原本的领袖活着,会让他不能安心,不够痛快。“

“所以诸位,若这位南安王杀至,便是投降,只怕也苦无门路。“

安雪采怎么也没想过,叶凝霜居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河州势微,叶凝霜是来求援。可这女郎一张口,并不是苦苦求饶,而是陈述利害。

她没有一个字提及津州,可在坐津州本地土豪们会想啊,若南安王吞下河州之后又如何

河州力弱,必不能挡。一旦南安王成功,其声势会更加浩大。

河州是个软柿子,那么安雪采经营的津州就是倒数第二软柿子。

没了倒数第一,第二则是垫底。

叶凝霜来此,就是为了说明白这个道理。

安雪采先是有些错愕,忽而有些后悔公开召见叶凝霜。

这女人一年不见,更加讨厌和狡诈了。

叶凝霜继续说明为何津州是倒数第二的软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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