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070
此刻越红鱼耳边系统音却开始叮叮咚咚的飞快响起来。
“叮, 安雪采拒绝救援河州,触发掉主角逼格掉落,主角值危险警告。”
“叮, 安雪采数值过低, 刷下主角资格。”
“叮, 本世界进入无主角状态。”
“叮,请宿主努力提升自己主角值,竞争本世界主角资格。”
安雪采这两年不断作死,加上越红鱼克他,终于使得安雪采主角值彻底掉落。
越红鱼喜提主角竞争资格, 不过还没有顺利上位,正在可能成为故事主角的道路上奔走。
当然能成为这个世界的主角, 好处也是多多。
整个世界当然会以主角为核心, 送机缘气运,凡事无不顺利, 事事如有神助。
说是一条金牌锦鲤也不为过。
这个世界最好的东西,都会不自禁往主角身边靠拢。
这些东西能令许多人心尖发热,为之向往。不过越红鱼还好,她还保持平常心。
越红鱼自然是个求上进的人,也算不得淡薄无为的性情。只是求上进的途中,越红鱼也保持平常心,告诫自己心神不可被心魔所侵。
这个突然出现的系统不能影响越红鱼的心境,一切按照越红鱼原本心思前行。
面对可以握在手中的大机缘诱惑,越红鱼的眼神却是平静无波。
当然与此同时, 安雪采是彻底失去了主角资格, 也失去了所有的原著福利。
系统音还在越红鱼耳边响起。
“叮, 安雪采好感度金手指解除。”
“叮, 安雪采好运势金手指解除。”
面对一项项系统音提示,卸任后的安雪采被褫夺多项权力,开始沦为一个普通人。
这个世界不会再偏向安雪采,使得安雪采今后再无丝毫额外加持。
此刻安雪采正在虐前妻,根本不知晓发生了什么。
他不明白冥冥之中凝视自己的系统,也不知晓自己失去了所谓的主角运势。
只是安雪采纵然什么都不知晓,却忽而升起了一股强烈的焦躁之感。
自己身躯之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抽出来,使得他莫名焦躁起来。
这一瞬间,安雪采也不觉轻轻的皱起了眉头。
这到底是为了什么?他突然有一种被抽空的空虚感,仿佛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东西丢失,那件东西对他很要紧。而这飞走之物,只怕也是再也不会回来。
安雪采:我都不明白为什么。
一时之间,安雪采也生出一些狐疑,不免疑神疑鬼。莫非自己这个前妻,居然有很重分量,还爱而不自知。所以现在两人彻底撕破脸,自己内心还升起了一股子空虚感?
只不过这念头在安雪采脑海里一响起,他都不觉失笑,知晓这是绝无可能的事情。
男人最了解男人的劣根性,故而安雪采内心深处其实明白自己薄情之处的。
当然此刻,叶凝霜似乎也察觉有些事情不对劲。
那一瞬间,安雪采似乎失去了某种光芒,一下子变得黯淡下来。
就连叶凝霜,也不觉怔了怔。
那种感觉极为玄妙,是言辞形容不出的古怪。从常理来讲,这是不可能的。可是叶凝霜真的有一种安雪采这一刻突然黯淡的感觉?
不过此事虽然有些古怪,叶凝霜却也是没有深思。
她心绪纷乱,心情还很激动,也无暇顾及其他。
说到底,女儿毕竟是叶凝霜的命根。作为一个母亲,她也爱极了这个可爱的孩子。这个孩子个人安危,也是叶凝霜最为关切之事。
此刻安雪采也压下了自己个儿心口那缕异样,目光落在了叶凝霜面颊之上,眉头更不觉轻轻一皱。
他面颊之上更充满了责备之色:“都到了此刻,你还这般争风吃醋,嫉恨别的女子?”
安雪采是在pua她,可也不是故意pua。因为安雪采觉得叶凝霜本没有自保之力,女儿留在河州也必会不幸。现在叶凝霜来置这个气,实是不知晓好歹。
“阿娥名声虽恶,可在我面前温良柔顺,从没有违逆我意思。蕊儿也是河州来的婢女,从未见她加以为难。所以你那些担心,实在可笑。珠姐儿是我女儿,阿娥怎会让我不快。她是个小子也还罢了,不过丫头一个。只要不似她那个娘一样争强好胜,自然能在我这里安生——”
安雪采一时兴头上来,抢抚养权还上瘾了。
想到了可爱的珠姐儿,安雪采忽而发觉自己也有几分想念。
当然对于安雪采男人来讲,抚养孩子始终是女人之事。故而他提及兰月娥、蕊儿,孩子总归是后宅女子照拂,更何况珠姐儿是个女孩子。
而且珠姐儿也绝不能似她娘一样——
叶凝霜敏锐察觉到这些,不觉浑身发凉。
若是太平盛世,叶凝霜定不会有丝毫的犹豫。
可是,如今这世道确实不太平。
安雪采:“无论你如何认为,我这处再不好,也能护女儿平安,使她不得早夭。霜娘,你当真为了跟我置一口气,连女儿安危也顾不得?”
叶凝霜骨子里有温柔的母性,安雪采便要借着这一缕母性将叶凝霜踩个粉碎。
任叶凝霜如何坚强,她也放不下。
这孩子若在战乱中死了,便是叶凝霜过于固执的错。
叶凝霜面色变幻,蓦然沉沉说道:“这并不是我的错,这孩子命不好,长于乱世,所以求不来一个和平、安宁的生活。我只能竭力为之,我会拼尽一切,可你不会这般待她,她终究呆在我身边好些。安公子,你是那么自信。不说争霸天下你,你能安安稳稳的偏安一隅?比起其他人来,你不过占着小小的津州——”
说到了这儿,叶凝霜面颊还透出嘲讽色。
摆完脸色之后,叶凝霜也未再停留,便行礼告辞。
安雪采脸颊也透出了一抹铁青。
叶凝霜人在津州,居然还如此倨傲,确实是不知轻重了些。这个女人实在是太不知轻重,也非河州之福。河州那些愚民也是好笑,因为本乡之情推了个女人出来主持大局。如此风雨飘摇之际,这能顶什么用?
不过安雪采心中虽有不快,却终究没有再说什么。
叶凝霜毕竟在河州颇有威望,若自己这厢扣住叶凝霜,只怕徒生变故,
如今风雨欲来,安雪采也觉得宜静不宜动。
他这样想,叶凝霜的马车也已经驶出了津州城。
城门口,一道窈窕身影这般探头探脑,蕊儿俏丽面孔之上也浮起了几许纠结。
安雪采失去男主资格之后,自然不用越红鱼来解除降智光环。
故而此刻蕊儿心里充满懊恼,隐隐后悔跟了安雪采。
不过蕊儿情绪上发生了改变,她自己并没有觉得很奇怪,也没有我心情怎会如此的惊诧感。
从前在河州,她许久才能见到安雪采一面。所谓物以稀为贵,那时候蕊儿被饥饿营销,心里也是十分之渴。再者一个人若有了距离,便有了距离美。
不过跟在安雪采身边,她不但被逼没滤镜,还明白安雪采的时间只能分给她那么一点。
如此一来,蕊儿居然毫无负担接受了自己内心变化。
一个婢子说什么甘愿为奴为婢,一世侍候主子,哪怕她当真可以一直是奴婢,也需要一些感情上互动和回馈。
可惜蕊儿能力太弱,在处于上升期的安雪采跟前,实在没办法产生什么互动。
长此以往,蕊儿心理上自然也会出现一些问题。
安雪采每日有许多事情要做,又岂会有世间跟一个丫鬟情情爱爱。再者蕊儿毕竟是叶凝霜身边长大,叶凝霜对她太好,导致她个人情感需求还比较丰富。
更何况——
河州也是蕊儿的老家。
蕊儿虽跟家里闹腾掐了一场,也没想过让家里人去死。说到底,蕊儿幻想的也是自己衣锦还乡惊艳乡里,大家觉得她跟了安雪采没跟错。
打打脸就好了,蕊儿也没想过亲友去死。
现在风这样挂过来,将落叶吹得凌乱。此刻蕊儿的心里也很乱,也,也觉得安雪采似乎有些凉薄。
说到底,蕊儿也是一位河州出生的女子。
她本来对叶凝霜有些愧疚,如今这点愧疚如火苗点燃了荒野的枯草,这般熊熊燃烧。
要不,自己跟小姐回去河州,同生共死?
这个念头在蕊儿心中点燃,就像烈火。
那样一来,叶凝霜就会明白她的心,知晓她的愧疚。然后叶凝霜就会原谅她,不会再生她气了。
蕊儿其实是了解叶凝霜的,知晓叶凝霜是个宽厚之人。
这个念头越来越热。
当初蕊儿就是跟着安雪采跑出来,离开了叶凝霜,现在似乎要反过来。
蕊儿面颊也生出了一派红晕。
就算自己回去被人讥讽,也是没什么。蕊儿这么想着,心中也不觉升起了一股子伟大的情怀。
只不过这时,一片手掌蓦然将蕊儿扣住。
兰月娥那魔鬼般温和的嗓音也在蕊儿耳边响起:“蕊儿,怎么了,你竟要舍了公子离去?你也是安郎宅中女人,岂能这般不知廉耻?”
她嗓音柔柔,语调还是那般温和。
可蕊儿却不觉背脊发凉,打了个寒颤。
兰月娥似从没有真正为难蕊儿,乃至于使她吃什么皮肉之苦。可是蕊儿心中对她就是说不尽的畏惧,
兰月娥就像一只温雅的恶魔,她面容姣好,骨子里却流淌浓墨似的污黑。
兰月娥微微一笑:“不过你若心不在,留在了公子身边,也是没什么意思。只是,你当真要回河州?霜娘跟菩萨一样,心肠软和,自然也还能容得下你。只是所谓慈不掌兵,她这么个好人般的性子,当真能守住河州城?你信吗?”
蕊儿自然不信。
她一直觉得叶凝霜终究是个女人,能力是不够的。女人总归是女人,这家里没个男人撑腰怎么成?
这个想法,蕊儿很久以前就有。那时她看着叶凝霜在叶家那般折腾,总觉得不是个事儿。
所以后来,她才会跟了安雪采。
降智光环是一回事,蕊儿自己心里其实也是乐意的。
兰月娥这么说,她面颊上慢慢爬上了一抹尴尬。
此刻兰月娥那手指头也是一根根的松开,她嗓音越发轻柔:“守不住,你觉得会如何?青州那个例子,可是现成的,你大约也是瞧见了。像你这般年轻、美貌的小娘子,他们本在大户人家娇生惯养,十指不沾阳春水。可一转眼,这些可怜女子便沦入禽兽之手,被人轮番欺辱,受尽羞辱。到那时候,才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每说一句,蕊儿的脸色就苍白一分。兰月娥形容的确实是人间地狱,关键是兰月娥并不是虚言恐吓,而是实实在在发生之事。兰月娥确实是吓她,却是拿确实是有的事情来吓。
“有人说既是如此,不如以以死全节,一把剪刀刺死自己,倒也免受屈辱。只不过人就是那么奇怪,就算活着没什么乐趣,也不愿意以死全节。就算活得像狗一样,仍然是想要活下去。到那时候,真狠心自尽之人,又有几个?”
兰月娥嗓音凉凉的在蕊儿耳边响起,每一句都宛如恶魔的低语,令蕊儿浑身发抖。
她自然不免想起一些曾经旧事。
那时候被困在小楼的不止叶凝霜,还有蕊儿这个婢女。
叶凝霜是个性子强硬的人,她取出了发钗,比在了自己的咽喉。
如果此处真的破防,叶凝霜也会当真寻死。她是个烈性的人,无法容忍那样子的欺辱。蕊儿也想学她,也将发钗比在自己的咽喉。
可是在这个关键时刻,蕊儿手掌却在发抖。
她还那么年轻,自然不想死,也没有叶凝霜的刚强。生死关头,蕊儿身躯阵阵发软,终于跌跌撞撞瘫软在地,她怕得站不起来。
后来,安郎却杀了进来,就像天神一样。
安雪采紧紧的楼住了叶凝霜,抱住自己泪流不止的妻子。
不过叶凝霜不知道,安郎是个多情种子,还丢了个安抚的眼神给一旁蕊儿。
那时候安雪采高大威武的形象就深深的烙印在蕊儿的,已经让蕊儿动了心。当然,蕊儿也记得那时候的恐惧和欣喜。
这缕恐惧曾经淡了去,可是现在又深刻的浮起来。
一旦想起来,蕊儿就怕得浑身发软。
她已经看到了叶凝霜的马车,张张口,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马车从蕊儿眼前行驶而过,蕊儿也只是怔怔站在原地。
其实兰月娥已经松开手,也没为难她,蕊儿也大可以叫住叶凝霜,与叶凝霜修复关系。
可她没有,因为她已经怕了,而且现在津州是安全的,河州不久却会变为修罗场。
那马车去的飞快,渐渐也没影。
蕊儿双膝一软,咚的一下跪下去。
她泪水夺眶而出,蓦然抬起头,瞧着兰月娥:“为什么?”
蕊儿性子就是那样儿,考虑得也并不周到。如果兰月娥不来,也许她一上头,就会认回旧主。
偏偏兰月娥却和她分析利弊,使得蕊儿这一步踏不出去。
其实自己只是一个无足轻重得小丫头,兰月娥一向也没多瞧得上她,可兰月娥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她要是走了,也不过是公子身边少了个女人,兰月娥非要争这个?
兰月娥却是温柔的笑起来。
传说溺死的人会化为水鬼,便永世不能解脱。除非水鬼抓住其他疏忽之人,当作自己的替身。
兰月娥和传说中的女鬼却也有些不一样。
她要的可不是替身,反倒觉得呆在水里面挺好的。有人想要脱出这片水,兰月娥可不依。
兰月娥:“是你无情无义,怪不得别人。”
当然兰月娥也是故意这么说的,她喜欢折磨别人,瞧见那张脸上流露出痛苦的神色。其实在她眼中,蕊儿这个人也并没有特别无情,只是平庸可笑罢了。
这就像兰月娥突如其来的小兴致。
“我呀,只想证明这世间的一些美好情意,也不过是一种忽而上头的情绪——”
只是这个人还没将现实想通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