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伊万先生的决定
7月11日清晨, 晨光明媚，凡尔赛有一个好天气。
华婕还在床上腻歪，就被方少珺拍着巴掌喊醒了。
卷着被子, 她软绵绵的蜷在床上, 懒洋洋的眯眯眼, 软声笑道：“好久没有被你喊起床了。”
“昨天晚上你还想不洗澡就睡觉, 果然懒脏鬼长大了, 也还是没变。”方少珺从华婕床尾走过, 忽然伸手在华婕露在被子外的脚心上挠了一把。
“啊！”华婕猛地缩脚, 随即翻个身笑道：“昨天奔波了一天, 太累了啊。”
“奔波了一天，还不洗澡睡觉？亏你能睡得着？”方少珺拐进浴室，关门前探头道：“懒鬼快起床，还有, 你腰上那两个红指痕是怎么回事？昨天晚上那么晚才跑回来，嘴吧还红彤彤的肿老高，是怎么回事？”
“啊！”华婕一把捂住耳朵, 闭眼大叫。
方少珺发出一串反派女人才会发出的笑声，关门闪进浴室, 刷牙洗脸去了。
“……”华婕被方大小姐一同抢白，说的彻底精神了。
她捂着嘴巴摸了摸，好像还有点麻麻痛痛的。
轻轻抿唇，又悄悄舔了舔唇, 她脸上瞬间潮红, 忙掀起被子盖在头上, 藏住了自己的笑脸。
蒙在被子里回味了一会儿, 她又掀开被子, 看了看自己的腰。
18岁的男孩子真是让人难以想象……不过就是打个啵而已，差点把她的腰掐断……
听到浴室里方少珺的声音，华婕忙整理好睡衣，遮住纤白腰肢上的红痕。
又坐在床边将昨晚热烈需’索又小心翼翼的沈墨，彻彻底底回想了一番，她才捞过矿泉水咕咚咕咚大口喝了半瓶水。
方少珺才从浴室出来，华婕就一阵风般卷了进去，锁门后冲进浴室，就快速来了个醒神战斗澡。
待看着华婕头发湿漉漉的从浴室走出来，方少珺忍不住抿唇而笑。
“今天要去见圣都会艺术博物馆的副馆长伊万先生，好好收拾收拾吧。”方少珺已经穿戴妥当，黑色长裙配一双小香皮鞋，优雅而知性。
她身上已经勾出了法国慵懒美人儿的浪漫线条，只是眉眼间的傲然仍使她显得过于英气勃勃。
“一眨眼的功夫，你都是个大姑娘了。”华婕一边擦头发，一边叹息道。
像个感慨方家有女初长成的老母亲。
“你是不是在占我便宜？”方少珺拉着华婕的手将她按在床头，拐进浴室拿出吹风机，手指为梳，轻柔的捋顺少女短发，帮她吹吹干。
“你怎么把头发剪的这么短？又晒黑了，活像个皮小子。”方少珺撇撇嘴。
尤其刚看见华婕时，少女高兴的眉飞色舞，一点淑女的柔媚都没了，真的太像小男孩了。
“啊？”华婕歪脑袋询问，吹风机的声音吵吵的，她什么都没听到。
“……”方少珺将华婕脑袋扭正，闭嘴不讲话了，专心吹头发。
半个小时后，两个女孩子一前一后走出房间。
一个穿着柔和的黑色长裙，表情却清冷倨傲，女性的柔美与英气相冲，却又碰撞出不一样的个性魅力。
一个穿着白色中裙，表情柔和，搭配上柔顺的短发，俏丽中又有种清爽少女的纯和飒。
在一个西方国度，这样漂亮优雅的东方面孔姐妹花，瞬间便掠获了其他人的目光。
虽然相比于西方女性来说，即便是她们身上的成熟，也显得稚嫩，但她们无疑是美的。
两人来到宾馆置于室外的餐厅时，沈佳儒老师他们都还没有到。
她们却遇到了其他的东方面孔。
这间宾馆是距离道圣斯托大庄园最近的，也最舒适的宾馆，是以许多其他参展者也都住在这里。
而已经坐在餐厅里的东方面孔，是跟随中国台湾地区参展艺术家们来到凡尔赛的摄影记者。
摄影师的职业敏感，让他立即端起照相机，咔嚓一声，便捕捉到了凡尔赛宫殿般的宾馆外，迎着晨光相携而出的两位年轻女性。
拍完了，他才想起问身边人：
“那两个女孩子好像是昨天才在宾馆入住的，这段时间住在这里的，多是参加凡尔赛双年展的人，他们会不会也是跟随参展者来到这里的？”
“你的意思是，她们是……”另一位男性挑起眉。
便在这时，几位东方男性从宾馆中走出，他们与黑白裙姐妹花打招呼后，围坐在了隔壁。
在好奇观望时，这一群人中的一位中年男性转头时，恰巧与摄影师对视。
那人微笑着用英语问道：
“中国人？”
中国人和日本人、韩国人的穿衣习惯等还是有微妙的差别的。
问话的正是国美协会的助理翻译，他一眼看到摄影师两人，便觉得应该是国人。
“是的，我们来自中国T湾，是跟队的摄影记者，我叫王晨余。”T湾记者笑着点头。
“你好，我是中国国家美术协会跟展的助理翻译，我叫刘鹏飞。”助理于是站起身与对方握手。
王晨余又好奇其他人的身份，刘鹏飞于是一一给双方做介绍。
听着‘大画家沈佳儒’‘超写实主义青年画家陆云飞’‘国内各大比赛的冠军收割者方少珺’‘超现实主义、风格独特的青年画家钱冲’等一个又一个响亮的名号，王晨余与众位来自大陆的牛人握手时，姿态越来越谦逊。
然后，终于介绍到最初走近餐厅的年轻少女，王晨余听到刘鹏飞说：
“这位是受邀参加本次凡尔赛双年展的青年画家，华婕。”
不需要任何听起来酷炫的名号，只提及本次所有人来到凡尔赛，都是因为华婕，因为她要参加这场艺术展——这已足够令刘鹏飞惊的瞠圆了双目。
他以为这些年轻人们，都是以学生的身份，跟随大画家沈佳儒来参展的。
却没想到，真正的参展人，是这个看起来还没成年的女孩子？
然后，他问出了一个非常冒昧的问题：
“请问，华婕女士的年龄是？”
被问到的人倒没有露出被冒犯的表情，华婕只是抿唇淡淡笑了笑。
刘鹏宇看了看华婕，确定对方不介意后，才回答道：
“18岁。”
“厉害呀！真的是太厉害了呀！”王晨余双手合十，真诚的赞叹。
夸赞过后，王晨余点头与大佬们示好，不再打扰别人，乖乖坐回去继续吃自己的早饭。
十分钟后，T湾的艺术家们也陆续出现在宾馆。
每个人看到华婕他们一队中国面孔，都露出疑惑表情。
当陈善秋走出来时，沈佳儒和代超等人都认出了这位T湾知名艺术家。
陈善秋也认出了沈佳儒，一个在国外也将画展开的风生水起的人，很难不令人记住。
于是，路过这一桌时，陈善秋礼貌的与沈佳儒打招呼。
双方友好握手后，陈善秋矜持的与桌上其他人点头示意，转身欲走。
可才跨出一步，他又忍不住好奇：“沈老师，请问这次参展的是您的哪位学生？”
然后，华婕站起身，被郑重的介绍给陈善秋认识。
“……”陈善秋微微挑眉，居然是这张桌上，看起来最年少的一位？！
“陈老师你好。”华婕从容的伸出手，姿态透着自信和谦逊，不卑不亢。
“华婕，你好。”陈善秋伸手与少女轻握两下，收回手时，仍忍不住打量对方。
太年幼了，这样的一个孩子，能画出什么呢？
她的技艺磨练的足够成熟吗？她有对世界的理解吗？
真是令人难以置信。
“我们展上见吧。”陈善秋语气和表情都很温和，透着前辈特有的宽厚和慈善。
“好。”华婕笑的昂扬，没有丝毫畏怯或犹疑。
显然，她对自己参展一事格外有信心，打从心底里认定自己绝对够格参加这个画展。
陈善秋微微点头，又与沈佳儒和代超等人示意，这才转身离开，走向同伴。
而陈善秋和华婕握手的一幕，已被坐在边上的摄影师王晨余收录在相机中。
他们都是来自中国的参展人，只是一个已是成熟的艺术家，另一个则是初出茅庐的年轻后浪。
王晨余仅仅是想要记录一下这样两个人的相遇，却没想到，凡尔赛双年展后，这张照片会成为他此行拍摄的照片中，最贵的一张。
……
早饭后，华婕一行7人，先后坐两辆车直奔道圣斯托大庄园的艺术展工作组办公室。
在这里，他们终于见到了2年多未见的伊万副馆长。
“华婕，我们终于在凡尔赛见面了。”伊万笑着与华婕握手，神态一如当年般满满的欣赏和看重。
他办公室桌后的墙上，正挂着华婕的两幅画——
《思念》和《上海田子坊》。
久别重逢在他乡，华婕坐下后，眼睛仍流连在自己的两幅作品间。
伊万先生将它们保存的很好，它们的色彩仍就如两年前般鲜亮，如新作一般无二。
“谢谢您。”华婕望着画道。
“是我应该的。”伊万知道少女在谢什么，他站起身，靠着自己的办公桌，望着被他挂在墙上的两幅画，眼中仍是喜爱。
时间向前推进了，可这两幅画并没有被岁月淹没——如今来看，它们仍是极优秀的作品。
“怎么样？是为这两幅画拟一个主题，开始布展？还是有新画参展呢？”伊万说着，目光扫向华婕几人，心中还在想，沈佳儒明明提到会带一幅画来，一幅他认为足以匹配‘卓越’这个词的画。
可是怎么还没有给他看呢？
“有新画。”华婕站起身，刘鹏飞立即拎出一幅被包的严严实实的超大画作。
伊万脸上立即露出期待神情，若不是身份限制了他，恐怕便要摩拳擦掌起来。
方才华婕他们进门时，他就看到了这幅画，只是碍于礼貌要与众人寒暄对话，现在总算等到揭开这幅画面纱的时候了。
沈佳儒可是打过包票的，希望一定不要令人失望啊。
当华婕亲手一层一层拆掉保护膜和保护木架时，伊万走出办公桌，绕到华婕身边，轻轻攥着拳，目不转睛的等着。
终于，最后一层防潮膜被扯落，这幅半人高的2开大画出现在了伊万面前。
他伸手小心翼翼接过这幅画，将之稳稳的放在办公桌上，架靠着墙壁。
所有人都望着伊万，等着他的反应，他的决断。
他却望着这幅《草原上的小白花：孟根其其格》，一瞬不瞬，在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再也没有看其他人一眼，没有与其他人讲一句话。
因为他的专注，华婕也逐渐紧张起来。
到底伊万先生在想什么呢？
是满意的吗？
在沉默中，办公室里的人静坐着等过了这半小时。
终于，伊万长长吐出一口气，脸上显出疲态。
仿佛欣赏华婕这幅画，是多么令人辛苦的一件事。
然后，他回转头，定定望着华婕，直看到少女嘴唇发干，手指发凉，伊万先生才声音略低的缓慢开口：
“叽里咕噜，花桀，嗟啦仫……”
华婕忙转头看向她的贴身翻译沈墨，一向沉稳淡漠的少年，脸上逐渐显露愉悦神情。
可不等沈墨开口，助理翻译刘鹏飞已经兴奋的迫不及待的嚷嚷出口：
“天啊！华婕！
“天啊！”
他激动的站起身，大声道：
“伊万先生邀请你在凡尔赛双年展中，以中国华婕的身份，开办个人主题馆！
“个人独立展！天啊！
“这是多少国家和地区的艺术家们梦寐以求而不可得的啊！
“华婕，你会有一个更大的展区，更凸出的展位，和一个独立的个人宣传册！
“个人参展主题，以及……你可以拿出超过5幅以上画作，得到一个专属的凡尔赛双年展配给你的展位策划……
“天啊！
“华婕！个人主题馆参展啊！”
“……”沈佳儒。
“……”代超。
“……”裘远。
“……”方少珺……
所有人都在刘鹏飞的兴奋翻译中惊的反应不过来。
华婕怔怔的望望刘鹏飞，望望沈墨，又望望目光灼灼看着她的伊万先生。
个人主题展？
什么意思啊？
什么是个人主题展？
跟国家主题展不一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