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 34 章

舞蹈battle的前一天, 李胜弦从故乡回到首尔，兴奋地告诉他们组其他三个人，他有了一个绝妙的想法。

——他从公司的服装间里找到几身麻袋一样宽松的纯黑色衣服, 还有印着白色花纹的黑色方巾，又从宝型姐那借了色号最白的粉底, 准备在表演那天，把大家都扮成来自地下hiphop的小丑。

东永培和崔胜贤两个哥哥用白色粉底涂了整张脸, 粉底上又画了神秘繁复的黑色图腾，而李胜弦和宋路容则每人化了个半张脸的小丑妆，一个嘴角上扬，一个嘴角下垂，面无表情的时候也像是在笑和哭，仿佛代表着人类的两种极端情绪。

大家都知道, 服装如果选好了, 可以给表演加分不少，尤其是他们选的都是比较强硬的曲子, 如果装扮比较惹眼, 就可以说是赢在起跑线上了。但是这个尺度太难掌握了，也很难驾驭, 如果选择了过于破格的服装和设定，但是本人却撑不起来那个气势，反而会弄巧成拙。

权至龙在这方面其实比李胜弦要擅长得多, 他本来也想了一些很有冲击力的服装和舞台表演, 但是看到自己这一组的两个成员, 他就犹豫了。

一个是舞蹈基础还没那么好、体型看上去也没那么有气势的姜大成；另一个是风格偏软、性格又内向的张贤圣……实在是让人很难不纠结。

权至龙权衡一天, 最终还是选择了相对安全、但是没那么有冲击力的服装：白色卫衣和浅色牛仔裤, 青春的运动风, 能够展现出他们的热情和活力，脸上也只是轻轻画了几道蓝白色的涂鸦当作装饰。

两组的舞蹈实力其实差不多，编的舞也都很精彩，只不过忙内组这边有一个特殊的优势，那就是曾经在上个世界当过几年爱豆的宋路容。2006年，正是breaking和popping制霸的年代，宋路容耍了个小心机，他建议李胜弦在编舞里增加了一些现在这个年代还不是很流行的krump元素，使得整个舞蹈充满了力量感。

最后，总体来说更加吸引人眼球的忙内组获得了胜利，不过在发表了胜负结果之后，杨贤石又说了一个让谁也高兴不起来的消息。

“从现在开始到月底的两周时间里，是我对大家进行最后评价的时间，我会综合你们的表现，还有各方面的建议，包括管理者们、你们的各个课程老师、还有公司艺人对你们的评价，最终选定bigbang的成员。除了至龙和永培之外，其余的五个人，我也不知道会淘汰几个，或许有可能全都淘汰、重新再来选拔也说不定，如果想要留下来，就展现最好的样子给我看吧。”

随着社长的一席话，一朵巨大的乌云笼罩了练习室里的孩子们，大家一个个低眉顺眼的不吭声，直到杨贤石起身走了，才听到一声不知道谁发出的沮丧的叹息。

还顶着半面小丑妆容的宋路容一屁股坐在了地板上，他刚才跳舞跳得太用力、太投入了，腿现在还哆嗦呢，社长走了才敢坐下来休息。他仰起头看着天花板，看了一小会儿，忽然，一张画着黑底白花的脸凑到了他脑袋上方，硬是把他吓了一跳。

因为担心而探头过去的崔胜贤看到了忙内眼睛里的惊恐，顿时有种恶作剧得逞的满足感，紧接着，他张开双臂把弟弟从地板上抱了起来：“别在这坐着了，快去洗脸，你这画的哭脸看上去也太倒霉了，赶紧洗掉啦～”

宋路容被这个比自己高了大半头的哥哥架着肋下，像抱孩子一样轻轻松松从地上拎起来，心里再一次燃起一定要赶紧长高的念头。

*

之后的两周，孩子们忙得浑浑噩噩，简直忘了时间的流逝。

他们以伴舞的身份登上了se7en的演唱会，为此几乎不眠不休地练了好几天，最后终于在演唱会前夕达到了能够登台的水平。他们还拍摄了se7en新歌的MV，虽然只有东永培头顶的小啾啾出现在了最终的MV中，但是从来没见过拍摄现场的孩子们还是兴奋得很。

说到MV拍摄现场，最镇定的应该就是宋路容了，他穿着一身黑色西装，腰板挺直地站在镜头外面看着其他人嘻嘻哈哈地闹，一张娃娃脸面无表情，看起来还挺能唬人的。

实际上，这只是他来到MV拍摄现场之后本能的条件反射——上个世界里他组合的成员太多了，每次要拍什么视频的时候，画好了妆，一等就是一整天，搞得他现在对拍摄实在是没有半点好奇和激动了，能坚持住不回车上睡觉就已经很够意思了。

不过，其他人显然不愿意让忙内一个人站在旁边发呆，崔胜贤和东永培对视一眼，多余的话根本不用说，两人悄无声息地绕到宋路容身后，默契的蹲下/身，一人抱着宋路容的腿，另一人扶着他的腰，一下就给他们的忙内来了个举高高。

宋路容吓得尖叫起来，手向后回抓，就抓到了一个熟悉的小啾啾，随后才将浑身的肌肉放松下来。

天知道他刚刚用了多大的意志力，才克制住了自己想给东永培一个腿部绞杀的条件反射。

严格来说，宋路容这个前金腰带获得者，离开八角笼才不到三个月，幸好哥哥们平时不像跟李胜弦闹那样来闹自己，要不然他说不准会“以下犯上”个几次。

毕竟老兵不死，只是弱鸡的外壳拖了他后腿～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来到了社长跟他们越好的月末，这天外面阴沉沉的下着雨，七个人的心情也像外面的天气一样，沉默地在练习室里等待着杨贤石的到来。

不知过了多久，练习室的们开了，戴着标志性的帽子的社长走进了练习室，径直坐在了专门给他准备的椅子上。

七个孩子在他面前站成一排，个个都垂头丧气的，杨贤石把每个人都大量了一遍，开门见山地让权至龙和东永培上前一步。

他们两个是已经签约了的，其实bigbang这个组合算得上是以他们两个为核心打造的，他们两个是一定会出道的，但是即便这样，杨社长还是说了一些类似“签约了也可以解约”之类的话来敲打他们。

说完他们两个，接下来就是最重要的时刻了，杨贤石拿起手里的一沓文件翻看着，却并没有直接宣布淘汰的人，而是先说了公司对淘汰者的安排。

在这里被淘汰的话，YG就没有他们可以上的练习生训练课程了，淘汰的人如果想回家去继续上学也可以，想要去其他公司练习也可以，如果想要留在YG的话，公司可以在没有人使用的时候——比如深夜和凌晨——把练习室借给他们。

宋路容深吸一口气，心想，在这里被淘汰的话，他就真的结束了。如果不是bigbang，他即便是出道一百次也完成不了任务。

“下面我宣布合格的人，除了至龙和永培之外，只有两个人合格。”

“第一个，大成。”

“第二个……大胜贤。”

社长的话音落下，宋路容没有听到自己的名字，他闭上眼睛，缓缓吐出一口气，眼前仿佛已经出现了“任务失败”几个字。

他身边的李胜弦轻轻叹了口气，两个忙内都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反而是作为哥哥的张贤胜忍不住哭了。

有人被淘汰，即便是顺利晋级了的人心里也不会好受，每个人都低着头不吭声，练习室里的气氛安静地吓人。

杨贤石看到孩子们的反应，顿了一下，又说淘汰的人也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8月的YG家族演唱会上，bigbang即将正式出道，在8月1号之前，他们还有一次证明自己的机会，只不过机会很渺茫，或许只有10%的可能性。

像是受不了这种离别的气氛，杨贤石并没有多留，说完就起身走了。

他走了，练习室里那压抑的悲伤才蔓延开来，被淘汰的孩子跟其他人拥抱告别，宋路容刚抬起头，就被Sean一把按在了怀里。

“不要放弃啊，还有机会的，我相信小路容一定能做到……现在没关系的，想哭就哭出来……”

三年前，还是个小豆丁的宋路容就是被这哥牵着小手来到这里，成为YG的练习生的，其他成员曾经说过杨社长对于他们来说像是严父一样，但是宋路容从来没说过，因为他一直觉得，比起严厉吓人的社长，把他带到YG的Sean哥更像爸爸，而且还是脾气好又温柔的慈父。

“谢谢哥……不过我不会哭的。”宋路容埋在他怀里，轻声说道。

晚上，三个男孩要离开宿舍回家了。

李胜弦两周前才回了一趟光州，待了一天之后兴致勃勃地跑回来，还赢了舞蹈battle，没想到仅仅两周之后就又要回去了。

宋路容和东永培去长途车站送他，李胜弦上车之前，宋路容走上前抱住了他。两个平时就住在一起的忙内久久的拥抱着，即将分开的瞬间，宋路容听到对方用极轻的声音在他耳边说：“我不想回家，不想放弃。”

宋路容一瞬间有些眼眶发热，刚想说些什么，李胜弦就松开了抱着他的手臂，转身上了车。

宋路容送走了李胜弦，回到宿舍又送走了张贤胜，下一个就是他自己了。

晚上十一点，宋致美借了一辆车来接他回家。

宋路容本来以为自己不会哭的，但是在他被权至龙拉过去抱住的时候，他还是没忍住哽咽了，两滴泪水也被他没出息地蹭在了权至龙肩膀上。

权至龙也哭了，他之前送其他人走的时候就哭了，这会儿眼睛肿得够呛，他的手掌用力按在宋路容背上，好像只要自己不放开他，弟弟就不会离开。

他松开箍着宋路容的双臂，改为用手捧着弟弟的脸，黑暗中看不清小孩儿的眼泪，指腹却能感觉到一点湿意。

“要回来啊，路容，一定得回来啊，你答应过要跟我一起出道的，一定要回来，知道吗？”

宋路容用力点头，他到现在还没有收到任务失败的提示，这就说明他还有机会，只要有机会，不管是10%还是1%，他都一定会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