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 26 章
……这是什么？
闭着眼睛的普蕾莎丝, 感觉自己的鼻子被什么覆盖住了。她伸手摸了摸，感觉有点像碎纸屑。
……谁干的？
不，家里有这么恶劣趣味的除了达米安好像不会有别人了。
这个可恶的小恶魔崽子，我迟早要把他的脑袋上都绑满五颜六色的小揪揪！
她猛地睁开眼睛, 发现包括视线在内的所有东西都被白茫茫的一片遮挡了。一小块衔接一小块, 遮蔽在视线馁, 漏下碎杂的光。总感觉情况，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这不仅仅体现在视线中，比如……
我的房间有这么小么？四肢想要延展，却没有丝毫办法。只要稍微大一些的动作, 就会碰壁。肘, 腕，踝全部都是一样。普蕾莎丝一路摸索着，碰到了边界。好像是有衔接的开口, 用力顶了顶, 是可以松动的。
“？”什么绑匪，这么不敬业。
别等一下我一打开, 就是一群戴着头套的不法分子那枪口对着我。
孩子真受不了这个。
普蕾莎丝在心底默默腹诽，试探性微微掀开了一点。一条缝隙中，微微发红的东西进入眼帘。
……没人？
她放宽心彻底掀开，顺便胡乱把自己脸上的东西抹掉。直到这时, 普蕾莎丝才发现现状不对头。首先是手，并不是普蕾莎丝那双只用来祷告或者呈递圣水的手，这是一双肌肉线条清晰, 体肤上存满斑驳血迹的手。拿捏过身上的“纸屑”, 才发现这是白花。
再是入目, 并不是红砖色的墙顶, 而是木质的构造。似乎是在阁楼中，房梁斜斜摞成三角飞下。
……
我被扣留了？
糟糕，这可是大危机事件。
显而易见，这并不是所谓的豪门千金绑架案。而是尸体偷窃事件，她记得自己的死的时候倒在大哥的怀里。哦……希望迪克哥哥不要因此产生心理创伤，瑞思拜。
那么……是谁这么大能耐，能够扣留半神的神力呢？
除了拥有完整神位的神以外，我想没有别的人能够做到了吧。思及至此，普蕾莎丝面无表情地爬起来。
“洛、基。”一字一顿。
低沉的笑声从一处款款传来，她顺着音轨朝旁侧看去。坐在桌面上的人，正抛着一把小刀。
他有着一头带卷的乌木般的发，有如世界上最优秀的工匠精细雕琢而出的五官，眉骨以下压抑着最精湛技艺的眼眸，是翠色的，蛊惑人心的狡猾。
——这家伙，就是大名鼎鼎的九界第一法师洛基。
被普蕾莎丝用不善语气喊出名字的洛基，不甚在意地翻出一枚许愿瓶。普蕾莎丝定睛一看，透明的玻璃中光团浮动。她莫名觉得这玩意儿有点眼熟，本能的摸了摸被洞穿的心口。掌心触感绵软毛绒，用指腹仔细捏了捏……是花瓣！
低下头，替代着心脏存在的位置，有着一簇纯白的玫瑰花。按理来讲，这地方此刻应该由灵魂核心修复身体才对。
所以……
洛基似笑非笑地看着小姑娘倏地抬起脑袋，所以洛基手中的罐子里，装的就是她的灵魂核心。
“你该叫我什么？”他哼着调子，华美古典的英伦腔仿佛在动情时的呢喃。普蕾莎丝听惯了便再也生不起半分旖旎心思，她咬牙切齿地从齿关中蹦出几个字来：
“叔叔。”
他们并不是有血缘关系的亲戚，而是在北欧体系混乱体系中，由洛基单方面敲定的关系。虽然普蕾莎丝不知道为什么洛基要将她扣留在此，但是可以确定的是，他一定不安好心。
而且，这并不是正统体系中的邪神，而是相较着可爱许多的另一个位面的洛基。
所以我们把北欧神话中的洛基称为邪神，而这位则冠洛基。
普蕾莎丝眨了眨眼，双手合十凑在脸庞甜甜蜜蜜：“可以把那个~”手指轻轻冒出，点了点玻璃瓶罐，“还给我吗？”
洛基见状恶劣扯起嘴角，他毫不留情面地点评道：“少在我面前装模作样，太难看了。”
普蕾莎丝地嘴倏地落下，她恶狠狠地瞪了过去，作势要上去给这家伙一拳：“别不识好歹！还来！”
没有这一茬，她现在已经诈尸冲过去和大哥肩并肩砍人了！该死的魔龙，该死的血腥玛丽！！平常这个点她应该是和吉尔伽美什一起痛骂梅林老混蛋，顺便震撼亚瑟王居然是女人。
当然……以上夜间娱乐活动，不是最重要的！
重要的是，神力没有回归凡胎的情况下，她是没有办法苏醒的。如果是长时间滞留体外，那本体的状态就很容易令人看出端倪，这被中庭人称为——植物人。
毕竟人是活的，只是身体无法对外界刺激产生对应反应罢了。
洛基扣着她的灵魂核心不放，她就没有办法回到本体去。这也是为什么要选夜间活动的理由之一，通过睡觉的名义来遮掩马甲的行动。不过这在此刻，成为了超级容易掉马的破绽。半神就是这点糟糕至极，比神多很多条条框框。
洛基没有这么好说话，“如果我说我不呢？”他眨了眨眼，轻手聚拢玻璃瓶面。普蕾莎丝见状瞬间瞳孔地震，“不不不不不不不！！！！”
你妈的，不要搞我！！！！
这玩意儿捏爆了她就原地回芙蕾雅肚子里去了！！！
在瓶身生出最后一丝裂纹后，洛基停手了。他转眼看向普蕾莎丝，平静地：“坐下。”
普蕾莎丝乖乖巧巧鸭子坐在花瓣堆里，她现在发现刚刚躺着的是棺材。洛基十指交叉抵在下颔，“现在可以听我讲话了？”
普蕾莎丝正襟危坐：“您请。”
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本色。
等我能干爆奥丁了，我就冲来把你吊起来打！
洛基伸手一点，绿光描绘出画面有如投影在半空缓缓铺陈开。普蕾莎丝瞅了一眼……那是……
“赫尔之门？”加尔姆一反常态，不停地用力冲撞着紧闭的赫尔之门门扉，腥臭的涎水滴落，看着像发了癫痫病。洛基不像会管冥界海姆的人，毕竟作为“他”的亲女儿海拉，都没得到半分垂怜过。感慨声后，洛基眉眼不抬，画面再转——
赫瓦格密尔之下，尼格霍格正啃咬着世界树的根须。
普蕾莎丝心中一紧，莫名有一种自己要被牵扯入超大阴谋事件的直觉。她结合了一下两个画面，斟酌着一句：“……诸神的黄昏？”
“还算是有脑子。”
普蕾莎丝瞬间心情就差爆了。
按照奥丁看见的未来，世界将整个覆灭。她记得时间还有许多，至少在今年内绝对不可能。那么为什么，洛基要给她看这些？诸神的黄昏内，只是正神位的战争。像她这种半神上去给他们打杂都不够。而且洛基按照常理来讲，也不会多管闲事。
总不可能大老远来到这儿，只是为了说这些。
普蕾莎丝神色恹恹：“和我有什么关系？”
下一秒，阴影自上而下的坠落。脑袋一沉，洛基的掌心轻轻下压落在上面，她嗅见对方吐息中的酒香，问问热热地打在面上。那双深绿色的眼睛正对着她的，像一篇广袤的森海。
洛基鼓动着嗓子，深沉而具有磁性地：“你是变数。”
他说，“无论是我还是你的神话中，在过去都没有过你的存在。人和神所生产的子嗣，只在希腊神话中有所描绘。在你来之前，诸神的黄昏在下一个世纪才会到来。”
“当你来到这里后，它的时间就不再缓慢。提前的诸神黄昏是因你而引发的，而我的猜测是——”
“你是终结这场浩劫的关键。”
普蕾莎丝动了动嘴唇，完全不相信：“那他们把我放进修道院里给上帝老头折腾，还不赶紧把我好吃好喝供着？得了吧，赶紧把灵魂核心还我！我要回去了，拉菲格慕那里还有事情没有处理，魔龙也还在横行作乱。十字剑修会的那群人一点用也没有，什么妖魔鬼怪都往……”
说到一半，普蕾莎丝的话倏地停住了。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洛基，那双因为震惊而睁得溜圆的眼睛很好的取悦了他。
是的，诸神的黄昏会让不幸的磁场变得紊乱。
或许，这是哥谭为什么会被妖魔入侵的原因。
“你来这儿就是为了特意告诉我这些？”普蕾莎丝才不相信。
洛基摊开手，一朵玫瑰别在了她的发鬓。冰冷地制服像蛇鳞一样滑蹭过普蕾莎丝的耳尖，她整个忍不适的起了鸡皮疙瘩。他笑嗓开的漫不经心，低声道：
“这很有意思。”
阿斯加德和中庭无论怎样都无所谓，恶作剧之神本就是凭着心情而行动的神。而令他看不过眼的是那位邪神的做派实在令人所不齿，作为异世同体的“洛基”，他想……
我有必要为自己正名。
想法到此为止，普蕾莎丝看见恶作剧之神慢条斯理地拧开瓶盖。灵魂内核在瞬间冲破桎梏，飞没入她的胸膛。他眼眸中又附着狡猾，像启明星在闪烁。
他的声音落下来，像千万次告白后自称的玩笑。
说到：“你最好注意一点你的家，按照中庭的话来讲……”
他顿了顿，平添了几分幸灾乐祸的意味：
“那里被「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