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 62 章
三个记者看了看那女孩, 最后还是决定继续跟上林娴。
毕竟，林娴和席子凡的桃色新闻，远比她被骗子骗来的有意思。
三个人跟着林娴进入了拍摄基地以后, 就发现鬼迷剧组的拍摄地被封了起来。他们根本进不去看林娴和席子凡的相处，便偷偷的做了伪装, 然后爬到宫殿后山的一棵大树那儿。
这棵大树正对鬼迷剧组基地的正后方, 但根本看不清里头的情况。
只能看见林娴来到剧组, 和大家都问了好，然后就去上妆。他们拍摄的地方都在宫殿的房间里, 因此, 躲在外头山上的他们根本看不清里头的情况。
只能看见一个空荡荡的院子。
钱大军三人从早上等到了晚上，喂了一堆的蚊子, 最后放弃。
钱大军说：“这是无用功, 但不代表我们没机会。如果他们两人真有个什么的话, 总会露出马脚的。”
说完，三人就从这里撤了回去。
***
第二天，钱大军三人又早早起床蹲在了林娴的酒店门口。
果然，差不多的时间，林娴从酒店出来。她的助理已经买好了早饭, 林娴依旧吃着两个肉包和一个豆浆。
她一路上悠哉自在, 一样过了信号灯路口, 看见那个女孩坐在那里。
女孩面前的纸箱也换了一个，此时她正低头看着纸箱，脸上没有任何神情。
直到林娴走到她面前站定，她才动了动眼神, 其他人却看不出来。
林娴站在那里, 喝着豆浆。
和昨日一样, 林娴没有说话，女孩也没有任何的动作。
林娴咕咚咕咚的喝着，目光停留在女孩的身上。直到最后一口豆浆喝完，她将杯子丢到纸箱里，然后从包里拿出五张百元大钞同样扔到纸箱里。
她说：“垃圾帮我扔一下。”
说完，林娴就转身离开了。
女孩对着她的背影拜了一拜，然后抱起纸箱和昨日一样回到不远处的咖啡店。在门口就将钱收好，垃圾丢了，纸箱带回店里。
看到这里，钱大军终于忍不住道：“……要不，明早我们也抱个纸箱……”
孙晓明：“前辈，你坚持住啊！不食嗟来之食！”
苏娇：“……”
这一日，三人依旧一路跟到了《鬼迷》剧组，却在门外就被拦下了。三人还是爬了后山，爬了树。
这一日，倒是隐约看见林娴在后院吃便当，席子凡便也拿着便当过来，坐她身边一起吃。
兴奋的钱大军和孙晓明连拍了50张照片，跟着饿着肚子，也不喊累了。
但是午饭以后，便没再看见他们了。又喂了几个小时的蚊子，三人只能默默的撤退了。
如此，三人跟了林娴一周，发现林娴生活的其实很规律。早上两个肉包，一杯豆浆。肉包到信号灯前必定吃完，豆浆到女孩面前喝完就扔。
500元也是一天不落的给了，和那个女孩，林娴也几乎没有对话。
听说内景要结束了，接下来就是外景戏了，《鬼迷》作为玄幻武侠剧，外景戏十分多。
三个人看着林娴和席子凡除了剧组，在外几乎就没有一起出现过。
钱大军终于放弃了：“这样也不是办法，李文强保密做的好，啥也看不到。但来都来了，飞机也坐了。总不能空手而归吧？不如……我们去采访一下那个女孩？”
孙晓明就说：“她骗人，会给我们采访吗？”
钱大军一拍脑袋说：“也是啊！嘶……我们是记者，直的不行，我们就弯。”
苏娇：“什么叫弯？”
***
“一杯悠闲”是这个基地上还算有名的一家咖啡店，附近拍摄的剧组多，女明星也很少能放开了喝甜饮。
因此，咖啡便成为了热销。
一杯悠闲的位置距离拍摄地近，加之咖啡种类多，还好喝，因此生意很好。
今日，店里迎来了三个陌生的客人。
店长也不奇怪，这里人流量大，平时记者、粉丝、助理多到数不胜数。每天总会有那么几张生面孔，不算什么稀奇事。
店里的店员大都出门送咖啡了，因此店长亲自上前招待：“中午好，有什么想要喝的吗？”
钱大军就问：“你们都有哪些咖啡？”
店长熟练的报道：“卡布奇诺、凯旋咖啡、拿铁、法兰西咖啡、焦糖码琪哈朵咖啡、白朗姆火焰、柠檬皇家热咖啡、蓝山、曼特宁、摩卡等等，我们家什么咖啡都做。只要你想喝！”
钱大军脸上微笑，心里直接傻了，因为平时不喜欢喝咖啡，还不知道咖啡这么多花样。
苏娇对此倒是很熟练：“卡布奇诺。”
然后看向两个男记者说：“我请客，前辈随便点。”
钱大军只能一脸严肃地说：“跟她一样。”
最后，三人点了三杯卡布奇诺，店长又问了要什么点心。三人各要了小蛋糕，然后就坐在那里等。
过了一会儿，店长将东西都送上来，钱大军状似不经意得问：“怎么就只有三个店员啊？我看着客人不少啊！”
店长看了下时间，差不多要开始闲起来了，因此就笑喝钱大军闲谈：“还有两个出门送餐了，附近有人拍戏，点咖啡的人多。平时中午，都会让店里的员工帮忙送餐。”
钱大军哦了声，然后说：“难怪，我记得之前路过这里的时候，看见有个女孩，经常在门口做卫生。”
店长立马就知道他说的是谁，说：“白彤吧？”
钱大军：“叫白彤吗？扎丸子头那个？”
店长笑：“嗯，我知道是她，她还挺有意思的。”
钱大军来了兴致，问：“怎么有意思了？”
因为这事在全省都算是大新闻了，店长觉得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说：“她是这三年来，我们省的高考状元，今年她考了678分。”
钱大军瞪大眼，仿佛不相信。一个会在路边骗钱的人，怎么可能是一个高考状元呢？不对啊？
“怎么说是三年的高考状元？”什么人还能连坐三年的高考状元？
店长笑了：“你还别不信，678啊！我们这几个人能考到？可三年前，她考的更好。足有724分。在全国都排到了前几，多风光的事情啊！”
这种成绩，什么学校去不了？但如果这样，女孩为什么还在咖啡店打工？
钱大军不解：“那怎么没去读？按这么说，她应该也能读个京大吧？”
“还不是因为钱的关系。”店长说到这个，不免可惜地叹气。
钱大军问：“什么钱？”
店长笑：“高考分数，在我们省是可以换钱的。三年前，724分的分数，上头奖励了足足有15万。这钱好赚啊！就这两三年，她起码赚得有2、30万了吧？”
钱大军：“……”Σ(っ°Д °;)っ
店长话刚说完，就见白彤从外面回来了。
店长就闭嘴不再多说，转而问白彤：“都送到了吗？”
白彤点了点头，脸上没有任何神情，她将篮子放到原处，然后回到吧台后帮忙做咖啡。
店长就对钱大军笑笑：“那我就先去上班了，你们自便。对了，要是感兴趣，可以网上搜搜。前几天，刚上了社会新闻的。”
钱大军一愣，拿出手机来搜了搜，果然很快就找到了这个新闻。
新闻也不是完全没热度，但因为关注的人少，现在的讨论都也只有4000左右。
点开评论，里头全都是骂白彤的。
【这算是骗考吗？】
【那政府也是傻，被骗了两次，怎么还给奖金啊？】
【眼光小了，这么高的分数好好读书，将来赚的还能比这少？现在给再多，也没什么用啊！】
诸如此类的评论不少，难听话也不少，钱大军只是看了眼就退出了。
他有些疑惑，所以这事，林娴知道这事吗？或者说，如果她知道了，她还会给白彤钱吗？
***
另一边的剧组里，简沐杏也看见了这则新闻。她兴奋地捧着手机到林娴面前，林娴正躺在树下吹风扇休息。
简沐杏：“老板你看，我就说她是骗子，你该信了吧？”
林娴看了眼简沐杏递上来的手机界面，神情毫无变动。
“老板，像这种贪钱的小人，你又何必呢？”
林娴在躺椅上转了个身，变成了侧躺。
简沐杏马上起身去帮她重新调了风扇，顺手帮她递上奶茶。
林娴喝了口，嚼着嘴里的珍珠没有说话。
简沐杏继续说：“连续多年骗奖学金的人，人品上就是有问题的。”
林娴：“想要这种人品问题的前提，头脑要好啊！”
简沐杏：“……”
林娴依旧嚼着嘴里的珍珠，好一会儿问：“现在开学多久了？”
简沐杏一愣，算了算日子说：“这得军训都快结束了吧？”
林娴：“确实可惜了。”
简沐杏：“？？？”
***
这一日，林娴依旧早早就起床出酒店，那三个记者还是跟在她身后。林娴依旧没有理他们，她如平时一般，吃着包子喝着豆奶来到了信号灯路口。
此时，白彤已经抱着一个箱子坐在了地上。
林娴这次没有站在那里喝豆奶，改而蹲到她面前，一边喝着豆奶，一边双目盯着白彤的头顶。女孩漆黑的发丝中间是一个小小的发旋，仿佛很乖巧的样子。
大概感受到了林娴的目光，白彤这才慢慢抬头看向林娴。
白彤有一双葡萄眼，看人的时候仿佛很无辜一般。
林娴一笑，将手里的杯子丢到箱子里，她开口说了这段时间以来，终于不同的话。
“也许，你还来得及去。”
白彤眨了眨眼，林娴从包里拿出一千人民币丢到她的箱子里。
女孩一愣，捡起五张递给林娴，说：“你给多了。”
这是两人的第一次对话，女孩的声音很好听。
林娴笑了笑，起身说：“我后天就要出发去出外景了，也许，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女孩一愣，她听林娴说：“我想看你不同的选择。”
白彤：“不同的选择？”换一个选择，是一件多难的事情啊？
面前的林娴不再多言，她起身走了。
第二日，林娴果然没有来这个信号灯，白彤在信号灯下等到了7点半，然后抱着空箱子离开了，她突然感觉很失落。
钱大军等人在后头看着女孩失落的背影，都有种林娴渣了她的感觉。
***
《鬼迷》的内景历时3个月，终于录制结束。
内景杀青，导演李文强高兴地说：“我要请客！！！”
于是，众人欢呼。让摄影师录制下了现场的画面，等着以后当花絮播。
此时，大家聚在一起，露出灿烂的笑容。
正在热闹的时候，门外的场务突然开口喊道：“林娴，有人送咖啡来了。”
话落，就见场务带着一个女孩进来，她的手里提了几十杯的咖啡，全是一杯悠闲的包装。
女孩走到这群人面前，她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怯意，但还是大声说：“这是林娴点的咖啡。”
大家立马笑看林娴说：“请我们喝咖啡啊？也不早说，我助理还给我去买了。”
简沐杏则一愣，请客这种事情她怎么不知道？她疑惑地看向林娴，林娴对笑着对剧组的同事们说：“保密，才惊喜啊！”
大家就欢呼了一声，然后说了谢谢，一个个上前领了咖啡，就回去卸妆。晚上还有一顿导演的晚饭，自然要快点。
林娴见大家纷纷离开，她才走到了白彤的面前。
林娴笑看着白彤手里的那杯留给自己的咖啡，她伸手接过喝了口 ，问：“你自己泡的？”
白彤点了点头，林娴问：“怎么想到送来？”
白彤说：“你昨天没来。”
林娴嗯了声，又说：“这么多咖啡不便宜吧？钱我一会儿给你。”
白彤摇了摇头：“我有钱。”话落，她又从怀里拿出一张录取通知书给林娴。她的声音带着一点喜悦，以及对于未来不确定的惊恐：“你给我的钱，够我去上学了。我妈说她帮我报道过了。林娴，我要去上学了。”
林娴笑着接过了她手里的通知书，报道时间是9月15号。过去还没有多久，通知书很新，看的出来保管的很好。
对面的白彤在说了那些话以后就沉默了，林娴轻声说：“我记得，你母亲一个月前病重住院了。”
白彤：“……”
林娴问：“是你自己打电话报道了吧？”
白彤红了脸，被人拆穿了慌言，很是羞愧：“因为……我存够学费了。”
“可医药费单又刷新了？”林娴问。
白彤抿嘴：“我贷款学。”
林娴突然开口：“我会资助你到毕业。”
这话突然就落在了白彤心上，最为脆弱的地方。
白彤愣住，她听到林娴一字一句地说：“包括你妈的医药费，我也会资助。”
这话将像山一样又高又大的压力，突然间就卸掉了。
两行热泪从白彤的眼角滑落，她抬头看向林娴，不明白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人，在受到伤害了以后，还敢走被伤的那条路？
她看过林娴的新闻，知道在捐款这件事情上，林娴吃了大亏。
受了她的帮助的人，全都转身欺负她了。
所以，白彤觉得，林娴可以不用在帮助别人了，也可以不用信任这些人了。
因为受到的伤害，不会消失，留下的疤痕也会永远陪着她。对于同样的事情，感到怯意，是正常的。
但林娴还是朝自己伸出了援手，这有多难？白彤的泪水如断线的珍珠，一滴一滴的落。
白彤：“谢谢。”
林娴：“不用谢，我只是通过你看到了我自己。”
白彤知道林娴的所有事情，包括她为母进入娱乐圈的事情，和自己相似的经历。
林娴通过白彤看自己，白彤何尝不正通过林娴看未来的自己呢？她始终相信，终有一日，哪怕她放弃学业，也能如林娴一般，走出好的结局。
可世间有千千万万的白彤，却有几个林娴呢？白彤知道，自己的路……不好走。
“看到你的选择，我很高兴。”林娴的声音，仿佛带着魔力。
白彤后退一步，然后深深的鞠了一躬。虽然知道如林娴那样，很难，只有去努力才可以。
可如果可以不用踏过棘刺、深渊，如果可以和其他所有人一样生活在阳光下。
这种奢侈，又何尝不比咬牙活着要幸福呢？
而这种幸福，是眼前的这个女人，从第一天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递出的那五张百元大钞开始。
那一日，母亲病重，她终于弯下脊梁坐在了信号灯下，在人最多的地方乞讨。有经验的人告诉她，那个位置可以讨到最多的钱。因为会有很多大款从那里经过，所以，白彤写下了这么一句话。
——“马上就要开学了，我在凑学费。”
她果然遇到了一个大款，她丢给她五百元说：“在我离开前，应该能凑够吧？”
从那以后，一天5百，一个月就是一万五千，早该够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