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死亡公寓（十四）
黑暗是最好的掩护色。
他们每个人只能听到咀嚼声传来的方向, 却不知道那个方向藏着谁。
一个？两个？或者更多。
这个时候，只要有一个人拿出一张闪光符，所有丑恶的嘴脸都会暴露在光明之中。
可是没有一个人敢这样做。
除了刘琳这个新人外, 五楼还有三个资深读者。
如果是刘琳，或者资深读者中的一个吞食人肉，闪光符暴露的就是罪恶和薄弱的意志, 如果吞食人肉的人里有两个资深读者，那么仅剩下的那一个读者拿出闪光符，激发的就是自己的危机。
人伪善, 却不想被人看见自己难堪的那一面。
当丑恶暴露在人前时，就会想着毁灭见证的那个人。
气氛越来越压抑, 越来越沉默。
在寂静黑暗的环境中, 那点咀嚼的声音不断被放大，就好像魔音一样, 灌入耳中, 在大脑深处不断重复, 又如同擂鼓鸣钟, 重重敲击在胸口，心口。
成坤觉得恶心, 可在这诡异的环境之中，伴随着饥饿和饥渴，这些重复地、不断放大的声音，像恶魔拿着镰刀, 在层层铲掉他的良知, 摧毁他的信念。
又一声大瓮盖子被移开的声音。
刘琳听见了！
姜正听见了！
张丰年也听见了！
黑暗中, 有人勾起了嘴角, 嘴唇、下巴上粘着血渍, 就跟恶魔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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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楚心里大致计算着时间，虽然没有计时的工具，可顾楚觉得，现在离第二个晚上，应该还有几个小时。
她想去一楼看看，那是她目前为止，唯一没有去过的故事里提到过的地方。
“你可以选择在这间房间里呆着。”
顾楚起身对余珠珠说道，她会尽量在接近晚上的时间赶回来，目前来看，呆在封闭的房间里，似乎是比较安全的。
从目前遇到的情况来看，故事里描述的那个游荡在公寓里的东西，似乎不会进入五楼的房间，对方游荡的区域，应该在楼梯以及每一层楼道这个范围之内。
三楼的妓/女似乎也被限制了活动的范围，至今未至，还没有见她进入三层以上的楼层，至于一楼的那个老人，顾楚只在最开始进入这座公寓的时候看见过他，对方似乎也待在一楼的楼层中，并没有向上行动。
如果按照现在摸清的规律来看，余珠珠呆在四楼的房间里，是相对比较安全的。
不过顾楚心中有一个预感，这些鬼怪的行动轨迹并不是一成不变的，他们不会只在那个范围内游移，只是突破这个限制，似乎有什么契机。
等到那个时候，恐怕是群魔乱舞，那个时候的公寓，就像故事描写的一样，会成为通往地狱的通道。
“我跟你一起去。”
余珠珠有些害怕，可是比去一楼更可怕的，还是独自呆在四楼的房间里。
“走吧。”
顾楚点了点头，然后朝门口走去。
“等一等。”
离开的时候，余珠珠将那个黑色的塑料袋拎上了，她拿出了袋子里带着骨肉的肉块，怕这个塑料袋像之前女鬼拎着的那个一样，被骨头划破，然后又将塑料袋打了一个死结，防止浓重的血腥味道溢散，引来什么东西。
“要是遇到了姜正他们，也可以分给他们吃。”
余珠珠将袋子紧紧系在手腕上，不好意思地对顾楚说道。
如果一直没有食物，没有水，或许真的会有人忍不住去吃人肉，余珠珠也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吃死人肉活命到底算不算犯罪，可既然现在能够避免这种选择，她还是希望大家都能好好的，免得即便通过了这次任务，也留下了心理阴影。
她最爱的美剧汉尼拔里，主角不就是因为小时候目睹妹妹被人烹食，自己也被迫吃了妹妹的肉，从此心理变态，成了一个食人魔吗。
“走吧。”
直到余珠珠将那个袋子绑在手腕上，顾楚才又喊了一声。
余珠珠就跟一个小尾巴一样，跟在顾楚身后，虽然袋子已经系在了手腕上，可两只手还是抱着那个塑料袋，避免在走动的时候，发出太大声音。
四楼的楼道里很安静，就在他们快要走到楼梯口的时候，楼上传来了脚步声。
余珠珠绷紧身体，想着要是遇到了怪物，她扔几块肉出去，会不会把那个怪物给骗走。
顾楚也神情严肃地看向了上方，但是很快，她的表情就柔和下来。
不是怪物，因为脚步声太多太杂，更像是几个人一块下楼了。
果然，没多久，成坤几人就出现在了她们面前。
顾楚敏锐的鼻子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她的眼神从他们每个人身上滑过，重点观察了他们的嘴巴，手指和衣服，可是都没有看到什么痕迹。
这股血腥味有可能是长时间处在五楼的环境中留下的，但是顾楚的心还是不断下沉，她知道，肯定有人破戒了。
“太好了，刘琳你还活着。”
余珠珠小声欢呼，看到全须全尾站在成坤等人身后的刘琳，面露喜色。
但刘琳回给她的是一个冷漠，害怕，气愤的表情，很符合一个差点被迫害的人，看到曾经迫害她的元凶，和元凶身边的小狗腿子的正常反应。
这让余珠珠感觉有些尴尬，她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因为不论说什么，都有一种背叛了顾楚的感觉。
于是她干脆闭嘴，在和顾楚交换了一个眼神，确定对方也同意后，转头看向了成坤他们几人。
“顾姐找到可以吃的东西啦！”
她解开手腕上绑着的那个塑料袋。
“就是那个女鬼手里拿着的袋子，原来这不是人肉，而是牛肉。”
她张开袋子，让他们自己拿肉吃。
“之前我和顾姐一块拼凑了徐超琼的尸体，发现了对方的尸身没有一点缺失，那个时候顾姐就怀疑女鬼可能吃的压根就不是人肉，所以顾姐就试着从女鬼手里抢来了她新弄来的这袋肉块，经过检查，确定了这应该是牛肉块。”
余珠珠怕他们不信，详细地解释了一下事情的起因经过，以及顾楚判定女鬼手里拿着的肉块有问题的原因。
姜正的表情是最震惊的，他几乎是以抢地方式，劈手从余珠珠的手中夺过了那一袋肉块，然后取出其中一块肉块仔细分辨。
对于不怎么下厨的人来说，肉类不太好分辨，姜正捏起一块肉，正好是一块肥瘦相间，呈现大理石一般纹理的肉块，他偶尔也会自己在家煎牛排，认得出来，品质较好的牛肉就是类似的纹理。
而且这种花纹，显然不会是人肉。
保险起见，姜正还闻了闻，似乎真的有牛肉独有的牛膻味。
他的手有些抖，即刻想到了自己口袋里那一条从三楼女鬼房间地板上捡到的那条肉丝，那块肉就是从女鬼嘴巴里掉下来的。
可是因为肉块太小了，他根本没办法从纹理上辨别这是哪种动物的肌肉，因此他只观察了一眼，最后就选择了放弃。
为什么他不观察地更仔细一些！
姜正的表情看上去备受打击，相比较之下，成坤、张丰年还有刘琳三人的表情在震惊之余，又多了几分激动和欣喜。
他们毫不犹豫就从口袋里拿出一块鲜牛肉，大口大口吞食咀嚼，就好像沙漠中忽然找到了水源的人，是那般的迫不及待。
在他们的反应下，姜正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似乎不那么饿，也不那么饥渴。
不过最后，他还是将手里之前拿出来的那块牛肉吃掉了。
“你们怎么下来了？”
看着大家都吃了东西，不那么饿了，余珠珠松了口气，也有心思打听他们之所以下楼的原因。
他们有看见五楼的那些尸块吗？应该看见了吧，之前那些尸块都放在大瓮里面，只是被她和顾楚掏出来摸了一遍，当时她们离开五楼的时候，都没来得及将那些尸块重新装回去呢。
余珠珠并不知道，公寓里的东西，会定时刷新成原样。
这些人下楼的原因是什么呢？
是觉得她和顾楚之前在交换线索的时候隐瞒了五楼有人肉的事实，想找她们理论，还是从刘琳口中得知了顾楚将她推给女鬼的行为，要替刘琳出头呢？
余珠珠希望看在那些牛肉的份上，大家能一块平平安安度熬过72小时，离开这个故事。
“我们想先去其他楼层看看。”
张丰年吃下最后一口牛肉，凝视着顾楚，即便是在回答她的问题，眼神也没有分神在余珠珠的身上。
原来在五楼的咀嚼声停止很久以后，成坤出声打破了寂静。
他再次要求下楼。
现在距离第二个夜晚似乎还有一点时间，他们迟迟听不到故事里描述的，五楼在深夜才会发出的声音。
成坤可能觉得现在继续留在五楼虽然安全，但有些浪费时间，所以提出要去其他楼层看看。
也有可能是他觉得现在五楼的氛围太过紧张、僵持，所以想要打破这份沉寂。
其他几人陆续开口同意。
有趣的事，每个人声音传来的方向，和之前咀嚼声传来的方向都有所不同。
是他们在黑暗中转移了位置？
谁吃了人肉，还是所有人都吃了人肉，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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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是他们行动最为一致的时候，三楼、五楼，这两个楼层，每一个人都曾去过，只剩下一楼，除了成坤，再也没有第二个人过去检查过。
他们朝一楼走去，狭窄的楼道仅够两个人并排通行。
成坤和姜正走在最前面，顾楚和余珠珠走在中间，张丰年和刘琳走在最后。
成坤绷紧了身体，感觉身后有人注视着他。
鱼儿上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