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现实世界（二十三）
虎杖悠仁是一个好学生。
他或许是所有老师都会不自觉偏爱的学生, 很多时候弥生只要将她想要教的东西说一遍，少年便可以记在心里并且很快的在实践中运用出来。
虎杖悠仁这具身体本身的运动能力极强，强到弥生还暗地里试探他是不是天与咒缚, 可是反馈回来的力量说明了，虎杖悠仁就是最普通不过的人类身躯。
这可能就是上天对于世界之子的偏爱吧。
于是在少年逆天的天赋之下, 弥生不断试探着他能力的底线, 下手的力度一天比一天重。
虎杖悠仁也十分惊讶, 他虽然知道咒术师不能与普通人相比较，但他还是想不通, 为什么朝日奈弥生这般纤细的身体里可以爆发出如此强大的力量。
等到休息时间, 少年揉着手臂上被摔出的青紫，露出了可怜兮兮的表情：“弥生姐, 今天还是吃食堂吗？”
今天是朝日奈弥生住进这间地下室的第四天了, 可是虎杖悠仁除了第一天吃到弥生“亲手”做的饭菜，其余时间吃的都是弥生从食堂里拿回来的食物。
虎杖悠仁心心念念想让弥生再露一次手, 可惜至今没有成功。
原本正在仰头喝水的弥生被虎杖悠仁突如其来的问题吓得手一抖，水呛进了喉咙中，咳的昏天地暗。
……厨子就在你身体里呢, 你白天不睡觉，人怎么可能跑出来给你做饭。
虎杖悠仁将所有事情抛到了脑后，手忙脚乱的轻拍弥生的脊背。
就在弥生思考着要怎么把这个问题混过去的时候，救星来了。
身着高专教师制服的白发六眼拉开了训练场的大门, 瞬移到了金发少女的身边，代替了虎杖悠仁的位置：“怎么这么不小心？”
尽管男人的双眼被眼罩给遮住，让弥生无法看清其中蕴含着怎样的情绪, 但是从男人有些低沉的声音便可以听出, 他如今的情绪并不是那么愉快。
弥生叹气。
其实她在这段时间的相处中发现了一个问题。
或许是她在五条悟眼中病弱的形象太深入人心了, 尽管五条悟明白弥生现在非常的健康，不会像之前一样动不动就生病，可他还是会在弥生不管有什么风吹草动的时候开始提起心来。
还有的就是，五条悟也变得过分粘人，就像是想要将这么多年缺失的全部补回来一样，黏糊的不行。
弥生轻轻拍了拍男人的手背：“只是被水呛到了而已，没什么事。”
白发六眼的嘴唇轻抿，在确定弥生的确是没事后，便收回了手。
而在他们两个交谈时，被五条悟故意挤出一个身位的虎杖悠仁挠挠头看向门外，意外的看见了门口站着一个黑发少年。
“我是高专一年级虎杖悠仁。”虎杖悠仁凑了过去，爽朗的伸出了手：“我没见过你，你也是高专的学生吗？”
微微缩着身子的黑发少年长相清秀，可是周身的姿态让他看起来稍显阴沉，看起来就是个非常普通的，可能在学校里不会多么受欢迎的学生。
留着长刘海的黑发少年怯怯的摇摇头，没过两秒，又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点了点头：“我是吉野顺平，我现在还不算是高专的学生，五条先……老师说我还需要去和校长见一面，等通过了校长那一关我才算是高专的学生。”
聊到这个话题，虎杖悠仁瞬间来了精神，和少年开始嘀咕自己在校长室里的经历。黑发少年虽然话少，可是神情却分外认真。
听见陌生声音的弥生转头，看见的就是两个少年聊的热火朝天的模样。
看见有些许陌生的黑发少年，弥生一愣，压低了声音向五条悟问道：“你想直接把这孩子送进高专？”
五条悟揉捏着弥生的手指，漫不经心的回答道：“他已经觉醒术式了，进入高专是他如今最好的选择。”
那就是说已经碰到真人了？
五条悟亲自出手……这个咒灵怕不是已经进夏油杰的嘴里了。
弥生点头，不再多问。
可是五条悟却不开心了，像是不满弥生在见到他后不仅什么反应都没有，问的问题也不是关于他的一样。
他扒拉着弥生的手指，语气如蜜糖般甜腻，让弥生差点没忍住打了个寒颤：“弥生呢，这几天和悠仁这孩子相处的怎么样？”
“悠仁是个好孩子。”
弥生的眼神忽然一飘，表情有那么一瞬间变得奇怪，却在下一刻就恢复了正常。
悠仁是个好孩子，而他体内的那个……
弥生想到了这几天半夜发生的事情。
她的睡眠本来就浅，尽管这样，两面宿傩也可以在不惊动她的情况况下，大半夜坐在她的床边发呆。
第一个晚上弥生被主神叫醒的时候差点没有直接一法杖敲上去。
在主神提醒她这是两面宿傩后，弥生便按捺下了想要睁开眼睛的冲动，维持着睡眠的假象，想要看看两面宿傩会做些什么。
但是两面宿傩什么也没做。
他只是在弥生的床边安安静静的坐着，也不将视线放在弥生的身上，像是坐在这里确认身边的这个人不会忽然消失一般，只要感受着弥生的存在就心神宁静。
两面宿傩直到天际泛白，才回到了虎杖悠仁的卧室。
第二天，第三天。
每个晚上两面宿傩都会在不惊动弥生的情况下守在她的身边，然后等到虎杖悠仁这具身体快要睡醒之时，才回到自己的房间。
弥生有时真的很想直接睁开眼睛，与两面宿傩好好的谈一谈，可是想到两面宿傩这种一看就是想要躲着她的样子，她又怕把他吓的又缩回去不出来了。
弥生的心情无比复杂。
这哪里像是她记忆里肆意张扬如熠熠烈阳的两面宿傩？
弥生的思绪不自觉地逸散，而察觉到这一点的五条悟眯起了眼睛，像是提醒一样轻轻掐了一下弥生的指根：“怎么忽然发呆？”
而且还露出了一看就是想到了谁的表情。
五条悟想都不要想就知道弥生会因为自己的问题而想起谁，他暗暗的磨了磨后槽牙，忽然开始后悔为什么让弥生来教虎杖悠仁了。
不过后悔归后悔，弥生也的确是最适合在这个时候来教导假死的虎杖悠仁的人选。
五条悟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东西向虎杖悠仁一丢，正对着五条悟的黑发少年瞬间睁大了眼睛，还没来得及提醒虎杖悠仁，虎杖悠仁比那若有所觉的回过了头，伸手接住了五条悟扔来的东西。
“嚯！这不是两面宿傩的手指吗？”虎杖悠仁捏着这根紫黑色的手指，向五条悟问道：“是要我现在就吃下去吗？”
五条悟掐着弥生的腰，把少女像洋娃娃一样抱在自己怀里，然后重新把手塞回弥生的手心中与之十指相扣，笑眯眯的说道：“可以哦悠仁，反正你强大的五条老师在这里呢，不会出什么事情的哦。”
看着五条悟的动作，少年忽然傻在了原地。
假死后便在地下室里见不到其余人的虎杖悠仁自然没有被人科普弥生与五条悟的关系。
所以这时他颤颤巍巍的伸出了手，嘴里吐出了大胆的发言：“五条老师……是在和弥生姐谈恋爱吗？”
吉野顺平刚松了口气，就又被吓到一口气梗在了胸口中。
他双手捂着嘴强忍着不发出任何声音，而一双眼睛好奇的在陌生的金发少女与五条悟的身上徘徊。
虽然两人的举止亲密，可是吉野顺平可以用自己看过的无数电影来保证，两人之间并没有情侣的粉红泡泡，有很大可能不是情侣。
事实也是如此。
恶趣味忽然涌上来的五条悟意味深长的注视着虎杖悠仁，也不知道是想要向虎杖悠仁本人，还是想透过少年的眼睛向那位诅咒之王表达些什么。
他将下巴抵在弥生的肩上，语气幽怨的解释道：“不是情侣哦。”
“我只是弥生养的一只猫而已，还不是唯一的一只。”白发六眼低头看着发现自己忽然被秋后算账而慢慢眼神死的少女，问道：“是不是？”
像是觉得刺激还不够，白发六眼看着弥生耳根上渐渐蔓延的绯红，兴奋的“喵”了一声。
弥生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喵？
喵你个头啊喵！
你他妈在小天使面前说什么会被晋江[哔——]掉的剧情啊！
弥生看着被震撼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两个少年，露出了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再见吧妈妈，今晚孩子就要去远航。
不过……俗话说，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会是别人。
五条悟将吉野顺平也留在了这间地下室，让弥生看着训练一下。
一个月后就是东京与京都的姐妹校交流会，虎杖悠仁是确定的一定要上场的其中一员。虽然其他的学生都不知道，但这件事五条悟已经决定了下来。
而弥生与吉野顺平是不会上场的，一是人数的问题，二是弥生上场就是去虐菜，吉野顺平上场就是去被虐，两个人处于强弱的极端，自然是不好上场。
于是弥生也没有像是训练虎杖悠仁那般急切，在确定了吉野顺平的潜力过后，便开始一点一点的给他施加压力。
弥生训练的自然不只是咒力与体术这两点。
吉野顺平有着些许危险的心理状况，压抑在他心中的偏激，还有在经历校园暴力之后散不去的阴郁，这些都被弥生耐心的一点一点掰正。
她带着少年让那些施暴者受到了惩罚，该被开除的被开除，曾经对其他人还做过更过分事情的进入了少管所。对校园暴力视而不见的老师被撤职，校长注视着少年，弯下腰真诚的道歉。
一切都变好了起来。
少年将感激化作努力的燃料，在咒术上的进度几乎是一日千里。
一个月后，东京、京都姐妹校交流会开始。
东京校的学生们看了看五条悟，又看了看被五条悟推出来的虎杖悠仁，再看了看望天望地就是不愿意与他们对视的朝日奈弥生与她身边的那个陌生少年，纷纷亮出了拳头。
“五条老师——！！！”
“哇哦为什么只打我，明明弥生和悠仁都是共犯——我错了！弥生你别捏我！嗷！！！杰！硝子！！救我——！！！”
站在一旁的夏油杰和家入硝子对视。
非常默契的，两人掏出了手机，默默对准了面前鸡飞狗跳的这一幕。
夏油杰笑着注视着手机里不断蹦跶的五条悟，忽然有些感慨。
连无限都没开……明明乐在其中啊，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