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40
40
烈日灼灼。
海浪哗啦漫过金色沙滩, 击打着嶙峋黑礁石,再渐渐退潮,飞溅的水花倏忽洒落在沈秋羽额头, 冰冰凉凉的。
沈秋羽意识逐渐回笼。
他沉重的眼皮勉强睁开一条缝。
眼前有道朦胧的高大身影, 强光刺目, 根本难以看清对方长相,只有朝他伸过来的两只手冷白如玉,肌线劲韧, 在日光下泛着金沙般的美丽光泽。
……美、美人鱼?
沈秋羽脑袋胀痛,思绪乱成浆糊。
溺水后遗症令他无法分清真实与梦境。
陡然。
腹部遭受外力猛烈按压,肋骨被挤压得异常疼痛,仿佛拧巴成团,难受得让他想吐,胸腔内更是翻江倒海。
喉咙口霎时上涌咸腥海水,使他不禁呛了下,吐出海水后, 嘴里直咳嗽。
胸腔内依然闷涨难受, 好像要裂开似的,浑身更紧绷得犹如凝结成冰,整个人渴得不行, 他无意识地舔舔干裂的嘴唇,头顶上方的呼吸声随之无限加沉, 仿佛有些迫切紧张。
阳光亮得晃眼,困意波涛般层层席卷。
……他好困好困。
“沈秋羽, 别睡。”
冷冽的低喊响起, 隔着一层浓重夜雾般, 遥远又熟悉。
紧接着。
他鼻翼被冰凉手指捏住, 下颚轻抬,嘴巴被迫张开,冰冷柔软的东西倏然贴上他唇瓣,含氧的空气蜂拥而至,胸腔中的闷涨感瞬间削弱,舒服许多。
交织的气息中好似混杂着一丝清冷的薄荷香,又像盛过香甜糯米汤圆的清冽米酒,让人时而清醒,时而沉醉。
……饿了。
沈秋羽迷迷糊糊地伸舌·尖舔了下。
不甜。
他嫌弃的想。
然而控制他鼻翼的指尖却猛地一僵,扼住他下颚的手也陡然松开,速度快得惊人,他后脑勺失去托力,毫无预兆地撞在柔软沙滩,如同跌入绵软的枕头。
困顿骤袭。
沈秋羽意识逐渐薄弱,彻底熟睡过去。
*
啪嗒。
原尚浑身湿漉漉地爬上甲板,浸湿的衣服短裤沉重得贴紧身体,正滴答滴答的往下坠水。
他脸色奇差,冷冷看了眼被船员捞起的杨澜,后者正冷得瑟瑟发抖,打了石膏的左腿也瘫在地上无法挪动,他红着眼望向原尚,瞧着楚楚可怜。
杨澜伸手去牵原尚,嘴里抽噎道:“……原哥,是沈秋羽推我下去的。”
原尚冷漠避开他的手,看他的眼神犹如在看什么恶心的垃圾。
“是么。”
杨澜忽闻这话,又被原尚的眼神刺了下,隐约觉察出一丝不对劲,却想不出来哪里不对劲,光顾着装可怜。
“沈秋羽应该不是故意的,他可能只是怕我抢走原哥,有我在,他以后跟原哥没法在一起……”
“呵。”
原尚冷笑了声。
杨澜湿着脸,不解地看他。
原尚接过助理杨严递来的毛巾,边擦边道:“不知道我和他是什么关系,就敢瞒着我使坏,想把他踢走,杨澜,是我这些年太放任你,让你忘记该有的本分。”
杨澜心下一慌,强自镇定道:“原哥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我怎么会瞒着你使坏,是沈秋羽他——”
“你第一天认识我?”
原尚倏然打断他的话。
杨澜心底涌起强烈的不安。
这怎么跟他想的不一样,原哥为什么会这样看他,为什么不心疼他?
他眼神冷得好可怕。
“原哥……”
杨澜怯生生的喊。
原尚将湿透的额发梳后,居高临下地俯视他,桃花眼中覆满寒霜,俊脸浮现出一丝醒目的嫌恶。
“要死,就死远点。”
杨澜如遭雷击。
原尚越过倒在地上的杨澜,径直离开甲板,没有回头看他,哪怕一眼。
冷漠又薄情。
杨澜浑身无力地靠着船壁,脸白如纸。
原哥让他死远点……
他根本不在乎他的命,生与死对他没有任何意义和影响,尽管他早就知道他是这种薄情的人,但是……
杨澜唇色冷得泛紫,眼白发红。
为什么到现在,他都只在意那个沈秋羽,凭什么,他凭什么!
“沈秋羽就是个谁都能上的贱人!”
杨澜恶毒地吼出一句。
他恶狠狠地睁大眼,瞪着原尚离去的背影,气得浑身不住发抖,指甲近乎要抠进掌心。
原尚顿然站定。
周围人全部噤声不敢说话。
整容脸偷摸着拽了下杨澜胳膊,让他别说了,杨家人也拼命给他使脸色,示意杨澜住口,杨家现在生意全仰仗着原尚背后的原家,杨澜不能因为意气用事拖全家人下水。
原尚倏地转过去,脸色很差。
杨澜有种报复他的隐秘快感,不禁轻快地笑了声,阴柔漂亮的脸在此刻异常扭曲变态。
对,就是这样的表情。
他就应该厌恶沈秋羽那个贱人。
众人正以为原尚会愤怒质问,却见他快步折返,一把拽住瘫在地上的杨澜,抓着他胳膊迅速走到护栏边。
原尚扼住杨澜下颚,“别惹我生气,再给你一次机会。”
杨澜笑了两声,又张嘴说了几句关于沈秋羽的脏话。
原尚直接松开手,杨澜瞬间坠落。
一切发生得太快,杨澜的尖叫立刻被撞击船壁的海浪声淹没,只余一道清晰的落水声。
全场人立马乱成一锅粥。
原尚拭去满脸水渍,随手点了旁边几个船员,“你们去把他捞起来。”
船员们惶恐点头,忙不迭地跑去救人。
真是疯了,疯了,一会儿有人跳海自杀,一会儿又有人被推坠海。
今天是什么鬼运气。
杨严不太赞同地睇着原尚,保不齐那群狗仔混上游艇,原尚这举动很可能落下话柄,对他以后的星途影响很大。
原尚视若无睹。
他现在非常生气,不光是杨澜脱离掌控试图搞事令他不悦,更让他烦躁的是,杨澜刚才那番话。
沈秋羽真的跟别人睡过?
再稍微联想。
原尚又回忆起打给沈秋羽的那通电话,那晚替他接听电话的男人到底是谁?
不像陆谦。
也不像顾琤。
如果是顾濯……
原尚擦去满脸滑来滑去的水,愈发烦躁,再加上浑身湿哒哒的,黏着难受,更让他心情不爽。
他吩咐完船员去捞杨澜,转头看了眼呆立的杨家人。
来人是杨澜堂哥,惯来仗着杨澜跟在原尚身边,把自己当半个原家人,耀武扬威,可现下他被原尚桃花眼一瞥,顿觉遍体生寒。
他脑海中只剩两个字——
完了。
原尚仅看杨澜堂哥一眼,便挪开视线。
他招呼杨严处理接下来的事,就往自己房间走,准备回去洗澡换衣服,刚远离人群没几步,有人喊住他。
转头看,是那个什么姓徐的。
徐峥太抿抿唇,犹豫道:“原哥,刚才在甲板时,沈秋羽他……”
原尚看他,“他怎么了?”
徐峥太面色古怪,正要张嘴说,突然有人截话道:“沈秋羽说他先回房间休息,这里太吵。”
徐峥太扭过头,见整容脸青年大步走来,胳膊往他肩膀一搭,“原哥,我找徐峥太有点事。”
原尚本来就不怎么喜欢这俩人,不想跟他们废话,越过两人直接走了。
等他走远,整容脸强拽着徐峥太到走廊角落,压低声道:“你不是也讨厌他,他坠海就坠海,淹死不正好。”
徐峥太面露迟疑,“可是这好歹是条人命,不,那个顾濯也跳下去了。”
整容脸“啧”了声,脸上掠过不耐烦,说:“我问你,除了你有别人看见么,没有对不对?没有的话,那他们就是自己跳下去的,跟我们没关系,懂了么?”
“万一有什么问题……”
“放心,这里是国外,就算后来发现他俩失踪再去找,这么大片海,尸体早被鱼给吞了,也查不到我们身上。”
“这倒也是。”
两人以为此事做的天衣无缝,不会被发现,勾兑好后期说辞,便各自离开。
然而他们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现今所有船只都会安装监控,包括游艇,只是位置比普通的陆地监控更隐秘些,不容易被发现,以防被飞溅的海水侵蚀损坏。
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被摄像头记录得明明白白。
*
沈秋羽再清醒时,睁开眼就对上一张绿油油的芭蕉叶。
这张很大的芭蕉叶正好盖在他脸上。
沈秋羽:“???”
他没死?
还是说天堂就长这样?
他翻身坐起,扔开这片巨大的芭蕉叶,疑惑地张目四望,发现自己好像还活着,而且不在A岛。
这下更云里雾里。
该不会他大难不死,却被海浪直接拍到无人居住的荒岛吧?
沈秋羽脑海中霎时飘过《鲁滨逊漂流记》《荒野求生》等等书籍和纪录片的内容,他倒是掌握一点野外求生技能,但他做饭难吃啊!这里又没有顾戳戳!
沈秋羽陷入空前食物危机。
不知睡了多久,他有些渴,下意识抿了下唇瓣,却猝然倒吸了口凉气。
我靠,嘴巴怎么这么痛?
他抬手碰了碰,发现自己唇瓣有些肿。
沈秋羽满脑壳问号,难道原主对海水过敏,嘴唇过敏肿了?或者说太久没喝水干裂发炎?
无论哪种情况,似乎都很不妙。
沈秋羽准备先看周围有没有椰子树,喝点东西缓解,他刚一转身,就跟坐在背后巨大岩石顶端的某人碰面。
沈秋羽:“……”
沈秋羽惊得心脏砰砰直跳,“你怎么一声不吭坐那么高?!”
顾濯平淡道:“看船。”
沈秋羽顺嘴问:“什么船?”
顾濯垂眸瞥他,那一眼竟有种关怀傻子的意思。
沈秋羽:“……”
沈秋羽看了他半会儿,突然反应过来一件事——
顾濯怎么也在这儿?
沈秋羽想不明白,就把疑问扔给顾濯。
顾濯道:“想不明白,那就多想想。”
沈秋羽:“……”
沈秋羽抛开那些巧合再细细想了想,倏然明白了什么,猛地抬头看顾濯。
沈秋羽震惊脸:“你也不小心掉海里了?”
顾濯:“……”
沈秋羽嘿嘿笑了声,又说:“我逗你的,你是不是看我掉海里,专门跑来救我?”
顾濯没说话。
沈秋羽两三下爬上巨石,热情地挨着顾濯盘腿坐下,说:“顾戳戳,第一次有人对我这么好。”
顾濯偏头看他。
沈秋羽挠挠鼻尖,雪白脸蛋微微泛着绯红,似乎很羞赧。
“大家都挺怕我的。”
怕,是真的怕。
他在福利院因年纪小时常被欺负,后来懂得用拳头和板砖保护自己,打遍福利院无敌手,下手又猛又狠,时常见血,以至于没人敢领养他这么凶残可怕的小孩子。
毕业到考博,院长临终时跟他谈心,他性格便收敛很多,习惯以傻笑粉饰太平,但受不了饿,挨不了疼,一遇上这俩弱点,脾气就很差。
而在他穿书前的那一生。
从来没有人会对他这么好,好到在那样危险的情况下,不顾自身安危跳进海里救他。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在坠入海底时那份怕水的恐惧,足以要顾濯的命,倘若他求生欲旺盛,容易拽着顾濯不放,导致顾濯力竭,很可能他俩全都没命。
尽管这样,顾濯依然来了。
感动。
非常感动。
沈秋羽感动得热泪盈眶,当场要跟顾濯拜把子认兄弟。
沈秋羽:“顾戳戳,我们以后就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顾濯:“……”
顾濯冷漠脸没理他,沈秋羽有点小遗憾。
静默片刻。
沈·话痨·秋羽问:“我们真流落荒岛了?”
顾濯冷淡的“嗯”了声。
沈秋羽余光瞄他,不拜就不拜,怎么还生气上了?他好小气哦。
沈秋羽又凑过去顾自道:“顾戳戳,你帮我看看我嘴唇是过敏还是磕破了,都有些肿,挺疼的。”
顾濯身形倏地僵了一瞬。
他偏头看沈秋羽,没说话,那双阗黑深沉的眼眸如寒涧般看不透。
那瞬间,沈秋羽莫名有种被猛兽盯紧、獠牙衔喉的危机感,他本能地往后缩了几分,拉开两人间的距离。
“看、看不出来也没事。”
沈秋羽道。
顾濯默然转开头,“没破。”
沈秋羽“哦”了声,自我诊断说:“那可能是过敏。”
“什么过敏?”
“海水。”
顾濯:“……”
沈秋羽见他不说话,表情反而很奇怪,问道:“怎么了,难道有什么问题?”
顾濯微敛眼眸,“……没事。”
沈秋羽:“?”
今天顾濯怎么奇奇怪怪的,莫非……
他被海水淹傻了?
沈秋羽看他的目光不禁带了几分关切。
顾濯倏然面对沈秋羽那副关怀傻子的表情,仿佛洞悉他在想什么,足足“……”了两分钟。
沈秋羽换了个动作,抱着双腿,把下巴懒洋洋地搁膝盖上,耷拉着脑袋,学顾濯望向远处的海面。
远处海天一线,海面平静又空荡荡的,别说过往的船只,连一座其他岛屿也看不见,荒凉得不行。
他们究竟是怎么被冲到鬼地方来的!
不知看了多久。
沈秋羽脖子都酸得僵住,他边揉边问:“我们为什么不点烟或者写求救信号?”
顾濯忽然偏头看他。
沈秋羽回视,眨巴眨巴眼睛。
四目相对。
空气突然安静。
沈秋羽表情尴尬,艰难道:“……难道你没有野外求生的常识?”
顾濯没说话。
但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的沉默简直是变相承认。
沈秋羽:“……”
他盯着顾濯看了几秒,忽然捧腹大笑,“我以为你无所不能,搞半天你也有不会的事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顾濯冷淡俊美的脸庞掠过一丝窘迫。
他确实不是无所不能。
顾濯道:“我只是一个普通人。”
他这话反而让沈秋羽笑得捶胸顿足,沈秋羽笑点低,什么都会逗笑他,就比如,一个长相顶尖家世显赫的万人迷,现在居然跟他说自己只是普通人。
沈秋羽:我也想做这样的普通人,谢谢。
顾濯被他笑容感染,也轻扬唇角,冷冽飞扬的眉眼拢着笑。
他轻笑着说:“再笑,以后做饭取消。”
沈秋羽一下就笑不出来了。
沈秋羽暗自攥紧拳头:迟早有一天,我会悄悄练好厨艺,然后惊艳顾濯!让他跪地求饶叫爸爸!
沈秋羽正沉浸在自己的愤慨中,没注意顾濯看了他一眼,那眉宇间的清冽疏冷也在这短短瞬息消淡了几分。
须臾,沈秋羽扭头看顾濯。
顾濯已经站在巨大岩石下面,他说:“我去找吃的,你在这里等我。”
“不用。”
沈秋羽撑着岩壁往下跳,自顾自道:“我又不是娇滴滴的小姑娘,要什么照顾,咱们一起去,有事还能搭把手。”
顾濯点头,“也好。”
两人就近找到许多枯枝和枯草,顾濯负责钻木取火,点燃火堆,以便接下来夜里供暖和使用。
沈秋羽则从裤兜掏出随身的折叠小刀,割下自己鞋底一角,扔在火堆顶端,不多时,黑色浓烟滚动着飘起。
作为求救信号,非常醒目。
沈秋羽又找来长短合适的树枝,低头认真削树枝的一端,折叠刀不怎么锋利,削起来有些费劲。
他左右看看,在旁边找到一块平滑的石头,就在上面磨刀刃。
顾濯钻木引出火星,慢慢添柴烧火,胶底鞋制造的浓烟滚上天际,显眼得很。
他转头看沈秋羽,见他低着头,神色极其认真地用折叠刀一点点削尖枝头,鸦羽般浓密的眼睫敛去眸底的柔光,薄而尖的雪白下颚映着火芒,犹如笼着真丝绡的干净瓷器,美丽无暇。
现在的他。
与往日嘻嘻哈哈的呆傻模样截然不同。
顾濯见他一番动作轻车熟路,好像对野外求生的步骤很了解,与他资料中记录的履历很不符,甚至有些违和。
顾濯微微拧眉。
沈秋羽身上似乎藏着很多秘密。
“顾濯?”
沈秋羽困惑地望着他。
顾濯醒神,低头调整火堆,又往里添了几根枯枝,继而抬眸看沈秋羽,似乎在疑惑他有什么事。
沈秋羽挠头道:“等下我在礁石边看有没有海胆贝类之类的,扎鱼的事就交给你。”
顾濯敏锐觉察出什么,忽地问:“你很惧水?”
沈秋羽一愣。
再对上顾濯那双黑眸,他也没隐瞒,大大咧咧的承认。
顾濯抿直薄唇,没再说话。
接下来两人各司其职,抓鱼的抓鱼,找海胆贝类的找海胆贝类,很快聚齐晚餐数量,天边也越来越暗。
两人围着火堆,把处理好的鱼和贝类烤上,拿折叠刀撬开海胆,仔细处理过后,两人分食。
*
游艇。
原尚更换衣服过后,去沈秋羽房间敲门,刚敲两下,房间门咔哒一声,自动往后划开,好像根本没关过门。
原尚:“?”
他朝里喊了声“沈秋羽”,但没人回应,心中不由疑惑,走进去一看,整个房间空荡荡的,没有人。
先前下午茶时也不见沈秋羽人影,平时他吃东西最积极,今天却迟迟没来,现在房间也没人,这个点他会去哪儿?
原尚正退出房间,手机忽然响起。
是顾琤的来电。
接通后,顾琤那边直言问他有没有见过顾濯,称自己联系不上他。
原尚略微回忆,下午茶时间,顾濯似乎也没露面,他立刻上楼去敲顾濯房门,没人回应,就联系船长过来,用总钥匙打开房间门,同样不见顾濯人影。
两个人在游艇中人间蒸发,那可不是小事。
船长担心出命案,立刻请求清查全员,原尚没异议,他不反对,其他人也不敢有反对,经过船员清点,很快发现游艇所有房间里都没有两人的踪迹,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坠海。
一旦有这个可能性,船长不敢耽搁,安排船员立刻彻查今天的监控,众人开始忙碌起来。
听说有要查监控,人群中有两个人立马坐不住,忐忑地相视一眼,纷纷从对方眼中看见了恐慌。
他们根本没留意监控这件事。
但现在再去删监控视频也不现实,两人只能祈祷别把这火烧到自己身上,然而怕什么来什么。
查到下午杨澜跳海后的四十分钟内,另一个摄像头拍摄下来的画面。
有三人在不起眼的角落起争执,其中衣着鲜艳海滩裤的青年突然情绪激动,伸手去推站在护栏边那人的肩膀,那人单手挡了下,却被对方猛地推出护栏,跌入蔚蓝深海。
紧接着,一道白影出现在监控区间的边缘,跟着纵身跃下。
全船人都聚集在船舱大厅中。
随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整容脸和徐峥太愈发心慌,根本预料不到那监控到底拍没拍到,越是不知道,就越是害怕。
他们坐在这里的每一分钟,都是一种无形的煎熬。
哐啷。
大厅门被推开。
原尚那双深情桃花眼冷冷看来,猛地锁定人群中穿着鲜艳沙滩裤的整容脸,以及衣着沙滩衬衣的徐峥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