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103
103
沈秋羽正愣然思考着。
忽听“咔哒”的门柄旋拧声, 他迅速闪身进入旁边敞开门的空置客房,隐藏自己的痕迹。
傅臻卧室门打开,家庭医生拎着提箱走出来,他左右看看, 有几分警觉, 察觉没人后, 匆匆离开。
而目送他远去的傅臻慢慢敛去神色, 苍白病弱面无表情地转过头,余光看了眼对面那间半敞开房门的客卧。
像是看到什么有趣的东西, 他淡漠的唇角似有若无地扬了下。
很快。
第二道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
傅臻也离开了二楼。
沈秋羽按住胸膛, 掌心下的那颗心脏怦怦乱跳, 如果刚才的对话他没听错的话, 傅臻好像已经病得很严重。
那他是不是真的……
沈秋羽微微皱了下眉。
他不太敢相信,沈安也是重型地中海贫血, 骨髓移植后也没什么大问题, 更不存在排异现象, 照医生所说, 休养好,再活个几十年都没问题。
傅臻也是这个遗传病,做过骨髓移植, 应该不会这么严重才对,除非他身体排异,没办法做骨髓移植,或者做完后排异严重, 加重了病情。
当时医生好像也说过骨髓移植成功率, 看病人身体状态, 因人而异。
沈秋羽不禁担心傅臻, 但又不能直接去问他,傅家如今没人知情,想必也是他自己隐瞒着,不愿意让多余的人知道。
因为沈安,沈秋羽对重型地中海贫血有一点了解,思来想去,他决定明天去傅臻先前治疗的医院了解一下情况。
想通怎么做,沈秋羽确认外面没人,便偷偷下楼,傅父和傅母有各自的交际圈,正在聊天,不少人也围着傅衡夸赞,顺便了解他最近有没有新剧拍。
沈秋羽闲来无聊,到处找顾濯,没找到顾濯反而遇到了厉北野。
他独自坐在花园外的角落,看背影好像有几分落寞与难过。
沈秋羽端起两杯果汁走过去,给厉北野一杯,问他说:“厉哥,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厉北野怔了下,转头看他,倨傲冷脸掠过惊喜,但很快被他强行压住,哼了声,说:“谁要你的饮料,老子不喝。”
沈秋羽:“……”
沈秋羽一口气喝完自己的果汁,起身就走,不太想搭理厉北野。
谁知他刚站起,手臂就被大力拽住,厉北野那双翡翠绿眸闪烁地偏开,凶巴巴道:“你急着走做什么,跟我多说两句话会少块肉么?”
沈秋羽只好又坐回来,懒散地倚着靠背,顺手摘两颗旁边茶几上的葡萄,边吃边看厉北野,“你想跟聊什么?”
他吃葡萄跟喝饮料似的,指尖一捻,再吸一口,就吃到酸酸甜甜的鲜绿果肉,汁水洇湿他红唇的嘴唇,隐隐可窥见唇缝中鲜嫩粉红的舌尖,瞧着比那水果还要可口美味。
厉北野喉结滚动,俊脸也涨红着,心脏砰砰的跳,心想沈秋羽怎么就长得那么勾人,漂亮得跟小姑娘似的。
他张嘴半天憋出一句,“你吃的什么,给我尝一颗。”
沈秋羽:“啊?”
沈秋羽满脸复杂地看他,仿佛在看什么大龄智障儿童。
厉北野有点紧张,“不……行么?”
其实他压根关注点都不在那水果上,整颗心都扑在沈秋羽这里,他有四五个月没见过沈秋羽了,那双眼珠子恨不得多看他几眼。
沈秋羽笑着反问:“你没见过葡萄?”
厉北野霎时心如擂鼓,靠,他笑起来真他妈的好看。
厉北野一把握住沈秋羽的手,似乎想说什么,但沈秋羽一下就笑不出来了,问他干什么,厉北野怕他又像上次那样生气离开,就赶紧松手,说了句抱歉。
沈秋羽果然不太高兴地起身要走,厉北野匆匆站起来,红着脸说:“沈秋羽,我有话跟你说,其实我对你……”
尾音霎时截止。
厉北野猝然看见沈秋羽背后不远处的顾濯,对方那双黑眸冰冷的望过来,有几分锐利。
他脸色顿时很难看。
顾濯冷着脸径直走来,轻描淡写地看了厉北野一眼,什么也没说,牵住沈秋羽的手要带走。
厉北野想阻拦他,但沈秋羽下一个动作,直接让他手臂僵在半空。
他看见沈秋羽当着他的面,亲昵地抱住顾濯的腰,满眼信赖又欢喜的望向顾濯,根本没有半个眼神给他。
然后沈秋羽微微抬脸,在他视线盲区亲了顾濯下颚。
他看不见过程,但大概能从沈秋羽背影判断出他做了什么亲密举动。
顿时间,厉北野整个人如遭重击,心脏像是被人照胸狠狠捶了一拳,疼得他反应不过来,密密匝匝的疼。
等他缓过来,沈秋羽和顾濯已经离开。
他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两人站过的地方,表情空白。
原来是这样……
竟然是这样。
沈秋羽他……喜欢顾濯。
厉北野按住额头,苦笑了声。
是他明白太晚,如果他早点发现自己的心意,早点发现自己对沈秋羽……
厉北野颓败地坐在木椅上,整个人都弯下腰,捧着头陷入“失恋”痛苦。
他痛苦着痛苦着,发现他特么的连恋的过程都没经历,直接就判死刑,然后就更难过烦躁了。
客厅角落。
顾濯轻弹沈秋羽脑门,“下不为例。”
沈秋羽捂住被弹红的额头,“我就跟他说两句话,你干什么生气!”
说着,沈秋羽看顾濯云淡风轻的清冷模样,突然福至心灵,问他说:“阿戳,你是不是……在吃醋?”
顾濯睇他一眼,没说话。
沈秋羽不禁笑道:“原来怎么没发现你爱吃醋,你以前——”
沈秋羽猛地想到什么事,杏眼渐渐睁大,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顾濯,“吃醋……以前你做的那些酸得要命的菜,该不会也是在吃醋吧??”
顾濯依然没说话。
但他越是沉默,沈秋羽越是笃定自己的猜测,不禁觉得好有意思。
他缠着顾濯揶揄道:“原来……阿戳你那么早就喜欢我啊哈哈哈哈哈。”
沈秋羽笑着笑着,又很高兴地牵着顾濯,凑到他耳边说悄悄话。
等他离开,顾濯耳尖微红。
*
生日宴在晚夜十点结束。
所有人都离开了,顾濯也跟着顾家三人离开,沈秋羽有点舍不得顾濯,但他明天有事要做,就只好让顾濯走。
忙碌一夜,他早早洗漱休息,睡前喝了保姆王妈给他热的牛奶。
等他睡熟后,房门轻轻被打开。
有人进来,走到他床边慢慢站定,目光在他睡脸划过,卧室内渐渐弥漫开清淡干净的茉莉花香,很淡很浅。
有冰凉指尖在他脸庞轻轻抚摩,一寸寸描摹他的轮廓,动作很温柔,似乎要将他的模样牢牢刻在灵魂深处。
半夜,沈秋羽迷迷糊糊醒来。
闻到一丝似有若无的茉莉花香,他艰难睁开沉重眼缝,没有在室内看见别人,又放心地浑浑噩噩沉睡过去。
他心底深处有疑惑闪过,自己似乎比平时困得多,但困意席卷,根本无暇细想,就沉沉睡着。
等他完全睡着,有道人影从他视线盲区开门离开。
次日。
沈秋羽醒来得很早,鬼使神差地碰了下自己的脸,深深皱眉。
他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觉,就好像昨晚有人进过自己房间,并且摸了他的脸,他左右看看,又看了门口地垫,没找出什么异常之处。
以为是自己想多了,他便把这事抛诸脑后,边洗漱边给顾濯回消息道早安,顾濯比他醒的早,早安的消息也发得早。
沈秋羽跟顾濯聊完后,就下楼和大家吃早餐,他不见傅臻,就顺嘴问了句。
保姆王妈说:“臻少爷去医院输血了,平时也是这个时间去,每个月都得去一次,哎。”
王妈叹气,是感慨傅臻得病遭罪。
这个遗传病,再有钱,也治不好的,是不治之症。
沈秋羽想起傅臻有次看见手背密密麻麻的针孔痕迹,跟沈安差不多,重型地中海贫血没有做骨髓移植前,需要输血和药物治疗并行。
看来傅臻真的有排异现象,没办法做骨髓移植。
沈秋羽心情复杂极了。
在他眼里,小傅人还是不错的,而且很年轻,他今年才二十二岁,比原主还小一岁,正是青春大好的时候,却在这个年纪早早被宣判了死期。
“我吃好了。”
沈秋羽喝完最后一点谷物粥,匆匆放下碗筷,拿着手机和司机出门。
他想知道傅臻他的病,是不是真的一点没办法也没有。
出门后,他照例给顾濯说了自己的行踪,这是他一直以来养成的习惯,他怕顾濯找不到自己会担心,就主动把行踪告诉他。
顾濯正在公司开早会,没有及时回。
沈秋羽也不着急,反正他已经告诉顾濯,顾濯忙空会回复自己的。
司机载着他前去南城医院。
到医院后。
沈秋羽到一楼咨询台,跟护士询问他要找的医生的排班,咨询台只有一名护士,她闻言立刻给他查出来。
她表示自己可以带沈秋羽过去,沈秋羽不疑有他跟着她走,然而越走越偏,沈秋羽不禁觉得古怪。
他紧张时就会吃东西,就摸兜里的糖吃,却只摸出一颗,疑惑地看了眼,这糖他吃得这么快么?
这疑惑只维持一瞬,他没多想,就扔嘴里。
随后他被带到一栋老门诊楼,护士领着他走进最里面一间诊断室,说:“医生稍后就过来,沈先生请稍等。”
沈秋羽点头,转眸逡巡室内,心说这诊断室连窗户都没有,密不透风的。
他又忽然想起一件事,他好像没说自己姓什么吧,她怎么知道?
沈秋羽警觉地迅速转头看去,背后的防盗门已经陡然关上,飞快从外面反锁,将他关在这密不透风的房间里。
沈秋羽:“!!!”
我靠,这什么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