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港口_艾尔莉丝
这场对抗赛的结果毫无悬念。
虽是自幼学习剑道、但从未实战过的贵族小公子, 和异能特种部队青训营出身、在烨子教官的铁血教训下摸爬滚打出来的天才之间的差距肉眼可见。
不过艾尔莉丝自以为和同学们达成了共识，承诺了不会让松枝学长输得太难看，便很认真地在放海, 硬生生拖到了第二十个回合才把对手打倒。
作为被放水的那一个, 松枝清显确实感觉到了谭雅的游刃有余。想到学院这段时间的流言，他心里有了底，倒也没怎么生气，反而觉得谭雅学妹果真如大家所说的那样强大而又可爱，只可惜是个孤女。
微一晃神, 银发女孩已经走到了他身边, 向他伸出手, 似乎要拉他起来。看着瘦瘦小小的，不知道哪来的这么大力量。
她的眼睛干净明亮, 淡紫色的虹膜像花瓣边缘绒绒的霜，瞳孔里浮现出他的倒影。
松枝清显看着谭雅，情不自禁地把手伸了过去，触碰到了女孩子冰凉而柔软的手指, 那感觉仿佛春夜里窸窸窣窣的细雪落在窗棂上、又被他扫在手里。
没有真的打算让小女孩拉自己起来，松枝清显只是握了握谭雅的手, 微微一笑, 就自己撑着地站了起来, “谢谢谭雅学妹了。”
艾尔莉丝略一歪头，觉得这个学长也奇奇怪怪的。
“比赛赢了也不开心吗？”
松枝清显弯下腰, 纤细修长的手指轻点在银发女孩的右边脸颊上, 温柔的语气中带着对后辈的关爱。他对美好的事物抱有一种天然的喜爱与敏锐。
“谭雅学妹笑起来会更漂亮哦。”
说忘记了怎样微笑, 有点过于夸张,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 不知不觉的就笑不出来了。
艾尔莉丝轻轻摇头，“我不爱笑。”
说谎。
港.黑大小姐怎么可能不爱笑，恶作剧的时候、偷懒逃课的时候，笑得最欢了。
但那都是以前的事。
她的目光中带着一种孩子少有的哀伤。
松枝清显细腻的内心被触动了，刚要开口，就听见裁判宣布比赛结束，随后一群学员围了上来，对谭雅嘘寒问暖，毫无贵族风度地将他挤到了人群之外。
无奈想要离开，却看见了自己的青梅竹马绫仓聪子不知什么时候过来观看了这场比赛，站在赛场外对他招手。
松枝清显下意识的快走几步，想到对方看到了自己比赛输了的样子，心里又觉得别扭，干脆向反方向走去，故意装作没看见对方。
见少年明明看到了自己却选择离开，绫仓聪子神色黯然。
艾尔莉丝可不知道因为一场对抗赛引起的爱恨情仇，她只觉得同学们对她过分热情了，似乎并不是她之前想的那样是因为讨厌她平民的出生才疏远她的。
倒是像……太过在意她对他们的好感，而不敢擅自出手，又因为嫉妒其他人接近她，才彼此拖后腿，形成了现在的局面。
想不通。
对抗赛正式落幕，为一年A班赢得了冠军奖杯，不喜欢那种社交场合的艾尔莉丝拒绝了五十岚怜奈的庆功派对邀请，独自来到了图书馆。
并非考试季，图书馆里的学员不多，零零散散地坐着，四周的空调吹得室内的环境很是凉爽，仔细一闻，还有清新的薰衣草香气。
艾尔莉丝拿了上次没看完的一本军事理论，走到靠窗的一个位置坐下。
她的坐姿看起来有一点违和，原因在于她日常中会若有若无地模仿大仓烨子——那副洒脱而又自信的举止。
大仓烨子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履行临时监护人的义务，大老远地从部队过来看望她，检查她的身手有没有退步。但自从上次，在训练中被她的异能割伤了手臂，大仓烨子似乎意识到了人类血肉之躯的局限性，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来看她。
烨子教官好像在犹豫着什么。
将近九岁的艾尔莉丝曾不止一次看到红发的女教官坐在书桌前，脚放在桌子上，反复翻看着一份不知名的文件，心情浮躁的模样。
这里是图书馆，艾尔莉丝当然不能把脚放在桌子上，只是较为懒散的趴在桌面，在笔记本上涂鸦。
藤原杏子轻手轻脚地在图书馆转了一圈才在角落里找到谭雅。
银发女孩长到锁骨位置的发丝又剪短了，恢复最初的短发长度，在脑后扎了灵动的不规则马尾，莫名让人觉得有点遗憾。
年幼的小女孩，安安静静地坐在长桌前，明明是在训练场上拿起武器气质就变得锐利的小姑娘，此时安静下来，倒多了几分淑女的味道，像娇娇软软的一朵小花，又像一块香甜可口的蜂蜜蛋糕。
藤原杏子蹑手蹑脚地走到似乎在画什么的谭雅身后，偷瞄到银发萝莉的画，忽而一笑，把提前准备好投喂萝莉的奶茶放在桌子上。
“给你的。这是在画我吗？”
横格本上，跪坐在和室、留着姬发式的和服少女怀里抱着一只胖猫，跃然纸上。
美中不足的就是整幅图画都是黑白的线稿，没有涂上色彩。
艾尔莉丝回过神来，倒没有被吓到，只是后知后觉地用手臂遮挡住了自己的画，小声地回答，“不是。”
藤原杏子嘴角上扬，“骗人，班上的同学只有我是这种发型，谭雅同学不要害羞啦。”
艾尔莉丝抿唇，“……真的不是。”
藤原杏子叫她，“谭雅。”
艾尔莉丝抬头，对上了少女布满欢喜的灼灼目光，仿佛要感同身受地被这份热情融化，蜂蜜一般流淌在座椅上。
“……不是你。”艾尔莉丝生硬地别过了头，“是以前的一个……玩伴。”
她不能对任何人提起自己以前的身份，避免误会，只能这样含糊的解释。
“自恋狂。”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熟悉而又讨厌的声音，藤原杏子温柔贤淑的微笑表情一垮，转头去看来人，咬牙切齿的同时还不忘压低音量，“你倒是说说这哪里不像我。”
藤原茜子傲娇地抱着手，一脸不屑地站在一边，“明明是在画我好不好，你哪有这件牵牛花花纹的和服。”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
“怎么，我说的哪里不对吗？”
“你！”
“我什么我？”
见两人似乎有在图书馆里打起来的架势，想起她们上次打架时候的样子，艾尔莉丝在这边的动静引起图书管理员的注意之前，跳下椅子，把这两个互相揪住衣领的少女分开了。
“不要在这里打架。”
艾尔莉丝一脸严肃。
站在她左右的两个少女似乎把她的话听进去了，虽然没再争吵，但是貌似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她身上。
看到小萝莉装大人时可爱的一面，藤原杏子已经西子捧心状喃喃着“好可爱好可爱”了。而藤原茜子此时比较克制，只是白皙的脸颊飘起了红霞。
艾尔莉丝想到自己的那些被突击检查的大仓烨子没收的少女漫画里的内容，忽然福至心灵，面向了努力装作不在意的样子的藤原茜子，“你喜欢我？”
“……谁谁谁喜欢你呀！不要太自以为是了！”
藤原茜子的反应极大，似乎被她的话吓了一跳，立即反驳，又羞又恼，结结巴巴地说道。
艾尔莉丝拿起桌子上的奶茶，捧在手里，若有所思，“那就是讨厌我？”
“也、也不是啦……”
双马尾少女身体一僵，满脸通红，怎么也没有办法说出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也不过是十三四岁的少女，对感情的认知还懵懵懂懂，又能坦诚到哪里去。
藤原杏子在旁边笑眯眯的，“我很喜欢谭雅同学哦。”
艾尔莉丝没有回应，只是问，“找我有事？”
总不可能是想要和她聊天才专门来图书馆找她的，她猜测多半是找自己谈庆功派对的事，但她真的不想去。
藤原杏子哀怨道，“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因为学生会在筹备年级的比赛，她被拉了壮丁，也有几天没有和谭雅见面聊天了，她对谭雅朝思暮想，谭雅却像什么都没有感觉到一样，还问她来有什么事。怎么，没事就不能来吸萝莉了吗？
艾尔莉丝：……
话倒是听懂了，只是有时候真的不是很懂周围人的脑回路。
见谭雅确实对庆功派对没什么兴趣，藤原杏子想了想近期的活动，忽然灵光一闪，“谭雅同学要不要一起去打网球？”
如果谭雅同学不会，她还可以贴身教她，两个人在网球场玩耍一整天，嘿嘿。
一听到藤原杏子的提议，不管是什么，藤原茜子条件反射地就想反对，结果被藤原杏子在桌子底下踩了一脚。藤原茜子小脸都扭曲了，因为不想在谭雅面前流露出丑态，还强忍着，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貌似不经意地离藤原杏子近了些。
猝不及防被掐住了腰间软肉，藤原杏子保持着微笑，趁着银发萝莉低头喝奶茶的空隙，恨铁不成钢地在愚蠢的妹妹耳旁说道，“你不想看到谭雅穿网球短裙的样子吗？”
那自然是想的。
藤原茜子立即松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