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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4章 徒弟尊师重道(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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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裂的地面在缓缓倾轧着,滚动流淌,将那极深的魔渊缓缓填平。

雷霆不再,顶上的云层缓缓散开,露出了从地平面缓缓升起的艳阳。

魔道五尊皆亡,魔修死伤无数,本该魔气尽散,可地表的风沙吹过,天边的艳阳却好像染上了血一样的颜色。

整个天地同样色变,无数嶙峋的地刺穿透其上,几乎是瞬息间遍布了整个魔域。

“怎么回事?”

“出什么事了?”

“入魔了?”天皛宗主看着半空中悬浮的两个人道。

那浓郁之力的魔气就像是来自于曾经的魔渊,却纷纷聚拢在了那个青年的身上。

“蹇宸真人小心!”一长老说道。

抱着沈醇的身影回头,漆黑的雷霆从天际降落,直直劈入正道修士之中。

众人纷纷避让,远离了那处:“蹇宸真人!”

“看来是被魔渊的魔气侵染了。”

“能召动天地之力,岂不是比酆罗更难对付,蹇宸真人如何了?”一长老说道。

“蹇宸真人!”

“他听不到你们的话了。”浮在天空中的人影转身,那一身白衣的人看似与他相拥,下巴却搭在了他的肩头,双目禁闭,对于外界早已没有了任何反应。

“钟离白,他可是你师尊!”一长老呵斥道,“如此谋害师尊,你怎么对得起他的养育之恩。”

“我当然不会害他。”钟离白扶着肩上的人落在了手臂中,看着紧闭双目的人笑道,“他留在我身边可比在你们身边安全多了。”

怀中的人墨发衣袍随风流动,他本是张扬的,即使睡着了,也只是多了几分闲适,却难掩眉目中的慵懒风流。

他本该肆意人间,谈笑风生,可他如今静静的躺着,却让他无比的安心。

“钟离白……”天皛宗主看着那处隐隐蹙眉,欲开口时却被打断了话语。

“离开此处。”钟离白抱紧了怀里的人,抬眸的时候其中藏着无尽的戾气,“看在师门和曾经同为正道的份上,我今日放过你们,若是不想走的,留下性命也可。”

围观修士有心生退意者,也有蹙眉不平者,却无一人开口说话。

邪魔歪道人人得而诛之,可若想诛杀,也要有命诛杀才是。

蹇宸真人一剑破万法,虽是大战之后力有不殆,却也被他卸了力量昏迷不醒,能召天地之力,他们未必是一合之敌。

“山海图之事日后再说,走。”数位修士转身离开。

华露等人略有迟疑,看了天皛剑宗的人数眼,同样转身走了。

此次将魔修大肆打压,目的已然达到了,多留无益。

“母亲,正道当真不管蹇宸真人了么?”华蕊跟随日后问道。

那样惊世绝艳之人,为了正道灭除了那么多魔头。

或许表面上看他是厌恶魔修在背后操纵此事,给他带来麻烦,可魔修算计的又并非他一人,而是整个正道。

酆罗魔尊的力量哪里是正道五门能轻易接下的,若真的成了,整个修真界都会生灵涂炭。

蹇宸真人救了所有的人,却被遗留在了身后。

“若抓他的是酆罗,我倒是还可尝试救一下。”华露捋了捋自己头顶的步摇道,“那可是他的道侣,道侣之间那点儿只能当事人双方自己在床上解决,别人可掺和不了。”

华蕊一顿,面上微红道:“可钟离白明显失了神智,他若是想不开。”

“他真想不开当场就动手了,何必要带回去。”华露笑道,“真是年幼,等日后有道侣就知道了。”

“可天皛宗主还留在那处。”华蕊回首说道。

“哼,那群老顽固根本不会明白这种时候离开才是最好的,不过他们向来也不怎么懂情爱这种事。”华露携着众人撕开虚空离开了那处,“不用管他们,死不了。”

“宗主。”一位长老立于身后有些劝诫之意。

“钟离白,你本是我天皛剑宗年轻一辈中最骄傲的弟子,如今蹇宸真人已归,还有何心结让你非要做到如此地步?”天皛宗主对上道。

既为宗主,自是爱惜宗门每一个弟子,宗门小比时,这孩子惊才绝艳,若是日后行至正途,必是天皛宗门之支柱,可谁想到会走到这一步。

“山海图出世,必入风云局,不必再说。”钟离白抱着人挥手,那处地面瞬间塌陷。

天皛剑宗各位本要抵抗,却被力量束缚着,丢进了打开的虚空中。

人影皆无,钟离白抱着怀中人,眸中略有悲凉之意:“师尊,阿白恐怕要让您失望了。”

……

沈醇一梦初醒,未睁开眼睛时已然察觉了停留在身边的气息。

【宿主,您被暗算了!】521说道。

虽然是白白暗算的,但宿主被暗算的局面的真是不多见。

【睡一觉感觉尚好。】沈醇睁开眼睛看向床畔,直接对上了那看了不知道多久的视线。

以往小徒弟的视线并不敢对上他的太久,因为总会脸红,可现在坐在床畔的青年却直直的看着,未曾偏移任何视线:“师尊醒了。”

沈醇起身,手部轻动,察觉了那琐碎的链条摩擦的声音,手腕上银光闪烁,其中隐隐流转着黑色雷霆的力量,轻轻挣动,体内翻涌的力量都会被压制下去:“这是什么?”

“此物取了天地间最有韧性的十二种金石打造。”青年的话语中不带什么情绪。

沈醇试了试其上的韧性,若只是十二种金石制作,于此界中人当然坚不可摧,于他而言倒是可断,只是其中却还凝炼着一股熟悉的神魂力量,一道强行断裂,必然伤及神魂。

“阿白,我们谈谈。”沈醇轻声说道。

情趣归情趣,心结还是要打开的。

“师尊好好休息,您现在说什么我都不会放您离开的。”钟离白起身说道,“您神魂力量可动,有事唤我就是。”

那道修长的身影离开,直接将话题掐灭在了萌芽状态。

沈醇坐在床边,手指轻轻缠绕着手腕上的锁链。

【宿主,现在怎么办?】521问道。

这简直是明晃晃的拒绝交流,不管宿主有多厉害,此一招直接就是滑铁卢。

【不能急。】沈醇从床上走了下去,清悦的响声在地面滑动着,直到他站在了窗边。

窗外漆黑的大地远接天际,即使此处宫殿颇高,似乎也能够闻到地表的血腥味,雷云在远处翻滚着,昭示着此处主人的地盘和力量。

他的修为受此界规则限制,阿白却未必,化神修士挥手间翻山倒海,建成此处宫殿倒是不难。

坠入魔道并非走火入魔,而是自行选择,拒绝交流并非是生气,要不然也不会有此处的华屋软榻供着,而是直接丢进地底了,非是生气,那就只能是怕他的话语改变他的心意了。

修真界风起云涌,一切暗箭看似朝他而来,实则是在针对小徒弟的心境,再加之上演上一次的结局,没有心境崩塌已经是极好的结局了。

这种时候留在他的身边会比任何的话语都管用?

希望他这次没有猜错小徒弟的心思。

“就是此处么?”一道声音自天外响起。

沈醇看向了虚空,两道散发着魔气的身影伴随着一道落下的攻击踏了出来。

“管他是不是此处,魔修地界岂是他人能够随意划分地盘的。”那满身阴鸷的修士道。

巨大的力量降落,只以此处宫殿之力必然承受不住,然那力量落上时,却被其上腾起的黑炎和雷霆化解了。

宫殿之中一道漆黑的身影浮现,虽仍是俊美出尘的模样,却因黑色而多了几分冷峻的感觉,出口的话语更冷:“尔等为何而来?”

沈醇侧身坐在了窗畔,看着那处身影笑道:【阿白穿这个真好看。】

521:【是的是的。】

他不穿更好看。

521这么想了,却没敢这么说,会自然而然的替宿主说出这种话,它已经是个废掉的统了。

“你就是蹇宸真人的弟子?”其中一位魔修取出了一把血色长刀说道,“交出山海图,我可以留你一个全尸。”

【雷区蹦迪,他无了。】521说道。

沈醇轻笑了一声,那两道身影已然被从天空降下的黑炎贯穿,凄厉的叫声响彻了整片大地。

黑炎尽,那二人落在了崖边,虽是奄奄一息,气息却并未断绝。

“你说给谁留全尸?”钟离白行至那处,掐起了其中一个人的脖子拉到了近前道,“你求饶我可以留你一具全尸。”

“饶,饶……”魔修的口中吐着血沫,“命。”

他的身体被雷霆贯穿,在一瞬间四分五裂,化为了血雾洒落在了悬崖边上。

身死道消,灰飞烟灭,永世不得轮回。

“不好意思,我反悔了。”钟离白清理掉手上的痕迹,看向了另外一道身影。

那魔修拼命后退着,却只能只手悬在了崖边,体内魔气早已耗空,经脉受损,根本无法汇聚魔气:“我知道错了,魔尊……”

钟离白蹲身,手中一道漆黑的匕首浮现:“你似乎上不来了,真可怜,本座帮你一把吧。”

“不……”那魔修瞪大眼睛时,那道匕首穿过了他的掌心插在了悬崖边上。

其上的力量一遍又一遍的鞭笞着他的神魂,破坏着他的丹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啊!!!”

521震惊的整个系统都在颤抖:【宿,宿主…白…白……】

【你怕这个?】沈醇惊讶道,【我之前做过的比这血腥的事应该不少。】

比如那如山堆积的虫尸,掺和着甲壳和粘液,连他有时候都会觉得有点儿恶心。

521:【宿主做什么都不奇怪,那可是白白啊!】

它这完全是在担心宿主。

【他做给我看的。】沈醇笑道。

风声吹动,带上了浓郁至极的血腥味,钟离白起身回首,看着那道坐在窗边的身影时步伐顿了一下。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闲适,既不像是被囚禁,也不像是在生气,就好像仍然置身在蹇宸峰的庭院中一样,任何事情都无法打破他的波澜不惊。

钟离白重新迈开步伐时,风吹过了那处,带动了墨发的时候,也险些让那处的声音失真:“阿白……”

“……这风真大,为师觉得冷。”沈醇看着那处轻声说着,再转眸时,那处的身影已然消失。

“既然风大,便不该开窗。”漆黑的外袍伴随着冷漠的话语落在了肩头。

沈醇拉了一下肩头的外袍,回眸笑道:“这不是总不见你,只能从此处观望了。”

“师尊化神修为,也会感到冷?”钟离白看着他被风吹的不断在面颊上缠绕的发丝,心神微动,伸手想要去撩过时,却对上了那双微微含着笑意的眸。

就像是能看透他一样。

“修为被限制,当然会冷。”沈醇握住了他的手道,“都冷透了。”

肌肤相贴,钟离白抽出自己的手将他从窗户处抱了下来,转身时窗户已然合上,隔绝了腥臭的血腥味,只剩下了熏香的暖甜味。

“阿白身上真暖和。”沈醇扣上了他的肩膀笑道。

这样的行为并不算过于亲密,抱着他的青年脚步微顿,却还是坚定的将他放在了床上,就在沈醇神色微动时,青年半蹲在他的面前握住了他的手。

掌心的热度传递,让指尖彻底温暖了起来。

“阿白……”

“师尊,此法对我无效。”钟离白抬头道,“你不必白费心神,说什么我也不会放您离开的。”

他的话音落时,下巴却被温暖的手指抬了起来,他对上了对方的视线,手指微紧时唇上印上了熟悉的温度和触感。

极为眷恋的感觉,但不能过分亲近,否则会被软了心志。

沈醇抬头看着眸色微敛的青年轻笑了一声:“阿白,为师何时是会为了那种事情而低头的人,若真是,岂不是人人囚禁,我都要服软同他亲近。”

面前的青年垂着头,阴影中看不清情绪,半晌后他缓缓起身,那双眸又回复了之前的冷漠,唇角却勾起了笑意:“师尊,您的话总是那么容易让我心软,但您在我这里已经没有信誉了,沈兄。”

不能心软,不能和解,和解的那一刻,他绝对会顶不住将他放出去的。

师尊或许并不完全了解他,但沈兄了解,他们又是同一人。

肆意妄为,娇纵任性,偏偏吐出的又都是甜言蜜语。

“此事为师可以解释。”沈醇说道。

“我不想听。”钟离白坐在了他的身侧,抬手抱住了他,贴在那处耳垂,看着他微转的桃花目道,“其实不管您做了什么,我都深深的爱着您,不管是师尊也好,沈兄也好,我都能理解您的目的,但那又怎么样呢,不管您爱不爱我,我亲吻您的时候都不需要经过您的同意。”

反正也不会有比将一个自由的人囚禁更糟糕的事,反正已经不能再让他失望了。

这个人怎么想的,已经不重要了。

沈醇被那样的力道压在了床上,锁链轻轻晃动,就像是在宣告着两个人目前的状态。

熏香缭绕着馥香甜蜜的味道,钟离白轻轻低头,看着身下衣领略微不整的人,呼吸有些灼热。

这原本肆意张扬的人眉目流转便可引得天下皆动,如今却手足无力的躺在他的身下,墨发蜿蜒流淌,就像是桃花被摘下碾碎了一样,破碎在指间,令人恨不得将他彻底零落成红泥。

气息触碰,沈醇轻挑眉梢,在扶上青年的脸颊时任由他吻住了。

这个吻不同于之前的毫无章法,而是寻觅到了一些技巧的深吻。

他的热切和渴望,皆是落在着一个深吻之中了。

身下柔软的褥子塌陷,几乎将人埋在其中,心脏齐齐鼓动,沈醇抚摸着青年的发顶,喉结轻轻波动,开口的声音略带着些喑哑:“阿白从哪儿学来的技巧。”

“搜魂。”钟离白从他颈侧抬起时耳尖动了动,师尊的声音带着尾音,就像是缭绕在他心头的羽毛一样,一举一动一道声音都足以摄去他的心神。

可即使处在了如此不利的地位,即使他此时就如砧板上的鱼肉一样,好像也无从打破他的从容与平静。

钟离白的轻吻落下了他的唇边,动作亲昵,声音却很冷:“不消毁去丹田,而是直接硬生生的搜索神魂中所有的东西,记忆一并读取,结束的时候神魂破坏,人已是废人了,魔修的神魂中真是有许多意想不到的东西,足以让弟子终身受用。”

“比如说这个?”沈醇拉了拉自己手腕上的锁链笑道。

钟离白轻轻垂眸:“嗯。”

“看来你搜魂的魔修不如何。”沈醇将他拉了上来笑道,“阿白,囚禁要有囚禁的样子,只是一条锁链,你还有很多要学的东西。”

钟离白微微拧眉时,身体被蓦然翻转,他抬手欲抵抗,唇却被亲了一下,再回神时那延长的链条已将他的双手缚在了头顶,而其中一端还缠绕在沈醇的手腕上:“师尊……”

“好阿白,为师原本打算给你一次机会的,但你太慢了。”沈醇低头笑道,“火撩起来是要在最热的时候爆发的,撩起来又降下去是最难受的,理论经验有再多都是无用,既是做师尊,自该手把手的教你才是。”

“什么?”钟离白喉结波动,却已经被深吻住了。

窗外的风云转换,冷风吹着那挂在崖边鲜血早已流尽的尸体,让很多前来此处的魔修悄然退去,窗内却十分温暖。

……

夜色阑珊,一切风平浪静,一只手掀开了床帐,发丝无冠垂落,床帐也被轻轻放下。

香炉之中最后一丝香气蔓延,那只手掀开了盖子,从其中沾了一些放在鼻尖嗅闻,唇角轻勾:“野心不小。”

香中含情,即使是修士也难逃头脑发热,不过倒没有什么后遗症,只是助兴而已。

沈醇打开了窗户的一侧,将室内的香味溢散了出去。

此界魔修虽然知道的东西很多,但怎么比得过他所见到的,什么妖魔鬼怪,奇异形状,都见了十之八九。

甜腻的味道随风散了七七八八,沈醇重新将窗关上,带着轻轻的锁链声坐在了床畔。

躺着的青年微微拧着眉,即使神魂相交让他的神魂累极了,也似乎有着愁绪。

从前若是用含情的东西,那是情趣,如今用倒也不脱离此道,但他的阿白没什么自信。

怕他拒绝?怕他对他毫无兴致?

一边做着从前正道不会做的事故意呈现在他的面前想让他失望,一边又心里担忧,对他的行动处处犹豫,怕他失望透顶。

如此反复,不过是折磨自己的内心,看似成熟了,性格坚毅了,其实还是幼稚的像孩子一样。

固执的用自己的方式守着想要保护的东西,免得曾经的结果再度降临。

看似在囚禁他,其实是在惩罚自己,痛恨自己的无力保护和挽回,用尽一切力量证明自己足够强大,足以将他保护的严丝合缝。

沈醇的手指落在了青年的眉宇中间,轻轻抚平着那处,熟睡的青年哪里还有醒着时的半分冷峻,分明一如既往的柔软。

钟离白感受着脸上的动静,轻轻睁开了眼睛,窗外的光芒透进,足以让他看清坐在床边轻笑着看他的人:“师尊……”

“嗯。”沈醇轻声应道,低头在那唇上轻吻笑道,“阿白,为师果然心悦你至极。”

钟离白的眼睛放大,试图起身时,坐在床边的人却压住了他,掀开锦被躺了进来,伸手抱上,温度隔着柔软的衣物相贴。

“不行,外面好冷。”沈醇将手贴在上了他的脖颈道,“快给我暖暖。”

钟离白到唇边的话语硬生生被打断,他知道这个人是故意的,不用思索都知道是故意的,但是……

钟离白将那双手握住,塞进了胸口处道:“这样就不冷了。”

沈醇手指轻动,暖意蔓延,他的唇角勾起:“阿白你好色。”

钟离白额头跳了跳,就要把他的手抽出来:“师尊!”

“好色乃人性本能,师尊说的话怎么总是记不住呢?”沈醇抽出手抱住了他的腰轻声道,“该怎么罚比较好呢?”

“师尊,你还未恢复修为。”钟离白沉下声音说道,试图让人想清楚目前的处境。

“我罚你,莫非你还敢欺师灭祖不成?”沈醇笑道。

钟离白开口道:“师徒悖逆,早已欺师灭祖。”

“答的好。”沈醇笑道,“那就罚你叫我的名字吧,左不过已经欺师灭祖了。”

钟离白与他视线对视,将要错过视线时强忍住了:“师尊,莫要闹了。”

“你沈兄不也叫过很多次了。”沈醇抱着眼神清寂的人道,“我还记得你当时还把剑架在我的脖子上,两次。”

“分明只有一次。”钟离白说道。

沈醇唇角笑意微深,钟离白微微拧眉侧过了视线道:“当时并不知师尊是师尊。”

“当时伪装并未故意要欺瞒你,而是我若以师尊的身份处处跟着你,你只会觉得处处受限。”沈醇说道。

“我知道。”钟离白说道。

他知道的,虽受情绪影响,但细想便能知道师尊何意,他怕他受伤,又担心他们受魔修愚弄,索性隐藏身份看护他们。

他早该想到的,师尊虽修金色剑意,却可模拟他人的剑意,当日的沈兄行事通透,虽任性妄为了些,却处处护着,似乎知道他的脾性一样。

若非沈兄,又怎么可能一出秘境便未见踪影,师尊又怎么可能来的那么恰到好处,若非沈兄,又怎么可能在他为难时及时出现在了天皛城中。

若说他引导,偏偏他只说让他顺遂心意,若说他想让他同时恋上两人,戏弄于他,又从未表露过那些意思,但若一丝也没有,秘境中的背他,过难关时的牵手,又确实亲密。

当时未觉有何不妥,只以友人相待,可若放在师尊身上,或许那时师尊已然动了心,才会忍不住。

他都知道的。

若非是他,又怎会有那样的洒脱和从容,又怎么会轻易喜欢。

但……即便如此,也不可能放他走。

“但那又如何?”钟离白抱紧了他道,“我说过,无论师尊做什么,我都不在意。”

“哦?那我们再来一次吧。”沈醇贴在他的唇轻声道,“之前教你的学会了么?若未学会,自然要反复练习。”

钟离白动作一滞,他虽搜过魔修的魂,可不过是为了找到派遣其前来的人,虽有一些涉及那方面,但又岂能与师尊教的比。

师尊在人前一副光风霁月的模样,若非此时,又怎知他所知的东西比之魔修只多不少。

“师尊……”

“从前在你面前总是要做好师尊的模样,不想让你小小年纪便偏离了方向。”沈醇笑道,“如今既然暴露了,也免得我处处端着,累的很,你说是吧,钟离兄。”

“师尊不可沉溺此道。”钟离白说道。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我想怎么沉溺就怎么沉溺,你再弄晕我一次试试。”沈醇说道。

对待不听话还死犟的坏孩子,就要比他还坏,还不讲道理。

钟离白手掌收紧,被轻轻啜吻时呼吸微颤,却听身上的人问道:“阿白,你是更喜欢为师还是我呢?嗯?”

钟离白呼吸滞住,从前自是能与沈白斩断情思,可若是一人,又何必斩断。

此事虽是师尊隐瞒,却是他同时动了心。

“蜉蝣朝生暮死,便该顺心而为。”沈醇抬头笑道,“更喜欢哪一个,嗯?”

“师尊。”钟离白说道,“沈兄为友人,若非是师尊,合该一生不再见。”

沈醇微微敛眸,凑在他的耳侧变了声线:“钟离兄,我若真的离开,你可舍得?”

钟离白呼吸微颤,眼睛放大,不由想起了那日晨间的分离:“师尊……”

“在我的床上还唤着你师尊,他可知道?”沈醇拉下了床帐在他的耳侧轻声说道,“或者让他一同前来,看看阿白是如何与知己相处的。”

钟离白喉中微哽,想要开口言说时却被深吻住了,那一瞬间竟然真的好像在背着师尊与他人……脑中的弦在一瞬间绷断。

混蛋!

……

废土之中沙尘翻滚,早已不见当日冲天的雷霆,却留下了当时大战的痕迹,让无数魔修即便知晓此处魔渊已无,仍然不敢靠近半分。

尘土埋没中,一道身影从其中缓缓的爬了起来,他浑身衣衫破损,到处都是血肉模糊的痕迹,宛如游魂一样行走在风中,慢慢的离开了那里:“明淮……”

沈醇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的雷霆翻滚,外面的尸体又挂了几具,但还是会有不怕死的找上门来,要么被碾碎成渣落入崖底,要么就挂在崖边成为警示。

但即便处理了很多人,也没有看见那道身影。

三日未见了,虽屋中万物不缺,但就是看不到那道身影。

【莫非真惹急了?】沈醇沉吟道。

【您做了什么?】521试探问道。

它被关小黑屋都是习以为常的事了,尤其是修真界,时间格外的长。

【让他尝试了一下偷情的感觉。】沈醇捻着酒杯道。

521震惊当场:【您自己给自己戴绿帽子,白白怎么可能不生气?!】

把白白送到别人的床上,白白真的下手了?这是要分手么?刚开始不是关的好好的么?

【跟沈白背着蹇宸偷情。】沈醇笑道,【你说谁给自己戴绿帽子?】

521跪地磕头:【对不起。】

最近见识太多,脑洞太大,收不住。

【你说下次跟蹇宸背着沈白偷情怎么样?】沈醇问道。

521亲情提醒:【宿主,白白还在生气呢。】

【这个坎除了告知本源世界,只有一直陪伴才能化解。】沈醇说道。

告知所有的一切,从相遇到相知再到相恋,他们不是只有一世的相守,而是很多世走到了最终,在他的心中,早已将他当成了永生永世要在一起的爱人,不可能分割,也不必惊慌,这样才能让他的心彻底平和下来。

但此事也有一个弊端,那就是没有全部记忆的时候,他可能不会承认以前的他是他,万一吃醋,那可不是一般的醋。

他的阿白占有欲不小,每一片碎片之间都未必舍得相让。

【宿主,告知本源世界是不被规则允许的。】521说道,【会被强制抹消记忆。】

本源世界凌驾于所有世界之上,除非踏入本源世界,不可轻易知晓,否则极有可能扰乱世界的秩序,那可比bug造成的混乱严重多了。

【所以就只能一直陪着他了。】沈醇看着窗外道。

他来到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为了他,其实待在何处都不要紧,窗外的风景再不变他也待的住,但不能一直不见他。

虽有话说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但那不过是安慰不能在一处的人的话,若是两情长久,又岂能不想朝朝暮暮。

酒杯轻晃,一滴酒水顺着手指从窗户处滴落了下去。

沈醇垂眸看向,轻笑道:“阿白,我想见你。”

无人回应。

但此宫殿中并无第三人,即使有魔修投诚,也未有一人被允许进入此处。

虽未见人,但沈醇可以确定对方一直关注着这里。

钟离白神识的确停留在房屋外面,不曾让屋中的人察觉。

那几日实在荒唐,他知师尊任性,却不知他若将隐藏起来的性情暴露,会比师尊和沈白加起来还任性。

分明是一人,却让他好像是分了两人,最重要的是两人他皆是喜欢,既知道了沈兄是师尊,便不必再去淡忘,曾经他选择遗忘的感情与师尊糅合在一处,本该双倍爱他,却不知为何成了如今的局面。

最重要的是被那样亲昵的话语在耳边说话时,他竟真有背德的感觉,实在是荒唐至极,可师尊又似乎兴奋的很,全然不将此事放在心上。

若沈白不是他!

并无此种假设,现实就是现实。

他无可否认,师尊也并未用此事怪罪于他。

“阿白,你若不见我,我便从此处跳下去了。”那坐在窗边饮酒的人说道。

那链条虽看似无尽,却不会远离笼罩的结界,化神修士的身体无比强悍,即便毫无灵气从崖上坠落,也不会出……

那道白色的身影从窗边消失时,钟离白手指收紧,磨了一下牙离开了原地。

沈醇落至半空,被人接住时抱上了青年的肩膀道:“这招果然有效。”

钟离白落入屋中,唇抿的极紧:“若我不在,师尊即便不会受伤,也会疼的。”

“你若不在,我心里难受。”沈醇落地时叹了一口气道。

“我以为师尊心中颇为愉悦。”钟离白看着他重新落座的身影道。

“那是你以为,被人日日关着,还无修为,哪儿也不能去。”沈醇斟了一杯酒,看着别过视线的青年道,“还不能日日见到心上人,玩些情趣还要被当成灾害一样躲着,怎能不心灰意冷。”

钟离白开口道:“我日日陪着你。”

话语出口,看着那人唇边扬起的笑意,便又知道自己上了当。

无可奈何,即使将人关在了想见就见的地方,夺了他的修为,似乎也无可奈何。

因为虽可神识探知,却还是想见他,想跟他说话,想同他亲密。

“喝酒么?”沈醇问道。

“酒对我无用,灌不醉的。”钟离白说道。

“我灌醉你干什么?”沈醇笑着问道。

钟离白抬眸,略有思忖道:“我醉了那一晚,是否真的是梦?”

“什么梦?”沈醇侧头疑惑道。

钟离白深吸了一口气,走到了近前道:“师尊,你想要我断了你的酒么?”

“威胁我?”沈醇啧了一声道,“信不信我哭给你看?”

钟离白没忍住心中叹气,却也知与他较劲是没用的:“就是跟师尊的梦。”

“跟为师的什么梦?”沈醇笑道。

“亲吻。”钟离白直言道,“你灌醉了我。”

只要没有羞耻心,便不会被拿捏。

“我那时只为让阿白解愁,谁知阿白醉了甚是可爱,一个劲的叫师尊。”沈醇扶着窗棱道,“我又心悦你,自然不能不应允。”

“那你醒来时说未发生何事。”钟离白问道。

“是未与沈白发生何事。”沈醇抬手将人拉了过来道,“为师自然是变了,不然阿白以为自己看错人了么?”

钟离白看着他含笑的眸道:“你不怕我真的……”

“且不论我会时时看着你,若连这点儿自信也无,又怎么敢谈爱你呢?”沈醇摸着他的脸颊笑道,“况且你不是处理的很好么?傻阿白,莫要再用此事磋磨自己了,若说有错,我二人都有错,你原谅我,我也原谅你。”

钟离白看着他,轻轻在那唇角亲了一下:“嗯。”

“阿白。”沈醇回亲了他一下唤道。

“师尊何事?”钟离白问道。

“这酒我喝腻了,想喝极北之地的梅花雪酒。”沈醇说道。

钟离白起身道:“我让人去为您寻,还要什么?”

此事本该他亲自去的,但他不能离开此处。

“在此处地面铺上毯子。”沈醇说道,“既是关起来,怎能让日日穿鞋,宽衣解带时多不方便。”

钟离白:“……嗯。”

沈醇说了一些陈设,钟离白虽一一应允了,出门时却带着一种到底谁被关起来的疑问。

罢了,师尊已待在他想让他停留的地方,一应自然要顺遂他的心意。

钟离白出了宫殿,飘散落下崖边时,却察觉了一道从天外御剑而来的身影。

那道身影周身狼狈,可钟离白还是认出了他。

楚天穹。

“蹇宸真人可在此处?”楚天穹停住问道。

“你若问明淮之事,我只能告诉你两个字。”钟离白冷声说道,“死了。”

他与楚天穹原本并无恩怨,但魔渊外的问询却让师尊多在魔渊上停滞了几息,也就是几息,让师尊坠入了其中。

他虽回来了,可化神修士自爆的伤害和魔渊底部的雷霆加身,又岂是白痛的。

楚天穹目呲欲裂:“为何杀他?!他从未冒犯!”

“不为何,想杀就杀了。”钟离白看着他笑道,“你若要怪,就只怪你自己在秘境中夺了山海图,实力不济,才会让身边的人横死吧。”

这个人有了求而不得的人,活着比死了痛苦。

“我杀了你!”楚天穹体内力量暴涨,握剑之时冲了过来。

以山海图碎片的力量,若是自爆……

他身体的鼓胀却在一瞬间被漆黑的火焰制止了,脖子被掐在掌心之中,连声音都无法发出。

“师尊对你仁慈,我却不会。”钟离白看着他涨红到眼睛凸起的脸道,“实力不济,便只能任人宰割,想报仇,好好练练再来吧。”

钟离白松开了手,任由人坠落下了崖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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