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反应她内心的乔乔, 会做出什么事呢？
六岁的乔乔穿着粉色裙子缠着沈湛让他给自己扎双马尾。
十三岁的乔乔“第一次”来例假，跟沈湛一起商讨该买哪种卫生巾。
十六岁的乔乔在圣诞节买花和沈湛约会。
十八岁的乔乔每天都在问沈湛什么时候能当自己男朋友？
前面的她不怀疑，最后一句话云乔不信。
或者说，她不承认。
每天缠着沈湛问他能不能当自己男朋友？她有那么饥渴吗！
“是你的内心, 是吧？”沈湛反复的问, 非要逼她承认看笑话似的, 嘴角都要咧到耳根子去。
嘴唇翕动, 声音卡在喉咙半天才不情不愿挤出两个字：“不是……”
她被拒绝一次就很难提起勇气再做第二次，怎么会像乔乔那样天天问。
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 乔乔是集合她所有勇气的另一面, 根据沈湛口中叙述乔乔想跟他谈恋爱那段时间, 跟她发现自己心动时间完全契合。
她不敢做的事, 乔乔替她做了；她不敢表的白，乔乔替她表了。
岂不是每天都在打脸自己？
得知真相的云乔心情复杂。
不仅如此, 沈湛时不时摆出几张照片跟视频印证。
嘴硬不承认也没用, 她说不是, 沈湛那表情明显不信, 满脸写着：你尽管编，我就听听。
“我跟乔乔是可以共存的吗？”云乔不着痕迹岔开话题。
沈湛不假思索回答：“目前来看，你们相处非常和谐。”
在不同时间出现, 又潜意识保护对方的存在，并不会给对方带去伤害。
云乔似懂非懂点头，又问：“我们互相影响的话，乔乔除了影响我身体精力, 还有什么？”
“说不太清, 不过我记得以前你都不会哭, 红着眼睛都不会掉眼泪, 但乔乔会。结果就是上次在山上你也哭了。”如果说云乔的眼泪是个不会流动的蓄水池，那乔乔就是个水龙头，说开就开说关就关。
“……你记这种事情做什么。”云乔小声嘀咕，以为有什么需要深思熟虑的正经事，结果是讨论她会不会哭？
提到山上，她最清晰的记忆可不在于哭泣，到现在回想起来都令人面红耳燥。
沈湛没能第一时间读懂女孩羞涩的表情，思来想去只归结出：“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更多的是你会影响她的情绪。”
乔乔每天都在快乐小天地里自娱自乐，着实没机会去搞什么大事件，反倒有好几次云乔不开心，变成乔乔使劲儿折腾他。
正经话题问完了，云乔重点偏移：“相册的命名什么意思？”
女生的关注点总是刁钻又精确，沈湛拢起手指，故弄玄虚：“这个啊……自己去想。”
云乔轻抿唇角。
谁要自己去想，她打开手机一搜就能查到。
她就坐在沈湛面前掏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点动记下，屏幕弹出百度百科页面：
卡坦精——
世界上最甜的物质。
甜度是蔗糖的60万倍。
清晰文字映入眸中，云乔目光微凝，面颊逐渐发烫。
将她反应扫尽眼底，沈湛咧嘴笑，露出一口整齐白牙：“给你的电话备注也是，要不要再检查一下？”
“不，不用了。”搞什么特别称呼，羞死人了。
坦白到这地步，沈湛双手垫在脑后懒懒叹气：“你还想知道什么直接问我，别自个儿在那儿傻兮兮的浮想联翩。”
有些事没有亲身经历，就算她绞尽脑汁寻找真相也不可能看到全面。他不想再隐瞒，也不希望云乔猜疑，干脆摊牌说清楚，省得没完没了。
男人一副坦然无畏的态度，云乔突然迈步向前，一言不发抱住他精壮的腰。
虽然还有一点点想不通，但也终于确定一件事。
沈湛给乔乔买了一屋子的衣服首饰，各种乔乔喜欢的小玩具，从不吝啬在乔乔身上的花费，唯独没有给予“爱情”上的喜欢。
小苍兰是乔乔送给沈湛的，向日葵是沈湛送给云乔的。
沈湛喜欢抱着她亲吻，只是跟她而已。
情随心动，云乔伸出双手揪住他衣服，垫脚在他脸颊贴上一吻。
随即远离。
沈湛错愕，刚在脑子里准备那些长篇大论瞬间消散，等他反应过来，赶上前抓住云乔的手往回拽：“云小乔，谁教你亲了我就跑的？”
她很少主动对人表示亲近，再加上刚才的氛围，有些不好意思，低声道：“这是我的答案。”
虽然不是很想承认，但她已经确定乔乔做的事就是她自己想做的事。
那她不妨大胆一点。
主动过后掩不住心中涩意，下意识回避，奈何沈湛反应太快，没等她缩回去就逮进怀里，在她唇间啃了一通，脸蛋也没放过。
亲完还能摸到上面的水印，云乔捂脸小声惊呼：“沈湛，你是狗吗！”
“让你长长记性。”温热手掌滑至腰间，沈湛直接将人拦腰抱起，“以后亲了我不准跑知道不？”
“不亲就是了！”一劳永逸。
“嘿，你不亲我没关系，我亲你就行。”他就那么明目张胆的耍赖皮，低头在她脸上啄了一口。
刚打扫到这片区域的赵姨拎着水桶从走廊路过，听见屋里年轻人精力充沛的打闹，眼角笑出褶子，自言自语：“年轻就是好啊。”
她感叹，下周是云乔生日，家里又要热闹一番了。
在沈湛的催促下，云乔终于选定生日宴地点。
“干嘛非得办一个生日宴呀？”其实她对过生日这种事并不是很热衷，但沈湛似乎对替她操办生日这件事很感兴趣。
“你男朋友想给你办，不行吗？”沈湛笑嘻嘻的转过来捏她。
“好嘛。”云乔没有异议。
按照沈湛发朋友圈秀恩爱那劲儿，云乔觉得他多半是想打入自己的“朋友圈”宣誓主权。
虽然行为幼稚，但毕竟是自家男朋友，除了宠着还能怎么办呢？
沈湛叫她邀请自己的朋友，云乔粗略算算，除了远在宁城的姜思沅，就只剩言思慕跟赵音澜等几位室友。
她给姜思沅跟言思慕发了信息，宿舍几位室友她打算见面时候邀请。
除去女生，云乔在联系人那儿停留片刻，歪头问：“我能邀请一位学长吗？”
“学长？”正跟庆生场地工作人员沟通的沈湛抬头看过来。
“去年加入部门时认识的学长，在学校他教了我不少东西。”她解释并强调：“真的只是学长。”
瞧她小脸紧张模样，沈湛轻轻挑眉：“请就请呗，你男朋友没那么小气，正好请来感谢感谢他照顾我家乔乔 。”
“哦，好。”云乔老实编辑语言发送过去。
学长对她来说是亦师亦友的存在，考虑到男朋友是个醋坛子，才提前问过他的意见，免得事后找她闹。
周一回到学校，云乔趁午休大家都在的时候发出生日邀请，赵音澜嘴里叼着一支袋装果冻争着举手。
“去去去，我要去玩。”三人都很乐意蹭这顿饭。
宿舍四人就生日话题聊了半天，结束时，赵音澜躺在床上耍手机，看到什么惊奇的消息又忍不住开口：“网传梁景玉复出是不是真的？”
宿舍里唯一一位追星八卦人员接她话题：“这个我也刷到了，官方都没发话，估计是假的吧。”
赵音澜咂舌：“也没实质性证据……”
正巧那两人床位相连，有一搭没一搭聊起八卦，云乔并未参与，只是听见那个名字的时候感觉好陌生好遥远。
遗忘的过去对她来说仿佛一场缥缈的梦，哪怕亲身经历电梯事件，现在已经想不起当时的感受。
让她记忆深刻的不是恐惧，而是有个人在她危难之际护她平安。
想念着那个人，云乔安静入睡，赵音澜的八卦声在耳边渐渐隐去。
*
“砰——”
又一只价格昂贵的杯子被女人摔到地上发泄。
染着红丹蔻的指甲像血一样印在女人过分惨白的手上，梁景玉赤脚踩着地毯，跟随她许久得助理站在门口不敢上前。
自从去年被家里人逼迫退圈，梁景玉报复性的不肯接受家里人安排的其他工作，那时与她“恩爱”的男朋友闻景修宠着她纵容她，说了许多“你不需要工作，只要负责每天开心”这类规划。
本就不满家族安排的梁景玉仿佛找到自己最满意的栖息地，听从闻景修的话每天过得十分潇洒，跟家里人逐渐离心。
所有人都以为闻景修对她情真意切，却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闻景修变了。
他开始用忙碌的工作拒约会，哪怕梁景玉主动找上门，他也不会像以前那样放下工作来陪她，甚至没有一句哄人的好话。
如果只因为工作，梁景玉还能理解，可从之后种种看来，闻景修更像是在冷暴力她。
从小被家里娇惯长大的哪受得了这般气，她气冲冲的去找闻景修质问，却发现他跟另一个女人坐在华丽优雅的餐厅谈笑风生。
那一画面深深刺入梁景玉眼中，仿佛看到曾经的自己，不过坐在闻景修对面的换了个人。
再后来，闻景修连表面功夫都懒得敷衍，直接跟她摊牌。
“景玉，相识一场，不要闹得太难看。”他语调平直，仿佛在背诵一句跟自己毫无关系的文字。
“你好意思说这样的话？是我要闹吗？”梁景玉不答应分手，扬声质问：“你都跟别的女人约会了，下一步呢？让我给她腾地儿？”
闻景修利用她，达到目的就想一脚踹开，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凭什么轻轻松松给别的女人腾位置？
闹就闹，她偏不分手！
闻景修要负她，她也不必留情面。
“只要我不松口，你那些女人就是插足别人感情的小三。”梁景玉冷笑嘲讽，试图用尖锐的话语刺伤对方。
他们这圈子，稍有动静就会受到关注，如果她一口咬定没分手，看闻景修怎么面对那些流言蜚语。
“梁景玉，你真是太自信了。”闻景修居高临下的望着她，眼神冷漠至极，“看看现在的你，哪里还有梁家大小姐的样子。”
“你嫌我？是不是你更喜欢我当明星的时候？”那时候她多么骄傲，不知什么时候变成另一种模样。
灯光打在侧脸拓下一片阴影，闻景修下巴微敛：“梁景玉，娱乐圈里比你漂亮，比你会演戏多的是。你能顺顺利利发展，只因为你有一对好父母，明白吗？”
那些从出生就比他们站得高的人，自以为是，哪里知道没有靠山的他们需要付出多少努力去争取那零星的机会？
他当了十几年的好儿子，抵不过闻彦泽一份亲子报告书。若不是他狠下心去夺权，闻家哪里还有他的位置。
用手段打压闻彦泽成为闻氏一把手，这里面的艰辛除他自己又有谁能体会。想要成为人上人，就得不择手段往上爬。
“安逸生活过得太久，你大概连现在的自己都认不清了。”
娱乐圈风云变幻，今天捧红的人，明天就能踩在脚下人人喊打，梁景玉宣布退圈这大半年又不肯接受家族的安排，名声早已败坏。
两人同样优秀的人并肩而立会被夸赞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反之，总会引发异议。
“小孩子谈恋爱才非要说分手不可，梁大小姐好歹也娱乐圈走过一遭，何必如此单纯。”这“单纯”两个字从来跟梁景玉不沾边，从他口中说出来更是带着浓浓讽刺意味。
梁景玉被他不断抛出的真相打压得节节败退，闻景修却还嫌不够，步步紧逼：“如果你真觉得不能理解，那就想想当初自己是怎么得到这个身份。”
这个冷漠的男人翻脸不认人，昔日甜言蜜语顷刻间化为乌有，而他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梁景玉突然觉得背脊发凉，“你从头到尾都在骗我？”
回想起自己跟闻景修经历过的点点滴滴，可不就跟现在一模一样。
闻景修低头夹起一根烟，没有回应她任何话。
从头到尾都在演戏都没有入戏的人轻易抽身退出，犹如一个冷漠的旁观者，看着戏台上迟迟不肯离去的小丑。
火星子明明灭灭，闻景修吐出一圈烟雾。
他要再快些解决掉这个粘人的麻烦。
乔乔的生日快到了，往年那姑娘总是期待他的礼物，这次他要亲自送去。
-
云乔挑选的庆生地点在小别墅，里面汇聚多种休闲玩乐器具，沈湛将她小小的20岁生日装扮得十分热闹，Canty俱乐部几乎全员到齐。
清一色的年轻小鲜肉陆续下车，在云乔面前站成一排，整齐喊道：“嫂子好，嫂子生日快乐。”
嘹亮的嗓音差点吓她一跳，景衡从后面钻出来，举起特制的生日祝福牌，“乔妹，感动吗？”
利用队长职权让队员们喊出堪比口号似的生日祝福，仪式感十足。
“你们好。”云乔缓过气，礼貌回应。
话音刚落就感觉胳膊被人捏住，她吃痛扭头，见赵音澜紧紧抱住自己的手臂，两只眼睛几乎瞪出去。
“妈呀，腿软……”
平时赵音澜就喜欢保存各种男模图片，关注不同类型美男，如今一群年轻帅气小鲜肉齐刷刷站在面前，两眼晕乎乎的，走不动路。
云乔不着痕迹抽出手臂，忽然凑到赵音澜耳边，压低声音提醒：“闭紧嘴巴，口水别掉。”
赵音澜下意识摸嘴唇，回头见云乔早已经溜走，甩下一道背影。
“云乔！”
她一喊，云乔脚步更快。
不得了，连云乔都学会开玩笑了。
云乔跑进去差点撞到人，正要抬头，猝不及防被沈湛拉到一旁，他低头靠近耳边：“秦姨来了。”
云乔愣了下，半天才反应过来：“嗯。”
那个女人在她脑子里是陌生的，见面之后却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女人画着精致却不艳丽的妆容，身着一条简约大气的法式连衣裙，气质身材衬托得淋漓尽致，根本看不出她已有四十几岁。
母女两对视，不需要客套寒暄，秦玉霜直接递出一个鼓起的信封。
之前有过交流，云乔猜到里面的东西，双手接过，摸到凹凸弧度已经完全确认。
“谢谢您。”云乔接过过手机，用了尊称，却无法自然喊出一声“妈妈”。
秦玉霜似乎也不在意，她们之间的关系不存在于表面形式。
拿到信封没急着拆，母女俩分别落座，面对面打量对方，细细看，母女俩眉宇间多处相似。
云乔迟疑问道：“当初，您为什么拿走我的手机？”
“你失忆的时候，我私心不希望你那么快知道真相，所以拿走了它。”那时候发生在云乔身上的事哀伤大于快乐，没有记忆反倒活得更轻松。
“那又为什么现在愿意还给我？”时隔一年，手机损坏恢复数据根本不需要这么长时间。
“本就是你的东西，我无权利替你销毁。这一年时间你恢复得很好，今天是你20岁生日，我将东西还给你，至于看还是不看由你自己选择。”秦玉霜认为现在的云乔应该有理智判断的能力。
云乔了然，秦玉霜今天来此并非认女儿，也并不叙述血脉亲情，仿佛只是来交还手机并替她解锁。
她心里确实有许多问题，沈湛反复教她遇事不要全部憋在心里胡乱猜，云乔壮大胆子。
“沈湛说我出车祸那段时间你也在，我不明白你为什么突然找我，但作为母亲，就这样把女儿托付给别人，你就一点不担心吗？”她轻抿唇，希望得到一个答案。
“若真是‘别人’，或许我会高薪聘请人照顾你，不过那人是沈湛，你很信任他不是吗？”面对女儿的质问，秦玉霜一五一十交代自己当初的打算。
她到现在都能回想起一年前的车祸现场。
他们坐在车里眼睁睁看着云乔那辆小车跟大货车撞上，一瞬间仿佛心跳都停止跳动。
最快反应过来的是沈湛，谁也没看清他是怎么冲进去，秦玉霜只看到他不顾自己生命安全将云乔从车里抱出来。
云乔昏迷那几天，沈湛的担忧不比她这个当妈的少，他嘴上不说，却没有一刻松弛过，直至云乔苏醒。
活了这么多年，她一眼就能看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两个孩子幼年因跆拳道结缘的事她知情，后来关系疏远她也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沈湛自发性的做出那些行为，云乔在他心里有几分重，恐怕他自己都没发觉。
无论云乔是否失忆，来到景城上大学总归是一个人，有一个不顾自己危险都要第一时间赶去她身边的人愿意帮助她、照顾她，没什么不好。
原来是这样。
云乔对突然出现的母亲没什么特别感觉，但她并不讨厌，甚至好奇秦玉霜当时出现在宁城寻找她的原因：“为什么从小离开的你，会在那时候去宁城找我？”
秦玉霜静静地看着她：“这些事，等你恢复记忆再来问我吧。”
母女俩的性子都很淡，接受能力都与常人不同，秦玉霜不肯说，云乔便不再追问，垂头盯着刚收到的意外之“礼”。
这部手机里面有她遗忘的过去，她到底该不该看呢？
了解往昔，还是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按照现在的一切发展下去？
不知什么时候信封已被拆开，云乔握着手机，尝试性的滑动屏幕。数据复原后，以前的密码和指纹锁却不见了，随手一滑动就直接打开。
从一部手机了解一个人，最直接的就是使用软件、社交记录跟相册信息。
前不久刚查过一部手机带给她巨大信息冲击，现在又来一部属于她的手机，强烈的第六感告诉她，里面的东西不简单。
她迟疑着是否打开，对面的秦玉霜提起：“听说你跟沈湛那孩子在一起了。”
云乔微怔，果断承认：“是。”
秦玉霜握杯喝了口茶，茶杯伴随着她平稳的声音落下：“希望你能坚持下去。”
意味深长的言语听起来不是反驳也并非明显的支持，就好像仅仅表达出自己的想法。
云乔眉头一皱，这话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