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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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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傲……慢?

这两个字重重的砸在殷长夏的心头, 像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心湖翻涌了起来。

殷长夏从小厄运缠身,遭遇无数次危机, 令他始终不敢放纵自己,有时甚至会因为过分谨慎而丢失良机。

这是他的坏习惯, 也是他多次逃脱厄运的根本原因。

傲慢,放纵, 这是殷长夏从未体验过的快/感。

这种感觉犹如会上瘾的罂/粟……太危险了!

随时会堕落, 却又无法克制。

偏偏某人还在不断引诱:[是不是还想再尝试一次?]

殷长夏:[……]

宗昙压低了声音,犹如诱惑行船的海妖:[我随时都可以帮你。]

殷长夏:[……你在说笑?我有什么值得你帮的?]

宗昙:[想帮,不行?]

心脏有点发痒。

仿佛酥麻了半边, 触电的感觉。这种极细微的感觉,被那句话勾起, 从而在一点点的扩大。

然而很快殷长夏又回过神来, 在内心呸了好几声。

一定有鬼!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谢谢, 不用。]殷长夏冷漠拒绝,[我妈告诉我不能被拿着糖的怪叔叔骗走。]

宗·怪叔叔·昙:[……]

殷长夏重新将注意力放到了这边。

天空堆积着黑云, 不知何时会来一场雷阵雨。

此时已经凌晨四点,夏日光照时间长, 按理来说最多还有两个多小时, 太阳就会完全升起来。

如果向思思还没有出事,第一夜就算平安渡过了。

殷长夏推测着——

既然盛乾先回了701,向思思应该也会回到702。

毕竟她今晚自导自演的事, 还需要有个交代。

“再去一趟702吧。”

殷长夏喃喃自语, 随即便飞快的朝着702走去。

走廊尽头是垃圾堆, 上面堆满了许多烂掉的西瓜, 红色的汁水从破口中洒出,惹来一堆飞舞的苍蝇。

老楼破旧,处处充满了朝暮之气,仿佛一个行将朽木的老人。

好在几个房间都在七楼,殷长夏很快便抵达了702。

才刚刚靠近,便听见了里面传来的谈话声——

唐启泽:“向思思?你怎么回702了,我有事跟你说,你……”

唐启泽刚要将号码牌的秘密道出,殷长夏便迅速从屋外走了进去。

不能轻易让向思思知道这件事!

唐启泽注意到了殷长夏,眼神发亮像是求表扬一样:“来得正好,我找到向思思了。”

唐启泽还不知道向思思和盛乾合作的事!

殷长夏拽着唐启泽,立刻就一个标准的碰瓷,跌倒在了地上:“救我!!”

唐启泽:“???”

猫都没他会碰瓷!

向思思站在屋子里,整个身体微微发颤,仿佛要被黑暗完全侵蚀。

台灯发出微弱的光,颤巍巍的,好似下一秒就要熄灭。

向思思缓缓望向了殷长夏,身体不自觉的佝偻弯曲,露出即将做坏事的心虚。

这可是殷长夏自己撞上来的,怨不得她!

唐启泽着急的询问:“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杀人狂……?”

殷长夏擦了擦眼泪,戴上了痛苦面具:“郑玄海那狗日的要杀我!”

演员 1。

唐启泽越发懵逼了。

殷长夏不是成了郑玄海的掌控者吗?郑玄海哪有这个胆子!

唐启泽觉得自己好像看漏了十集剧情。

可被迫献出全部的向思思却了然于胸,殷长夏或许跟她遇上了同样的事了。

可惜啊,他从郑玄海的手中死里逃生,又即将栽到自己手里了。

向思思眼神发狠,不再犹豫,小心将引魂香捏在手心,一步步朝着殷长夏走去:“地上凉,还是坐沙发上吧,有什么事慢慢说。”

向思思正要假装扶起殷长夏,给他抹上引魂香时。

哪知刚要伸出手,殷长夏那边就吐血倒地了。

向思思的手僵在了半空:“……”

唐启泽:!!!

唐启泽蹲下身去扶起殷长夏,赶忙将殷长夏放在沙发上,紧张到发颤:“兄弟,你怎么了?”

别人不知道,他能不知道吗?

殷长夏可是癌症晚期!

殷长夏虚弱的喘息了好几声,没想到自己真的应景的吐了口血。

他可没这个本事,能做到想吐就吐。

[老婆,助攻真给力。]

宗昙:[……]

殷长夏眼睛掀开一道缝隙,声音沙哑的说道:“我有重要的信息告诉你们。”

唐启泽被他这交代后事的阵仗吓坏了,表情苍白到了极点,立刻就握住了殷长夏的手:“你先休息,管他什么信息。”

殷长夏趁机用力的拽了下唐启泽的手。

唐启泽:“……”

这两人都是人精,唐启泽在反应过来殷长夏在装的同时,反应极快的干嚎了起来。

唐启泽演得更加用力:“好好好,你伤成这样还要告诉我们信息,想必十分重要,我都听着呢。”

演员 1 1。

这两人配合太好,向思思果然上当。

她突然很想知道殷长夏手里到底掌控了什么信息,倘若能打听清楚,不仅可以帮助自己通关游戏,还能去盛乾那里邀功!

没人会拒绝这样的诱惑。

向思思着急的问:“什么信息?”

殷长夏咳嗽了两声,一本正经的胡诌了起来:“游戏最终只允许三个人通关,所以考核官才通过各种办法,想要除掉我们。”

三个名额?

初次听到这消息时,惹来向思思震惊,然而很快她又产生了怀疑。

经历了这么多事,她也不是当初那个傻白甜了,为了能活下去连害人都敢,又怎么会轻易相信别人的话?

向思思怀疑的问:“真的?”

唐启泽一听这话,便知道殷长夏想要干什么。

毕竟他也是曾经的受害者。

三个名额一定是骗人的。

不过必须得让向思思相信!

唐启泽愤怒的转身:“你什么意思,难不成不相信我兄弟?”

向思思后背冒出冷汗,整个人犹如惊弓之鸟。

今夜的事令她神经绷紧,至今都没放松下来。

向思思:“……我不是这个意思。”

殷长夏单手支撑着身体,勉强又虚弱的对唐启泽说:“没关系,向思思不相信也有道理,我不介意。”

唐启泽哽咽的说:“这可是你拼了命得到的信息,她不信我信!”

殷长夏:“……”这尼玛演得比他好?

殷长夏更加气若游丝了,对向思思说道:“在发现这条规则之前,我已经发现了好几条蛛丝马迹,你仔细想想,自己都能明白。”

向思思:“可、可我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

唐启泽急了:“你先听我兄弟把话讲完!”忽悠完!

向思思:“……”

“你不信老玩家在大力削减新人?”

殷长夏眼神微闪,想从向思思那里将道具骗到手,或者骗出盛乾的考核官任务,“那好,我就一条一条的告诉你!”

殷长夏迅速在脑子里组织着语言,重构一套逻辑。

“其一,考核官下达了任务,让我们在四十分钟内逃出杀人狂的屋子,却反而吸引了杀人狂的仇恨,这便削减了许多新人玩家。”

向思思迟疑的点了点头。

这里的确有问题。

“其二,玩家晚上必须两两分组,这是由考核官的嘴里说出来的,而非游戏提示!”

“要维护号码牌规则,必然是一个玩家一间房,这样规则才会更好的进展下去。如果是两间房,杀人狂袭击的时候,难道房间里的另外一个人不会遭殃吗?”

向思思和唐启泽都听着,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唐启泽明明知道殷长夏是胡诌的,也不得不佩服起他的嘴炮。

殷长夏喉咙里发出一句破碎的音节:“最后让我恍然大悟的,是郑玄海那句话……他说游戏通关,末端的玩家不想死,就得去强前端玩家的号码牌。”

向思思紧张极了:“难道游戏不该这么通关吗?”

殷长夏摇头:“我和唐启泽推断出来了更加惊悚的事情。”

唐启泽微怔,刚才殷长夏强行掌控话题主导权,不就是不想告诉向思思吗?

殷长夏用眼神示意,哪里是不想告诉向思思,而是要让这条信息得到最大化的利用。

唐启泽立马就懂了,接过话茬:“人人都嫌弃你,不想管你。可这都是错的!”

向思思:“……错的?”

唐启泽:“杀人狂第一夜根本不强,只要开了口子,日后就会更难对付。若是能在第一夜护住了序号末端的你,我们就有一线生机!”

这件事情或许连考核官都没推测出来,而是被游戏阴险的藏在了深处。

在看到玩家之间自相残杀后,再缓慢的道出,是用规则戏耍着他们。

可惜,提前被殷长夏解读了出来。

在这种游戏当中,谁掌控了足够多的信息,谁便能碾压规则!

“只要护住了我……七日回魂夜杀人狂就不会很强?”向思思宛如扼住了喉咙,破碎的将这句话说出了口。

如果她能早一点得知,是不是就不用向盛乾献上全部了?

明明自己是该所有人保护的对象,却因为考核官的诱导,导致了她这样悲惨的处境。

向思思捏白了手,心里燃起了对考核官的恨意。

盛乾,他该死!

向思思:“只有三个通关名额,考核官一定不会让给我们。”

殷长夏:“……所以接下来,考核官一定会更加分化我们。”

向思思眼眶赤红,对考核官的恨意又加深了一层。

盛乾这个人渣!

盛乾还花了她的阳寿!

向思思一下又一下的咬着自己的手指甲,满腹都充斥着怨恨,扭曲的情绪迅速生根发芽。

只不过向思思依旧不敢完全信任殷长夏,她已经犯蠢过一次了,害怕再来第二次。

刚这么一想着,三人便在门口看到了考核官郑玄海。

他一口一口的抽着烟,整张脸都掩盖在烟雾当中,额头的一道疤痕写满了狰狞感:“竟然跑到这里来了。”

演员 1 1 1。

向思思吓了一大跳,内心对考核官生出无限恐慌。

盛乾已经让她有了阴影,如今再见到其他考核官,便不把自己和他们放在对等的位置上了。

低微、自卑、又恐慌。

这些都是对掌控者才会有的,在献出所有的那一刻,便被游戏深深植入了这种情绪。

唐启泽挡在了殷长夏面前,戒备的说道:“我大哥是唐书桐,你该不会不知道?”

郑玄海微垂着眼眸,掩盖着自己的目光,回不自觉的朝殷长夏的方向瞥去。

这也是被游戏植入的习惯,茫茫人群里,他们总会第一眼注意到自己的掌控者。

郑玄海深吸了一口烟,吐出烟圈,刚才沉默的数秒,是装作思索的模样:“行吧,看在唐书桐的面子上,我就饶殷长夏这一次。”

一个屋子,三个演员。

郑玄海在离开前,又补了句话,满怀恶意的扫视着三人:“杀人狂第一夜还未选出目标……你们拥有高序号的号码牌,根本不需要担心,不把向思思推出去?”

向思思内心涌起惊涛骇浪。

果然如殷长夏所言,考核官在分化她们!让她们自相残杀!

她的心里更恨,已经完全相信了殷长夏的话。

防盗门被紧紧关闭,上面有一张被使劲儿压出来的脸,是方才被杀人狂袭击时留下的。

那张脸雕塑似的,每一个棱角都被不锈钢包裹,借由昏晦的灯光反射,看着格外渗人。

屋内陷入了沉默,向思思的呼吸紊乱至极。

此刻向思思满脑子都是——

为什么要骗她!为什么要骗她!

明明只有三个名额了,盛乾还说会保住她,真是可笑。

殷长夏捏白了手:“这三个名额,说什么都不能给考核官。”

向思思气得浑身都在打颤:“……嗯。”

殷长夏突然提起:“如果有一个能做我们内应的人就好了,只要能打探出考核官的任务是什么,我们先一步去毁掉他们的任务,他们就无法通关了,名额也自然让出来了。”

说到这里,殷长夏又摇头叹息:“这不可能的,考核官哪里会相信我们的话。”

向思思捏了捏手心里的引魂香,懦弱的她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不该做决定。

盛乾这样利用她,践踏她,向思思恨不得杀了盛乾。

可这有什么用?

盛乾已经是她的掌控者了。

向思思悔不当初,只恨自己太过愚蠢,为什么要主动向盛乾献出所有?

现在盛乾想让她死,就是一句命令而已。

唐启泽:“就算没有内应,也可以获得对方掌控权,这样他就会乖乖听话了。”

殷长夏:“什么!掌控权?”

唐启泽:“……”

这演技,如果不是他刚刚看见殷长夏拿走了郑玄海的掌控权,还以为他真的不知道呢。

看殷长夏这样对待向思思,唐启泽便猜到向思思这儿一定出了问题。

向思思可真惨,和殷长夏比忽悠。

一个青铜,非要和王者玩儿套路?这哪里能玩儿得过!

唐启泽清了清喉咙,正色道:“我们夺走其中一个考核官的掌控权!”

向思思好似也看到了希望,小声的发问:“……那、那如果说,这个考核官手里有其他玩家的掌控权呢?”

唐启泽:“掌控权会被转让给胜者。”

向思思眼神微闪,要把引魂香洒在殷长夏身上的想法就此转变。

她已经到这种地步了,没什么可失去的了。

她的掌控权不管转让给殷长夏还是唐启泽,都比盛乾手里捏着强。

向思思闭紧了眼睛,每一根睫毛都在颤抖:“我可以当内应,盛乾还挺信任我的。”

如果被这两人深究了,要不要说出掌控者的事?

向思思满脑子都是恐惧,生怕殷长夏和唐启泽打破砂锅问到底。

殷长夏:“你这么笃定,手里是有道具吧?”

向思思连忙道:“对对对,就是这样!”

殷长夏露出一个笑容,意味深长的说:“那就交给你了。”

唐启泽满脸的麻木,想当初他就是这样被殷长夏忽悠的。

殷长夏还特别‘体贴’的给人家找理由,好让向思思不必解释自己的违和之处。

这家伙,真是越来越损了。

三人一直待在屋子里,或许是怕了殷长夏,杀人狂第一夜总算没再袭击。

向思思手上都是汗水:“杀人狂怎么没袭击?不是说窜房会增加风险吗?”

殷长夏:“你也说是增加风险,而不是必然的事件。况且今晚我被郑玄海追杀的时候,早就已经和杀人狂交过手了,是01的号码牌保护了我。杀人狂知道我在这里,怎么可能还撞上来?”

向思思松了口气,同时又懊悔自己跟错了人。

一步错、步步错。

唐启泽站起身:“六点半了,我去送殷长夏回708。”

向思思点了点头。

走廊依旧很安静,从石制镂花的窗户的缝隙,还能看到外面云层中透出的微光。

几束光穿透了厚重的云层,也驱散了身上的阴冷和恐惧。

这漫长得犹如寒冬的一夜,总算是过去了。

唐启泽低声询问:“你忽悠向思思的原因,到底是为什么?”

“向思思和盛乾勾搭在一起了,而盛乾……”殷长夏拧紧了眉头,掩盖不住恶心,“那人渣好像想对我下手。”

唐启泽瞪圆了眼,不由一阵后怕。

还好自己没犯蠢,没有当场揭穿殷长夏,而是配合殷长夏演了场戏。

殷长夏将劣质药水递给唐启泽:“这是郑玄海的道具,可以加速伤口愈合,但一定记住,必须等到晚上再用,否则就会成为毒/药。”

唐启泽没想到他还惦念着自己的伤,喉头哽咽,好像快融化在温水当中。

他将殷长夏送到了708门口,天终于亮了,这混乱的一夜总算过去。

唐启泽:“对了,盛乾和郑玄海同为考核官,你又是郑玄海的掌控者,完全可以让郑玄海去做这件事啊。”

殷长夏笑得眉眼弯弯,漂亮而蛊惑人心:“谁说我没有。”

这样的美貌十分少有。

拥有这样的长相,就算是使坏耍诈,也很难被人记恨。

唐启泽:“……那你又引诱向思思是为了什么?”

几束光终于穿透了云层,驱散了黑暗,周围的亮度被一点点提升。

阳光穿透镂空石窗,洒下一地斑驳的碎金。

殷长夏笑得危险:“报仇要报双份,老子要让他背刺两次!”

天终于亮了,第一夜所有玩家生还。

七点整,所有玩家一同走出房间。

他们面面相觑,还心有余悸的互相凝视对方。

昨夜真是听到了太多的风吹草动,令他们根本无法睡着,所有人的眼下都是一团青黑。

邱平吞咽着口水:“你们……昨天晚上听到什么动静没有?”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到了向思思的身上。

那表情,好似在问,你为什么没死?

“是号码牌救了我!”向思思表情微白,努力镇定的回答,“昨天晚上杀人狂袭击,我不得已跑出房间,还遇上了鬼打墙,没想到手里的号码牌,竟然能制约杀人狂。”

号码牌能制约杀人狂?

众人纷纷一惊,更加捏紧了自己手里的号码牌。

柯羽安茫然的询问:“原来号码牌还有这种功效啊?”

向思思干笑了两声:“当、当然。”

她不再说话,只是低着头,努力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

就算殷长夏解读了规则,告诉她真相,说只要护下十号玩家,第七夜的杀人狂就好对付了。

向思思不敢说,尤其是考核官在场的时候。

他们是维护规则的存在,不会允许新人搞这种骚操作的。

她这个模样,惹得众人一阵怀疑。

考核官盛乾轻笑了一声:“既然都被发现了,还是直说好了,兴凯,你觉得呢?”

焦兴凯背靠着墙壁,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

盛乾不得不为向思思找补:“越前面的号码牌,对玩家的保护越强,向思思虽然是10号,保护力最弱,但挡住第一夜的杀人狂还是不在话下。”

既然考核官都开了口,众人才相信了。

“分明是事实嘛,怎么向思思说得一脸心虚,我还以为她在撒谎呢?”

“可不是吗?昨天那么多动静,吓都吓死我了。”

盛乾的笑容里染上了阴翳,暗自责骂向思思没用。

连这点儿事都办不好,还怎么帮他杀死01号码牌的玩家?

刚这样想着,殷长夏便从708房间里走了出来。

这是众人第一次在白天看到殷长夏,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他的身上。

就连几个老玩家,也惊了许久。

他很适合这样的装扮,本身长相就偏古韵,这样的长衫比简单的T恤,更能衬出他的气质。

袖口和衣领的云纹显得十分雅致,肤色白皙如玉,唇色比之前看着好了不少,透着桃花苞似的淡粉。

唇红齿白,想必就是形容眼前的人。

戴嘉傻乎乎的摸了摸后脑勺:“我怎么之前怎么没发现大佬这么好看?”

周迎:“……”

以前身上全是泥,又顾着逃生,能一样吗?

周迎拧紧了眉头,四年没见,长夏比之前更容易吸引别人的眼球了。

不仅如此,自从殷长夏生病以来,就羸弱了不少,如今极其容易让人生出保护欲来。

就好似以前是天边月,不可直视。

如今这月亮,伸手可触,自然会引起许多人的窥觊。

周迎的目光放到了盛乾身上,瞧见他一直紧盯着殷长夏不放,便让人觉得无比恶心。

“看够了吗?”

还未等周迎出口,就有人先出了手。

是纪今棠。

盛乾这才回过神来,赶忙做出投降的动作。昨天早就找向思思了解清楚了,这里面他唯一忌惮的就是拥有载物的纪今棠。

盛乾:“不过看几眼嘛?”

纪今棠突然凑近了他。

盛乾头皮发麻:“怎、怎么了?”

纪今棠面容依旧带着潮红,烧还未完全降下来:“你的眼珠子挺不错的。”

盛乾:“……”

纪今棠的手指在半空中勾勒着盛乾眼球的形状,一下又一下,仿佛他的指尖不是在空气里比划着,而是放到了自己的眼球上。

盛乾心脏发冷,总觉得自己的眼球也有了幻痛。

饶是盛乾是个变/态,也受不了这样的病娇啊。

盛乾只得迅速挪开眼,再也不敢看殷长夏了,身上仍有一股驱散不掉的寒冷。

纪今棠一脸得逞,走到殷长夏身边,口吻里充满了甜腻:“阿祈~”

殷长夏:“你不会想让我表扬你乖吧?”

纪今棠:“不可以吗?”

殷长夏:“……”

两个人格都是撒娇怪!

殷长夏刚要说话,纪今棠的身体又摇晃了两下,便要朝前跌去。

周迎伸手扶住了他,眼底透着满满的担忧:“抱歉,今日的探查我们就不参加了,我要在这里照顾今棠。”

殷长夏点了点头,也十分担心纪今棠的身体。

明明让纪今棠躺着的,大约是听到盛乾的声音,又挣扎着起身了。

众人开始分组,想看看这栋老楼还有没有其他线索。

就算一些人胆小,想缩在壳子里,也碍于几位考核官的命令。

考核官掌控着游戏的进程,他们不得不服从。

郑玄海双指夹着烟:“十四楼和七楼都是探查重点,游戏名称为租客,唯有这两层是给租客居住的,知道了吗?”

众人齐齐点头,分组完毕过后,便各自散开。

刚要开始探查时,便听到了楼道里传来了动静——

“快走,赶紧去四楼看看啊。”

“陈姐出事了!尸体还摆在房间呢!”

雷雨欲来。

空气里夹杂着泥土的腥气,夜风也在翻滚咆哮着,那声音犹如一个个惨死的冤魂。

七楼的走廊灯光昏晦,仅有几盏苟延残喘的发出光亮。

众人面色凝重,惊悚感瞬间袭来。

昨天晚上向思思没死,却死了一个NPC……?

“赶紧跟上去看看!”

他们连忙顺着逼仄的楼道往下赶,脚步声极快极短,恨不得立刻抵达四楼看个究竟。

向思思极度恐慌,不断用手掐着自己的大腿,希望疼痛感能让这种情绪分散。

死了一个NPC,杀人狂的实力就增加了,这可怎么办?

殷长夏气喘吁吁的询问:“NPC死亡,也会增强杀人狂的怨气吗?”

“当然会。”郑玄海表情僵硬,“只不过没有杀死玩家得到的怨气那么强!但他开了这个口子,就会越来越凶狠。”

焦兴凯补充了一句:“但前提,这个人的的确确是杀人狂的鬼魂杀的。”

众人:“……”

的确得先确定这个!

郑玄海之前一直想拿新人喂养杀人狂的鬼魂,那是他的考核官任务。

可如今,郑玄海却在内心祈求着,杀人狂千万不要被喂养成功。

C级boss,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殷长夏是他的掌控者,如果殷长夏无法通关,他也会被判定为游戏失败。

游戏的难度,越简单越好!

殷长夏斩钉截铁道:“那就得弄清楚,这个NPC到底是被谁搞死的。”

盛乾看了他好几眼,总觉得几分古怪。郑玄海性格孤僻又自傲,向来不屑于搭理人的,怎么如今殷长夏一发问,他就把话给说出口了?

想起昨夜郑玄海说,要从他们三人当中选。

盛乾便立马明白了过来——

郑玄海选择了那个美人,成了他的掌控者。

盛乾扫视着这两人,带着恶劣的笑容。

这可真是有趣,郑玄海放着好端端的唐启泽不选,竟然选择了一个看着命不久矣的人,活生生浪费了这个名额。

难不成……也是知道了唐启泽的身份?

盛乾一阵可惜,他还期盼着,郑玄海拿了唐启泽的掌控权后,唐书桐得知自己弟弟吃了那么大的亏,会一怒之下弄死郑玄海呢。

既然换了目标,那就没办法了。

楼道格外狭窄,里面潮湿得长满了青绿的霉菌,众人心急的加快了速度,只得扶住满是铁锈的扶手,飞快抵达了四楼。

咚、咚咚咚——

楼道里满是这样零碎的脚步声,越来越急,越来越大。

“402出事了?”

“快让让,别堵着路啊。”

“天呐,陈姐死得好惨!”

住户之间飞快的对话着,他们面容严肃,小声的议论起来。楼里大部分都是些老人,三十年前的事还历历在目。

老人们佝偻着身体,嘴里叼着烟杆,下面吊着灰色的布袋,里面放着叶子烟,一口又一口的抽着。

他们的眼睛是浑浊不清的,身体的重量全都压在拐杖上:“三十年前的事又重演了,真是报应!”

殷长夏从人群里挤了进去,终于抵达402房间,见到了那个死去的NPC。

“呕……!”承受能力小一点的,甚至开始捂嘴了。

殷长夏面色凝重,怔怔的看着这一幕,完全无法形容自己看到这一幕时的震撼。

是一位四十几岁的中年妇女,她的死状极其惨烈,身上被许多尖锐的钉子,钉住了四肢。乍一看去,身体上密密麻麻全都是尖锐的凸出物。

滴答、滴答——

鲜血滴落时,耳旁不断传来渗人的声响。

最可怕的是,她分明四十几岁了,身上还穿着少女时的校服!

校服尺码极小,勒着她肥硕的身躯,看着诡异到了极点。

“陈姐死的时候才四十五岁,凶手可真是残忍!”

“哎,这已经不是人干得出来的事了,难不成真的闹鬼?”

“她怎么还穿着这身校服啊,可真不吉利,杨爱当初……”

老人一听这名字,瞪大了浑浊的眼珠:“住口!”

杨……爱?

这两个字好似裹挟着血腥之气,朝着玩家扑面而来。就连402被钉死的那个女人,嘴角都诡异的上扬着,像是在嘲笑着众人一样。

屋内又闷又热,温度迟迟无法降下来。

殷长夏表情凝固,觉得时间的流逝好似都变慢了。

屋子里的人越来越多,众人只得先离开这个地方,好商量接下来的对策。

与此同时,人群的另一端传来一个声响——

“秦叔来了,大家退一退。”青年连连大喊。

一听是秦叔,所有住户都连连朝两边退让,开出了一条通道。

殷长夏望了过去,这才看到他们口中的秦叔,是底楼那位干瘦的小老头,管理着整栋老楼。

他看着十分干练,头顶秃了一圈,眼神却是清明的。

秦叔:“打了报警电话了吗?”

众人:“一早就打了。”

秦叔拉胯的眼皮透出阴冷的光:“那就别堵在这里,赶紧散开,免得破坏凶杀现场。”

一位中年妇女小心翼翼询问:“秦叔,可这也太邪门了,三十年前……”

秦叔:“嗯?”

中年妇女低下了头,轻声嘟囔:“明明就是古怪,尸体和三十年前的伤口一模一样,如果不是鬼做的,伤口怎么会还原得这么准确呢。”

秦叔厉声道:“子不语怪力乱神!”

青年帮腔道:“胖婶儿,你还是别说了吧,好好经营你的小卖部,别参与这些事。”

殷长夏头皮发麻,瞬间捕捉到了那个关键词语——

三十年前。

秦叔拿了钥匙,轰散了人,把门锁死。

人群逐渐散了,谁也不愿意过多的停留在这里,就算有好奇心也不敢。

渗人呐!

秦叔将钥匙交给了青年:“小王,你在这里等着,警察到了,就把钥匙交给他们。”

小王:“秦叔您放心好了,交给我保准妥当!”

秦叔淡淡的嗯了一声,又朝殷长夏等人瞥去:“新来的租客吧?”

他拿出方巾,在自己的手指上反复擦拭:“有些事情不好奇,反倒能保住小命。”

众人:“……”

这话语之中的警告,他们可是听出来了。

说完这句话之后,秦叔才缓步朝着楼下走去。

四楼变得清净了许多,青年小王见到殷长夏等人,便好心露出笑容:“你们是昨晚来的租客吧?第一天就遇上这样的事,也够惨的。”

殷长夏打断了他的话:“三十年前的尸体……这是怎么一回事!?”

小王:“……”

殷长夏:“不方便说吗?”

小王:“这……也不是,但太过邪门,我怕吓着你们。”

殷长夏拧眉,越发对接下来的话产生好奇。

众人频频侧目,觉得殷长夏简直疯了,没听刚才那老头说不要参合吗?

偏偏他非得问,是赶着上去找死!?

邱平刚想开口,便被郑玄海一个眼神给吓了回去。

郑玄海冷不丁的说道:“有些人,到半夜的时候可小心点。”

邱平:“……”

小王疑惑的看着他们,这两人是关系不好吗?

郑玄海爽朗的笑了起来,手放到了邱平的肩膀上,在小王看不到的地方可劲儿用力:“我和他开玩笑的,是吧邱平?”

邱平被捏得贼疼,可碍于对方是考核官,还得露出讨好的笑容:“是、是开玩笑。”

小王摸了摸后脑勺,觉得这两个人真是古古怪怪的。

殷长夏满脑子都是三十年前的事,充满了好奇:“我们不害怕,都住到这里,总得把事情摸清楚,有个心理准备吧!”

他长得太好了。

若是旁人询问,小王兴许不会回答。

但殷长夏的长相太具有杀伤力,这直勾勾的盯着别人时,想要什么别人都会双手送上。

何况……还只是想知晓一件往事?

小王结结巴巴的说道:“这楼年龄老,三十年前就出现过凶杀案,分别是三具尸体……”

殷长夏突然想起了那张素描画,心脏发紧:“三具?”

“一具被钉子钉死,一具被砍掉了头颅,一具嘴唇乌紫。”

小王干笑了两声,企图活跃气氛,“还挺凑巧的,陈姐的死亡方式和当初的受害者一模一样。”

下巴啪嗒一声砸下汗水,众人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他们根本不觉得这是笑话!

邱平:“三十年前的事在重演,不会接下来还有两人会死得跟三十年前的一样吧!那完了,不会盯上我们了吧!”

越是这种紧绷的环境,泄气话便越是影响别人。

像是一根细针,直直的扎向了紧绷的气球,碰的一声炸开。

所有的负面情绪,都被裹带了出来,令所有人的表情都冷硬了。

他们心里憋着一股气,恨不得把邱平骂得狗血淋头。

还未离去的年轻住户也听到了邱平的话,他们崩溃的大喊:“这是诅咒吧!三十年前的事,竟然在重演!”

众人:“……”

这痛苦的喊声,刺激着在场所有玩家的神经。

这爬满皮肤的阴森感,像是一只只恶心人的小虫,密密麻麻的向脑子爬去。

焦虑开始蔓延,情绪被搅成了一团。

烦躁、绝望、恐惧,无数负面情绪如狂风暴雨席卷而来。

众人脸色尤为难看,抱住了自己的肩膀,害怕于挖掘真相。

唯有一个人……好似完全不受影响。

殷长夏问青年小王:“你怎么知道得这么详细的?”

小王:“我是一名记者,这一个月一直跟着秦叔,想为他做一期专栏。”

殷长夏面露好奇:“秦叔是很出名的人吗?”

小王吃惊的看着他:“你们不知道?秦叔年轻的时候可是有名的法医!”

所以刚才那位秦叔才会处理得这样冷静?而老楼里一些上年纪的人也愿意听他的话?

殷长夏沉思了起来,游戏让他们在六天之内找到真凶,若是错过一些事件,后续搜集情报就没那么容易了。

对于他而言,被所有人恐惧的杀人狂并不难解决,难就难在游戏的另一条隐藏线——

找到真凶。

他不能放掉任何寻找线索的机会!

众人惊悚的望向殷长夏,这短暂的时间内,他好像又有了些变化。

越来越理智,好像失去了正常人类的恐惧心一样。

小王很快便离开,临走前留下一句话:“你们还是回自己房间吧,别总待在四楼。”

殷长夏:“四楼怎么了?”

小王:“李婶儿的女儿、还有赵爷爷的孙女儿,在几天前失踪了。”

众人沉默,忽然想起了杀人狂屋子里被碎尸的那位。

以及……关在房间里,受到非人待遇的那位。

刚好两名受害者。

待小王彻底离开后,殷长夏表情严肃:“分组调查,一定要确认信息的可信度!失踪的女孩儿,或许真是那两位受害者!”

邱平说着风凉话:“对付杀人狂都这么难了,还去查什么啊,不如好好养足了精神,在房间里睡一觉。”

他刚说完,就看到三道极其不悦的眼神。

唐启泽:“睡睡睡!我看你这蠢货是想永远睡过去。”

柯羽安:“大佬说的话都不信,你活该倒霉。”

郑玄海:“哼,老子带新人带了这么多届,还没见过这么差的。”

邱平:“……”

至于怼他三次这么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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