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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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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来我身边?

在场所有目光都集中到了殷长夏的身上。

郑玄海原以为自己早已习惯了陆子珩偶尔的疯癫, 但真正见识到他的手段时,仍然浑身冰冷,如坠落冰窟。

就像是落入了裂网的野兽, 裂网深深扎入血肉, 直至失去最后一丝力气。

他对陆子珩产生了害怕。

而这里面最没有受过摧残的人当属曹登,他丝毫没有察觉到陆子珩的可怕之处:“陆子珩拐弯抹角的做这么多事,只是为了‘保护’这一个目的?这不应该是一伙的,他直说不好吗?”

郑玄海僵得更厉害:“别说了。”

曹登:“……你们表情为什么突然这么凝重?”

郑玄海:“别问!”

向来冷静、稳重的郑玄海, 脸色难看得犹如白纸。

曹登才明白过来, 事情并没有他想象得这么简单。

“这场猫捉老鼠的游戏, 陆子珩也玩儿得太好了。”郑玄海说得艰难,仿佛喉咙里塞了铅块, 每一个字的尾音都在下沉, “……真是可怕。”

只可惜陆子珩盯上的, 并不是一只猎物,而是作为猎人存在的殷长夏。

风中是飞舞的尘粒, 以及无法磨灭的血腥味。昔日繁华的六区已经成为了废墟, 遍地都是摔落的土块和瓦砾。所有鲜明的色调,都蒙上了一层灰雾色,腐化得越来越深。

殷长夏站在废墟当中,停下了移动的步伐。

他原本藏在垮塌的土墙后方, 此刻佝偻的身体, 却缓缓的站直, 朝着雾色重重的石门上方望去。

仿佛这样做,便能不甘示弱的回击过去。

然而殷长夏离陆子珩之间的距离太远, 两人的视线无法相撞, 始终犹如雾里观花。

但殷长夏这样行动, 便毫无遮挡,将整个身体暴露在外,倘若被那些诅咒之物飞溅到,就要受到不可逆转的伤害。

郑玄海拽着他的衣角:“别冲动,很危险!”

殷长夏:“我们要像臭水沟里的老鼠一样,躲到什么时候?”

郑玄海怔住,他的确太过恐惧那些诅咒之物和陆子珩了。

郑玄海探出一个头,目光深沉的望向了那边,发现宗昙正在以一己之力压制黎靖,让黎靖根本没办法去掌控暴动的克系怪物。

他们的处境,并没有想象得那么糟糕。

殷长夏:“该站起来了。”

郑玄海承认,宗昙变成了新生鬼王,他们的确还未深刻的认知到,这种转变给他们带来了什么好处。

殷长夏短短的一句话,便让众人如雨后春笋一样冒出了头。

他们的视野变得更加开阔,但与之相对应的,那边如枪林弹雨般的危险,也如海上暴风雨一般,夹杂着浓烈的水气扑面而来,将面部的肌肤都给染湿。

五区的湿气,显然更大一些。

陆子珩:“阿祈,来我身边,我不想说第三遍。”

众人:“……”

曹登悄然询问:“距离这么远,怎么能传达到我们这边?”

殷长夏:“看来是用了道具,以及……”

殷长夏望向了镇守石门的鬼物,他仍旧端坐在石门前方,手中拿着分量不轻的黑铁长/枪,犹如镇山石那样安稳。

凶棺里的半鬼王,还真是各有能耐。

殷长夏迅速在脑子里分析出了局势,前面的克系怪物还在发狂,必须想办法在保护自己的前提下前行。

克系怪物便是第一重阻碍。

守在石门外的那只半鬼王便是第二冲阻碍。

要同时击败,才能抵达石门。

“我们要进入五区。”

“应该前面所有区域都在观望,只要突破五区这个口子,其余的所有区域都不成问题了。”

“还有李玖和齐枫应该都在五区,他们亲眼见到了符万清和薄临锋之间的对战,我要从他们的嘴里知道细节。”

“仔细看着宗昙和克系怪物的对战,不要分心,我们见针插缝的过去。”

众人齐齐道:“好!”

沉浸在战斗的快/感中的宗昙忽而停了下来,他的表情由兴奋转为阴沉。

那句‘来我身边’,刺激到了宗昙。

“用了各种手段,堵住他所有的路,不让他有任何的选项,这就是你所谓的‘来我身边’?”

陆子珩并未回答宗昙的话,他的身材十分纤瘦,有种玻璃的易碎感,看上去根本不像是翻云弄雨、搅弄乾坤的人物。

陆子珩的专注仅是针对殷长夏,其余任何时间里,对待他人都是毫不挂心的。

他就像是碎掉的沙漏,里面的流沙在不断漏出,无法成型,又极易散开。但可悲的是他仍在渴望,渴望被装满的一天。

这样的陆子珩,就像是吞噬他人感情的怪物,无论给予多少都无法得到满足。

宗昙冷了脸,周身威压如凛冽的刀刃,连他周围的空气都好像出现了乱流,在朝着周围肆意乱窜着。

谁说江听云和陆子珩相似?

江听云那傻子是强烈渴求,但无法得到。

陆子珩是分明拥有,但从不餍足,哪怕得到全部,也依旧在吞噬,直至把人吞噬到成为空洞的人偶为止。

宗昙只看上一眼,便再度专注到了和黎靖的对战当中。

“陆子珩,我会把你从上面拽下来。”

黎靖越发心惊,越是和这只新生鬼王战斗越久,他越是感到了刺进骨头的恐惧。

在生命垂危之际,黎靖也没了那慵懒的模样,握拳朝着前方打了过去。

而他身边的那只克系怪物,也模仿着他似的,学着他的动作一拳打了过去。

黎靖:“对战过程当中,你还敢分心?看来我真是被狠狠的轻视了。”

两只拳头皆是被宗昙接下。

宗昙手臂用力,连脚上也滑行了数步。诅咒之物对他产生的效果最差,只是让宗昙有轻微灼痛的感觉。但飞溅的东西多了,常人也难以招架。

宗昙低低的笑了起来:“总算使用出真本事了?也不算让我扫兴。”

之前宗昙疯批的模样让黎靖心惊,仿佛再艰难的战斗,在他眼里也不过是刺激他神经的兴奋剂。

他根本没有恐惧,还一味的去追寻时时刻刻悬吊着性命的快/感。

不……他称之为现实感。

宗昙要依靠这些,体会真切的、活着的滋味。

太不正常了。

黎靖牙关打颤,同宗昙的战斗每多出一秒,都是切肤之痛般的感受着对方狂飙的狂气。

在殷长夏那边的人分析、惧怕陆子珩的时候,殊不知他在也心惊于宗昙。

这种惧怕是双向的,他这边也同样深刻。

一击不够,要更多!

要不然就无法对这位新生鬼王造成伤害!

哪怕是宗昙抗住了双方的拳击,黎靖也挥舞着沉重的拳头,朝着宗昙出击了更多。不仅仅是他自己,那只庞大的克系怪物也在模仿的出击,它的臂力大得惊人。

然而黎靖无论如何疯狂的攻击,都比不过稳住局面的宗昙。

在承受这一切的时候,宗昙反倒笑出了声:“哪怕是对战,太无趣了果然不好,你看……这不就变得有趣起来了吗?”

黎靖:“……”

疯子!

分明是被攻击的那一方,但宗昙偏偏在笑。

黎靖只能不断压制,生怕停下攻击后,便给了宗昙反击的机会。

可是个人都有累的时候,攻击速度变慢的第一拍,便被宗昙敏锐的嗅到。

那一刻,宗昙便开始了反击。

宗昙浮到了半空,爆发式的鬼力包裹了手臂,朝着前面挥了一拳,将克系怪物打倒在地上:“这具身体的强度,还真让人满意。”

黎靖哑了:“你一直利用我,在测试这具身体……?”

不仅是身体,还有成为鬼王后的招式。

他的确被轻看了。

还是碾压式的。

黎靖都以为没有任何事情能够触动这位高高在上的新生鬼王了,想到刚才宗昙唯一一次从这种疯狂的状态之中分神,便是陆子珩那句‘来我身边’。

黎靖:“……我懂了,你的恐惧感来源。”

宗昙不怒反笑:“恐惧?我?”

黎靖:“不是殷长夏吗?”

堂堂鬼王,让他人恐惧的存在,竟然会真心的恐惧着某件事。

宗昙:“……”

他的神色完全沉了下来,想要早早将这人收拾了,再去对付陆子珩。

看宗昙的表情,黎靖便知道自己说对了。

他擦去了唇边的血迹,因为穿着笨重的盔甲,所有的动作都显得迟缓。但正因如此,他才换来了旁人无法匹敌的防御能力。

双方再次打了起来,这已经是最后了,没有藏着掖着的余地。

而石门之上,正看着这一切的陆子珩,仿佛周围的混乱与他毫无相关,散漫的目光只集中到了下方的殷长夏身上。

这样长久的凝视,令众人心头发毛,仿佛隔着那么远的距离,都觉得自己的身体被刀割一般。

某种程度上说,陆子珩是最摸不清的那一个。

“‘让陆子珩成为下一个家园’,这句话是我教黎靖说的。阿祈,你会中计跟过来,不就代表你没有同意?”

“很好,我很满意。”

陆子珩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依旧是虚无缥缈,像是抓不到的薄雾。

他像是生满了裂痕的玻璃瓶……

但碎得越来越厉害了。

众人:“……”

到底要怎样扭曲的性格,才能说出这句话,把自己当成诱饵。

因为陆子珩知道,那个状态下的殷长夏,除了这句话能把谈话的主导权握在手中外,就找不出第二句话了。

真是丧心病狂!

“他有病吧!他脑子一定有问题!”曹登忍不住嚷了起来,顿时一身的鸡皮疙瘩。

但得知黎靖不是真的背叛薄临锋,他才找回了理智,心情也稳定了下来。

还好,不是他想的那样。

这么远的距离,殷长夏又不像陆子珩那样,声音能通过半鬼王替他放大。

殷长夏沉默不语,并未反驳。

他的确不想陆子珩成为下一个家园的人柱,无法将陆子珩彻底视作仇敌,没想到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事情,反倒被陆子珩抓住了。

郑玄海:“……黎靖抓唐启泽和时瑶,就是想牵制住时钧和唐书桐吧!”

唐启泽和时瑶出事,唐书桐和时钧自然不会行动。

殷长夏脸色难看,现在回想起来,竟然处处都是陆子珩给他挖的坑。

曹登:“……不止呢,从江听云开始,废除殷长夏身边的几个半鬼王战力;到黎靖的行动,封住站在殷长夏身边的两位A级玩家,都是为了削减殷长夏身边的力量。”

说到这里,连曹登都铁青了脸。

一步又一步,算计得未免也太狠了!

人心对陆子珩来说,就是玩具吗?

殷长夏:“他不喜欢我太强,做出这么多,就是为了砍断我所有的路。他看似给了我选择,实际上我只能按照他的选择去做。只是他没料想到,我会将宗昙培育成鬼王。”

宗昙和养灵体质,成为了这场算计当中的变数。

懊悔的恐怕不止是薄临锋,也有陆子珩!

殷长夏站在雨中,身体被冷风吹得发僵,就这么迎来了天亮。

家园在一瞬间进入白昼。

刺眼的亮度,将周围的一切都照亮,也让殷长夏看到了石门上方的陆子珩。

他逆着光,让人看不真切表情。

看着光芒万照,实则却处于黑暗之下。

殷长夏的心沉到了谷底,没有任何人比他明白陆子珩的本性。

他相信陆子珩能借由道具看清他的口型,便一字一句的说:“我不会去。”

陆子珩什么表情也没有,眼神却变得几分危险:“哪怕是没有我的保护,你会过得无比辛苦?”

殷长夏:“哪怕是没有我的保护,我会过得无比辛苦。”

同样重复的一句话,但语气截然不同。

一方是破碎扎人,一方是镇定完整。

这样对比下来,便让众人越发安心,A级玩家当中,就只剩下殷长夏最值得信任了。

陆子珩:“薄临锋和黎靖还盯上你了,如果没有我在中间让他们分化,你沉睡的这两天里,早就被黎靖袭击了。”

殷长夏:“我身边有他们,还有宗昙。”

陆子珩:“……”

他颇为沮丧,垂下了头,看着十分乖顺。

但这些都是假象,为了掩盖住鲜血淋漓的内里。

“阿祈,你还是不懂啊,你再往前的话,将面临着什么。”

“哪怕现在薄临锋被符万清暂时伤到,那也是暂时的,那个人的实力的确让人十分恐惧,绝对不亚于成为鬼王的宗昙。”

“你想受他算计,成为‘新的家园’吗?”

新的家园?

这个词从陆子珩的嘴里说出口,殷长夏便明白了,他早就察觉到了一部分真相的事实。

殷长夏:“我和薄临锋对立,就必须选择你的保护,去到你的身边?但这是你的逻辑,不是我的逻辑。”

陆子珩,你错了。

殷长夏很想这么告诉他。

但殷长夏终究没有说出口。

单单的反驳,不接受陆子珩的建议,便让陆子珩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一样。

郑玄海浑身恶寒,低低的骂着:“装出一副可怜懊悔的样子做什么!”

他之前在陆子珩的身上,感受过太多次的杀意了。

就因为他无法源源不断的给殷长夏提供阳寿,陆子珩便觉得他配不上殷长夏,甚至要为他另外挑选阳寿更多的人选。

利己主义。

病态又自私。

但前提下,殷长夏被他认为是‘己’了。

陆子珩似乎终于注意到了郑玄海,好奇的问:“阿祈,你怎么还把这些废物带在身边?他们只会成为你的负担。”

只那一眼,郑玄海便浑身僵硬,憋了许久的呼吸。

他还未忘记过,之前体会到的恐惧。

殷长夏挡在了郑玄海的面前,说得极其缓慢:“他是我的人。”

陆子珩无比懊恼:“你真是没学会夏家那一套,没用的人,就该早点抛弃。”

听到这里,宗昙终于明白,夏家的一切留给了谁。

他和江听云常常自嘲,觉得殷长夏不像自私自利的夏家人,正因为殷长夏身上的温暖,才让他们无法完全狠下心。

换做是任何跟夏家相似之人,只会被他挫骨扬灰,结局绝不会变成这样。

江听云不是不够强,也并非不够狠。

他败给了‘不想杀了殷长夏’的想法上。

而这个陆子珩,分明只是被夏家所收养的,没有血缘关系,夏家也是把陆子珩当镇棺人来培养。

但最像夏家人的,就是眼前的陆子珩。

“真让人厌恶。”

宗昙的语气变得危险,像是薄薄刀刃。

宗昙用鬼力强行压制着克系怪物,让它跪伏在地上,无法站直身体。

但这样激进的手段,让那只由无数诅咒之物组成的克系怪物,变得更加狂暴且不安定。

他却像是发泄着那些危险的感情一般,不停的向它进行施压。

倘若夏家那些人还活着,莫不是要像陆子珩一样,一大群都要这么病态的‘保护’殷长夏?

毕竟夏家人,对待自己的血脉,简直好得出奇。

几团鬼火从四面各方,朝着石门砸去,皆是无法撼动。

他如今拥有了身体,又成为了玩家。

胸前的号码牌,更像是游戏为了束缚他的一种手段。倘若石门被毁,他便能通过这个地方。而石门完好无损,所有鬼物、玩家,都无法利用外力进入。

“难怪江听云会选择跟你合作……”

“他是被你夏家人的性格迷惑了吧!”

黎靖:“休想动石门,你别忘了还有我。”

放任他们进入五区,就是放任他们进入一区。除了被陆子珩掌控的五区会抵抗外,四区、三区、二区,见到殷长夏和鬼王后,简直要马首是瞻。

宗昙:“给我滚!”

宗昙满脸怒意,陆子珩破像夏家人的个性,触动了宗昙心里的那根弦。

“啊……原来你就是第一口凶棺的……”

陆子珩终于将目光放到了宗昙的身上,“如果当初是我先开了凶棺……”

宗昙厌恶的说道:“如果不是殷长夏,而是你开了凶棺,你应该会受到所有凶棺厉鬼的报复!你该庆幸,而不是后悔。”

陆子珩:“……”

宗昙身上过于狂暴的气压,冲击得黎靖不得不用双手护住自己,而那只克系怪物,也始终没能从地上站直身体。

糟糕了,挡不住了。

鬼火从下往上涌了上去,强劲得击碎了好几个防御道具。

每每朝上多出一米,都有藏匿的道具显现出来,并且碎成了粉末。

原来陆子珩出现之前,便已经在周围布下了肉眼无法看到的防御。

若换做是旁人,还真的无法突破。

但这是宗昙。

眼见鬼火快要靠近陆子珩了,镇守在石门下方的鬼物终于有了反应,迅速奔赴鬼火袭击的方向,不惜以自己的身躯做盾,才将那几团鬼火给拦了下来。

这股冲击让狂风吹了起来,让陆子珩发丝微乱。

他却连眼睛也没有眨一下,仿佛刚才差一点被鬼火打中的人并非是他。

“主人,没事吧?”

陆子珩目光放到了他的身上,瞧见他身上的黑布都被烧毁,露出精壮的上身。

陆子珩:“下去,我没命令你动手。”

听了陆子珩的话,半鬼王这才沉沉的降落在了地上,再度守在了石门前方。

他胸前的双鱼玉佩,正散发着淡淡荧光。

只要有双鱼玉佩在,他就会被操控,认定陆子珩为主人。

“看来阿祈不听话,那我就没办法了。”

陆子珩下达了第一个命令,“把裴铮带过来。”

殷长夏知道不能再让他们肆意妄为了,朝着宗昙大喊:“宗昙,抢回裴铮!”

宗昙开始动用真格,拳头朝着黎靖的青铜铠甲打了下去。黎靖的身体便被震出老远,他的胸口感受到了疼痛感。

在这期间,宗昙的力道太过,连裴铮也同时被震飞。

双方争抢了起来,黎靖也不得不开始帮忙。

他赶忙站起身,做出了一个伸手的动作。

而那只诅咒之物,也同黎靖的动作一样,想要去接住裴铮的身体。

然而宗昙到底是先了他们一步,到底是来不及了。

殷长夏赶忙向前,一个滑行便很快接住了裴铮的身体。虽然不知道陆子珩到底拿裴铮的身体用来做什么,但是他必须强占先机。

辅助很快便跟上。

郑玄海吸了一口骨灰香烟,烟雾蒙蒙间,尸怪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烟雾的范围变广变大,模糊了众人的视线,也成功的掩护了殷长夏。

陆子珩的表情微沉:“郑玄海……”

他光是在叫自己的名字,郑玄海便感觉到了冷意,却仍旧立着身体。

“他不是你的玩具。”

“你嫌我废物,当初我就跟你说过,我保证在一个月内辅助他成为C级玩家,我现在做到了。”

陆子珩:“……”

是啊,的确做到了。

不光是C级玩家,还是更厉害的A级玩家。

郑玄海:“你能忍受弱小的他拥有更多底牌,却不能忍受强大的他多出他人的一点帮助,这不是操控欲是什么!?”

“操控欲?”

陆子珩笑了起来,对那简单的三个字,感到可笑。

如果真是那么简单的东西就好了。

如果真的只是那样,他也不至于在察觉到薄临锋的计划后,便那么惊慌失措。

因为恐惧,便不惜操控所有人,算计这一切。

他保护着殷长夏,犹如在保护着自己的过去,承载了所有温度、感情、还像是一个活着的人的过去。

病态又如何?

陆子珩催促着下方的半鬼王:“苏摩,动手!”

那只半鬼王的名字叫苏摩?

郑玄海额间冷汗不止,并没有这个把握打赢他。可他必须得为殷长夏争取到时间,好让殷长夏唤醒裴铮。

郑玄海一连吸食了好几口骨灰香烟,让周围的烟雾变得更加浓郁。

尸怪并非半鬼王的对手,却虚无缥缈,无法被触及。

苏摩一枪扫去,分明将其打散,烟雾又再度凝聚到了一起,还形成了一圈又一圈的束缚,将苏摩的身体捆绑。

若是没有身体,光是魂体的话,怕是真的会被它困住一段时间。

但……

苏摩没再藏着掖着,在挥动黑铁长/枪的同时,枪身出现了两条游动的大鱼,一青一红,姿态优雅。

双鱼出现得诡异,在现形的同时,苏摩脖间的双鱼玉佩也暗淡了不少。

双鱼游动在武器旁边,便使苏摩的能力加倍,让他成为了一把利器。

苏摩很快斩开了烟雾,并一步步向着殷长夏的方向而去。

郑玄海额间冷汗涔涔,仍在控制烟雾聚拢,企图再次制造出一个囚笼困住苏摩。

苏摩轻声道:“没用。”

郑玄海:“没用也要试试!”

生为飞蛾,连扑火也做不到,那短暂的人生又有什么意义?

大约他现在的样子真的很不堪吧,连战斗的方式,也变得这样死皮赖脸。

但郑玄海想要去尝试,想要去见证。

“啊啊啊!”郑玄海大喊了起来,硬朗的下颚线紧绷着,青筋凸起。

一次被消灭,他就紧接着跟上去。

次数类载物根本不敢这么用,越来越多的消耗提示音,在脑海里响起。

有了他不要命的阻拦,的确为殷长夏争取到了更多的时间,去查看裴铮的状况。

怪,太怪了。

裴铮的身体就像是一个布满了空隙的外套,根本无法将残破的灵魂包裹住。

陆子珩一直阻挠,难道是……

郑玄海突然想到了什么,朝着殷长夏大喊:“裴铮一定是知道了什么!”

陆子珩轻笑了一声,仿佛笑郑玄海想得简单。

“阿祈,你觉得是什么?”

殷长夏:“……”

陆子珩的每一步都是有自己的目的在的,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抢夺裴铮。

“唤醒江听云的唯一办法,是在裴铮身上!”

陆子珩的眼瞳猛地一缩,迟了三秒才恢复了正常。

只是这一瞬间的变化,已经被殷长夏抓住。

陆子珩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反驳。

“陆子珩,原来你一开始的目标就是裴铮!”

陆子珩从来跟江听云要毁掉凶棺的想法不同。

削减他身边的战力,令他乖乖听话,像一个傀儡那样受他的保护,才是陆子珩真正目的。

之前陆子珩回到凶宅,抢走两口凶棺厉鬼的事,殷长夏一直百思不得其解。

终于都能解释通了。

郑玄海暗暗吃惊,这两人不愧为兄弟,彼此十分了解对方,才能这么快的反应过来。

争夺的焦点已经变成了裴铮的身体。

瞧见这双方的争斗,黎靖始终无法再催动克系怪物,它被宗昙压制得死死的。再加上随着青红两鱼的出现,克系怪物变得更加狂暴,连基本的形态都维持不住。

黎靖忽然想起,头一回见到陆子珩的时候,他便用双鱼玉佩里的大鱼,将十区逃来的鬼物吞噬了干净,连尸体也不剩。

而当初寒鸦队长秦封,也是这样被陆子珩吞得尸体不剩。

黎靖:“是……吞噬?”

这就是陆子珩载物最大的能力!

陆子珩并未反驳,手指一抬,便像是大型交响乐演奏会上,拿着指挥棒的指挥家似的,青鱼便飞涌到了克系怪物身旁。

“给了你机会,还是被宗昙牵制得死死的,就别怪我将你辛苦组合的东西吃掉了。”

黎靖身体紧绷,再想要控制克系怪物,却发现它根本不听使唤。

在青鱼的影响之下,它完全失去了人形,化作一缕烟雾,汇聚到了半空,形成了一朵巨大的黑云,像是浓稠的墨汁,快要从吸饱了水的云层里滴落下来。

而那朵乌云迅速飘向了那边,抵达殷长夏和裴铮的附近。

蔺明繁守在殷长夏身边,一直在戒备四周。

瞧见这一幕之后,不得已拉开了殷长夏:“危险!”

蔺明繁本想再救下裴铮,哪怕牺牲自己也在所不惜。可前方的东西,快速的笼罩在裴铮的身上,不允许他再前进一步。

前面的场面是如此令人惊心,庞大的怪云像是把裴铮的身体当成了依托,令周围的气温也在迅速结冰,裴铮的眉眼都染上了一层白霜。

那些诅咒之物,注入到了裴铮的身体当中,他的身体抽搐了起来。

众人怔怔的目睹着这些,僵在原地完全无法动弹。

难不成裴铮要成为鬼物寄体?

殷长夏脸色变白,发现那些诅咒之物已经没在向外乱飙。当那朵怪云如巨龙般盘旋在裴铮前方时,便只对裴铮一人产生影响了。

殷长夏想要靠近,蔺明繁死死拽住了他,声音里带着几分颤抖:“那可是诅咒之物啊!”

他比殷长夏更加想要过去,却只能在这个时刻,仍然选择留在原地。

无脑的闯过去,所有人都要牺牲。

殷长夏便只得僵在原地,对陆子珩的做法再一次痛恨了起来。

哪怕是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他。

所有人都料定了裴铮会死,毕竟所有的玩家,都变成了最后那种鬼样子。

正当众人心头都笼罩了一层浓重阴影时,却瞧见率先不动的,反倒是那朵黑色怪云。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到底出了什么问题……?”陆子珩脸上的浅笑也缓缓抚平,表情变得有几分凝固阴暗,显然事情不符合他的预料。

而那个昏迷已久的人,身体僵直得如机械人偶一样,缓慢的抬了起来。

他依旧紧闭着眼睛,没有醒来的迹象。

“裴大佬!”

“裴铮!”

此起彼伏的声音,响在了耳朵里。

不仅是殷长夏他们在盼望着裴铮的苏醒,就连附近观望的玩家也是如此。

裴铮往日受人讥讽唾弃,觉得他是十区看门犬,分明是A级玩家,却不求上进。

但真的经历了这些事情之后,他们才幡然醒悟,甚至想要痛骂当初的自己。

若不是裴铮守住了十区,哪有他们的好日子?

在这样热烈的呼喊和渴求之下,醒来的却并非裴铮。

他逐渐僵直不动了,身体的颜色在缓慢变得青紫,就像是一具尸体。而那头克系怪物,快要完全融入到裴铮的身体当中,只差最后一丝尾巴。

看样子并不像克系怪物占领裴铮身体,而是裴铮想要借由克系怪物,重新动弹起来。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黎靖尝试着继续控制克系怪物,阻挠殷长夏等人向前,也没料到会有这么离谱的事情发生。

但他催动了好几次,发现完全没有用。

连接断了。

空气是凝固而静止的,仿佛一块无法流动的冰。所有人都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只能怔怔的看着这一幕。

蔺明繁:“裴铮的载物……是他自己的身体。”

在蔺明繁丢下这句话之后,所有人都陷入了震惊当中。

便连互相对战中的郑玄海和苏摩,也停下了互相攻击,将目光放到了后方。

殷长夏:“怎么会……?”

“他的体质太特殊了,是非常容易被鬼上身的,就像是一个充满了缝隙的壳子,必须被什么东西装满才能动起来。裴铮便时常故意让那些东西上自己的身体,继而利用他们活下去。”

蔺明繁眼神微闪,“就像现在。”

裴铮缺一缕魂。

殷长夏想起来了,夏予澜曾经告诉过他的话。

正因为如此,才要不停的借助外力,保持自己能够随时随地苏醒。

裴铮迟迟没有驱逐江听云,放任他在自己的身体里,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他们两人必须共同存在,要不然便是共同毁灭。

殷长夏想到了这里,终于能够理解了。

可殷长夏没想到,裴铮的身体竟然连诅咒之物也能吸收,难怪他常年身处于十区,还如鱼得水。

“真是麻烦……”陆子珩喃喃的说道。

所有人都全神贯注的看向那边,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没了驱使的诅咒之物,黎靖很快便落于下风。他失去了保护,周围无数鬼火团形成一个巨大圆圈,在四面八方每一个角落,密密麻麻的包裹了起来。

黎靖眼瞳猛地一缩,青铜铠甲上显露了蛇形鳞片,将他的身体护住。

这一波要来了!

宗昙嗤了一声,竟然并未动用鬼火,捏紧了拳头一拳打了过去。

“果然……”

“你的载物防御力是强,但不能每一种都防御。玩家还是鬼物,每次都需要切换。”

宗昙微微抬着下颚,眸光发冷,“正巧,我两种都能用。”

他身上的玩家编号被展露了出来。

黎靖的身躯被击飞,滑行了好几米,直至撞到了废墟当中。

他狠狠咳嗽了起来,被粉尘呛得看不清远方,还感受到了胸口的疼痛,可见这一拳力量有多大。

如若不是防御力极强的载物,此刻他已经败了无数次。

黎靖表情一滞:“你竟然成了玩家……”

游戏竟然承认了?

鬼王的玩家?

离谱!

这本该是游戏涌来束缚新生鬼王的招式,却反过来被宗昙利用。

黎靖的载物在防御时只能选择一种模式,要么是鬼物的攻击,要么是玩家的攻击。

宗昙在这二者之间不断切换,让黎靖应付得尤为吃力。

甚至宗昙在戏耍着他,恶劣的本性暴露无遗。

变成了鬼王,便对他们轻蔑了起来。

这是成为鬼王的弊端,许多感情都会被放大。

面对殷长夏时,宗昙会被影响,但浓烈的感情会压过一切,甚至他对殷长夏生出的并非是这类感情,而是渴望、想要得到、想要占领。

但在面对旁人的时候,这份恶劣就会放大了。

宗昙:“该测试的我也测试了,该摸清的我也摸清了,现在我腻了。”

黎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你难道不害怕,在这段时间里,殷长夏会输吗?”

竟然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做这些测试。

“输?”

宗昙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嗤笑了一声。

而他很快便沉静了下来,站在石门下方,以冰冷的目光抬眼朝着上方望了过去,“他只会输给我,其他人,休想。”

陆子珩:“……”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里相接,犹如短兵相见。

陆子珩缓缓开口:“还真是让人作呕的占有欲。”

黎靖终于站起身来,吐了一口血,嘶哑的说道:“不,是对殷长夏实力的信任。”

他们之间真是神奇,互为稳定剂,又无比信任对方。

比起陆子珩病态的保护,宗昙更有种……培养对手的感觉,互相扶持着行走在黑夜当中。

一个是经历了陆子珩这样的控制,一个是被封在凶棺里的厉鬼。

他们都太渴望自由。

就像是被囚禁了太久的囚徒,哪怕知道外面是危险,奔向外面的黑暗,也要张开双臂拥抱一样。

正因为对比了陆子珩,就连身为敌人的黎靖,也开始理解了这两人之间的特殊。

陆子珩目光幽深,对于黎靖的驳斥,微微皱紧了眉头。

“苏摩,带回裴铮!毁掉那几枚鬼核!”

这是他的第二次发话,语气比刚才急促。

苏摩击败了郑玄海,抵达了殷长夏的身边,想要提前带回裴铮。

两人交手的瞬间,同样掀起了极大的动静。

鬼骨相撞间,周围震声连连,地面也有了开裂。

殷长夏:“你也是凶棺之一!为什么要帮陆子珩?”

苏摩:“……”

他像是被抹去了这方面的意识,脸上有过一丝迷惘和挣扎,随后又被脖间的双鱼玉佩紧紧缠住。

殷长夏立即明白是双鱼玉佩在作祟,所有的攻击都专注了他胸前的那一点。

陆子珩:“没用的。”

殷长夏浑身一僵,他什么都还没做,陆子珩怎么知道?

殷长夏绕过了苏摩,余光瞥向了那边,似乎还能感受到陆子珩那平静无波的眼神,一直瘆人的盯着这边,耳旁也似乎响起了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

陆子珩:“阿祈,我劝你不要打这个主意。”

殷长夏:“不试试怎么知道?”

陆子珩做了个‘请’的姿势,仍未从石门下来,仿佛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内。

苏摩的黑铁长/枪一挑,便在地板上划开一道极深的印记,威力极强。

而在他武器游动的那红色大鱼,在每次挥舞时,殷长夏甚至能感到有冰凉的水飞溅在自己的脸上。

水?

自从家园游戏化后,白天已经不下雨了,那种雨蒙蒙的天气,只在晚上产生。

但那冰凉的感受,根本让人无法忽视。

威力强、速度快,十分难以靠近。

殷长夏头一回觉得,如果自己身边有夏予澜或者洛璃就好了,这样便能用惧面的力量同他们连接。

这一想法刚升起,殷长夏便再一次深刻的明白了陆子珩的用意。

他的确折断了他的羽翼。

那些他认为危险的东西。

“退后!”

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枪/响声代替了一切。

殷长夏立即回避,后方的蔺明繁已经出其不意的动用了载物,甚至威力比之前还要强大。他的载物是子弹,要用更好的枪体才能发挥功效,但载物的能力太强,每一把枪体都用不了太久。

哪怕是B级道具,也是用一次丢一次。

然而殷长夏沉睡的这几天内,蔺明繁便下定了决心,身上的披风内挂满了都是枪体。

纵然是最低级的E级D级道具,不如B级道具撑得那么久,几乎是打几发便要丢掉一把。

地上堆积得最多的并非子弹壳,而是枪体,渐渐就像是枪体的尸山。

蔺明繁原本不打算动用这一招,可郑玄海方才的行动,深深的触动了他。

若不是苏摩着急抢时间,郑玄海就要凉了。

无数橙黄高温的光点射击而来,苏摩本想暂时先行躲避,然而上方的陆子珩却传来一个轻柔的声音:“苏摩,你觉得,我会容忍你躲?”

苏摩:“……”

他听了陆子珩的话,只能正面抵抗。

他将双手握在长/枪,然后飞快的转动起来,形成一个圆圈。在和子弹接触时,发出叮叮咚咚的声响,露出了里面的黑色钢铁,完全看不出材质。

原来那支长/枪,竟是个A级道具。

哪怕是这样,苏摩的身上也被过多的子弹射穿,正在流出鲜血。

苏摩一个字也没喊,仍是神色淡淡。在扛下这一波过后,便主动朝着众人攻击而来,每一次的挥舞长/枪,必定伴随着鲜血淋漓。

殷长夏退后好几步,拧紧了眉头。

陆子珩好像是故意的。

他根本不会在意‘道具’的损伤,更加刚烈一些也没关系。

他更想看到的,是两败俱伤。

殷长夏拧紧了眉头,偏不想让陆子珩得逞,便想在不杀苏摩的前提下,只是让他失去行动力,不再构成威胁。

在苏摩凛厉的攻势下,黎靖率先触碰到了裴铮。

他有载物护体,在宗昙数次的攻击里护住自己:“站住!全都停下来!”

混乱的战况被按下了暂停键,黎靖的额头的血流不止,滴落到眼皮上,模糊了他的视线。

他喘着粗气,好不容易才从宗昙的手中活下来。

惧怕、冰冷、瑟瑟发抖。

身体在呈现出最本能的反应。

这就是和新生鬼王之间的对战……

他再也不想来第二次。

而众人像是真的被威胁了似的,全都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还真是顽强!

战局再一次焦灼了起来,空气仿佛尖锐的荆棘,吸上一口都会刺得五脏生疼。

宗昙冷漠的站到了黎靖斜后方,准备了最后一击。

殷长夏连忙道:[别轻举妄动,现在正好是个契机!]

一直互相消耗下去,又有什么意思?

宗昙:[什么契机?]

殷长夏:[我们逼得陆子珩行动了,以我对他的了解,石门一定会敞开。我们得去一区,黎靖的话并不是完全不可信的,24小时,我们拥有的时间不多了。]

宗昙:[……哼。]

两人并未眼神对视,但足够默契的懂得对方的意思。

宗昙只得停下了手,表现得好像真的被黎靖威胁一样。

黎靖咳出一口血,感知到了附近的隐藏之物,缓慢的说道:“陆子珩,我还以为你真的不管了,没想到还是收集了附近的鬼将。”

他之所以怠惰,是因为载物的防御力量足够强大。

他不必动弹,便能感知到危险。

这一点在A级玩家当中无人能及。

苏摩也在此刻赶忙抵达了黎靖身旁,伺机夺回黎靖手中的裴铮。

陆子珩轻声说:“寒鸦人数众多,还是有一些能人。谁让阿祈那边有一只鬼王?这可是我万万没想到的,不提前做准备,又怎么能够安心?”

殷长夏:“鬼将级别的鬼物不会完全受到影响,看来你没少寻找鬼王的破绽。”

陆子珩语气柔和:“那是当然,我稍微掉以轻心一点儿,就再也抓不住你了。”

越来越多的鬼物围了过来,竟全都是鬼将级别的鬼物,被陆子珩操控了如此之多。

他们的身后都有一根细如头发丝的黑线,被人当成傀儡木偶一样操控着,而线头的一端,便是陆子珩的手。

反观这四周,还有些其他区域的玩家,在石门被破坏之后,就涌入了六区。

他们全都躲在暗处,安静注视着这一边。

谁也没有忘记规则,杀了A级玩家,就能离开这个该死的游戏了。

人性就是这样,在强大的时候,他们会攀附过来。

在弱小的时候,他们反倒会如豺狼一样,分食着强者的尸体。

陆子珩:“现在五区还算安全,如果你们选择站队,我可以让你们进入五区,受到庇护。”

所有人都在骚动。

他们的立场本就没那么坚定,随着局势而改变。

陆子珩补充了一句:“哦对了,这句话对你们也同样适应。”

蔺明繁和郑玄海背靠背,手中皆是握紧了武器,不肯轻易屈服。

郑玄海已经受了重伤,肚子处的鲜血不断往外渗出。若不是他拼死争取到了时间,苏摩恐怕早就会闯过来。

某种程度上,他也在挣扎反抗。

对象是陆子珩所留在他心头的阴影。

郑玄海:“休想!”

陆子珩眼瞳紧缩,随后又笑出了声来。

纵然这些都是他设计好的,为了逼迫殷长夏的局。但他却很厌恶会在这种时候会背弃殷长夏的人。

反观这个郑玄海,他起初总觉得他不配。

但这种时候,郑玄海反倒留在了殷长夏的身边。

陆子珩再度看郑玄海的目光,也带上了点儿温度,不再那么飘忽不定:“可真是愚蠢的选择。”

鬼物开始聚集,在外面围了一圈,犹如一片黑压压的乌云。

它们的肚子都是薄薄一层,走路时咕噜咕噜打转,仿佛轻轻一捏就要全数爆炸,将里面的诅咒之物飞溅出来。

被操控的鬼物们,全都伸长了鬼爪,犹如一群在水池里嗷嗷待哺、张大了鱼嘴的鲤鱼。

紧张、惊恐,不断在脑海浮现。

众人生出了绝望,不知道该如何突破重围。

殷长夏:“陆子珩,你真的觉得,所有的事情,都受到你的掌控了吗?”

这种混乱无序的环境下,最易滋生崇拜。

“倒是要感谢你为我创造的这一切,聚集了那么多人,准备好了这么大的舞台。”

S级道具在殷长夏的手中渐渐放大,殷长夏头一回戴在了脸上。

再度抬头的时候,殷长夏浑身都萦绕着冲天的黑雾,浓郁得像是粘稠的血液。甚至殷长夏周围飘动的红绸,都失去重力一般朝上卷起。

附近的小石子和枯枝,也失去了重力,漂浮在殷长夏的四周。

一股前所未有的压迫力,将内心的恐惧心理,全都勾了起来。

boss模式。

[您已使用S级道具。]

[支配。]

[倒计时:1分钟。]

[隐藏条件解锁:周围的玩家/鬼物数量,每多100只,便增加1分钟时间。]

面具遮挡住了殷长夏的一切,让他变得阴森可怖,最厉害的鬼物也比不过他所带来的感官刺激。

所有人的脑海里都染上了更深的恐惧,再次看向殷长夏的眼神,不再是看什么食物,而是在看不可名状之恐惧。

空气在被一点点扭曲,眼前的画面也开始变得血红。

他们紧咬着牙关,面色苍白到了极点,浑身都紧绷着。

一些意志力薄弱的人,竟然真的朝后退去,连直视也不敢再直视,生怕再望上一眼,就滋生出更多的恐惧似的。

殷长夏:“还敢围着?”

喧嚣变为安静,世间万物瞬间化为苍白,只剩下了这一种声音。

“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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