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此文是我开, 要想从此过,前章补起来。 低醇好听的男声,好像跟沈亦耳周湿泞的空气产生共振似的, 搞得他头皮有些发麻。
“你居然……”是男的?
江衍挑了挑眉表示确认。
难怪他长得这么高大, 难怪他穿那么大的鞋,难怪他下颌棱角分明脖子上还有凸起的喉结……
沈亦想了想, 垂下眼把刚刚推过去的那杯茶又捞了回来:“那还是我先喝吧。”
江衍:……
六福见状连忙又给江衍斟了杯茶:“衍公子刚那场戏真的绝了, 把我险些听哭了去!”
沈亦凑过去小声问:“你真的会唱戏?”
“故事剧情而已,我没唱。”江衍侧目看了他一眼,真别说, 这小子的扮相还挺好看的, 皮肤很白, 浓眉大眼,颇有种民国时期娇蛮小少爷的味道。
六福见两人凑近了聊天,立刻掩嘴猥-琐兮兮地笑,然后贴心的给两人拴上门,站在门外道:“沈少爷,你们好好聊, 我给你们把这门呢,别担心!”
沈亦有点纳闷, 聊天就聊天, 锁什么门啊?
不过看对面江衍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他也放松下来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反正游戏一时半会儿还没载入正式进度, 还不如趁着机会休息休息。
然而六福刚锁了门, 还没走远, 就听到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接着有人咣咣咣地砸门:“我哥哥尸骨未寒, 你们请个戏子来便罢了,还放任他在家中与人苟且!”
被迫“苟且”的沈亦:???
倒是江衍比较淡定,站起来打开门,然后就看到门口站着一个穿白色丧衣的年轻小伙。
他脸圆圆的,个子不高,一脸炸毛的样子。
而他的头顶上也飘着一行身份信息:【段家俞:段望生的堂弟,NPC】
六福连忙拦住段家俞,不停地向沈亦和江衍赔罪:“二位莫要怪罪!这是我家少爷的堂弟,前两天专门从老家赶来奔丧的,他年纪小不懂事……”
段家俞恶狠狠的瞪了沈亦一眼:“不知廉耻!”
又冲江衍哼了一声:“红颜祸水!”
江衍没吭声,推开两人往院子里走。
沈亦也跟着出去,路过段家俞身边的时候还是没忍住道:“我觉得你用‘红颜祸水’这个词不太恰当,这是形容女人的。”
“毕竟我们是个语文类的游戏,还是要专业一点。”
段家俞:???
沈亦这会儿出了偏厅的门,才得以好好观察一下段家的宅院。
淡淡的花香味在湿润的空气中晕开,原来院子里种了两棵生长茂盛的丁香树。
淡紫色的簇状丁香结了满树,许是下雨的缘故,地上落了许多花瓣,被来往的宾客踏过,留下一片片芬芳的泥泞。
眼前的场景很快让沈亦与那首叫《雨巷》的诗联系起来。
所以这个副本的主题是现代诗专题?
“二位快请进!”六福洪亮的吆喝声打断了沈亦的思绪,只见他从门口又迎进来两人。
一男一女,男的穿黑色风衣戴圆顶礼帽,女的穿着一身黑色旗袍,妆倒是画的很浓。
这两人头顶也有简介:
【鲁秋山:段望生好友,玩家】
【于嫣:百乐门歌女,玩家】
两人都是玩家?
那个名叫于嫣的女孩一眼就看到了丁香树下的江衍,激动地捂住嘴:“衍神!卧-槽我什么狗-屎运!”
鲁秋山听她这么说,也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十分欣喜的看向江衍。
沈亦有点纳闷,过去跟两人打招呼:“你们为什么看到他这么激动?”
于嫣打量着他:“小哥哥你新人吧?”
沈亦点点头。
“难怪不认识衍神!他可是系统排名第一的玩家,九千多积分了,就快脱离苦海了!”于嫣兴奋地说,“跟衍神一组就等于抱上了大-腿,等着躺赢吧!”
就在这时,系统的提示音突然在虚空中响起:
叮——
【玩家已到齐,游戏即将开始,请各位做好准备!五,四,三,二,一……】
随着倒计时结束,只听砰的一声,身后的院门突然牢牢关闭。
而原本在院内忙碌的宾客们也瞬间消失。
唱戏哭丧的灵堂安静下来,只有火盆里纸钱燃烧的吱嘎声。
院子里除了他们四位玩家之外,只剩六福和段家俞两人。
几人四目相对,神情紧张,下一瞬——灵堂正中央的漆皮大棺材突然发出“哐”的一声巨响!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六福更是颤颤巍巍地躲在段家俞身后,双-腿都止不住的颤抖。
最终还是段家俞鼓足勇气缓缓上前查看。
他紧张地踏入灵堂,停在棺材正前方,待看清棺椁上的情形后,连忙回头冲几人大叫:“你们快来看!”
江衍最先走了过去。
盖着棺材的白色椁布上突然出现了一行血染的大字,血液明显还没有干透:【取丁香之血告慰亡魂。】
叮——
机械女声再次在空中响起——
【关卡任务:取丁香之血告慰亡魂】
【游戏规则:玩家共同完成任务,通关后积分平分。如果过程中有玩家死亡的,该玩家的积分将平分给其他队友。】
匪徒定律。
不过几人的注意力似乎都在任务上。
鲁秋山皱着眉分析道:“取丁香之血告慰亡魂,亡魂肯定就是段望生的亡魂了,不过丁香之血是什么?丁香树的汁液吗?”
于嫣也道:“应该没那么简单吧?我觉得这个段望生的死肯定另有隐情……”
江衍不知道什么时候摘掉了唱戏的发套,露出一头毛寸短发,侧颜刚毅棱角分明:“丁香是谁?”
他直接了当地问六福。
果不其然,六福叹了口气,露出一脸哀怨的神色:“几位……跟我来。”
几人跟着六福穿过门厅,来到中院。
院子西北角的方向是书房,书房门口也种着一棵小的丁香树,虽不及门口那两棵高大,却也茂密地开满了花。
进入书房,就连书桌上的花瓶里都插着一支丁香花。
满室的花香盖过了墨汁的味道,让书房的气息变得旖旎起来。
六福指着中间的书桌:“这里就是我家少爷的书房了。少爷生前最爱丁香花,他是个痴情种,总说……总说……”
“总说什么?”沈亦问。
“说他心里一直有个丁香一样的姑娘。”回答他的并不是六福,而是江衍。
江衍站在书桌前,拿起桌案上的一本诗集展示给众人,封皮上赫然写着《戴望舒诗集》几个大字。
诗集第一页正是《雨巷》这首红遍大江南北的诗:
【撑着油纸伞,独自
彷徨在悠长,悠长
又寂寥的雨巷,
我希望逢着
一个丁香一样的
结着愁怨的姑娘……】
六福连连点头:“没错,少爷是这位戴先生的诗迷,总说他如这位先生一样为那丁香一样的姑娘魂牵梦绕。”
于嫣问:“那他这个所谓的丁香姑娘到底是谁?”
六福两手一摊,脸皱得像只苦瓜:“在下也不知道啊,少爷只念叨丁香丁香,没人知道他说的到底是谁。”
鲁秋山有些不解:“丁香姑娘是一个人吗?我怎么记得这首朦胧诗表达的是在时局朦胧的情况下,作者对希望的追求?丁香姑娘代表的是希望吧?”
于嫣咂咂嘴,摇头道:“还有一种说法啦,戴望舒是个痴情汉,据说这首诗是为了纪念他的初恋而写的,丁香姑娘是确有其人的……”
“实不相瞒,”六福语调压低,带着丝恐惧,“我家少爷死的蹊跷,前一晚还出去喝酒了,结果第二天早上就断了气!在他的尸体旁边,赫然就放着一支丁香花!”
六福的意思是有人杀了段望生,并留下了丁香花。
这是什么采-花大盗的手法?
于嫣觉得他的这个说法不是很成立:“花说不定就是你们院子的呢?段家这么多丁香花,说不定他睡前随手摘了一支……”
“不可能!”六福颤抖着打断她,“段家种的丁香都是紫色的,那一朵却是白色!”
“少爷醉酒归来的那天晚上是我伺候的,我百分之百确认,当时他房里绝没有这一束白色丁香!”
所以是段望生那个初恋的丁香姑娘弄死了他,还特地在他枕边放了一束白丁香?
沈亦总觉得这种过于戏剧化的推理不太恰当。
一旁的江衍点开系统面板看了下时间,对三人道:“我们分头找线索吧,一个小时后在书房这里集-合。”
于嫣去了厢房的位置,鲁秋山留在书房搜查,江衍去了前厅,沈亦则去了他最爱的地方——厨房。
段家的厨房很大,而且是那种中式和西式相结合的布局,证明他这个人对吃是有很高标准的。
厨房门口的地窖里储存了不少蔬菜瓜果,屋梁上还悬挂着腊肉,是个富有的厨房。
除此之外,厨房北侧还专门有一排置物架存放食用香料,各种八角、花椒、草果等调味品一应俱全,最大的那个陶罐里还放满了丁香干。
这个段望生还真是对丁香出奇的热爱啊,连食用丁香也不放过。
食用的丁香与观赏丁香树不同,它所属桃金娘科,是一种香料,也可以作为中药材。
段家的厨房里就有不少各式各样的砂锅汤煲和小汤盅,看来段望生经常用丁香炖汤吃补品。
左搜搜右看看,一个小时的时间很快就到头了。
沈亦随手抓了一把丁香干,往书房的方向走去。
另外三人也已经带着自己搜查的线索回来了。
搜查书房的鲁秋山率先拿出一样证物:“这是我在书房找到的一本名叫《丁香》的书。”
“很奇怪,”鲁秋山把那本书翻开,“书里半点文字都没有,每一页都画着一朵丁香花,只不过颜色不大相同。”
他把书交给几人传阅了一下,沈亦拿到手的时候才发现这本书很薄,也就五六十页的样子。
每一页的丁香花都有不同的颜色,紫色、蓝色、红色等等,最令人诧异的是还有绿色的。
很快翻完了书页,沈亦把书还给鲁秋山。
轮到去厢房的于嫣跟大家分享。
她脸色不太好,说话的语气也严肃了很多:“你们知道吗,段望生是有老婆的。”
“他的妻子好像因为他暴毙这件事病了,一直躺在卧房休息,我觉得有些蹊跷。”于嫣道,“我们一会儿最好一起去看一看。”
几人点了点头,随即看向江衍。
他漫不经心地从身后拿出自己找到的东西,淡淡道:“段望生可能并不像我们想象中那样痴情。”
他手里有两样东西。
一个是曲元楼的手牌。
手牌的一圈镀了金边,背面还刻着“上宾”两个字,足以证明段望生是那里的常客。
曲元楼是什么地方?
唱曲儿的小娘子各个身-娇-体-软,沈少爷也爱去,所以才在人设页面被印上了“纨绔”两个字。
另一个东西就更赤-裸-裸了。
那是城里最大的舞厅百乐门的歌女图册。
图册扉页还印着一行字:【高级客户专供。】
江衍随手翻了一张,递到于嫣面前:“这里还有你的照片。”
大佬语气很平静,可于嫣已经神色紧张起来,目光躲闪地合起图册:“哦,因为我也是百乐门的歌女啊。”
江衍没有质问她,而是看向沈亦:“你呢,有什么发现?”
沈亦摊开手掌。
手心里躺着几根火柴棍似的皱皱巴巴的丁香干儿,怕他们不懂,还专门举起来解释:“这是食用丁香,一般是作为香料使用的,也有一定的药用价值。”
“我在段望生的厨房里发现了很多,证明他真的很爱丁香。”
“这就完了?”江衍皱起眉。
“还有别的。”沈亦认真地说,“丁香温中降逆,温肾助阳,适合肾-虚者食用。”
“段望生这么爱吃丁香,大概率证明……”
“他阳-痿。”
众人:???
江衍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第一次去青-楼这种地方,居然会有这样的神奇经历。
一进门就被管事女人推给了长着大胡子穿着红纱衣的妈妈桑,那人身上的香味熏得人头疼,还翘着兰花指点起江衍的下巴:“哟,真是个漂亮妹妹,咱们牡丹楼要换头牌啦!”
江衍屈辱地躲开他的手。
“啧,还是个烈性子。”妈妈桑掐着嗓子嘲讽了他两句,又去看旁边的林晖,“这个也不错,小伙子还是处-子吗?”
林晖尴尬地跟江衍对视一眼,不知道怎么答。
妈妈桑拉过林晖的胳膊,看了眼便嫌弃道:“守宫砂都没了,被卖到青-楼来也只是下等货!”
林晖:……
两人的到来让整个牡丹楼都沸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