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 60 章
【玲子姐, 是不是搞错了鸭，注册信息上姓嘉的怎么是性别男捏？（弱弱问，如果没人回答我待会再来问呜呜QAQ）】
这条微博评论压在很下面, 再加上账号权重低到举都举不起来，哪怕有那么六七个点赞, 嘉慈也花了好些功夫从一千多条评论里翻到它。
楼中楼里有三条别人的回复：一个问再哪儿看的；一个问的是有无截图, 还有一个发着流口水的黄豆脸表情，并且回到“纳尼纳尼！美梦成真？”……
嘉慈刚刚提起来的一口气，差点没憋在气管里！
姚聆开了个群语音，听着声音像是在噼里啪啦打字。
“没事儿没事儿, 我都说问题不大的，你乖乖在马思卡那儿看比赛吧，乖啊！”
姚聆一边说，一边招呼程徵，让她速度把准备好的文案和图片整一个完整的长图出来。
“讲道理, 从你新年那一期代班拍完，我就知道这事儿迟早都要出来, 但情况绝对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坏，那个评论的姑娘我给她发私信了，说会有事情一起告诉大家, 人家现在更害怕的是嘉宝离开工作室呢。”
程徵话少, 干活儿快。
几个人说话间的功夫，就已经把材料大致整出长图。
姚聆凑过去看了一眼，“这里，要改一下, 换个底图, 把嘉宝之前画的那个Q版哭哭小人儿插进去, 咱们虽然是要发一则声明，但重点在道歉，道歉嘛，当然要可怜一点儿、态度摆的低一些。”
嘉慈恨不得跑回去亲眼看着，急得都坐不住了。
“要不直接把我身份证打个码发出去吧。”
“哎、别别别！”
小敏尖声回答道：“嘉宝不用的！”嗓子都差点劈叉了，急得她狠狠打了个嗝儿，又继续道：“我刚刚去粉丝大群里故意截了那个评论截图发进去，还没开始暗示呢，好家伙，她们已经开始做梦了，并且真的有很多人在真情实感的希望你是男孩子。”
开玩笑也好，玩梗也罢。
起码没有引起抵触和厌恶，那就证明问题不大。
这下连姚聆都愣住了，“哈？”
“是真的啊，喏、你们看，这群主说之前和人讨论过一次，但怕大家说嘉宝‘男相’、‘女装大佬’什么的，会被有心人带节奏，就没敢认真说……”
毕竟嘛，人家一个漂漂亮亮的小姑娘，穿着好看的小裙子给姐妹们种草拔草，结果你张嘴就来一句“她生得好男相呀！”、“她是不是男的啊？”，这很显然并不是多么让人愉快的评价。可现在出了这么个注册信息疑似有误的事，很多疑点却像是突然之间有了答案——
为什么嘉宝的搭配里很多choker和颈饰？
为什么穿JK时全身站直的视角少到一手数得出来？
为什么明明双腿笔直修长的嘉宝从来都不评鞋子？
如果嘉宝是个男孩子，那一切就说得通了。
男孩子有喉结，哪怕长得再不明显，它也是存在的！想想看，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孩子，正处于生长发育期，长高是在所难免的，只要营养到位，夸张的一年冲刺个10厘米或许都不在话下。如果是这样的话，从一米七穿JK变成一米八穿JK，恐怕还真的不能站直。那再好看、再可爱、再清纯，想想那画面吧，怕是个“巨型萝莉”啊！
至于鞋子，呵，不提也罢……
性别男的嘉宝，能去掉腿上本来就没多明显的汗毛，隔三差五给姐姐妹妹们穿黑丝、白丝，推荐各种好用的小袜子、丝袜、南瓜安全裤之类的东西，这特么还不算福利、那要怎么样才能算呢？
“你看看，这群人已经连夜开始比幻肢长短了，一个个喊着草哭嘉宝老婆。”小敏简直哭笑不得，“嘉宝还是女生的时候都没这么夸张，这会儿性别信息出错，哇，顿时满地都是暴言，恐怕是真的忍了很久了吧！”
夸不夸张还不好说，但忍很久了是真的。
姚聆已经去其他平台搜关键词了，大概注意到的人还不多，有人讨论只是没“热”起来，罢了。看了一圈儿，大家的重点都在于“嘉宝是个男孩子其实并不太意外”、“他之前直播出镜讲话就比较少”，无一例外都是从结论倒推，在接受的前提下论证从前的疑点，甚至已经开始自发脑补“嘉宝为了赚钱很不容易哇”……
眼看着语音那边三个女孩子聊得完全撂下他不管，嘉慈只能叹气，“哎，理理我啊。”他甚至已经开了个文档准备写道歉信了。
“你现在很闲吗？”
姚聆抽空回了他一句，“闲的话，就去洗个澡洗个头，好好整一张乖趴趴糯唧唧的自拍出来，到时候怕是要用的 ，其他的事儿你别管了。”
嘉慈：……
*
零点还没到，【奇迹嘉嘉】的微博连夜放出长文道歉。
事情还没来得及发酵，别有用心的揣测和恶意带节奏的舆论也还没冒头，姚聆先发制人，直接一锤子把来龙去脉先给定死——
她交代了从大一开始拉着嘉宝搞“业务”，两个人屁都不会，摸着石头过河，一边踩坑一边进步，一头忙着学校里课内的事儿、另一头得挤时间攒钱去外面报人家万把块的课，学化妆、剪辑甚至是摄影。
好不容易有点粉丝，好嘛，模特请不起了。
那会儿正是自媒体段视频爆发的黄金时期，人人都想往这儿分一杯羮，但凡有点姿色的，那都发小视频奔着网红去了。可【奇迹嘉嘉】不能空窗啊，就只能把嘉慈抓过来，化个妆、套上假发、穿上小裙子自己上了……
长文写到这儿，配了个贴图。
那是嘉慈第一次穿女装，只有170微微出头的个子，刚刚过十七岁，发育得慢不说，脸上是真的有种雌雄莫别的纯真，假发那么一戴上，是很有点校园初恋那味儿了！
再往后，事情发展就基本能够和粉丝的记忆重叠上。
嘉宝开始走红，开始疯狂吸粉，手头商务资源也跟着有起色，但与此同时，“她”的风格也在逐渐变化——
身形变得越发高挑纤细，五官和轮廓也在慢慢发育。
如果将下半年里拍摄的素材和上半年的进行对比，可以看出人还是那一个，但感觉和氛围显然不一样了，笑起来或许没太大差别，可面无表情的时候明显多了一股清洌洌的透明感。配合如今公开的结果回看，其实就是发育了，身体表现上男性特征开始占据主导。
嘉慈在这一年里越长越高，越长越帅。
到这个时候，姚聆在文案里写到：“过完了年，嘉宝的腰虽然还能套进那些小裙子里，但裙摆已经遮不住太多的腿了。他像迟缓苏醒的竹子，在这一年的春雨过后过快的发育了起来，且长势喜人。”
接下来的篇幅里，重点放在那段日子两人是怎么一边狂翻简历面试模特，一边在期末来临的夹缝时间里继续保持产出频率。
总而言之，惨是要卖的，但不能太明显，姚聆深谙此道，期间还提了一嘴是怎么艰难发现小敏……
看到这里，嘉慈自己都开始茫然：
原来我有这么多不为人知的委屈啊！
姚聆还狠狠的借自己的事情吹了一把嘉慈的仗义：
她说过年那会儿自己和小敏在苏州出差，工作室选址的敲定和后续装修，这些大大小小的麻烦事儿都是嘉宝一个人在忙上忙下，他甚至没有回家过年，上至家具大件儿，下至不起眼的一个小装饰，全包了！
反正，嘉宝在玲子姐心里就是无所不能的小天使！
如果大家真的很生气觉得受到了欺骗，要骂就骂她，别骂乖趴趴又心软的嘉宝，当初女装也是玲子姐逼的，玲子姐是个一心向钱的坏女人！
至于嘉宝，这个倒霉孩子即将迎来学业新阶段，具体的工作内容也已经从去年就陆续退到幕后，希望大家可以尊重支持他的决定，不再过多的打扰……
话说到这儿，长文已经结束了。
该交代的该道歉的，基本已经说完了。
慢慢看完全文再一刷新，已经有了好几百的回复，大家显然也没想到姚聆生日这天除了云吃一口生日蛋糕之外，还能顺带吃个瓜——
“男女无所谓，嘉宝的美貌是真的就完事儿！”
“女老婆、男老婆，都是我滴娇娇老婆！（破音）”
“我不禁发出：[这是好事儿啊.JPG]”
“从嘉嘉穿JK次数越来越少，就开始怀疑了……”
“可以掀开嘉宝的裙子，让我亲眼认证一下吗？”
“也就说以后没有穿小裙子的嘉宝了吗QAQ”
“真·女装大佬啊……”
做了这么长时间的心理建设，结果大家伙最关心的话题只有三个：嘉宝的美貌是真的就足够了；我喊嘉宝老婆那是我心甘情愿、根本就不在乎他到底是男是女，以及，嘉宝以后还穿小裙子吗？巨型萝莉就巨型萝莉没关系！
姚聆自己都有些无语。
这事儿就仿佛开了台12轮的大吊车提着口气儿去救援，结果现场情况是只需要从小水坑里捞一个玩具汽车。
嗨，好家伙！
最后就沾湿了两个手指头而已……
姚聆长长的叹气，看着即将突破五位数的点赞，以及大几千的转发量，眼看“嘉宝是女装大佬”后面的黄豆脸表情从哭哭到笑哭、再到整齐划一的流口水，她知道这事儿已经是某种程度上、意料之外的尘埃落定了。
这是属于女孩子们的狂欢。
她们曾经或许嫉妒过嘉宝这样的“女孩”，既想成为她、喜欢她，又微微妒忌着，可一旦嘉宝性别变成男，那这事儿可太好办了！
喊他老婆的嗓音都更加洪亮了呢！
姚聆打发小敏和程徵去休息，自己也准备挂了和嘉慈的语音：“洗洗睡吧，你可是有对象的人，姐祝你夜生活幸福……”
*
一般第二天有比赛的情况，FZ的训练只会持续到两点左右，解雩君结束了训练回来，时间刚刚好擦过两点半，到了四楼，他没开灯，摸黑刷牙洗脸，顺着卧室一盏小夜灯的光亮走到床边。
嘉慈依然是习惯抱着什么睡，睡得很熟。
解雩君床上有个小枕头，他就抱着那个，卷着小半边的被子，脸颊压在枕头上，长而密的睫毛垂下来，像飞累了静静停留的蝶翼。
绕到另一边躺好，解雩君转身慢慢将人揽到自己怀里，嗅着男朋友身上独有的气息，他心满意足的将手环在对方腰间，一点点贴近这只臭宝单薄到蝴蝶骨清晰可触的背脊。嘉慈梦中似乎也有所感应，下意识的朝后靠，两人热烘烘的靠在一起……
早上，嘉慈醒来的时候，解雩君还在睡。
对方一只手放在嘉慈头顶，另一只手紧紧揽着，温热的手掌整个盖腹部，三月底的天气、别说，真的暖呼呼的。只有一点让人难以忽视：小马思卡很不讲道理的宣布着它的存在感，颇有些剑拔弩张的意思。
这还睡吗？不起也得起！
他一动，解雩君就嘟嘟囔囔的抱紧人，“再睡会儿。”
嘉慈手绕到后面挡住小马思卡，解雩君却就着挺了两下，舒舒服服的叹息了一声，“好乖宝，不动了，晚上给你……”说完，这狗男人又睡了！
再醒来，已经是午饭的点。
解雩君推着嘉慈去刷牙洗脸，两人后脑勺不约而同顶着一簇翘起来的头发，咬着牙刷笑出一嘴泡沫。不同于解雩君今天得穿一整套国货品牌冠名的队服，嘉慈选了男朋友买的春装，黑色牛仔裤和小夹克，外加一顶解雩君明明买了同款却只能戴一只的帽子。
“乖宝好像有长高一点。”
嘉慈把手缩进内搭过长的袖子，伸手扯平了肩膀处的褶皱，又折了一圈，露出清晰瘦削的手腕。解雩君看着镜子里的人只是微微调整了一下，整个人的感觉顿时又不一样了，他不太懂搭配、只是看着乖宝可能喜欢的样式买，又或者说学艺术的在这方面天生就有高一截的审美直觉，不然这臭屁小孩随手弄一弄就更好看了？
不同于解雩君野性侵略的帅气，到时候打比赛还得让化妆师搞搞底妆，弱化他气场上自带的攻击性，多少有点“配平”队友的意思，免得他一个人帅得过分突出。
到了嘉慈这里，完全是恃靓行凶。除开必须要上镜的场合，他的脸蛋瓜子从来都只做日常的护理，可依然白的发光透亮不说，嘴唇都是红润润的，唇形饱满唇珠勾人，鼻梁细挺精致、眉毛形状漂亮流畅，盖着一顶棒球帽，半遮半掩的反而更让人好奇全貌。
嘉慈盯着自己的锁骨看了一下，突然想起什么似得——
“昨天晚上，大家知道奇迹嘉嘉是男生了。”
解雩君在穿鞋，他嗯了一声，又停了下来，反射性的站起来，“什么？怎么弄的？有人骂你？”
嘉慈摇头，“有人查到工作室的注册信息。”
解雩君一口气憋的好一会儿，“那、现在呢？”
他话音刚落，嘉慈就上前抱住他，“没事了已经，她们也没生气，就、就挺高兴，我也说不清。”不是说不清，而是太羞耻了没法说，“反正没事了，这次是真的没事了！反正以后我不会穿女装出镜了……”
解雩君还是不放心，可嘉慈的表情真的很平静。
“真的，真的没骗你。”
她们不仅没骂人，还在大声喊“老婆”，这话解雩君不去听也罢，听了回来没准受苦受累的还是嘉慈自己。
解雩君看他表情是真的轻松、没有勉强，这才拢着乖宝的后脑狠狠啾了一口，结束后依然舍不得扯开，抵着额头沉着声音告诉他：“晚上回来再收拾你。”
*
FZ下午再出发去场馆，嘉慈有自己的安排。
他来上海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和原画组其他同事见个面，不同于他们是一个工作室里出来的，嘉慈加上那一封offer勉强算是编外人员。
打车过去之后，雨竟然停了。
嘉慈还在楼下咖啡厅买饮料，组长亲自下来接人了，一看这小孩长得可真好哇，立马拉着人：“哎，这么客气，来就来嘛还买什么东西！”
嘉慈也挺不好意思，“总不能空手啦。”
组长孙黎也就是三十出头的样子，说起来还是萧时因的校友，从大厂跳出来的，一边和嘉慈等咖啡，一边介绍工作室这一次的外包项目。像这种情况其实不算少的，毕竟一年到头能碰到能出头的“好机会”并不多，大多数时候，大家做的事情都是为了赚钱养家，遇到喜欢的、质量和发行又靠谱的就更难得……
“这个IP后续可能还要改手游的。”
孙黎朝嘉慈眨眨眼：言下之意，你懂得。
辛苦是有道理的，累是值得的。
然后嘉慈就似懂非懂跟着他一起点头。
两人提着咖啡一起上了楼，好家伙，那一瞬间，嘉慈被各种目光注视着几乎凝固，倒是孙黎拉着他介绍了一圈人，一群人抱着本子就爬会议室里去了。等到嘉慈一头晕乎跟着从会议室出来，他自己都觉得神奇：
我这不是在外边玩儿嘛？
怎么莫名其妙又开始开会骂策划改设定改图了！
“好孩子，你的头发，长得真不错呀！”
“晚上有安排没？大家伙一起出去吃个饭鸭！”
嘉慈摇摇头，“我待会要去看比赛的。”
孙黎没反应过来，倒是建模那个男孩子猛地一拍掌，“靠，我给忘了，聚餐我也不去了，下班看直播去！”他还招呼嘉慈，“你去哪儿看啊？我跟你说有几个网咖气氛特别好，那可称得上是咱们FZ粉丝大本营！”
看着他充满善意的目光，嘉慈有点于心不忍。
“我、我去现场看。”
两秒之后，会议室爆发出一阵哄笑。
“……打扰了！”
嘉慈也笑笑，“我过来就是看看比赛。”
建模看他目光已经炙热到恨不得立刻结拜为异性兄弟，“你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抢票方式？黑科技？可以PY一下吗？”
嘉慈腼腆抿着唇摇头。
和孙黎一行人分开之后，嘉慈直接打车去场馆。
他猜这个时候FZ选手们应该从基地出发了，果然一按亮手机，微信里都是解雩君发来的未读消息：
【乖宝在干嘛呢？】
【乖宝为什么不回哥哥消息？】
【#微笑，要出发了，你2个小时没理我了。】
【[记仇猫猫头.JPG]，今晚私教要给不听话的臭宝加三个钟，不允许反驳！】
嘉慈：……
臭男人，我干脆直接买票逃离上海得了！